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一场春梦 (正式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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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一场春梦 (正式修订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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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把大家召集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们商量。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司的骨干,呵呵。”说到这里,他特意把目光瞄向了我,“小萧虽然年轻,但是也参与了公司几项重要事务的操作,表现也很优秀,要继续努力啊!”我忙在脸上堆满微笑,以此表示我的感激和感动。
 看着几位老总的神情,听着鬼子罗的开场白,我意识到下面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鬼子罗长叹了一口气,将话锋一转,表明了他的真正来意。
 “现在机器调试已经基本正常,可以投入生产。但是订单不能尽如人意啊!”
 我看了一眼贾总,忍不住出声道:“罗总,当初的合同上不是注明由美方包销80%的产量么?”鬼子罗拉长了脸:“但是你们生产出来的质量要符合出口的要求才行啊!”顿了一顿,他提高声音,“我们美国人对东西的质量要求是很高的,不是你们中国人这么随便的!”我忍不住在心里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又轮奸了一遍,妈的,什么玩意儿!
 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的贾总抬起头,开了口:“罗总,质量不能达标恐怕不能怪我们这边的生产,机器的质量一直都不稳定,美国CM来了三次都没能真正解决问题,经常在生产过程中出现卡纸和断纸的现象,而且涂料的喷涂也时常不均匀。”
 鬼子罗正待开口,总工也开了口:“说到纸张,这些从加拿大进口的纸张,价格昂贵但是质量却并不如意,我们也想罗总解释给我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搞技术的人说起话来从来缺根弦,话一出口已经咄咄逼人,几乎是质问,完全没有给鬼子罗这个老板下台的余地。鬼子罗的脸阴的能拧出水来,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一触即发。
 鬼子罗压抑着愤怒和郁闷望着我们:“关于质量的问题,无论是机器的质量问题还是纸张的质量问题,我会跟你们中方的合作者解释,轮不到你们发话!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是董事会委派的总经理,我说出来的话,是命令!你们要执行!This is an order!”
 没有人出声。
 鬼子罗喘了口气,接着说:“我还要告诉你们的是,每个人都必须承担一定的销售任务,否则从奖金里扣钱!不论你们是什么岗位!”
 依旧没有人出声。鬼子罗大声说道:“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下午就召开全体会议,宣布出去!”
 “Raymond!”他叫着我的英文名字,“你去起草细则,中午吃饭前给我!散会!”
所有人都默默地站起身来鱼贯而出,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鬼子罗叫住了我:“小萧,你留一下!”
      14

 走出鬼子罗的办公室,我一个人默默地走到公司后面的花园里。我觉得心里很郁闷,十分想抽根烟。但是我兜里没有,我没有带烟的习惯,因为我平时并不抽烟。
 “抽根烟?”我抬起头,是贾总。我点点头,接过一根点上,默默地抽了两口。
 “鬼子罗走了,大概去找厂方讲数。”我开口时觉得自己的声音生涩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贾总笑了笑:“我知道!他跟我说下午回来开会。”
 我又猛抽了两口烟,被呛地咳了起来:“他跟我说要我努力,并要我监视你们的言行,最好再找机会分化你和负责生产的总工之间的关系。”
 贾总依然在微笑:“我猜得到。”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我说出来后,心里觉得轻松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依然觉得十分难过。我们俩默默地抽完了一支烟,太阳很好,但是一点都不暖和。
 “贾总,我想在下午的会议上提出跟你一起负责生产管理。”
 “东楼,我先要谢谢你。但是,你还是按我的安排,去尝试销售吧。虽然很艰难,但是可以远离一下是非之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你现在身边需要人的支持和帮助,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避开。”
“行了,东楼,你觉得以你的资历和经验,你能帮到我什么?”他笑笑地转过身。我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为了要我离开,却也一时接不上话来。

 下午的会议上,我主动举手要求去承担销售任务,到销售第一线。鬼子罗十分愕然,暗示我销售任务十分之重,我视若无睹。贾总也极力反对我留在生产线上,说我参与了整个项目的运作,最了解产品,应该到市场的第一线去。
 大概是所有的人都在会前跟贾总达成了共识,我被派去了销售部做业务主管。鬼子罗在散会的时候用他阴郁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三天后,正式任命下来了,伴随而来的是量大的吓人的销售指标,鬼子罗这人还真的做的出来。
 正式上任的前一天,贾总约我和几个生产主管到他家喝酒。酒桌上,我知道了贾总的真正用意:不能让鬼子罗把我们一网打尽,如果我们都归回生产线,鬼子罗会控制销售部门,而且生产部门同样要承担一定的销售指标,到时候反倒只能被动挨打。
 贾总站起身来要跟我碰杯:“东楼,这次依然要委屈你。以鬼子罗的一贯脾性,既然拉拢你不成,他一定会给你穿小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笑笑地跟他碰杯喝干,不以为然。少年心性,真的不知怕为何物,唯一让我感到惶恐的是,我即将要离开这个我所熟悉的部门和环境,离开这些熟悉的人,去孤军奋战。前路茫茫,我不知道方向何在,最可怕的是身边无伴。
第二天,我踏进公司的大门时,惯性地向左转,往生产部的方向走,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不对,一个转身向销售部迈去,生产部在我的背后越来越远。。。。。。
15

 我的第一站就到了那个我曾经说过再也不想回去的城市。
 大学的几年在这里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但是毕竟这里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总归熟悉一些。鬼子罗出了阴招,派我负责外省区域,掐断了我在本地的资源优势,存心要我难堪。外省我熟悉的不过就是这个城市和南京,只能就近做起。
我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也都那么陌生。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昨天。

 我临时决定要回学校看一看。我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厌恶和冷漠,不知怎地,在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居然开始怀念起它来。学校在这座城市的最西边,从火车站这边过去是从起点坐回终点,看看表已经是11点多,我决定先就近吃点东西再出发。车站附近倒是许多吃饭的摊档。我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卖牛肉面和小笼包子的档口坐下,放下手里的皮包,招呼老板过来。
 我询问价格,那个老板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大声报价:“面6块,包子2块。”价钱虽然偏贵一点,但作为火车站,每个地方大抵如此。我坐下来要了一碗牛肉面,要了一笼包子。面条毫无筋道可言,几乎烂成一片,包子几乎没肉,令我想起一个笑话:某人买包子来吃,一口下去,没咬到肉,发现一个石碑,上面写着“离肉馅儿五里地”,再一口下去,还是没有,又发现一个石碑,上书“超过肉馅儿五里地”。
 我胡乱吃了几口,变得毫无胃口。于是叫来老板买单。老板打量了我一下:“五十!”我以为自己听错,霍地站了起来:“多少?”
 “面六块,牛肉二十块,十二个包子,二十四块,加起来正好五十。”
 “包子是两块钱一个?!”
 “对啊!面是六块,牛肉面的牛肉另算!”
 “我操!你他妈不去抢?”
 “想吃霸王餐?”老板露出狰狞嘴脸,一脚把凳子踹倒了两张。我正欲理论,围上来两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开始推搡我。我忍住怒火,掏出钱包付了帐。
 走开几步,我掏出手机拨通老九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通:“谁啊!”
 “操,九哥,是我!”
 老九在电话里迟疑了片刻:“东楼?”
 我怒气冲冲将刚才的情形跟他讲了一番,老九不停地在电话里大操那个老板的祖宗十八代,最后告诉我,他现在在美国考察。我气得骂娘:“你奶奶的,说了半天,不全是废话!”
 老九连忙安慰我:“没事儿没事儿,我打电话给李响,这小子现在在我公司做事,我让他给你安排,你放心!你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两天。来拓展业务。”
 “啊?我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不过没事儿,我跟李响交代。”
大约一根烟的功夫,李响打了我的手机:“东楼,车在路上,五分钟后到。”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警车。”

 不多一会儿,一辆警车呜呜而来,车在我面前停下,李响第一个跳了下来。跟着下来的是几个身穿警服的公安。李响给我介绍:“这是吴所,这是九哥的换帖(至交),萧哥。”吴所跟我握手,随后询问我是哪家摊档,我们一路走了过去。
去到地方,几个警察冲上去就踹倒了他们的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那个老板早就没有先前的气焰,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16

 老九是我大学最好的哥们儿。
 我们刚入校的时候关系很僵,还打过一次架,可是后来在学生会竞选的时候却惺惺相惜,成了最好的朋友。那次我的代价很大,得罪了许多学校的领导。
 我在入校没多久就在一次征文活动中崭露头角,在没有报名的前提下,被校领导破格提名为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的候选人,当时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自奇#書*網收集整理然也包括老九。
 经过一个多月的厮杀,我当选宣传部长,并兼任校刊的执行主编。我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抓新一期校刊的工作。因为,这才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
 可是,就在那次校刊的编辑出版过程中,我中箭落马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被院办的主任传召到他的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桌子上摊开着我主编的那期校刊,因为刚印出来没多久,纸张上还散发着浓浓的油墨香味。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的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生的誓言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
 转过年轻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
 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
 你走后依旧的街总有青春依旧的歌
 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
 都说是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生的誓言
 都说亲爱的亲爱永远
 都是年轻如你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校门口的那棵树上,我们曾经刻下的名字还清晰如昨,我闭上眼都可以摸索出字的笔画。脑子里不断地出现着这首歌的旋律。老狼说:录这首歌的时候,他哭了。我想,也许他也摸到了校门口的那棵树。
 李响跟在我后面默不作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我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无声的笑着。夕阳斜斜地照过来,将彼此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去看看老师们么?”
 “不去了。”
 “我知道有几个老师到现在还在念叨你的,今天回来不去。。。。。。”
 我打断他:“不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响点点头,搂住我肩膀,伸手掏出车钥匙遥遥地按开了车门。暮色渐重,车门灯在灰暗中闪烁,我趁李响走在前面的瞬间,擦掉了脸上湿漉漉的东西。

 坐上车,在启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那家吃羊肉泡的小饭馆还在呢。”
 “还记得我们几个军训完在这里第一次喝酒么?”
 “你喝多了那天,但是我们都不知道。”
 “后来是老九发现我不在座位上,出来找到我的。”
 “是的,其实我们都喝多了。”
 “那家小音像店还在。”
 “你差不多每个月的稿费都扔在他那里了。”
 车开起来了,我发现李响的行车路线是沿着我们当年常去的那些地方走的。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场景,并大呼小叫。
 “那家录像厅!”
 “每次无聊的时候我们都会去看通宵。”
 “每次看完就发誓以后再也不来了,哈哈。”
 “东哥,晚饭都安排好了,公司的几个经理都到了,还有我们的几个客户。”
 “不是我们俩吃么?”
 “九哥都交代了,这些人对你这次来的目的一定有帮助。”
我点点头,李响踩了一下油门,车飞驰而去。

 那次故地重游,我收获颇丰。老九虽然身在美国,却通过电话安排得井井有条。李响按照他的吩咐,本着“吃好,住好,玩好,顺便把工作做好”的“四好原则”把我的行程梳理得密不透风。
 凭借老九家雄厚的关系背景,临走前,我跟四家单位签了订单意向书,分别是:电信,银行,海关和税务,承包他们全年无碳复写纸的供应。
 最后在我的要求下,李响安排我把一年不见的同学也见了几个,老实说,失望远远多过欣喜。在李响做东的酒席上,他们埋头苦吃,几轮扫荡后酒足饭饱后又开始挣抢麦克风唱歌。最后,李响满足每个人要求让他们打包一些食物,并带他们去酒吧。
 在酒吧,几个人又开始贪婪地盯着花姑娘流口水。几杯酒下肚后,他们更可怕,变本加厉变成了祥林嫂。
 他们不要命地往自己的肚子里灌啤酒,埋怨世态不公。他们羡慕老九,说他有个好老爸,他们羡慕我,说我运气好可以出国。我和李响无言苦笑,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有个不识趣的家伙扑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喷着酒气说:“东楼,你丫真傻。当年你要是不把毛毛甩了,你丫比老九牛逼!”
 我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李响见状,忙过来拉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挣扎着还在说:“你丫要是跟她去了上海,现在跺跺脚,上海也得有点儿动静。李响你滚开,别拉我。”
 我甩开他,站起身,李响陪着笑跟我解释:“东楼,他喝多了,你看我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家伙挣开李响的拉扯,居然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李响你他妈的有什么面子!你那点儿东西还不都是靠给老九添屁股换来的?!”
 李响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一脚踹在那家伙的肚子上:“我操你妈!你说啥!”
 我把李响拉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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