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式献给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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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式献给高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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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为和他姐高兴地交谈着;厨房里的脚步声显示出有些忙乱,他知道,这会儿妈准又是围着灶台跳上跳下的了。罐头里攒的鸡蛋,坛子中腌的盐蛋,缸里封存着的腊鱼,一古脑儿准是堆满了灶面。

字为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就像刚回家的那两天,所有的不舍得和舍不得,在自己一回来后,便全被倒进了碗里,敲进了锅里,填进了肚里,只要是有的,便都是舍得的……而他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便都永远是那么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唉呀,快吃,快吃!蛋嘛,怕是没有不成?鸡天天忙着找窠呢,都不晓得丢了多少在外面”、“蠢伢,快接着快接到!鱼嘛,我又不是冒吃过”……

“爸爸呢?”字为突然问了一句,舌头发怵,却感觉有些迟钝,已经多少天不曾喊一声爸爸了,现在突然这么顺利地喊着,倒把自己给吓了一跳。空气在凝聚,他有种愧疚的预感。妈似乎愣住了,半晌才有了反应。“出去了,今天早上才走的。”

这回该是字为愣了,“出去了?”心里虽然明白“出去”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希望得到有力的证实,禁不住问了这么一句毫无思想准备与推理的废话,当然是指出去打工了。

“怎么又……”他突然顿住,犹如疾驰中的摩托,在眼见即要撞人的情形下,慌不迭地扭转了方向,迎头撞向墙壁,连减速都忘了,猛地冲上去。又只得拙劣的岔开话题,“他不知道姐要回来了吗?”

“不,不知道。”姐姐缓缓地解释着,“我是今天早上7:00点钟才给家里打电话的,后来又打了一个,当时我人已到了镇上,之所以昨晚没打,原来是想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却不知因此而误了,爸爸是在今年5:30便已动身走了的。”

012

 字为的心又沉了下来,话也顿时减了一大半。姐问什么他也便答些什么,始终保持着她不问自己就不开口的对话框式。回复到几天前的状态中,只顾着抠自己的指甲,并时而挠挠脑勺。骨碌碌的眼神,卡了壳似地,又仿佛生锈多年的轴承,被强悍地搏动了两下,偶尔来回梭动起来,既要糊乱地搜索,又得忙碌地躲避,全失了刚刚获得的活灵活现的神情。

终于好了,她也实在困得不行,实在支持不住就倒在床上去了。妈进了厨房,留下他一个人。两个人的疲倦,身和心的劳顿,姐极其想睡、他却想笑。偌大的一个家,偌大的一个屋子,现在仿佛又只剩下字为一个人了。

“出去?是的,是该出去了。可是,老爸为什么还要出去呢?”钱!他暗自思忖,痛苦如沉渣泛起,又是一阵阵地,心底都起了褶子,一股强烈地感情钳制住了自己。“是的,该出去了。”字为表现得有些愤怒,不是对别人,“这算什么?高考是自己的事,至少是自己赶赴考场的。至于结果,为什么要这么多的人来承担呢?老爸还能出去折腾吗?六月的武汉啊,火炉中的火炉!”

这么多天以来,字为醒了,彻底地醒了,但伴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痛苦,更大的歉意,却也已只是追悔莫及!他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往脸畔挂一丝笑呢?即使心如刀绞,他也应该笑一笑的,再怎么艰难,也应该笑着走过去,笑着挺过去!高考算什么?犯得上要这么随之变态吗?要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绝非一句简单扼要的叹词啊!在自己这儿,难过只是一分,但或许就足以扰得他们彻夜难眠了。自己轻轻地叹上一口气,或许就搅得他们无以适从;他绷紧的一张脸,或许他们的心竟是比横遭针锥都还要难熬啊!

字为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是停不住地要继续想。精神又是一度的紧张,为自己的自私而愤恨,为自己的无知而悲痛,为自己的无情而忏悔,为……

只觉头疼得厉害,连日来的阴影,病魔般地纠缠不清,白天抑或午夜,不时地困扰着脆弱的他。思维就像一台机器,正走在下坡路上,却又失控、轮齿冲驰而下,注定是要作出那无谓的牺牲了。敏感而慌忙地高速旋转着,折磨着,纠缠不休。索性踩足油门,冲出去吧!

“出去吧,出去转转,兴许能好点。”字为几乎打了一个踉趄,摇晃着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房门。

“妈,我一会儿回来。”像打报告似的,例行着这句简单的招呼。

“哦,早点回来啊!”一个期待的嗓音,一个期待的眼神,伫在门口望着渐去的字为的身影,她越发地孤独。白发缕缕如霜,心里藏住了塞不下的担心和忧伤。

“妈就像是一个犯人,”山风阵阵,凉凉的拂过脸面,字为一再地思考着,“可是作孽的究竟是我啊!”

她站在门口,重复着千百年来慈母永不衰减的热情与盼望,还有担忧,还有毫不吝啬的付出。字为时常地想着,母亲以她们矮小、瘦弱的身躯,守望着孩子们的回归,那个艰难而又不知疲乏的过程,不正是一个心写的“囚”(人在门中)字吗?他忘不了那眼神,虽则只是略略地扫视,可那里面,却蓄满了太多太多的内容,像伤心,像担扰,像落寞;像害怕,像惊吓,像焦虑;还有无怨无悔的等待,或者常常是带着遗憾,却只能独自默默地离开。尽管他们最终重返,却只能是一个人伫立秋风里,悼念在坟外。就像余光中的诗句,横陈在面前的,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呵在里头”。同样的,作为一字心“囚”,这也同样是一个经典的镜头剧作,重复了,并且仍将重复着,守望的门庭,永远都有母亲的守望……

013

 字为的心又沉了下来,话也顿时减了一大半。姐问什么他也便答些什么,始终保持着她不问自己就不开口的对话框式。回复到几天前的状态中,只顾着抠自己的指甲,并时而挠挠脑勺。骨碌碌的眼神,卡了壳似地,又仿佛生锈多年的轴承,被强悍地搏动了两下,偶尔来回梭动起来,既要糊乱地搜索,又得忙碌地躲避,全失了刚刚获得的活灵活现的神情。

终于好了,她也实在困得不行,实在支持不住就倒在床上去了。妈进了厨房,留下他一个人。两个人的疲倦,身和心的劳顿,姐极其想睡、他却想笑。偌大的一个家,偌大的一个屋子,现在仿佛又只剩下字为一个人了。

“出去?是的,是该出去了。可是,老爸为什么还要出去呢?”钱!他暗自思忖,痛苦如沉渣泛起,又是一阵阵地,心底都起了褶子,一股强烈地感情钳制住了自己。“是的,该出去了。”字为表现得有些愤怒,不是对别人,“这算什么?高考是自己的事,至少是自己赶赴考场的。至于结果,为什么要这么多的人来承担呢?老爸还能出去折腾吗?六月的武汉啊,火炉中的火炉!”

这么多天以来,字为醒了,彻底地醒了,但伴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痛苦,更大的歉意,却也已只是追悔莫及!他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往脸畔挂一丝笑呢?即使心如刀绞,他也应该笑一笑的,再怎么艰难,也应该笑着走过去,笑着挺过去!高考算什么?犯得上要这么随之变态吗?要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绝非一句简单扼要的叹词啊!在自己这儿,难过只是一分,但或许就足以扰得他们彻夜难眠了。自己轻轻地叹上一口气,或许就搅得他们无以适从;他绷紧的一张脸,或许他们的心竟是比横遭针锥都还要难熬啊!

字为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是停不住地要继续想。精神又是一度的紧张,为自己的自私而愤恨,为自己的无知而悲痛,为自己的无情而忏悔,为……

只觉头疼得厉害,连日来的阴影,病魔般地纠缠不清,白天抑或午夜,不时地困扰着脆弱的他。思维就像一台机器,正走在下坡路上,却又失控、轮齿冲驰而下,注定是要作出那无谓的牺牲了。敏感而慌忙地高速旋转着,折磨着,纠缠不休。索性踩足油门,冲出去吧!

“出去吧,出去转转,兴许能好点。”字为几乎打了一个踉趄,摇晃着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房门。

“妈,我一会儿回来。”像打报告似的,例行着这句简单的招呼。

“哦,早点回来啊!”一个期待的嗓音,一个期待的眼神,伫在门口望着渐去的字为的身影,她越发地孤独。白发缕缕如霜,心里藏住了塞不下的担心和忧伤。

“妈就像是一个犯人,”山风阵阵,凉凉的拂过脸面,字为一再地思考着,“可是作孽的究竟是我啊!”

她站在门口,重复着千百年来慈母永不衰减的热情与盼望,还有担忧,还有毫不吝啬的付出。字为时常地想着,母亲以她们矮小、瘦弱的身躯,守望着孩子们的回归,那个艰难而又不知疲乏的过程,不正是一个心写的“囚”(人在门中)字吗?他忘不了那眼神,虽则只是略略地扫视,可那里面,却蓄满了太多太多的内容,像伤心,像担扰,像落寞;像害怕,像惊吓,像焦虑;还有无怨无悔的等待,或者常常是带着遗憾,却只能独自默默地离开。尽管他们最终重返,却只能是一个人伫立秋风里,悼念在坟外。就像余光中的诗句,横陈在面前的,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呵在里头”。同样的,作为一字心“囚”,这也同样是一个经典的镜头剧作,重复了,并且仍将重复着,守望的门庭,永远都有母亲的守望……

014

 傍晚时分,字为缓步地走下山去,相比以前,今天算得上特别地早了,脚步已经有些轻快。烟囱里袅袅的炊烟冉冉而起,偶有歪斜,但一瞬忽又直直地蹿了上去,四向散开,消逝于暮空当中,全无了踪影,惟有借助继续漂渺而起的烟云,方能想象出那已经溘然而去的炊烟走向了何方,然而只是大概一说。

四下里一时一片静寂,只有山风穿林过叶时偶尔发出的碰撞,沙沙地响着,一时又都连成一片海洋,那感觉有如看见了水面上层层的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开去,相互碰撞在一起,叠合到一块了,却又并不立即消失,两层涟漪从外到内,圈圈相交,外面的刚破成椭圆了,里面的那一圈小点的又膨胀了一下,接着相交在一起,并又是一个好看的椭圆。然而每一次相交时,里面的那一圈都要比外面的那一圈要小,直至波心相拥在一起,完全叠合了,显出一个平静的镜子来,随着水面轻微抖动,那是“波心荡,冷月无声”的佳境。然而上下一晃,才又稳住了,慢慢地,平面渐渐变宽变大,仿佛一个在水面上搭成的平台。于是那些无数的椭圆并又扩散开去,变圆了,也变大了,形成一层新的涟漪,继续向外荡漾着,并又与其它的层层扩散而来的涟漪相交混,如此相往,几乎所有的波心都叠合了,那水面始才恢复了平静,只有岸边仍有些许的微浪,留有椭圆的雏形,在与大地亲近时,作了最纯朴的扳依。

四下里一时又是一片静寂,只有山风穿林过叶后留下的碰撞,沙沙地响着,并且消失而去。那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养耳,且又静心。

大黑听见了,倒以为来的是什么陌生人似的,一个劲地瞎吠。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只手扒在窗口,粘满了油污。瞧了瞧,颇有几分惊奇。以一种尴尬的眼神和不恰当的方式伫望着,既陌生,而且熟悉,但终于还是没有笑出来,才又是不安地缩回头去,流下一窗的昏暗的灯光,抖落在外面,斜淌了一地。

还是回家的感觉要好一些,想着以前的那些迎接自己归来的日子,到处都弥漫着惬意的温馨与快乐,顿觉鼻孔猛地一酸。门前的三株樟树努力地挺拔着,擎着一把如盖的绿冠,树杆上是绿色的生机,几棵繁盛的梨树荫蔽了大半个院落,在负重的枝头上,挂满着下个季节里梨子的味道,但即使是在没有成熟的时候,探头探脑的它们,依然散发出诱惑的香甜。

“妈,是我!”字为喊着,伴着丝丝的歉意,愧疚地绽出久违的笑,静静地,站在栀子花树前,习惯地、以一种不再太熟练的姿势。

“啊?”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摸不准方向。“小声点,你姐正睡着呢……”望了望他,似乎觉得不妥,窝起油污的五指,用手背在鼻梁边擦着,遮上了大半个脸。

“快些进来吧,外面黑了。鸡要进窝咧,天黑了。”轻轻地,她扭过头去,接着锅碗瓢盆就热情满怀地将喧闹参差在一起。其实,叮嘱的内涵应该是温暖的,除了烦琐的罗嗦。

“今晚做什么好吃的啊?我来帮个忙吧。”十分拘谨地问着,字为实在显示不出更多更自然的由衷表情,挤起了一脸的笑。却在心里诅咒着自己,感觉脸上皱巴巴的,皮像被什么拉扯住了,或者被什么压得紧紧地,有撕裂而不得的痛苦。但他仍然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厨房里的一切,木头一般地伫立在门口,迟疑着。

015

 妈刚好出来倒洗锅碗的潲水,字为赶紧迎上去,抢着接过来。斜着膀子,潲桶称在右手中,左手高高的横起,略微地翘着、平衡着沉重的担负。打着一个趔趄,向院门急急地斜冲过去。“哗”地一声,一股酸腐而且湿臭的味道刺鼻而来,扭起脖子来,他赶紧撇过头去,感觉已经倒完了,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是一种极尽畅快的感觉,仿佛连同几日来的郁闷,也一起作了彻底的清除。

字为甚至觉得,即使是主动的等待,也仍然会形成空耗。对人,对己,对家,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惧怕失去,不如重新点燃希望。就如夜行的人,似乎听到了身后隐约可怖的声响了,然而有人就身不由己的回转身去,但又没有足够的勇气直接面对,于是只能一屁股坍塌在地上,发抖的双腿再也没有站立起来的力量。或者有的人,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了,甩起双脚一抡头就钻进前面的黑夜当中,顾不了那里面的未卜的吉凶,忘记来自身后的恐怖,单是向夜的更深处闯进,或许到了迎接旭日的那一刻,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并且可喜的是,自己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嗯,那你就帮我往灶里塞两个草把子吧。”妈可能意识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些微变化,让她捉摸不定的,动作明显地变得笨拙了些。

“嗯……”字为抬起头来,兴奋地张望着,蓦然地发现了她苍老的脸上所掠过的一丝惊喜,甚至是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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