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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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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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玉凡眨下眼,似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看着她。
  面容上飞快掠过一抹尴尬薄红,他慌忙移眼,浓长的睫适时遮盖流光溢彩的眸,只怕再不如 
此,那份强烈欣喜就会像冲破堤坝的洪水,冲破应有的镇定防线,让他深深沉浸在这突如其来欢 
悦中,从此不复醒。
  这是……小娴亲自为他缝制,亲自为他戴上的饰物,是独独只为他一人而做,其中包含的心 
思……简直要让他将那小小护腕揉进体内,融入骨血深刻感受到才甘心。
  没人能理解……这是对他来讲比天下至宝还要珍贵的东西,仿佛等过无数春秋,等候了千年 
万年,才终于盼到她对自己的一点点心意……
  右手轻轻触上那团棉白,触上真实的柔软,聂玉凡眼角有一丝微微的润动颤抖,只觉这一刻 
心宛若化了般,化成水、化成羽,在体内流淌飞舞,幸福得让他无法抑制,呼吸几乎停止。
  奚勍却一旁低着头,似乎搞不清,方才心中为何会划过那丝异样情绪,犹如眼前隔着层纱, 
她却不敢去捅破看清,好像一旦看清,也从而代表将失去了什么……
  失去……
  脑海里晃荡着这个词,奚勍唇形动了动,却没吐出一个字,舌尖触碰到空气,竟隐约尝到一 
缕苦味。
  此刻二人都低首若有所思,那一蓝一白的衣衫从背面看去却形成一种十分搭配安逸的画面, 
映入树后那人眼中,那沉静如不见底深渊的眼中时,画面骤然凝固,继而蒙上死气,最终像崖边 
冰雪一般崩裂坍塌,他眼中最后闪动地,是毁灭后所飘飞的一颗颗细碎晶莹雪粒……
  背脊一刹那寒凉刺骨,聂玉凡徒然回过首。
  奚勍见他呆呆望着某个方向出神,不禁顺视线望去,却只看到一片寂静桃林,奇怪道:“玉 
凡,怎么了吗?”
  聂玉凡颦眉,飞舞的花影不断从他眼前飘旋而过,那树后空空无人的一处,却令他莫名失神 
了许久。
  “没,什么……”聂玉凡顿顿念完便不再多想,紧接将注意力转向身旁人,轻慢吐字道,“ 
小娴,谢谢……”这一回,终于轮到他开口道谢。
  奚勍听后浅笑,竟打趣道:“师兄能喜欢就好,这么多年都没送过你什么,直怕你私下怪怨 
,说我这个师妹做的太不称职。”
  聂玉凡立即抹开温溺而无奈的笑,融合着亭外光阳,让人极易陷进一片迷幻晕眩中。
  奚勍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转向他腕上的洁白手腕,与那身墨蓝束衣相比,格外突兀明 
眼。
  其实奚勍之前考虑了很久,总觉墨蓝色容易让人透出几分忧郁,所以才选定自己喜欢的白色 
,不过唯一缺点,就是不禁脏了些。
  盯它半晌,奚勍突然怏怏道:“还是黑色地好啊。”
  聂玉凡一听,即不赞同道:“不,还是这个好。”
  “怎么?”奚勍斜眸睨去。
  聂玉凡将左手举在眼前,脸上晃过一瞬快到令人捕捉不到的幸福甜意,径自低喃:“白如雪 
,雪如梅,这个颜色,像你……”
  奚勍没听清,聂玉凡见此连忙改口:“这是你喜欢的颜色,所以就它吧。”
  奚勍笑笑,旋即趁他不妨,一指竟闪电般朝他脖颈某个穴位点去。
  “小娴?”聂玉凡右掌横与颈前,出于本能地挡住这小小偷袭,不解看她。
  招式虽被挡下来,但奚勍嘴角笑意更甚:“师兄不知,这几日我在府上憋得烦闷无趣,今日 
师兄前来,刚巧让我舒展舒展筋骨,相互切磋一下武艺如何?”
  出口虽是问话,可她手上动作却不停,袖掀又是攻去。
  聂玉凡眉梢挑出惊讶,但见那白皙双指侧转,指尖如点寒星,穿无形风破霜云,精快成幻影 
,聂玉凡一惊,俊美脸容偏过,乌黑长发飘荡半空,甩开轻弧,而一双眼里却动荡着无尽绵浓深 
情。
  “既然是师妹要求,那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他脸上浅挂一缕笑,如沐春风,接连挡下奚勍几番明攻暗袭,动作快若鞭闪,轻敏之下透出 
一股说不出的自然洒脱。
  二人先是双掌相击,接着袖挥衣动,一阵阵劲风将亭内气流震得颤乱,落片飘起,而他们伴 
着清音笑声纷纷从亭内飞跃而出,白裙如雪、蓝衣似玉,池影涟涟,轻花缀,天香溢,两道身影 
在花枝缝隙间若隐若现,抛感伤、留今时,任往事成空,徒余心中几分醉意……
  等莹怜赶来时,瞧见庭院枝败叶落,花瓣零碎,此情此景可谓十分狼籍,一时心疼不已。
  而她受靳氏吩咐,特来请奚勍他们前去后庭品尝五香糕,此话一出,才让正比得不分上下的 
二人被迫停手……
  ********
  品过糕点,聂玉凡又被靳氏留下闲谈了一会,之后觉得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出了靳府大门,聂玉凡虽行走在街道上,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左手的护腕上,唇边洋溢着浅 
浅笑纹,周围行人、马车从身旁擦肩而过,却引不来他丝毫注意,仿佛周遭一切喧嚣都已脱离开 
他的世界。
  够了,这就够了……
  心中反复响着这句,手腕却开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聂玉凡不清楚这是怎么了,连忙用右 
手轻轻覆上,覆上那棉白,胸口砰跳的心才缓速减慢,他眉角展着笑,被春风拂过,泛起几缕温 
暖的痒意。
  聂玉凡转过拐角,不晓一大片白色意外闯入视线边缘,他继而抬头,入目的是一辆洁白马车 
静静停驻在墙边,而一位白衣男子就倚着车壁,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之物,全身沐在光阳里 
,恍若虚透晶莹的幻影,美丽到不真实。
  聂玉凡看到他,血脉凝固了一瞬。
  长睫微挑,察觉有人来,祁容才慢慢侧过脸,如雪月一般皎洁无暇的容颜上,先是种万物俱 
灭的静,随后才缓缓浮现一抹隔世飘渺的笑。
  “聂兄。”他语气不失优雅亲切,将手中香囊放入袖中,便正身面冲他。
  聂玉凡一时好像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良久,最后才懵懵应一声:“……兰公子。”
  祁容挑了挑眉,步履似踏莲云,轻逸且平稳地朝他走来,笑道:“能在这里遇到聂兄,着实 
令人开心。”同时他半合眼,一点点审视着聂玉凡的表情,察觉那嘴角笑意渐渐隐去,一时忧切 
道:“聂兄,怎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呢?”
  他缓步临近跟前,聂玉凡却没缘由避开他视线,绵长睫毛上忽如被散不去的愁云笼罩,半垂 
郁悒着,而右手从左腕上悄然落回到体侧。
  祁容目光冷一瞥,瞳孔便在扫过某物时深深地缩动下。
  见聂玉凡不答,他忽然含笑戏谑道:“莫非,是聂兄不高兴遇见兰某,所以脸色才会如此? 

  听到这句,聂玉凡才急忙抬头解释:“兰公子切莫误会……是我方才一路思付琐事,后又碰 
见公子,所以一时尚未反应过来……刚刚多有失礼,望兰公子见谅。”他落下一连串言语后,忙 
拱手赔个不是。
  祁容静静望着他的表情,总觉眼前人就像块天然生成的水晶,干净而纯粹,以致心里想些什 
么,思索着什么,那眼神、那表情,被光一照,就清楚剔透到一览无余。
  真是,太干净的人。
  祁容随之一震,似乎自己眉色间深深抑积出的幽晦,也能从对方身上照映出来般,让他猛地 
压下眉睫,浑身迅速窜涌起一股来自最深处的厌恶与痛恨。
  

  ☆、夺爱

  不过那情绪如银雷初现;一闪过后;便很快敛住了。
  “聂兄……”祁容手抵唇;轻轻笑了笑;“兰某刚刚不过是开句玩笑,聂兄怎倒当真了。”
  聂玉凡愣了愣;随后才不好意思的收回手。
  祁容眸色却不易察觉地一沉;语气渐淡道:“其实,能与聂兄在这里相遇,也并非是巧合。 

  听出他言外有意;聂玉凡不禁疑惑:“那是……”
  祁容坦然开口:“不瞒聂兄,兰某之前刚从靳府拜见完靳大人。”
  聂玉凡俊眉倏紧;恍然一惊:“那,那为何没有……”
  他后面的话虽没说完;祁容却已猜到内容,削耸微肩道:“聂兄是想问,为何消息没传到你 
与……”语调刻意一停,“娴儿的耳中吗?”
  听他如此唤着她的名字,聂玉凡心尖好像被刀飞快削下一段似的,默然不语。
  祁容唇边含笑,目光却淡冷得几乎滴下水来:“兰某从靳大人口中得知,今日聂兄也刚巧前 
来府上探望,想娴儿与聂兄应许久未见,必定有许多话要讲,所以在下觉不便打扰,就阻止了靳 
大人派人通传。”
  他声音染进光阳里,带来无边的清润温和,可细细听后,又让人从中无端生出一丝愧意。
  祁容话音甫落,聂玉凡心底就突兀响起一个声音——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在靳府的话,那么小娴本可以见到她想见的人,可因为自己的存在 
,仿佛一道深崖,硬是将他们俩人阻隔开。
  ——所以,是他的错,是他不该今日出现。
  心中不期然涌现这句话,如同被施了咒法,聚在胸口循环绕响,似乎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甩 
脱掉。
  聂玉凡身体微微晃了下,仿若被体内这道声音震到,转而低头道:“这次,恐怕是公子想错 
了……”
  “哦?”祁容眉一撩,不解看他。
  聂玉凡此时神色郁郁,就像刚从一场恶梦中醒来,话音轻虚亦若浮云:“公子不知,其实小 
……师妹她,一直想见的人是公子。”
  “聂兄……”祁容不由迈前一步,语带歉意道,“聂兄刚刚在说什么?在下没有听清。”
  聂玉凡两侧手一抖,只觉有股不知名的沉重压力,正如实质般将他一点点压陷摧垮,忽然不 
知此刻出口的话,究竟是在对他说,还是在清楚的提醒自己,以至声音微微颤抖——
  “师妹想见的人……只有兰公子……”
  祁容波光微荡,漾生的一缕温柔却快如流星闪逝,转眼又恢复成一派神定自若,对于聂玉凡 
的回答完全不显诧异,眉宇间洋溢的,是股尽在意料之中的自信。
  “噢,是吗……”他有意无意地拖长了音,如在某处伤口上再深深且缓慢地刻下一条长痕, 
以让对方疼痛到无以加复。
  “多谢聂兄告知了。”祁容颔首应道。
  聂玉凡觉他答得轻然,好似没放在心上般,一时有些情急道:“既然公子已知师妹的心意, 
不如现在回去……”回忆奚勍提起他时的表情,聂玉凡心中酸苦交杂,连眼眶都一阵涩痛。
  “下次吧。”
  祁容清楚他想劝自己再回靳府见奚勍一面,不过最后还是淡淡拒绝下来。
  “兰某身份不同于聂兄,不可时时登府拜访,更不能毫无理由的就提出见靳小姐的请求。”
  他每字每句说得分外有理,只让聂玉凡听完愈发感到这番错在自己。
  祁容见他低头缄默,不禁声色温和道:“其实兰某出现在这此,是刻意来等候聂兄的,只想 
问问娴儿她近来如何?”而奚勍的情况,实际他早私下在庭院里看到。
  “师妹……她在府上安好……”想起奚勍的笑靥,聂玉凡才觉心底一暖。
  祁容轻轻叹口气,仿佛少去一桩心事般,随即恳切地拜托道:“聂兄与娴儿同出师门,时来 
靳府探望也属正常,所以在下如今只能委托聂兄,待冯公子这阵风波平息前,多多伴在她身旁。 
”说完这句时,唇边悄然勾开一丝隐晦莫测的深弧。
  其实即使祁容不说,聂玉凡本也是如此打算的。可现在两人见过面,聂玉凡内心就仿佛多了 
道阻梗,只觉日后与小娴见面的一举一动都像受到限制,那本该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 
人,一想此,身体就犹如背负上沉重阴影,挥之不去。
  “好……”聂玉凡良久后才慢慢回答。
  祁容雅眉舒展,目光恍若随意一扫,便扫到他左腕上的那团棉白,启唇讶然道:“咦,这是 
何物?”
  聂玉凡顺他视线移去,心登时抽跳,一时竟显格外紧张。
  “这个是……护腕。”见祁容目不转睛地盯着,聂玉凡左手不自主地往衣料后挪了挪,似乎 
想将它抽离出对方的视线。
  “护腕?”祁容没留意到聂玉凡紧张,口中喃喃自念,思付半晌,倒真是不明意了,“在下 
平日虽喜爱收集些古旧奇物,却也没听说过‘护腕’这个名字,请恕兰某愚昧,不知这是作何用 
的?”
  他诚心请教,聂玉凡没有拒绝之理,故将用途简单讲述了一遍。
  祁容听完,双眸闪过一抹流华,好似腾升起了浓厚兴趣,只道:“有趣。”
  聂玉凡继而一愣,左手已被对方轻轻举起。
  祁容微合眼,细细端详起这个白色护腕,笑道:“看去虽不起眼,却可以护及部位易受伤之 
处,而且布料轻巧保暖,行动起来又十分方便……不知聂兄是从何处得来此物的?”
  聂玉凡长睫一振,没抬眼同他目光交触:“是一个朋友……送的。”
  “哦?”祁容嘴角微微斜扬,显得极感兴趣,“尽管此护腕布料普通,但手工看得出很是细 
腻,更重要一点在于它的别出心裁,想必聂兄的这位朋友定是位心思玲珑之人了。”
  聂玉凡身体有些微抖,想试着收回自己左手,可偏偏被对方紧握住不放。祁容微笑,目光轻 
若羽毛,不时飘向那护腕,又飘向他脸上,正是透出这种赞赏不知,令聂玉凡浑身都充满了心虚 
之感。
  他对祁容说了谎,是因为他不想说,也认为没必要说。或许当对方得知是自己的朋友后,很 
快就会转开这个话题。
  他只想,安静守着这份小小温暖,不想被人打扰。
  然而最后……却是他想错。
  祁容目光转而落定在那修长手腕上,蓦然开口:“聂兄,这护腕可否让兰某试戴一下?”
  他突然提出的请求让聂玉凡始料未及,惊愕后大脑有短瞬空茫。
  祁容见他没反应,一副几乎僵掉的模样,眯眼含笑:“聂兄这是怎么啦,兰某觉得这护腕很 
是新奇,很想感受一下,难道聂兄不愿意吗?”
  “不,不是……”聂玉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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