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庶女- 第38部分

什么路都绝了，静如夫人有些绝望的望着眼前已经开始打苞的腊梅，等到花全开的时候，就是使者进上京城的时候，也就是庶心离开的时候。

自己盼了十几年，想了十几年的女儿，还没有来得及和自己好好儿享受天伦之乐，就要远嫁到边国而去，自此再也没有了踏回上京城的机会……

与此同时，皇宫，德妃居住的宫殿内。

皇帝身边的最受宠的宦官陆公公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了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接旨的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您就全了皇上的一片心吧，长公主和二公主虽则是远嫁，可是也是地地道道的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人民的安居乐业，就是百年之后，也会有人对二位公主津津乐道，甚至于能够载上史册！德妃娘娘，您想想，这从三皇五帝到如今，皇朝更替，皇家公主无数，可是又有几个公主，是青史留名永垂不朽的？您啊，就好好想想吧，皇上说了，等他百年过后，会好生安排好您的，您要是觉得寂寞，还有那么多的皇子公主，您且养一个在名下就是……老奴要回去复命了，您好生想想罢……”

陆公公走了，德妃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穿着一模一样的，美丽少女从帘后走了出来，将德妃娘娘扶起来坐在了榻上，两个人的眼角都是挂着眼泪。显然，这就是长公主月端儿和和二公主月乐儿了，两姐妹长相一模一样，继承了其母的相貌，长相自是不凡，更是看上去宁静安然，姐妹两个如出一样的容貌看上去一样的温婉宁静，倒是丝毫不输于庶心亦或月冬儿。

“娘，一切好就这样吧，只要娘能够安好的度完下半生，女儿做什么都愿意……”两姐妹的话语也是如出一辙，双双跪倒在德妃身边，轻声啜泣道。

“那南国的新王，听说也已经四十好几了，你们两个都还十六不到，母亲怎么舍得你们啊，早知道，母亲就不应该留着你们，为了让你们在母亲身边多呆几年的……母亲那个毁呐……”

德妃摸着两个爱女的脸蛋儿，眼泪再也止不住，如决堤之水，汹涌而下。可怜天下每一个做母亲的心。

“母亲，当孩儿懂事的那一刻，孩儿就明白了，这是孩儿生在这个大囚笼里不可选择的宿命，孩儿知道，这么多年，母亲为了孩儿鞠躬尽瘁，女儿心里自是明白的，如今，女儿就要远走他乡了，女儿就希望母亲能够好好的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母亲能够……”

“皇后娘娘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德妃和月端儿月乐儿心里一怔，却是有德妃身边的得力嬷嬷急急忙忙带着丫鬟端了水过来给三位主子草草梳洗了一番，然后一行人急急忙忙到了门口已经皇后的凤辇。

皇后本是大家出身，十四岁入宫，如今三十年了，从太子妃到皇后，唯独留下了太子一根苗子，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出来过。

“起来吧，除了你的宫里，本宫其他的宫里去的也是乏味，今儿个到你这里讨杯茶喝，怎还生得如此多礼？”

“谢谢姐姐的厚爱，只是国法不可废，尊卑长幼有序，臣妾总是要尊礼的……”

皇后就发出了淡淡的轻浅的笑声。“就你多礼，快起来，不就一封圣旨嘛，怎么，把你膈应了？端儿乐儿，诗儿不是一直找你们姐妹两个么玩儿么？那孩子耿直没什么心思，你们就过去陪陪她吧，我和你们母亲说说话儿……”

月端儿月乐儿行了礼，两个人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自是出了门，便有两顶软轿停在那里，显然是早有些准备的。

“本宫和妹妹说说私密话儿，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就不要打扰，知道吗？”

一应宫女太监嬷嬷自是恭敬的应了，恭敬的守在门口，低着头不再言语，神情却是时刻注意着四周。

皇后搭着德妃的手就进了里面，刚到里面，德妃就对着皇后跪了下去。“姐姐，您务必要为静云做主啊，静云就端儿乐儿两个孩子，我怎么舍得……”

皇后叹了口气，眼睛也是红了，弯下腰，亲自扶起了身前的德妃。“我也想啊，只是我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了啊……前日里三王爷在太子府里发现了太子私藏的兵器库，太子……”

德妃也是一怔，死死的看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早就是储君之选了，怎么可能……”

皇后点点头。“那孩子向来都是个温润的孩子，这种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知道？就算把剑架在他的脑袋上，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只是现在所有的证据直指太子府并且人证物证俱在，一切都做得完美无缺，我们无从下手啊……”

德妃软在了一边，“太子殿下那怎么……”

皇后叹了口气，“位置是保不住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个又恨我入股，等到陛下仙逝，咱们姐妹俩也不见得能够讨到什么好光……端儿乐儿此次去了南国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老国王只有一个儿子，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是却并没有婚配，更是一等一得骁勇善战，只要端儿乐儿想办法进了那里，这以后的日子，虽是不好过，不过有咱们送上的丰厚的家当，终其一生，平平淡淡的也就过去了……”

德妃点点头，姐妹两个坐在一起，却是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的往下流。“妹妹，还有一个和亲的女子也定下了，你……”

“是谁姐姐就说罢，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还怕姐姐说了什么膈应不成？”

“还有一个女孩子，是端怡亲王爷亲自请的圣旨，是……静茹的孩子……”

德妃也是吓了一跳，“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庶心那孩子不是六岁那年就失踪了么？怎么可能？”

“是失踪了，可是那个孩子又回到了上京城，不知怎么的就被带回了府里，据说现在还是被关在端怡亲王府，就连静茹也没法儿见到，前些日子静茹给你递了牌子，却被皇上拦截了下来，我毕竟人力有限，还是没能让你们姐妹……”

“不能，妹妹的孩子绝对不能再送去和亲了，妹妹为了那个孩子伤心了十几年，母女好不容易见面了怎么可以……”

“我也不想，可是圣旨都已经下了，咱们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德妃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心如刀绞。尽管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对于自己，那个男人是没有爱的，为了江山，为了帝位，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都会全部取走，可是……这个男人的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硬，十几年的夫妻，到头来，说利用就利用……德妃握紧拳头，牙关咬的咯吱咯吱响……都怪自己，要是那一年，自己没有带着妹妹都城里游玩，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皇后看着德妃此刻的样子，脸色一白，急急忙忙摇晃起了眼前如入魔的女子。“静云，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月冬儿那么受官家宠爱么？你知道为什么官家如此疼爱我么？因为我像极了那个人啊，像极了那个赵无颜啊，那天晚上，我，官家，端怡亲王爷，我妹妹，还有赵无颜，我们五个人相遇，可笑的你知道么？两个男人同时爱上了赵无颜，赵无颜爱的是官家啊，可惜她不走运，嫁给了端怡亲王爷，可是你知道么？那天晚上，边关上，那两人……这么多年，我先先后后怀了两胎，都没有了，表面看上去是懿贵妃和福才人使计掉的，实则是管家亲自在我的碗里下的药啊，我不过是……”

“皇上驾到……”

一声大唤，姐妹两个迅速回过神来，彼此擦去了眼角的眼泪，端端实实的跪在地上，迎接月氏王朝最尊贵的男人的到来。

官家依旧穿着龙袍，显然是刚处理完走着就过来了，看到皇后也在，脸上自是带着温婉的笑容。

“皇后德妃都起来吧，我看你们把丫鬟嬷嬷都关在门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皇后淡淡的笑了笑。“爷您可不能这么说，你都要把端儿乐儿远嫁难过了，你也知道，我和静云两个亲如姐妹，如今那两个孩子都要远走他乡了，臣妾自是要和妹妹好生商量商量，孩子远了，和丈夫生气受了委屈也不能回家，所以臣妾觉得，该用的，该花的，还是要给他们多准备一点吧……”

皇帝一前一后扶起自己的两个女人，脸上带着浓情蜜意。“朕就是有了你们为朕打理后宫啊，朕心里就踏实了……”

083　密会

夜色慢慢的笼罩了整个端怡亲王府，丫鬟们将灯笼点上挂起，整个府里便又亮堂了起来。虽不如白昼，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优美意境。

庶心抬起头，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是将这一副双手转梅花篆的心经完成了。这还是自己答应圆通那个老和尚的承诺，自己理应做到。便有嬷嬷端着晚餐走了进来，丫鬟们有条不紊的摆好，看到庶心放下了针线，主动走过去收拾了起来，丫鬟看到庶心篮子里的针线，着（zhuo）实一惊，那一朵朵淡雅的梅花绣在布上，红白搭配，间隙又调整得很好，很是好看，再仔细看，赫然是一个个的绣在上面的字！难怪用了半个月才完成，双手转梅花篆，至今除了静如夫人，想必会的，就只有眼前的主子了！就连大小姐曾经拿了样品揣摩了三个月，至今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庶心小姐，该吃晚饭了。”

庶心点点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在餐桌前坐下，端起碗，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草草地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碗，婆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庶心吃得并不多，爱吃的食物似乎也很少，八个菜通常情况下能动四个菜已经是一件很惊奇的事情了。

一行人收拾走了碗筷，又端上了些许小食，可惜正主儿看都没有看，兀自进了房间。丫鬟婆子见主子走了，自是端了下去，一群人分了，每个人吃上几口，便又各司其职了，殊不知，在她们用饭，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鬼魅的身影就这么闯进了庶心的闺房。

“你瘦了……”莫天澜清冷带着点疼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庶心强自镇定，双手握拳，转过身，看到来人，却是再也止不住的眼泪决堤而下。

当被关起的那一刻，就算再不明白，庶心也是知道，自己已进入了圈，再也没有退路可以选了。那个时候，每天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悦，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那个男人，那个让自己既矛盾又心动的男人，能够上演一回英雄救美，将自己带离这个满含痛苦的是非之地。

可是，直到圣旨降临的那一刻，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出现，于是希望之火灭了，绝望了。坦然的接受一切了，在这个君权为大的社会，凭自己微薄的力量，庶心知道，不管怎么挣扎，自己也逃脱不了自己被那个所谓的高高在上的人所强加给自己的命运！于是心如止水，从日出到迟暮，手中的针线不曾停下过，既是告诫，自己不要有不该有的幻想，也是希望，将那个让自己默默哀伤了的男人，慢慢剔除出自己的记忆……

莫天澜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清瘦不少，梨花带雨的女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庶心轻轻的拥入了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府里戒备很严，知道这几天才稍稍有松懈，让我潜了进来，让你受苦了……”莫天澜摸着庶心如缎子一般柔顺的长发，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拍打着庶心的后背。不知怎么的，一向来冰冷不善言语的他，竟然主动向她说明其了原因。或许只是因为眼前的女子真的哭得很凄惨，也是还有其他的因素在作祟……

庶心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在莫天澜的怀里哭，外面的丫鬟婆子自然是听到了庶心的哭泣了的，只是想着这么久的日子，里面的那个主儿都是安安静静的，每天拿着针线做个不停，连话也不说一句，现在难得哭一场，放松一下心情，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免得尴尬……

莫天澜拍了一会儿，看到依旧没有止住哭的小人儿，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瞿氏一直都是个刚强的性子，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泪，另外两个则完全没有相处过，哪里知道女人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揪得人的心使劲儿的疼，怎么也止不住。

莫天澜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试探性的说道。“别……别哭了，再哭就把人给招进来了……”

听到这句话，庶心果然不哭了，对莫天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擦了擦眼角，后退了半步。莫天澜感受到怀里似乎少了什么，再一看，庶心早就退在了半步之后，咂咂嘴，莫天澜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满心不是滋味，早知道，就让她继续在自己怀里哭好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玉佩在你手里，你是我莫家的当家主母，这个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庶心低下头，隐藏住了眼睛里泄露的秘密。

莫天澜就叹了口气，摸了摸庶心的脑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远嫁他乡给别人做妻子的，你的身上早就戴着我莫家的传家玉佩了，你，这辈子，就再也别想从我莫天澜身边离开了……“

眼前的男人，实实在在依旧那么霸道甚至于还有一些小无赖，可是听在庶心的心里，却是那么的暖。

夜深了，凉了，人走了，却留下了满室光辉。庶心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来人，我要沐浴了……“

进了净房，早就有热水准备在那里了，庶心褪了衣裳，躺在热水里，忽然就这么低低的笑出了声，这样的日子，真心很是幸福，自己很喜欢。莫天澜，庶心不断在水面上写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深。乐了自己，也乐了趴在屋顶上雪堆里瑟瑟发抖的某人。

第二日，庶心难得睡了一个懒觉，刚起来，婆子便带着几个人进了房间。”庶心姑娘，王爷请了锦衣坊的人来您定做衣服，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再过几天梅花就完全开了，这宴会啊，就要开始咯，到时候您可是主角之一，这面貌啊，自是要好的……“

”带进来吧……“轻轻淡淡的声音在帘子后面响起，婆子一怔，抬起头，尽管声音掩饰得很好，婆子还是听出了话里面的喜悦之情，这大雪天的到处冷得够呛，况且这主子每日里就在房间里面绣花，说话也是闷声闷气的，是有什么事情，值得她今日话语里带着开心的？

婆子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