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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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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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朝他扑来。
  聂玉凡见状,心中发出一声苦笑。对于这些职业杀手来讲,即使拼力一死,也要完成上面下 
达的命令。即使他并不想伤害人性命,也是莫可奈何……
  聂玉凡合眼再睁时,褐瞳中已仿佛蒙上一层无光无泽的黑幕,亦代表此刻心志坚定无比。
  他右手握住剑柄,贯入深绵内力,于身前划开闪亮长弧,恍若劈天斩海,竟是气势惊人,身 
不动而四周罡风骤起,仿若从远方席卷天地而来,将杀手们完全阻挡在横立的风屏之外。
  而聂玉凡衣袂猎猎作响,足下步伐轻动,每一步皆奇异精妙,整个身体也随之转变愈发轻敏 
,最后似化幻影一般在林中若隐若现,同时长剑挥舞,惊甩无数银色炫华剑花,凌空震荡开来, 
绝厉若斩蛟龙,当剑气直冲云霄之端时,那银凛光芒同月色融合一起,折生出千万条潋滟波光幻 
影,悬于半空密集旋转,直至达到极点骤如碎珠冰雨无比狂猛纷乱地倾落而洒,那时便是树木齐 
断,宿鸟惊飞,血花飞溅,山水动摇。
  当聂玉凡使出魄花剑法时,杀手们俱被那千变万化的绚幻剑影所迷惑迷乱,所以连他们自己 
也不知,究竟是在哪种情况下就被对方夺去了性命。
  弯月没隐云层,林中重新归于沉静。
  望向一具具倒地尸体,聂玉凡以剑鞘支身,深深拧紧了眉头,但体内巨大的痛楚终究像炸沸 
一般,气涌喉间猛然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胸前衣襟,身体残存的力量终于枯竭殆尽,那份虚弱 
无力,让他仿佛顷刻间失去世上所有依托,瘫倒在地,身上多处伤口正有鲜血不断溢出,染红地 
上草丛。
  空气飘荡的浓腥气味呛得欲人窒息,聂玉凡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唯有那条被左手死死握住的 
纱帕依旧白而不染。
  绵长的睫毛脆弱扇动,在他双眼逐渐闭合之际,依稀看到前方有抹身影正朝他这方急速奔来 

  小娴,小娴……
  会是你吗……
  心里颤抖不停地唤着她名字,聂玉凡很想努力睁眼去看,可视线却变得愈发模糊不清,连大 
脑也陷入一阵昏茫,最后他慢慢合上眼,耳边只听到一名女子焦急惊喊的声音,却不是自己所熟 
悉的那两个字。
  ********
  池晔看向眼前的水墨窗纸,踌躇半晌才叩响房门,稍后听对方淡淡无波的声音从室内飘来, 
才推门走进。
  案上香炉烟雾氤氲,祁容正意态慵闲地倚在雕花椅上,长长雪白的衣摆垂落遮住纤瘦优美的 
腿,轻捻书卷慢慢品读着。
  池晔眉头悄然一紧,单膝跪在地上。
  “结果怎样了?”
  祁容也不看他,声音懒懒散散,好似快要睡着一般。
  回想对方之前特意下达的命令,池晔此刻竟有些惶恐不安,话到唇边却欲言又止,良久才沉 
声道:“回主上,属下刚刚得来消息……”
  随即他把头垂得更低,吐出三个字:“失败了。”
  尾音消融进空气后,室内气氛骤然陷入窒息般的寂静。
  祁容未有反应,素白书卷刚巧挡住那张冰雪绝伦的容颜,看去好像仍在专心致志阅着其中内 
容,但时间长了,才发现他目光已定在某个卷页上许久。
  “失败了?”
  最后他拖长音节,书卷“唰”地落下,露出一双冷漠至极的眼,仿佛冰与火正在里面充斥交 
融,有着慑杀万物生灵的决绝怒息。
  池晔虽是俯首跪地,但也充分感受到前方迎袭而来的那股强势气劲,几乎要连同他一齐席卷 
摧毁般。
  池晔额上泛起细碎汗珠,好似正凝神对抗着这股压力,回答道:“是……所有人都已命丧当 
场,而他的行踪现在尚不明确……”
  祁容听到此冷一耸肩,目光由他身上瞟向房内某个角落,仿若那人的身影已凝定空气中映入 
他眼角。
  那十几名被派去的杀手,都是自小经过封闭式训练,培养出的一批精英暗势杀手,不晓如今 
竟全败在他一人剑下。
  “呵呵,好,好极……”
  祁容狠狠咬着这几个字念出,唇边笑容却在肆意绽放,直恨不得双手鼓掌以为对方这种能力 
表示赞赏。
  “聂玉凡,你真是让我另眼相看哪。”
  挥退池晔后,祁容竟独自坐在屋内笑了许久,之后将手中的名贵书卷丢进座旁的小火炉中, 
如同丢弃纸屑一般随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慢慢走着瞧吧……”
  书卷很快被熊熊火焰吞噬,映在祁容眼中闪动出金色的碎光,直到全部化为乌有时,他脸上 
的笑意才渐渐收敛褪去。
  长指抚过眉眼,终有一日,那粒存于眼底的沙砾,也会被他亲手抚逝掉。
  ********
  幽静仿佛隔世存在的山谷,不知名的白色山花开遍野,风吹时,像浪波一般层层叠叠起伏。
  一名素衣女子正静静立在花野之上,青丝垂泻,身姿绰约,白色裙裾飒然而扬,回首时,双 
眸清冽寒彻,亦如湖面冻结成的冰镜,透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冰冷孤傲。
  那眼中的陌生与疏离,让他慌了神,呆呆上前几步,却被山风掀起的白色花帘遮挡,待落袖 
再看时,她的身影已随风一去杳然。
  不要走,不要离开……
  梦里浑浑噩噩地喊叫,额头上冒出冷汗,四肢百骸像被炼火炽烤过似的,无一处不是痛苦欲 
裂。
  灵魂就如从地狱深处孤独游走了数回,聂玉凡堪堪睁开眼,涣散的瞳孔才开始一点点聚焦起 
来,看着上方墙壁,面无表情,似乎意识还未恢复过来。
  小门“吱呀”一声响,有人端着药碗走进,看到床上人醒了,不禁欣喜一叫:“副门主你醒 
了。”
  睫尖被流动空气拂过颤动,聂玉凡白茫茫的大脑里终于闯入一道熟悉声音,他侧过脸,见深 
衣女子把药碗放到桌上,朝自己走来。
  “纪……琴。”
  他薄唇慢启,发出极其虚弱一声,嗓音不复往昔的暖煦明润,而是如沙石废墟一般嘶哑破败 

  回忆那夜他满身是血的情景,纪琴心中又泛起忧痛,忙从床旁小几上倒了杯清水。
  “别动。”
  纪琴一瞧他竟想掀被起身,赶忙上前阻止。
  “你的伤口才刚得到控制,小心别再裂化了。”
  聂玉凡被她轻轻扶着支起上身,此刻那白皙半裸的上身已被多条绷带缠绕住,各处伤口还隐 
隐渗着血迹。
  他接过纪琴递来的杯盏,费力喝下几口,干白的唇才稍微浮现一抹润色,可那张清俊面容仍 
显得十分憔悴,仿佛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的大病。
  “纪琴……你怎么会出现……”
  聂玉凡慢慢环视一遍周围,确定这里是碧云楼的某个房间,于是虚弱喘息看着她,不明白那 
夜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纪琴坐在栆木椅墩上,毫不隐瞒道:“碧云楼与玉茶坊之间只隔几条街道,每次你离开都会 
直接去那边查看情况,可后来我与属下飞鸽联系,才知你竟然没有去玉茶坊,而我算上这中间大 
概时隔一个多时辰,担心你途中发生意外,就派人跟着四处寻找,结果就在不远的那片树林里… 
…”
  似乎不愿再提当时所见情景,纪琴声音顿下,但紧接一腔怒火又涌窜喉间,咬紧牙根道:“ 
莫非还是上回偷袭我们的那帮人?竟敢一次又一次的……”
  聂玉凡羽睫低垂,脑海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稍后声音低不可闻道:“或许,他们此次想要的 
……只是我的命罢了。”
  纪琴随之冷哼:“真不知究竟是何人在幕后操控,他们的行动会如此隐秘,可惜我在这些尸 
首上也没查出个蛛丝马迹。”
  聂玉凡此时微微一笑,憔白俊容上终于透出一丝光彩:“像他们这种专职杀手,身上总是很 
干净的。”
  纪琴听他一讲倒是,撇动嘴角:“总之门里现在各处都加紧防范,若这帮家伙再敢来招惹, 
我们夜殇门也一定要还以颜色!”
  她言辞间气势盛炎,毫无惧怕退缩之意,令聂玉凡私下里感到欣慰放心。
  不过他在床上稍一动身,被绷带缠住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让他脸色转瞬苍白,额上渗出 
冷汗。
  纪琴见状责道:“都说叫你不要乱动,伤口疼了吧?”
  尽管纪琴平日里总是副不易与人接触的冰冷模样,但在奚勍和聂玉凡面前却仍如当年那个十 
一二岁的女童,所有情感都会不加保留的流露出来。
  聂玉凡不禁皱眉苦笑:“我只是想换个姿势,再说,以后总不能像块木头似的一直躺在床上 
吧?”
  他颇不在意的语调令纪琴更显不悦:“你是不知自己刚才鬼门关走回一趟,幸好我及早发现 
你,否则大夫说再晚一步的话,就是神仙也难救你了。”
  聂玉凡冲她无言笑笑,随后忆起自己好像在昏睡时做了不少恶梦,故问:“纪琴,我躺在这 
里多久了?”
  纪琴很快答道:“已经三天了。”
  聂玉凡一惊,神色转而有些紧张:“那这件事,小……你有没有告诉门主?”
  纪琴见他一副什么都不记得表情,才摇摇头解释说:“你被带回碧云楼的途中,就迷迷糊糊 
抓着我的手叫我绝不可把此事泄露出去。当时我以为其中另有隐情,所以目前还没有通知门主。 

  聂玉凡听完松口气,那时候纪琴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才拼着最后几丝意识把话讲出来,只因 
他不想让小娴知道后担心,现在她尚有自己的事需留在靳府,所以不能再添加别的事来分散她精 
力。
  纪琴似乎看出他想法,提醒道:“不过你伤成这样,不修养几个月怕是好不了,想必瞒也瞒 
不了门主多久。”
  这刻聂玉凡嘴角却噙着淡淡轻暖笑意,仿佛不见天日的密林终于穿射入一缕曙光,虽然微弱 
,却能引人不顾一切地想去眷恋,带来生机——
  “那么,你就赶紧找些药材补品,让我吃完尽快恢复体力吧。”
  纪琴一听这语气,看来自己真要跟他站成一线隐瞒门主了,不知哪天若被门主知道,指不定 
要狠狠责怪自己一番,可当望向眼前人,却偏偏又抵挡不住那暖人心房的微笑。
  不过他若能尽快好起来,倒真是最好不过了。
  纪琴想完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纱帕,不晓聂玉凡一见,立即小心紧张地接过,好像 
至爱宝贝重归手中,那表情上所流露出的情感,不知怎的,让人看去竟觉心头莫名酸疼,仿佛那 
份喜悦来源于此,那份悲伤也来源于此,如此深刻而矛盾的……
  纪琴看向他握紧纱帕不语的样子,半晌才道:“这是你当时,死死握住不放的东西……”
  想他当时伤得这么严重,可唯独这纱帕没有沾染一丝血腥,由此可想象在他心中占有多么重 
的分量。
  但它终究,只是一条纱帕罢了。
  纪琴咽下一口气,最后什么也没问,想起桌上那碗药若再不饮就该凉了,正起身走过去,不 
料房门此刻响起。
  纪琴开门,才知原来是属下送信过来,接过一看,她双睫微微颤动:“咦,是门主的信…… 

  聂玉凡一听,原本沉淀在纱帕上的思绪顿时撤散,视线转向她,急忙问:“信里说些什么? 

  纪琴合门走近,在对方急迫的追问下,忙把信笺打开快速过目一遍,最后脸上竟晃过一道惊 
色,紧接深深皱起了眉。
  聂玉凡察觉她神色不对,双眸一时如被碎石打乱的湖面,慌张瞬现。莫非,莫非小娴出现什 
么意外了?
  一想此,他顾不得有伤在身,掀开被子就起身,欲把信纸夺过看个究竟。
  纪琴一见,才回神上前阻止住。
  “信里说了什么?”
  纪琴对上那双焦乱急盼的眼,怔愣下此刻竟是有些难于启齿,忍不住避开他的视线。
  而她这番样子更让聂玉凡以为奚勍出了什么事,正要抢过那张信纸,只听纪琴慢慢道——
  “门主说,以后门里有任何事都先由我代书信转达她,除此以外,就不需要他人了。”
  聂玉凡听完呼吸猛然一窒,之后他慢慢睁大眼,看向自己滞在空中的手,犹如落叶一般轻地 
缓慢垂下。
作者有话要说:

  ☆、默离

  聂玉凡垂下手;一时身体僵硬好像块坏死朽木;室光流转在那憔白面容上;又好似不堪一击的 
脆弱薄纸;周遭一点响动,一点触碰;都能够使其支离破碎。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门里大小事务都是由他接手,然后再亲自去跟小娴汇报的;可为什么……
  聂玉凡目光开始散乱地扫向地面,犹如迷失黑夜的孩童那样无助无措;双眸里闪着清晰痛意 
,而干裂薄薄的唇已颤抖得发不出声音;他空荡茫然的大脑里,只失控地回响着一个声音——
  是小娴不想见他,不想见他了。
  ——除此以外,就不需要他人了。
  这句话再次涌现,忽如炸弹轰然在脑海里炸开,聂玉凡胸口猛一震荡,好似承受不了体内那 
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薄而出。
  艳红血液坠溅在地面上,仿佛绽开一朵朵惊心动魄的朱花。
  “副门主!”
  纪琴心惊叫道,急忙将他扶稳到床边,拿起帕子就将残留在他唇边的血液一点点拭去。
  可聂玉凡宛若断线木偶,短瞬失去所有反应,任纪琴扶着擦拭着,而表情却木然失魂。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小娴要在信中这么说……
  聂玉凡忽然用手狠狠按住头,开始拼力狂劲地想,像洪水一般冲破所有思绪,辗平所有纠结 
,可偏偏任他千思百想了无数回,几乎已将大脑完全掏空了,却始终寻得不到一个答案。
  “……”
  见他这样子,纪琴一贯冷静的脸上也显现出情急,怎会不知,眼前人一直都是门主最信赖的 
人,从她当年被带回小院时就清楚了。每次门主出现他都会从旁跟随,若叶护花一般时时刻刻守 
在对方身边,门里上下也只有他,知道夜殇主的真实身分。
  可这份关系,这份让纪琴一直认为无人可取代的关系,为何好像在一夜之间破碎了?
  如今门主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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