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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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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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季黧见状叫道:“你去哪里!”
  那毫无血色的唇正抿成一条柔美弧度,祁容垂眸凝视那张苍白睡颜,眼底情不自禁流露出温 
柔与爱怜的光芒,可眉梢间却夹杂着无人得知的心碎伤楚,丢下一句:“与你无关。”
  风季黧面容变得凄淡无辉,仿佛被无情人摘落又揉碎的残花,孑然一身立在风中,却始终得 
不到他片刻的回眸关注。
  “如果我不还手,今日死的人就是我!”
  风季黧突然双肩抖动,朝他喊去。
  若此刻受伤的人是自己,那么他会像现在一般露出焦急的表情吗?哪怕只握住她的手,留下 
少许温存。
  祁容却像没有听到,看也不看她,不过眨眼间二人就已隔出数尺距离。
  风季黧望向那清长无情的背影,眼眸里氤氲起依稀水雾,最后竟似癫狂地大笑:“不过一个 
时辰而已,你难道还想着救她么?别做梦了,你就别再心存希望了!”
  她声音弥散在风中,而祁容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树林里,可风季黧就这样呆呆盯住那个方向 
许久,极其不甘不服地摇了摇头:“为什么……她究竟有哪点好……让我竟比不过……”
  月光透过树枝在她身上洒下斑驳光影,浮动闪闪,美妙宛若鲛人眼泪,可偏偏那我见犹怜的 
容颜上,正蕴含着令人心悸的阴霾毒怨——
  “祁容,今日你如此对我,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有如冤魂低泣,那一丝压低的声音与夜风相融,没有任何人听清。
  ********
  兰府前传来一声骏马嘶吼,打破整个府院寂静,朱漆大门被人以内力震开,一道雪影快速而 
进。
  这么大的动静,池晔最先赶到院前,可瞧见被对方抱在怀中的女子,突然怔住。
  就在之前,祁容派动人手去寻找奚勍的下落,而他自己也急匆匆赶出去,不晓此刻回来,竟 
是这番情景。
  “主……”
  池晔急忙侧身让开,刚吐出一个字,祁容已与他擦肩而过,乌墨长发在半空划开流动弧度, 
洒下丝缕清香,不带任何停顿地往前厅走去。
  因着那股寒漠凝重的气息,一路上没有家仆敢来阻止他,直至来到寝居前,祁容才终于停步 
,看向那道人影,叫道:“师父。”
  风墨北面色沉静,斜扫眼正被他小心抱于怀里的女子,玉颜凄白,像昙花随时都可能凋零。
  “你做什么?”他沉声问。
  “救她。”祁容开口,神情有些僵然。
  风墨北望见他眼底若隐若现的金芒,心头竟一惊,即使面上不显,可那埋藏心底的情绪却如 
此激烈,这个人,果真对他这么重要?
  风墨北不禁上前替奚勍细细诊了脉,又仔细察看过她的伤口及耳后几个部分,一连串动作间 
却未曾遭到祁容阻止。
  他只是静静抱着奚勍,犹如抱着遗失千年的珍宝。
  最后风墨北眉头皱紧,问:“是黧儿做的?”
  他不语。
  风墨北又道:“我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制出这种解药。”
  三天……
  可是对他的勍儿来讲,已经来不及了……
  祁容扇动纤长分明的睫毛,稍后嘴角撩起,淡漠吐出几个字:“我有办法。”
  风墨北瞬刻琢磨过他的话,见对方往房内走去,急忙上前阻止。
  “让开。”祁容启唇,声音里已不含任何情感的波动。
  风墨北又惊又怒道:“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祁容侧过脸,长发遮住他的表情。
  见对方态度认真,风墨北随即瞄向奚勍,目中露出许久未有过的锋刃森芒:“想不到一个仇 
敌之女,竟能让你丧失心智,弃大局不顾。看来,我真要亲自动手把她除去了。”
  祁容听后猛一震,立即搂紧奚勍,抬起眸——
  “谁也……不准动她!”
  他一字一顿说着,双眼半眯,眉宇间逐渐涌现一股噬人骨血的阴邪疯狂,那玉石俱焚的决绝 
表情,此刻在他脸上表露无遗。
  风墨北霍然震住,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徒儿,如今为保一个女子,宁肯跟自己拼上性命?
  这怎么可能,这个人真是祁容么?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徒弟?
  风墨北只觉那绝美精致的外表下,最内层却已被人挖空了心,抽去灵魂,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存在着。
  祁容不再理会他,抱着奚勍走入寝居,只听身后再次传来声音:“你这么做,是要让王爷伤 
心么……”
  脚步一顿,祁容脸上终于隐动出一丝哀伤,可望向怀里令他深眷至极的容颜,毅然留下句: 
“日后皇叔,就由你保护。”
  之后房门被关上,却不晓这一关,就是连续两天两夜。
  奚勍在梦中颤颤抖抖,一时如坠冰窖,一时如跌深渊,仿佛一缕彷徨无助的烟魂,不知该飘 
归何处。
  意识迷离而痛苦下,忽然有人温柔握紧她的手,附在耳畔温柔的低语,可是她听不清,只感 
觉一股暖流注入体内,那么清缓宁静的,窜进血脉流遍四肢百骸,像倾诉着无尽蜜语柔情,绵绵 
倦眠几难抑制……
  奚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铺满雪绒的轻床上,案上玉炉青烟袅袅,满室都飘荡着宁 
神香,纱帘微扬间,恍如身置迷境。
  她掀帘起身,柔顺长发披散腰际,此刻空荡陌生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倾尽

  奚勍目光往四周扫过,轻盈裙摆似蝶,随身旋转扬起又飘落,最后她站在房中,回忆起自己 
昏迷前的情景。
  密林、飞箭、蒙面女子……
  一幕幕从脑海晃过;她旋即看向左肩;不深不浅的伤口已被人用纱布细心绑好;心底不禁有丝 
疑惑;明明记得自己身中箭毒,可现在似乎……
  她迅速回到床上;盘膝打坐;运行周天,顿时感到体内真气充盈激荡,犹如流水舒畅且充满力 
量;就仿佛功力转眼间增涨了数百倍。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暗自诧异不已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你是谁?!”
  望向那名陌生男子;奚勍极速拿起枕边雪刃,一脸警惕。
  风墨北手端药汤出现,先静静观察了一阵她莹润脸色;才慢步走进,完全不在意对方那股冷 
凝气息。
  “醒了,就把药喝下。”他简单道。
  奚勍一愣:“是你救了我?”
  想起那人所付代价,风墨北眉一皱,对上那双清冽似雪的瞳眸,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才道:“不是。”
  尔后他补充句:“这里是兰府。”
  “兰府?”奚勍刹时忆起自己昏迷前,有张模糊不清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时还曾以为幻觉 
,原来不是,原来真是祁容!
  思绪转而一亮,奚勍瞅向对方:“那你是……”
  “是他师父。”风墨北接过她话音,声如沉石。
  奚勍登时一惊,当清楚到对方身份,眸中冷色渐褪,朝之拱手一礼,可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 
问:“那他……人呢?”
  想她醒后最先惦记的人是祁容,风墨北目光隐黯,也不知心底思酌些什么,道:“正在隔房 
休息,之前是他救了你。”
  一个“救”字猛如利爪挠心,奚勍浑身绷紧,竟有些心升不安。
  她呆呆看风墨北几眼,随之留下句“我去看他”,整个人便夺门而出。
  待那人影消失,风墨北停留原地,看向药碗不禁冷嗤一声:“哼,一个两个的……”
  ********
  奚勍踏出房门,刚巧看到隔房的檀木门被人推开。
  二人目光对视,重见那双依旧冰澈霜寒的瞳眸,池晔看入片刻方移目,内心几不可察的一阵 
轻松。
  奚勍知他是祁容的护从,正欲问上句,对方却提前开口——
  “公子,刚刚睡下。”
  奚勍听完忍不住一丝失落,踌躇原地,似乎欲言又止。
  最后她转身待要离开,忽听房内传来一道清幽声音,宛若空谷流泉,那样虚渺而不真实。
  “是……勍儿吗……”
  同时语调微微弱弱,好似还未睡醒一般。
  莫名的,奚勍心口一阵揪紧窒闷,盯向室前那道白底荷花图的屏风,隐隐约约间,仿佛看到 
一抹孤单削瘦的身影,正侧坐床边,与薄若蝉翼的屏风形成一幅绝世美妙的画卷。
  奚勍看得神情有些恍惚,慢慢走进,一时竟忘记回答。
  直至房门被池晔从外带上,她睫尖惊一颤,而人已缓步绕过屏风。
  熏香弥散,薄薄青纱帐垂了半边,听到声响,床内人顺手拨开纱帘,露出一张冰雪出尘的脸 
容。
  祁容身穿白衫,盖着丝绒薄毯,乌墨长发流水似的漫散在双肩,此刻坐靠床头的样子,犹如 
月夜那么宁静美好,犹如雪莲花那么尘埃不染。
  他静静凝视着奚勍,墨瞳中逐渐流溢出一种温柔的怜爱疼惜,万物不及的微笑中,又隐含倾 
尽所有的坚持与执着。
  他面对奚勍,微微笑着,眼波涟柔缱绻,如同山在对水诉说,那份永远无法割断的依恋眷慕 
,不由朝之……缓缓伸出手。
  那一刻,奚勍心底有丝尖锐的疼倏忽化过,却偏偏说不出缘由。眼前人还是同以往一样,正 
朝她温雅柔和地笑着,只是那眼,不再缈朦不清,仿佛长久笼罩的纱雾终于褪去,似玉墨黑,似 
夜沉静。而那张含笑脸容,却好像经历过万年霜雪,是过渡的苍白,美丽到毫无生气,整个人都 
亦如被羽毛搭落成,指尖一触,就会四散飞扬,无处不透出一股奄奄病态,就连此刻朝她伸来的 
手,都在隐隐不住的颤抖……
  思绪从恍惚中清醒,奚勍慌忙上前几步,急急地接过……
  肌肤触碰,一瞬擦出情的火苗,白皙五指被他勾于掌心里,渐而转成深握,祁容将她一点点 
拉近身旁,目光柔得几乎能融化万物。
  “勍儿,你醒了啊……”
  他声音如月下青烟,丝缕幽渺,让人心波起伏。
  奚勍却一瞬不瞬盯着对方,这刻只觉他的手,太凉。
  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之前是他救了你。
  这句话从脑海里突兀窜出,奚勍立即下意识握住他的手,真气自腕间游走探遍全身,下一刻 
,她徒然愣住。
  祁容并没阻止奚勍的举动,既然事情早晚都会被揭穿,现在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奚勍不敢置信的摇摇头,难怪她当时醒来会感觉浑身内力充盈,原来——
  “你竟然把所有功力,都传给了我……”
  她抬头对上祁容含着脉脉温情的眼,更觉心裂如绞,身体微微颤抖,那份无可言喻的激动让 
她几乎不能自控。
  生死一线间,他竟毫不犹豫将所修功力传给自己,才得以延续那奄奄一息的生命。
  “别担心,无碍的……”
  祁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眸底满怀失而复得的欣喜,语音曼然道:“不过是武功尽失 
,今后身子会有些虚弱罢了。”
  接着垂落睫毛,遮住眼中一瞬的黯然凄楚。
  此时室内光线并不强烈,衬得他脸色更如被漂过似的苍白,仿佛回到当初,那个孤坐窗边的 
孱弱少年。
  这样的祁容,令奚勍心痛不已,很想说他傻却又舍不得,话语硬咔喉间,像有火球烫熬。
  祁容随即胸口一闷,肩颤咳了几声,奚勍忙伸手抚上去,不料腰际一紧,整个人竟被他突然 
搂入怀中。
  “勍儿……”
  祁容下颚轻抵她的发丝,忍不住深深唤了声,来于灵魂,发自肺腑。
  真是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那时理智的防线终于被恐惧与绝望冲破,真真是如此在 
乎她,愿抛却一直以来肩负的所有,脑海里只有一道想法——
  要她活……
  眼前人平安无恙在此,祁容不禁抱得更加用力,一点点融进的感情,真是恨多爱也浓,在心 
头交织矛盾着,让人剪不断理还乱。
  奚勍安静贴在他胸前,鼻尖嗅着那一缕清雅熏香,方才一声深情呼唤,就已让心沉醉不醒了 
,伸手反抱住那削瘦身躯,如叶眷恋着五月春风,感受那单薄衣衫中所散发出的融融暖意,任有 
哀伤也被平复,心神变得一片安和宁谧。
  忽然想起来,那时她身受剧毒,意识迷迷糊糊间,就是这双手,这个声音,再不断将温暖传 
递感染给着她。
  祁容……
  闭上眼,如今光念起这个名字,就能让她嘴角含笑,把脸深深埋进那臂弯中,愿陷梦里不再 
复醒。
  对于奚勍的反应,祁容神情闪过一丝怔愣,随后波光柔荡下,伸手抚过她披散肩后的长发。
  “勍儿,你见到师父了吗……”
  想这几日,都是由风墨北替自己照顾她。
  奚勍被他话音惊醒,睁开眼,点了点头。
  祁容不知思付起什么,眸色微一敛,接着叮嘱道:“那要记得吃药,你体内的毒素还没完全 
清除,不可大意。”
  “那你呢?”奚勍霍然抬头,看着他苍白面肤,心中既疼既是愧疚,“因为我,身体变成这 
样……”
  祁容却满不在意道:“有什么,以后多吃些补品不就好了。”
  奚勍眼露担忧,同时又听对方道:“倒是勍儿,以后不要嫌弃我无用就好了……”
  奚勍一惊,神情不禁有些愠怒,目光扫去:“胡说些什么!”
  他为自己付出如此之多,如今又怎会嫌弃他?
  祁容却露出一丝无奈苦笑:“这副身子,以后别说保护你,或许就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
  岂料奚勍微愣片刻,反而噗哧一笑,宛若绚珠明灿,斜眼睨他:“谁要你保护,今后……我 
也绝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
  听得这句,祁容忽地双眸半合,目光凝聚起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竟执起她一只纤 
细玉手,贴在心口问着:“勍儿……有件事,我还未从你口中确定过。”
  奚勍不由一愣:“什么?”
  因压制着心底那丝激荡,祁容微微咳了咳,才慢声道:“我对你地心意,早在六年赠送佩玉 
时就已表达过了,那么你……对我是怎样想的?”
  这个问题,让奚勍出乎意料,望向那双正凝视自己的墨玉眼眸,竟沉静如夜一般要将人吸入 
其中,一时间,内心感到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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