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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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新娘-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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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老爷在房中踱步,急得不行。归家是一个大家族,如果归家出事,真的会连归老爷堂哥家那一脉也不得保存。归老爷终于在书柜子前停了下来,颤抖地伸出手去,取下了一本书。

书很久没翻阅了,他此生也不打算再翻阅的。那本书就是一个毒咒,让看过的人着魔疯狂。但书很干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停在了一页上。“老爷,你没事吧。”

“我们一起逃走吧。逃得远远的,再不回京城了。”

“老爷,你到底怎么了?”

“走,我们收拾行李马上就走!”

“老爷,”魏瓷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我们逃不了的,还有我的家人,我的父亲,他们世代都是皇窑厂的人,从明代开始就是了。他们根本逃不出皇窑厂督陶府的。”

“是啊,我们世代都是明代的人啊!”归老爷颓然坐倒在地。

许是他说话的声音太小,魏瓷没听清楚,忙扶起老爷,“老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累了,睡吧。”魏瓷见老爷睡着了,疑惑地拿起那本书看,只看几眼,手一滑,书掉在了地上……

徐徐说到此,就停了下来,看向众人的脸。她的眼睛里有抹惶恐和不安。大家听得疑惑,脸上全是迷茫的神情,唯独盘长生了然,低声说,“好了,不说这故事了。想必你也已经明了,这就是《晚清异闻录》的内容。”

徐徐咬着苍白的唇点了点头,“李可居她们也是知道了的。”

这一段对话听得大家是云里雾里的,不知个所以然。盘长生见大家不解,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在瓷器界里,关于瓷器的烧造,红釉就如故事里所说分许多种名目,而有一种是最艳丽最夺目的红,也叫‘美人红’。”

顿了顿,见大家都听得认真,盘长生继续说道,“那是被禁止的烧法。釉色的变化除了靠原材料、技法、还靠火候,因此釉色是极其繁复变化多端的,如变色釉就是个例子。在前朝就出过为了能烧造出美丽的红,为了保全作为窑工的父亲的性命,窑工的年轻女儿以身殉炉,以血肉精神和火融合烧造出满身皆是血肉精骨的红色釉。那釉色十分的纯正艳丽,美得如美女的脸,百看不厌,灼灼生辉。老窑工的命保住了,他就以女儿为这种红命名,就叫美人脸。我研究过,尽管书里没明说,但看得出归老爷要烧造红色瓷器是为了庆祝老佛爷大寿,不过是打了皇帝的旗子而已。老佛爷向来心狠手辣,如果她的生日里得不到喜庆的瓷器做寿,恐怖归家的下场比死还要痛苦一百倍。”

“所以为了保全夫家和自家亲人的性命,魏瓷走上了这条绝路,我说的对吧?”盘长生再次看向徐徐。徐徐脸上血色全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为了她所爱的人,为了她的父亲,是她自愿的。但她的意愿是由归老爷亲手点炉,想必她认为死在最爱的人手里也是种幸福。到了最后归老爷也是迫于无奈,含泪答应了这一请求,但点炉当天归老爷却被召进了皇宫,归老爷以为事情有转机,让大家都停下来,他先进宫去,等他回来再计较。但点炉仪式却没停下来,等他一走,归大夫人马上执行。”

“什么?!”大家惊叫出声。

第22章 红嫁鞋(2)

徐徐继续道,“所以都说她死得怨,她被拖进窑炉的那一天,她穿的正是那套自己亲手缝制的红嫁鞋。在被拖打的过程中她的鲜血一直流一直流,把她红色的嫁鞋染得更红,红出了血来。火一点上,她叫得那么惨烈,而她的血使火燃烧得更旺,她在血和火中下诅咒:她会回来的。接着她凄厉狂笑,直到最后没有了声息。从此后,归家有参与这件事的奴仆和那位归夫人的门边上、枕头下都出现了她死前穿过的红嫁鞋。后来那些奴仆就大批大批死了,最后连归大夫人也死了。而归家从那时开始也慢慢地败下去。”

盘长生问起她话,“你何以确定看的就是《晚》那本书,我想你也应该是第一次翻阅。”

“历史系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怎能不知。尽管学校方面有心禁止此事的传播,但流言岂是能压制得了的。后来学生死亡失踪的事越演越烈,历史系里开始流传关于鬼嫁娘、红嫁鞋还有玉覆面的恐怖故事,我们这些女生根本是怕得不行。”

徐徐又陆续地说起前两天发生的事,那天李可居从外面回到寝室,满脸心事,嘴里念念叨叨的。李可居这个人脾气大,不好惹,所以徐徐也就没有搭理她。

当时李可居闷闷地往床上爬,突然就是一声尖叫,她几乎要从架子上跳下来,满脸惊恐,指着上铺喊,“鬼啊,鬼!”

大家心里就慌了,因为大家看过《晚》已是秘而不宣的事实,大家鼓了鼓气,用铁架子把枕头拨开,一个红的物体掉了下来,那竟是一双红嫁鞋。徐徐当场就吓哭了,因为历史系的人就是因为收到了鞋子才失踪的。

就在那时,寝室外响起了走动的声音。“噔噔噔”地恐吓着每个人的神经,声音离她们寝室的大门越来越近,大家惶恐不安地在猫眼里眺望,门外没人,但脚步声就像一支针,一针一针地插进大家的耳膜,狠狠地刺下来。

随后的几天,大家越来越不安生,都见到了“鬼魅”。今天上午历史系没课,徐徐因为害怕一个人留在寝室就随中文系的一起上课,班上很安静,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

一阵风吹来,教室的窗户“吱”一声开了,徐徐惶恐地盯着窗看,四周很安静,平常上课时大家私下说话看课外书的很多,今天为何特别的认真?就在这时,窗外飘进了歌声,咿呀的唱着什么“七月节,鬼门开”之类的调子。

徐徐瞪大了惶恐的眼,死死地盯着关紧的门和开着的窗。窗上映出了一双血红的嫁鞋,那双鞋,那双鞋跟着她来了。正讲述着当时的情景,徐徐此时瞪大了眼睛,眼睛血红血红的。

“一曲江雪长,唯我独钓,听那心事长;唯我独钓,一心清如雪长。”谷清阳轻轻吟唱,那歌声如干净的雪气,如傲梅的清香沁人心脾,使人想起了宋·林洪《冷泉亭》的诗:“一泓清可沁诗脾。”

徐徐在歌声中安静了下来,盘长生若有所思的看着谷清阳,她和翡翠是好姐妹,难怪会唱这首歌。翡翠与谷清阳的容貌身影不断地变换,他终究是忘不了她。盘长生重重地叹气。谷清阳看着他,她的容色变得苍白,歌声嘎然而止。

究竟还有多少个人看过《晚清异闻录》,幕后人在校园内传播这本书,就如在打攻心战,把诅咒传播开去,让大家不战自乱,目标如此散漫,让人防不胜防,谁才是入了网的鱼?

盘长生站在沈家书局里,细细地寻找,因为惹上《晚》的人是收到了红嫁鞋才失踪的,所以他要找到那双鞋。

沈老板给的提示太少,盘长生坐在案上理不出任何头绪。抬眼看去,只一日时间,书局变得昏暗,了无生气。沈老板的书房结上了蛛网,工人走的走散的散,一个百年老字号眼看着他起高楼,眼看着他宴宾客,眼看着他楼塌了……

一个白影从纸糊的木门上飘过,盘长生一惊,站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他离开案桌,把门开开,外面没有人。正要转身,肩头一沉,“没有吓到你吧?”

原来是谷清阳。

“你太紧张了,长生你很多天没好好睡觉了吧。”谷清阳不无担忧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盘长生被她一说真有点困了,揉了揉眼睛。“我既然答应帮你找到归月善堂,当然要先知道目前发生了什么事。”

盘长生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不但不轻松,而且眉锁得更紧。

“放心吧,学校方面稀月看紧了,她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没人跟得了我们。再加上你的威信,现在连徐徐也站在我们这边了。”

“你提到沈老板当时正在看佛经,”清阳稍一沉吟,道:“那佛经原来应该放在哪里的?”

盘长生一经提醒,恍然大悟,连忙开始找起书架上的书来。书架上的书很多,什么古籍都有,但都是分门别类的,唯有一本《女箴》却放在了历史书堆里。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妥,但就因沈老板一生严谨,尤其是他是个书痴,每本书看完总要放回原处放得整整齐齐,不可能犯糊涂,除非他故意。于是把书翻出来,在相应数码里翻看却也没发现。

“《女箴》是用来规范古代女子的言行举止的书,也是女子看的书,会不会和女子有关?”谷清阳换了一个方法去思考。盘长生想起,他和沈老板并非至交,但他却说起他和他已故妻子的往事,难道在暗示和他妻子有关?

于是走到神龛处,上面放有他妻子的灵位。神龛贴着墙放,盘长生把它移开,果然贴墙的部位有个木格子。

两人深呼吸,一把拉开了格子。一双艳红的鞋子静静地,静静地躺在那,在那嘲笑。果然,如盘长生所料,这案件是同一个人所为。

“你觉得沈老板在临死前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去布下这些谜语等着我们去解开,而不直接和我说明?”盘长生看着谷清阳,眼睛炯炯有神。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

“聪明,”盘长生狡黠一笑,“而且他在等时间,他知道我们找到答案需要时间,要去归月善堂更需要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幕后的人就越急,越急就越容易露出马脚。就现在而言,我觉得他(她)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大量地抛出《晚》一册书,扰乱我们的视线,也让整个学校自乱阵脚。”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现在就去归月善堂。”得到所有的路线,盘长生要在第一时间找出失踪的学生,再回去处理校园的事。

他们是从沈家的地道里出去的。那双红鞋里放着一张纸条,就是书局的秘道所在,从秘道里出去,哪怕真的有人跟踪他们,跟到这一步也就跟断了。趁着时间尚早,他们一定要尽快到达那个地方。

一路曲折,他们终于站在了真正诡门关那条路上。刑队已经传来了信息,那条路的前身就是公主坟,也就是《诡府奇案》里归家人所住的那一带,乃至整所学校和连绵的后山都在公主坟的范围内。所以说,所有的校园恐怖传说都是从归家人开始延伸。

再次取出的那两幅山水画,将它们合并在一起,沿着画上的指引走,走到了尽头才明白竟是一块绝地,哪有半分庙堂的踪影。他们面前的是两座断裂开来的山,深不见底,而下面是长长的河流。河流倒映着月亮,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两口井所夹的经纬范围是包括了这里的地域,而后面斜对着的就是像归字部首部分的山。而宝塔倒映在水里和月亮相结合,宝塔是阳刚之物,方方正正的倒像个日字,日+月=明,“是啊,我们世代都是明朝的人啊!归老爷颓然坐倒在地。”《晚清异闻录》里归老爷的话,归月=归明,明墓,所有所有的一切瞬间点亮了盘长生的思维。

“我明白了。”盘长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明白什么?”见他简直就是疯魔了,谷清阳摇了摇他。

“这件事如果一旦解开,将会震惊整个历史界,你说得对,历史究竟还是让它归作尘土好。”

谷清阳担心地看着他,“那你还打算公开它吗?”

忽见他凄凉地一笑,“如果这个社会已经认定了这样的模式,并且对人有向上的力量,那你还忍心去把人们的信任打破吗?”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谷清阳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交由上天去决定吧,如果有天意的话。我们走吧。”他决然地往悬崖边上走过去。

下面是一条平静的河流,很平静、很平静。

“这里根本没路。”谷清阳有点急了。

“你看,”盘长生指着对面的悬崖峭壁,“你看到了什么?”

对面的山体有一面笔直地往山下插去,像一把利剑,更像一块巨大的镜子。石面上结起了花岗岩晶体,难怪山体上有一处会如此光滑平整。仔细看了许久还是没能看出什么来,恰恰此时浮云散开,被遮住的月亮又探出了头。

霎时间,清辉满泻,河面上浮光掠影,景致清淡,山与山之间,天与山水之间自然地融合在了一起。那镜面模模糊糊、影影绰绰地映出了一轮明月和宝塔,不仔细看真看不见,没有月亮,没了这个机缘也是看不见。

映在镜体的宝塔尖指着对面山体的一个地方,也就是他们站着的峭壁下的一个地方。“看来我们得长了翅膀才能飞得下去。”谷清阳无奈地开起了玩笑。“我看未必。”盘长生往回走。

他们按原路走回,不多会又回到了公主坟那条孤苦无依的小道上,一个戏班庙堂安静地守在那里,如一个在等候的情人,在等着她的旧人归吗?但她可知道,旧人作了古,再也回不来,只有他的梦魂才能归来,依旧缠绵,梦回萦绕。

戏堂边上还是那口古老的井,长着一张干枯的,久延残喘的嘴,在痛苦地呻吟。盘长生坐到了井边上,他想起了晨雅里的两次投井,尽管对于那两件怪事他始终没法弄清楚,但他有种怪异的灵感,指引着他这样做。

“你想跳下去吗?”谷清阳指着那口井。

“那你呢?”盘长生反问。

“你跳,”她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我也跳。”

盘长生抬眼看她,她就站在他面前,婷婷玉立,神情淡定,还有完全的信任。这又是何苦呢,他心里一痛,她待他种种一如当初的自己,都在守望着一份无望的爱情。他不再多说,翻身下去。

她,比他更快。抢先一步跳了下去,“咚、咚”两声闷响,盘长生压在了谷清阳身上。谷清阳痛得直咧嘴。盘长生大怒,一把扯过了她,“谁让你先跳的,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不是没危险吗,我信得过你。再说真有危险,那我更要先跳。”声音嘎然而止,她不能再说下去。

“傻瓜,走吧。”他站了起来,走在前头。井底不深,盘长生坐在井边投小石子下去时就已知道。她的身子挡住了盘长生,所以他并不知道。她的手被石头突起的地方撞脱了臼,但此刻只是忍着不作声,她不想拖延了时间。

一直走,地势在往下斜,不多会狭窄的通道开始变宽。越来越宽,终于由只能容一人过的小道变成了一个宽阔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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