《另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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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朵玫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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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给他时说的那段话。

那时他正在上班,埋头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冷不丁的手机响了,接过来听,是慕蔷的声音,一接通,她就直截了当地问他,知不知道那个和她姐姐长得很像的女人是做什么的。

湛海听了,迟疑起来,她做什么,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夜总会里的流莺,每天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可是,他却难以启齿,他不知道对姐姐仰慕之极的慕蔷,能否承受这个令人难堪的消息。然而,还没等到他回答,电话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慕蔷在那边冷笑着说:“姐夫,你猜不到吧,她居然是个情妇,包她的男人的年纪足以做她的父亲。”

情妇,湛海的头脑有一刹那的空白,他没想到她居然鱼跃龙门了,从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娼 妓变成了金屋藏娇的情妇。他想起去年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叫她跟他时的情景,她否决得那么的痛快,那么的干脆利落,就好像非常不齿一般,却没想到,她只是不齿做他的情妇,而非不齿做情妇。

后来,慕蔷还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声音亢奋,语气恼怒,看得出来,对于这个女人,她是满怀的意见。可是,她说了些什么,湛海还是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一句:她居然是个情妇,包她的男人年纪足以做她的父亲。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令他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完全回不过神来。他站在三十几层楼高的地方,透过玻璃幕墙向下俯瞰,那些快速移动的小汽车就像火柴盒一般大小,整个世界,他仿佛就踩在脚下。他伸出手,摊开,又合上,想,他有权,有势,有钱,却始终抓不住他想要的东西。这失之交臂的痛苦,他尝了又尝。

却没想到,才过了半个多月,就在上海的慈善晚宴上遇到了她。那时,他坐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子扬夫妇的到来,他们本来约好一起进场的,却没料到子扬的太太做胎检时间太长,耽误了,他也不想那么早进场,于是就在休息室里看红地毯的直播。那一个又一个美女轮番登场,清纯的,妖艳的,性感的,干练的,万种风情,轮番呈上。他懒懒地看着,提不起任何兴致,只想着子扬夫妇两人什么时候才来,再不来他就一个人进去了。

然而镜头一转,那个女人出现了,低胸,露背,超短裙,还有那过百万的钻饰,一登场就谋杀了无数的菲林。他透过电视屏幕看着她笑,依偎在那个的确足以做她父亲的老男人身边,一脸的妖媚。那个老男人的手,搂在她的背后,光滑娇嫩的背部,生生地就被破坏了美感。他看着这红地毯上的一切,心里一阵烦闷,他想,她就这么喜欢钱吗?连这么老的男人都不放过。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次日,他看报纸,无意间翻到娱乐版,就看到了那豆腐般大小的文章,文章的内容真假且不去论它,光是照片,就足以引人遐想。她凑到那个叫齐律的画家的脖子边上,眼睛半眯地嗅着,像他们初相识时她嗅他的须后水一般。他知道,这是她勾引男人的一贯伎俩。这个得陇望蜀的女人,他想,她早晚会死在自己毫无节制的贪婪上的。

芙蕖也看到湛海了,却没有打招呼,她抬头,盯着电梯的显示器,心底里不断地埋怨怎么还不到底楼。她的身体还在痛,虽然检查过后无大碍,她原本在头痛着怎么去向葛老那边交代,却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令她更加头痛的人。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拒绝饼干接她出院的这个要求了,有个熟人在身边,她还可以假装和熟人讲话,而不是像这样,在一个狭小的电梯里,相对无语,尴尬不已。

在沉默中,电梯终于到了一楼,她先他一步踏出电梯,却没料到他居然叫住了她,他问她:“你怎么了?”

芙蕖回过头看着他,耸了耸肩,说:“感冒。”然后,出于礼尚往来的习惯,她于是也反问他到:“那你呢?”

湛海看着她,明显不信她只是感冒那么简单,感冒的门诊就在二楼,她没理由从楼上坐电梯下来,不过他也没打算揭穿她拙劣的谎话,他随便说了句一样,就对她敷衍了事完毕了,然后点点头,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才走了没几步,湛海就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芙蕖。芙蕖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上前,在他面前站定,然后说:“你那幅画,能不能卖给我?”

湛海皱了皱眉头,想起昨天看到的报纸上的新闻,他想,难道那个画家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芙蕖见他没有动静,于是试探着说:“怎么?你怕我付不起价钱?”

“那倒不会”湛海淡淡地说,然后掏出一包香烟,刚想点上,却又想起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于是只得烦躁地把它又赛回到了烟盒里去:“葛老板的身家肯定不止一个500万。”

芙蕖脸色微变,她尴尬的笑了笑,自嘲似地说:“我倒不值500万的身价,顶多50万而已。”说完,转过身,看都不看湛海一眼就离开了。

出了医院,艳阳高照,夏天里9点多重的太阳已经足以让人晒成人干,芙蕖抹了抹额头的汗,想把袖子挽起来,可是一想到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还是作了罢。

这就是代价,做人情 妇的代价,一辈子活在别人鄙视的眼光之中,抬不起头来做人。但凡是有廉耻点的人,都不会去做这样龌龊的事情,但偏偏她已经没有了廉耻,所以人也变的无耻。有时她想,她到最后会是怎样的收场,是不是像若干年前的那个台商情妇那样,被大婆乱刀砍死,连带着陪葬的是那情 妇的儿子。总之无论结果如何,她的这一生,都已和幸福绝缘。

芙蕖打了辆计程车就往家里赶,刚被人虐待完毕,她不想到那间金屋去继续受精神折磨,索性回家,疗伤。却没想到遇到了多日不见的妹妹,坐在书房里,上网玩游戏。

芙凉看到姐姐回来,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将视线转回到电脑上去,话都不肯多说一句。芙蕖倒是欣喜若狂,走到她跟前,说:“你回来啦。”

芙凉冷应了一声,说:“嗯,回来了。学校放假了,床位被收回了,研究生的入学手续也还没办好。”

“吃早饭了么?”

“没。”

“那我做饭去。”芙凉没有说话,芙蕖却已经笑着往厨房里赶了,刚才还一片阴霾的心情,瞬间晴光万里。每一个人的心底都会有一个最温暖的存在,看到他,你会忘记这世上所有的忧伤和烦恼,看到他,你会觉得你所有苦难和艰辛都物有所值。

芙蕖打算做稀饭,于是拿着不锈钢锅在细细地洗大米,洗完大米后,伸出双手将装满了水的的锅子往煤气灶上抬,却忘了自己手上有伤,一个抬手的动作,就碰到了伤处,顿时间没了力气,满满的一锅水和米就撒了一地。

书房里的芙凉被锅子倒地的响声吓到了,扯开嗓子问芙蕖怎么回事,芙蕖听见了,连忙说了声没事,可是声音却多少显得有点有气无力。芙凉放心不下,走到厨房去看姐姐,看到芙蕖正弯腰收拾地上的烂摊子,也不知道是被地上的狼藉给烦心到了还是什么,皱着眉头,一脸不适的样子。

芙蕖动作有点慢,芙凉看不过眼,伸出手去帮了把手,却不小心碰到了芙蕖的手臂,芙蕖马上闪电般把手弹开了,芙凉心里有疑,一把拉过芙蕖的手,挽起袖子,然后看到了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瘀伤。

芙凉大吓一跳,脱口而出就问了:“谁干的?”

芙蕖不答,挣脱了芙凉的嵌制,把衣服的袖子放好。芙凉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了,马上扯开嗓子说:“是那个葛老对不对?那个老色鬼,变态狂!”

芙蕖还是不说话,一个人重新默默洗米,做早饭。芙凉急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锅说:“你到底为了什么?为钱?你还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芙蕖继续沉默以对,做不了早饭就做其他事情,芙凉看着姐姐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回到房间,拿过包包,就往大门走,临走前说:“妈妈要是在九泉之下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死的。”

芙凉走了,只剩下芙蕖一个人在房子里,这空荡荡的房子,前一秒是她的避难所,后一秒就变成了她的灾难地。她想起了她的母亲,那个苦难的女人,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一次福,都最后还要为她不孝的女儿的身份而耿耿于怀,到死都不肯瞑目。

流理台上没关好的水龙头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有个女人和着这水声在流眼泪。是谁的眼泪那么悲凉,像断线的珍珠,落在了琉璃盘上。窗外乌云密布,闷热的空气像桑拿一样蒸烤着人们,这粘稠的感觉,像回忆一样让人难以忍受。芙蕖站了起来,捧起一把自来水,就往脸上泼去,温热的泪和冰凉的水,那么的泾渭分明,却又异常地融合在了一起。她想,眼泪可以用水洗去,但是过往呢?拿什么去洗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芙蕖在红男绿女里上药,身上的瘀伤在饼干的细致呵护下,慢慢地消散了。似乎所有人对她做人情 妇的事情极有怨言,包括饼干,她上药的时候总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芙蕖身上涂,每一次总是弄得芙蕖龇牙咧嘴的,好不难受。

“温柔点,饼干”她说:“你再涂的那么用力,我就旧伤未去,新伤又来了。”

“痛吗?那么变态的S M你都忍受得了了,这一点点小力气你痛什么?”饼干继续这手上的动作,好不因为芙蕖的求饶而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芙蕖讪笑了一下:“你要是葛老,我一声都不会吭,但是你是饼干,你这样对我,我会很伤心的。”熟人的施害往往比仇人的施害更具打击力,芙蕖可以忍受葛老对她的所有虐待,却无法承受身边人对自己的不满和埋怨。一个人,你越在乎他,就越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谅解。

饼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拍了拍芙蕖的背部,说:“完了,可以起来了。”

芙蕖依言,整理好衣服坐到沙发上,这时,饼干递上一张纸条给芙蕖,便利贴般大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详细的地址。芙蕖看了,不明所以。

“上次你问我男人认不认识齐律,我不是说不认识嘛,后来我跟我男人提了一下,他就问他798的兄弟拿到了。这是他工作室的地址,你有什么事的话,就上门去找他好了。”

芙蕖拿着这张纸条,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伤,笑笑,她对他的兴趣,仅止于那天的慈善晚宴,洗手间前长廊里的一面,是他们之间缘分的开始和终结。她对她母亲的情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上一辈的恩怨就到上一辈为止吧。

才刚提到母亲呢,结果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是来到了北京,不如父女仨出来小聚一番。听着手机里熟悉的语言,芙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将她推进地狱的人,居然还有脸来见她!

于是就拒绝,结果那人在电话里哗哗大叫起来,说她没本心,富贵了之后就忘了这个替她牵线搭桥的人。芙蕖在手机这边气得牙痒痒,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将一件丑事当成了功劳!

最后还是妥协了,约在一家饭馆里见面。因为父亲要挟她说再不来就上门拜访,他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但是却知道她的金屋在哪里,她实在是不想在她的容身之所里接待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男人,于是也只得咽下一口气,和他相约见面。

说是父女三人,但实际赴约的只得芙蕖一人,她没有通知芙凉,她不想妹妹再为这个无耻的男人而烦恼。

郑父看到只得芙蕖一人单独赴约,于是就问芙凉去哪里了,芙蕖点上一根烟,说:“没空。有什么事你找我好了,你麻烦她也没什么用。”

郑父惊奇得哇哇直叫,说:“什么叫我有事就找你,难道我们父女俩就不能聚一聚,叙叙旧吗?搞得那么市侩干嘛。”

芙蕖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冷笑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吧,多少钱?不过你说了也没用,我一分也不会给你。”

郑父嘿嘿冷笑一下,一副你太瞧不起我了的表情看着芙蕖,随之,得意地说:“我现在不用管你要钱了。”

芙蕖讶异地挑挑眉,把奇怪表现在了脸上。

“葛老跟我说了,钱不够用就问他要。还有那个权哥,你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对我毕恭毕敬的,哪像以前,把老子当孙子使。真是操 他 娘 的!”说着,郑父还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出了郁结在心中已多年的怨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郑父的日子,可不是一般的好过。

芙蕖的眉头却因父亲的话皱得不成样子了,她捏着香烟的手,因为生气而微微地颤抖着,有人将他的幸福建立在她的苦难之上,完了还理所当然地坦然接受,卑鄙果然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她身上好不容易即将痊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了。

“你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些东西吗?”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郑父,他扒拉了一口饭,然后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芙蕖,心里揣度着她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他见芙蕖一脸不悦,就想将心里的话咽下去算了,可是一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又马上提起精神来,然后顾左右而言他了:“芙蕖,你可得好好地对葛老,人家对我们不薄。还有……”郑父顿了顿,看了芙蕖一眼,才又吱吱呜呜地说:“没事的话你就少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葛老会不高兴的。”

芙蕖坐在郑父对面,吞云吐雾地吸着烟,她听了父亲的话,不紧不慢地说:“我跟谁牵扯不清了。”

郑父嘿嘿干笑了两声,用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芙蕖,然后挤挤眉,说:“报纸上都登了。”

“哼”芙蕖冷笑一声,没再搭理父亲的话。

却没想到郑父坐在对面,自顾地说了下去:“那个齐律,你还是少跟他来往为好。他不是什么好人。”

芙蕖忽然意识到,勉强说来,那个齐律和父亲还算得上是情敌关系。她看了看眼前这个又干又瘦,尖嘴猴腮的父亲,再回想起晚宴上衣冠楚楚,神态风流的齐律,实在是搞不明白,母亲的审美观为什么会退化得那么厉害。

“他不是好人,难道你就是了么?”芙蕖抓住了父亲的漏洞,反唇相讥起来。

郑父讪笑一下,喃喃地说:“至少我不会……”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芙蕖也懒得去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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