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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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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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在这里不会被任何人发觉,所以其它对自己而言,都变得不重要了。
  伸开修长手臂,五指微松,一团绵白宛若飞坠雪花落入湖中,那一刹,眼前依稀浮现当初她 
替自己戴上护腕、展露笑颜时的样子,然再眨眼,景碎影灭,只剩赤灯流光照过脸庞,迷炫之中 
透着凄美,哀凉。
  ********
  河灯节一过,日子又恢复成以往的平淡宁静。
  祁容看向风墨北掌心里那几粒精致药丸,并没立即接过,反倒逗趣一句:“不知味道怎样? 

  风墨北不理会:“先吃下。”
  祁容听他语气严肃,便乖乖将药丸含入嘴里,一阵苦凉弥散,随即配以清水服下。
  虽时值盛夏,可祁容所穿的衣物并不单薄,风墨北见他额上泛起一层虚汗,解释说:“无论 
怎样,身子还需时常调养。”
  祁容不免自嘲冷笑:“调养?如若有用的话……”说完便低声咳了咳。
  风墨北凝神替他细细把过脉,面色绷紧:“还有,虽然轮不到我管,但那种事,你总归要节 
制一些。”
  祁容听完,立即明白到对方在指什么,忍不住笑了:“多谢师父提醒,今后一定多加注意… 
…毕竟心里,难免会有些让自己去期盼的事……”
  说到这里,他神情黯了黯,眸中竟流露出一种难以掩藏的真情向往。
  风墨北没有出声,仔细检查过他身体,才将几枚银针从那手臂上取下来。
  今日奚勍不在府里,所以祁容跟对方谈话也不会有所顾虑,抬起眼睫,有些意味深长道:“ 
师父回到帝都这么久,也不曾去华枫山一趟吗?”
  风墨北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外表情:“我跟他之间,早没有关系了。”
  祁容眸光轻轻一漾,低声吐出几个字:“可我的心结,就在华枫山上……”
  风墨北不禁抬头他。
  祁容双目没有焦距地望向某处,脑海里回忆着奚勍近来神色郁郁的样子,显然,是在想那个 
人。
  是不是自小陪伴久了,已经不习惯对方的离开?
  时间,陪在勍儿身边的时间,这一点,是他唯一比不过对方的。就像种子扎根心底,随时间 
推移成长发芽,即使某一天停止生长,可那根埋心中,拔除不掉,也许风雨过后,一切还是会恢 
复原状的。
  “我要一个人的命……”
  他拢紧五指,话音低渺犹如一缕青烟在空气里弥散,可眼神却有着噬云吞雾般的阴黯狂然。
  风墨北一怔:“你是要……”
  “不,不是……”祁容摇头打断他的话,“是要他徒儿的命……”
  将那双似雪玉雕磨成的手摊开眼前,祁容面露森冷道:“若不是武功尽失,我一定会亲自取 
他性命。”
  风墨北皱紧眉头:“你就这么想杀了他?”
  祁容斜眸睨去,不答反问:“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心结,就连师父本人,不也是吗?”
  风墨北听后不语。
  ********
  风季黧推开门,就见父亲坐在桌前,台上油灯微微闪烁,照得他手中那柄精细短剑凛寒生辉 
,犹如从雪湖里捞出的半弯月玉。
  究竟有多少年,没见他动过这柄短剑了,风季黧满面疑惑:“爹,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风墨北声音冷沉道:“原是尘封之物,看来今夜,也该尝尝血腥的滋味了……”
  风季黧容色微惊,思绪极转下,恍然道:“你要去杀谁?”
  灯光晃过脸庞,衬得那刚毅轮廓愈发清晰了,风墨北语意深长道:“或许,我会见到那位久 
违的故人。”
  故人?风季黧听得一头雾水,转念想后,急忙试探地问:“是王爷派你去的?又或者……” 
声音停顿片刻,“是祁容?”
  “黧儿。”风墨北并不答她,将短剑收入锦鞘,缓缓开口,“今日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
  被对方一问,风季黧的话语反倒咽住半晌。
  扫眼她反应,风墨北已多半猜出,不紧不慢道:“他身子尚且无恙,你不必担忧。”
  风季黧内心微微松喘,然而爱恨情绪很快在眼底交织并存,怏怏道:“他被那妖女迷了心窍 
,即使我担忧,如今也只成多余的了。”
  随后她见风墨北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出门,便知趣的没再做停留,留下几句话后转身离去。
  可当走出屋,她却在心底思付,究竟是何‘故人’,会令父亲谨慎到连武器都随身带上,这 
番出乎寻常的举动,竟让她隐隐觉得不安,同时这件事……
  祁容,与你有关系吗?
  风季黧中途停住脚步,忽然决定了什么。
  

  ☆、身世

  冷月如钩;银白得有些动魄惊心;偶尔一片云翳飘过;才被朦胧遮掩。
  正值夜浓时;山脚下吹来的微风透着些许凉意,此刻正有人同自己的孤影做伴;穿行于树林之 
中。
  聂玉凡平静的面容被月光映照;时而莹白如玉,时而飘朦不清,手中提着玉酒壶;溢荡出沁人 
心脾的酒香。
  慕容缘把山上的酒喝完就吵着要他去买,聂玉凡拗不过;只好急匆匆下了一趟山,但尽管如 
此;他脸上没有半分烦怨,嘴角还挂起一缕柔软温情的笑。
  树叶摩挲作响,更衬四周寂静,不知何时起,山风微微有些大了,呼啸着灌入耳中,然而紧 
接下刻,便传来金戈破空之音!
  “嗖嗖”几声响,似乎思维都跟不上身体反应,聂玉凡眸光一敛,几近深夜的墨蓝衣袂在半 
空连旋飘扬,一柄柄暗器从眼前闪逝而过,顷刻间,双眼都被那驰来的寒芒燃亮。
  聂玉凡聚息凝神,很快暗处又有星点寒光闪现,雨洒似的朝他这方袭射而来。
  聂玉凡身形飘退数步间,清吟彻天,长剑已然出鞘,青云卷雾般划破夜空,将暗器全数挡了 
下来。
  “果不愧为名师之徒,武功实属了得,他日若多加磨练,必成气候。”
  藏于林中那人嗓音冷沉,听得出在刻意压低声线。
  酒壶被完好无损的提于左手里,聂玉凡盯向深处一点,朗朗道:“阁下既然有备而来,又何 
需藏形匿影,不以真身露面。”
  对方轻哼一声,沉默片刻,方从树影中走出。
  聂玉凡定目望去,只觉黑衣男子气度卓然,有孤傲离于世俗之感,尽管看不到相貌,但那双 
犹如夜枭一般的眼,光是看去,就已让人觫然胆寒,与之前追袭他的那群杀手截然不同。
  “敢问阁下究竟是何人,欲在此深夜偷袭埋伏。”
  聂玉凡面容冷峻,语气似沾了薄霜般凝肃。
  他直视自己的眼,竟是夷然不惧,令对方赞赏的目光中更透出几分犀利森寒:“我的名姓已 
无需通报,因为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聂玉凡霍然一惊,对方一语落下后,浑身涌现的杀气顿如惊涛骇浪般,朝他跟前汹涌而至。
  “砰!”
  双方寒剑相击,于空中迸出银色扎眼的花火,聂玉凡只觉他身法诡异奇特,像刚烈的火又像 
隐飘的风,一不留神间,便已逼近身前。
  那人一剑压下来,聂玉凡虽抵挡住,但没料到对方内力极其深厚,竟高出自己数倍,一时如 
遭泰山压顶,几乎承受不住。
  酒壶终于由手中脱落,流了遍地醇香,聂玉凡咬紧牙,提聚真气狠力一撑,便从他剑下窜出 
,反守而攻。
  对方冷哼一声,看着手持长剑的少年招式快而敏捷,宛若天鹰在碧山清水间翱翔,一缕青泽 
下汇聚所学的剑法真意,运用得流畅自如,毫无破绽。
  真是可惜了……
  风墨北心中一声惊赞化成为幽幽叹息,最后反倒敛去身上杀气,有条不紊地接过他招式。
  “你……”
  聂玉凡倏然瞪大眼,发觉自己每行一招,那人能提前预料并不费吹灰之力地挡下,以致后面 
竟打得有些漫不经心。
  “你怎么会天绝剑法!”
  对方猛一反剑,聂玉凡不由惊骇失色,脱口而问。
  风墨北不语,趁他神失间,左掌内力蓄势待发,正要给他致命一击时,四周花草忽然颤乱轻 
摇,远处爆出的猛烈掌风劈开重重树木,好似惊天雷电般横于二人之间,使他们迫不得已纷纷退 
后几步,拉开了距离。
  “师父……”
  聂玉凡看向立在自己身前的银袍老者,有些气息不紊地叫出声。
  “凡儿,等下次再给为师买酒喝吧。”
  慕容缘淡淡落下一句,目光却一瞬不瞬盯向前方男子,仿佛彼此正各立涯边,遥遥相峙。
  “他这么久未归,我就知是途中出了事。”
  慕容缘似在自言自语般,最后仍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居然是你……”
  风墨北同样盯着他,目光冰冷而无绪:“阔别多年,今日一见,你老了许多。”
  慕容缘内心一动,终于确定下他的身份,双眉微压道:“你当我还是曾经那个不经世事的毛 
头小子吗?”随即语调一变,忽然意味深长道,“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今天我终于等到你的出 
现了……大师兄。”
  聂玉凡一旁听完,整个人呆掉,而风墨北仅仅平淡道:“当初师父将我逐出师门,你我之间 
,早不是师兄弟关系。”
  慕容缘突然寒凉一笑:“你还是没有变,同以往一样那么冷漠无情,不管是对我,还是小盈 
……”
  许久未曾听到那个名字,而今他提起,风墨北眉头深深陷下去:“你对她,竟还是念念不忘 
。”
  回忆往事,慕容缘只觉胸口一阵闷胀,缓慢开口:“当然忘不了……那年你我背着师父偷偷 
溜下山,无意救下被强匪打劫的成家人,记得当时明明是我将小盈从匪领手中救出,可她最后倾 
心的人,却是你……”
  即使不久风墨北被逐出师门,她也愿随他到天涯海角,放弃成家的娇娇女不做,毅然决定同 
对方离开。
  “可小盈嫁给你之后,却过得一点都不幸福。”
  如果中间那几年不是有她存在,慕容缘或许早与风墨北失去联络,而曾经时常爱拿自己逗笑 
的人儿,当几年后再见,却再不见她的笑容了,憔白的容颜上总是透着淡淡哀伤,那时慕容缘一 
眼便知,她过得不快乐。
  风墨北双手负后,冷傲抬起头:“这些陈年往事,你还提起来干吗。”
  慕容缘双目一瞪,语中满是不甘:“你既然对她无心,当初又为何娶她?”
  “是她要一味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风墨北话音淡淡中,又隐约透出几许疲倦,随后垂落眼睫,似乎终有一丝哀意流溢而出,迟 
缓开口,“小盈,已经离世很久了。”
  仿若晴天霹雳般,慕容缘身体微微一晃,内心顿如撕裂,悲恸欲绝道:“她是为什么……”
  “病死。”对方直接道。
  慕容缘这才恍然大惊,难怪之后她会写封断绝信给自己,原来是不想自己知道她病重的实情 
,然后平平静静离世……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惨然大笑:“亏你精通天下医术毒术,最后却连自己的妻子也救不了? 

  风墨北私下沉默,当时朔王也是病重数日不见起色,直至稳定下他的病情才回到竹林小屋, 
可后来一切都为时已晚……
  慕容缘见他不答,心中悲愤更是难以抑制:“你一心只想为你的主上效力,其它对你而言, 
又有何重要的?”
  天湖老人收他们二人为徒,是希望他们将来学有所成后,能够辅佐明主,解救苍生。而风墨 
北虽然资质甚好,但一心钻研毒术不走正途,再加为人下手阴狠,最终被逐出师门。
  风墨北慢慢回忆道:“早初我与魔教中人有所过节,被师父逐出师门后,一路遭他们追杀, 
最后奄奄一息时,是那个人救了我……”
  他浑浑噩噩倒在一座府宅前,而朔王第一次见到他时,只说了一句,‘这双眼好凶,似乎能 
杀人。’便带回府中悉心照料。而风墨北伤势痊愈后,对方也从不去询问他的身份来历,好像一 
切都随他自己意愿,愿留便留下,若要离开也绝不做任何阻拦。
  最终,风墨北选择留在这个人的身边。
  慕容缘听完突然警惕起来:“那么你今日前来,是要……”
  “不错。”风墨北抢过他的话,“是来取你这个徒儿的命。”
  慕容缘目光立时凝寒,语气冷若霜雪:“哼,你为你的主子效力,我自然也是,你以为能杀 
得了他吗?”
  此话一出,风墨北眉头紧拧,思绪急转下,猛然问,“他是什么人?”
  慕容缘一声哼嗤,只沉沉道:“他姓聂……”
  聂?风墨北揣在心中一念,迅速瞥向站在旁边的聂玉凡,细细打量一番,惊恍道:“难道他 
是那个人的遗……”
  慕容缘不答,同样看向正一脸迷惑的徒儿,稍后眸色瞬敛,又如刃般直扫对方的脸,开口: 
“小盈的死,我亦不会原谅你,而凡儿你也休想伤他分毫,今夜我们时隔二十几年相见,也就此 
决个胜负吧!”
  “师父!”
  聂玉凡听他语气决绝,心中感到一阵慌怕,正欲冲上前,却被慕容缘一掌内力逼出数尺之外 

  “这是为师与他之间的恩怨,凡儿你莫要插手!”
  最后一句随着悲愤而蓦然提高,慕容缘手擎青云剑,宛若银色的浩荡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 
,直朝风墨北挥剑而来。
  风墨北身形腾跃,蕴起刚烈如山的劲道,上前迎击。
  四周罡风起,形成一道严密屏障,那二人正处在内力激荡的漩涡中交锋,速度快到肉眼无法 
捕捉,隐隐只见银与黑的影像闪动接近,两剑碰撞,火花四射,每招均是雷霆一击,势不可挡, 
只怕一方稍有疏忽,便会失去半条性命。
  此刻聂玉凡只能从旁紧张看着,根本插不上手,连方才师父所说的一番话都来不及思索,满 
脑子全在担心对方的安全。
  突然,银光飞闪,紧接便传来掌与肉相撞的沉闷声响,一条黑影即从罡风屏障内飞弹坠地。
  风墨北用手捂住肉绽血出的肩膀,一口鲜血喷出,被黑巾挡住。
  “你潜心钻研毒术,所以武功终究是差我一截!”
  慕容缘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身影闪现时,寒剑已毫不迟疑地就要劈头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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