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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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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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
  “要记得,这安神汤每日都要喝,这样晚上才能睡得安稳。”
  奚勍启开唇,被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入,直至全部喝完,祁容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刚睡醒,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一边问,一边拿帕子替奚勍拭擦下嫣润的嘴角。
  奚勍却是摇摇头,这刻只感觉大脑变得更为沉重,倦意袭涌。
  祁容见她微微垂下眼帘,便轻柔地笑道:“那好,还是再继续睡会吧。”
  扶着奚勍躺下,盖好棉衾,祁容却没有立即离去,只是静静坐在床边,仔细凝视着那渐陷梦 
中的姣美容颜。
  半晌,他忽然俯身凑近,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是,‘勍儿’对吗?”
  不知是否受这句话的原因,处于睡梦中的人儿微微颦起眉头。
  祁容伸出长手抚平她的眉结,之后身体轻轻覆上,吻着她幽香的发丝道:“没关系,不管究 
竟是谁……今生我要的人,只有你。”
  

  ☆、舍弃

  临近年末时;京城百姓都开始忙着办置年货;积满厚雪的巷道不断被马蹄车轮碾得咔咔作响; 
很快就被压成一条平坦长路。
  然而在人们忙碌的同时;却不知一场将于不久后惊动整个京城的宫廷政变,正在兰家某处豪 
宅里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经过一番严密商讨后;魏邝朝朔王与祁容行礼拜别;便披着黑狐皮大氅率先离开,稍后几名亲 
信朝臣,也在朔王护从的带领下;悄然无声地离开府宅。
  屋内只余朔王与祁容二人时,他们的神情都显得宁和而淡静;就如久别故人团聚,正于窗下 
秉烛夜谈。
  “我等了二十年;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烛光下,朔王憔白的面容开始因着某种激动,微微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年尾祭典之日,兰府暗势将与夜殇门合力,对四方城楼进行攻袭,而六万纪延军会借此突破 
城门,长驱直入,因禁军历来只服从天子号召,攻入宫城双方将会展开一场激烈厮杀,但大部分 
禁军都被魏邝控制,只要攻其无备,守住皇城四门,便可一举冲进御前。
  祁容静坐窗台之下,细长分明的睫毛在白腻眼睑下方微微垂掩,被烛影照拂得愈发柔软亮华 
,扇动之间,纤美到极致。
  耳边虽传来朔王一阵喟叹,他却一语不发,似乎从方才的商讨开始,就已经有些神思不属。
  “容儿?”
  朔王只觉他太过沉静,侧头低叫一声。
  祁容稍稍一怔,随即朝对方递去笑容。
  朔王看着那张絶致脸容,神智竟有片刻恍惚,接着内心一阵哀恸,有些颤抖地抚上他的手: 
“容儿,你放心,这一次……无论遭受多少损失,我都一定要成功,一定会扶你登上……”
  听此,祁容双眉皱紧,忽然振衣而起,跪在他面前。
  “皇叔,今日容儿有话要说。”
  朔王被他这番举动一惊,立即不再言语。
  祁容静静低下头:“皇叔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祁容没齿难忘,手下暗势已全部蓄势待发 
,等到祭典当日,即使拼尽一死……”他声音毫无波澜,深深伏身道,“也会助王爷取得皇位。 

  朔王脸色顿时惊变,喉咙里仿佛翻滚着热辣姜液,几以为听错,半晌才启唇断续地问:“你 
,你说什么……”
  祁容依旧头也不抬:“王爷乃皇室宗亲,此次起兵讨伐昏君,大事若成,理应顺利登上帝位 
……”
  “住口——”
  朔王旋即拍案而起,原本瘦白的面庞已因怒意涨得通红,好似全身血液聚涌到头顶,伸手颤 
抖地指向他:“容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祁容平静回答:“知道,而且很清楚。”
  朔王闭眼猛吸一口气,似正靠此来灌输体内一些力量,之后又慢慢睁开眼,口中同样改了称 
呼:“那你也该知,本王的毕生心愿究竟是什么!”
  祁容却声音沉缓道:“王爷的心愿容儿深知,但彼心非吾心,等至年初,我将携妻远离帝都 
,从此不会再有‘祁容’这个人,而我只是……兰玖容。”
  “容儿!!!”
  祁容不去理会朔王此时剧烈的反应,恭恭敬敬磕头行礼,恳求道:“这是容儿今生唯一所求 
,还望王爷成全!”
  朔王身形跌后握住椅把,睁大了眼睛,望向始终不肯抬头的祁容:“你竟然为了她……甘愿 
舍弃……”
  祁容一帘纤密的睫帘低掩,夺得帝位,坐拥天下,成为万人景仰的九五至尊,但即便如此, 
又能怎样呢?都比不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时的安逸满足啊。
  “大仇已报,我再无遗憾。”
  祁容说完起身,未曾去看朔王的表情,决绝走出房间。
  而他刚一出来,就见风墨北面色阴冷地站在跟前,不禁牵强一笑:“他在生气,你进去看看 
吧。”
  风墨北不多言,立刻掀帘走了进去。
  待一盏茶的功夫,朔王寝室内的烛火熄灭,风墨北合门来到院落里,却见祁容竟然还没有离 
开。
  “皇叔的情绪好些没?”
  祁容负手立于月下,清长削瘦的背影处在夜风中,显得飘拂不定。
  风墨北哼哧:“哪有这么容易,不过让他先睡上一觉。”同时那目光转为森厉寒芒,直扫他 
背后:“这便是你的决定?
  祁容侧过脸,肤色在月照下泛透着融白微光,莹莹如琼,半晌,才撩唇浅答:“是。”不轻 
不重的声音,却如拥有某种魔力般,掩没四周风声,清清楚楚传入风墨北耳中。
  得到回答,风墨北反倒没有吭声,似觉如今多说也是无益。
  而祁容慢慢转过身,一双映入月影的眸随身动渐渐恢复沉黯,出乎意料地问出一句:“这世 
上,可有灵魂附体的事?”
  风墨北浓眉一蹙:“你何时也信起这种荒谬之言了。”
  祁容仅自嘲地笑下,径自低喃:“不过,虚也好,真也罢,无论信与不信……只要,她会永 
远留在这里。”
  风墨北眉头压得更低,显然听不懂,稍后转过话题:“你若决定离开帝都,真打算瞒她一辈 
子?”
  祁容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掀扬,浅浅笑容浸在月光里,却透出细微苦涩:“瞒一辈子又怎样 
,我不能失去她。”
  风墨北只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祁容面容淡静,但此时投射去的目光,却亮得直逼人心,含带一股异常的坚定与自信:“只 
要能带她离开,我不会让任何人找到我们。”
  风墨北缄口,同祁容默默对视许久,最后语带提醒地留下句:“那药记得每日一剂,若是多 
服,对她身体只会有害无益。”
  祁容听后,眸底波光暗敛。
  因这几日他要经常出入各处,在这紧要关头里,绝不可出现半分差池,更不能被奚勍有所察 
觉,所以……
  想到此时正处于睡梦里的人儿,祁容袖中双手微拢。
  ********
  明城偏西的一处宅园里,依稀可见两三个人影正在打扫庭院,有时中途会突然冒出几名孩童 
,围着她们追逐嬉闹,充满愉快的笑音回荡在清晨刚刚被大雪覆盖的宅园里,带来一阵温暖气氛 

  临近回廊的一间侧屋,裱纸窗扇以小棍支撑,可从外看到半个墨蓝身影正倚桌而坐,捧茗浅 
啜,一张俊逸脸容被袅袅腾升的茶气轻润,仿若从雾霭里脱现的新生美玉,柔暇而温润,牵动周 
身空气都褪去不少寒凉。
  他微侧眸,望向回廊前那株傲然绽放的雪中白梅,朵朵花瓣晶莹剔透,散发的幽香之气飘逸 
满园,不知不觉地,竟望得有些出神了。
  而那双出神的眼中,逐渐流露出了深深的眷恋与思念,情绵于海,难有尽头,其中更掺杂了 
一道不可言喻的凄悲哀凉,树上积雪被那目光注视,都几乎要化成一滴冰晶无暇的泪。
  现在距去年这个时候,已经有一年了啊。
  褐色瞳眸里被茶香氤氲起一层薄薄朦雾,映着些许天光,折射迷幻色彩,尔后门外传来脚步 
声,他立即收眼,就瞧一名橘衣少女手托布绢轻盈而进。
  “天气放晴,倒是个出发的好日子。”
  少女巧笑,娟丽的脸庞上却泄出一丝不舍之情。
  聂玉凡见她将几件精致布绢衣衫放在眼前,微微怔愣一阵,随后颇为无奈地笑道:“秋莲, 
你让我留住三日,为的就是给我做这些新衣裳吗?”
  与奚勍分开后,聂玉凡决心遵照师父临终前嘱托,前往邬国寻找大统领贺蒙,而途经明城, 
想到当初与奚勍来此扩展门势,曾留下一批人手在丝绸绣纺扎稳根基,所以他在明城特意有所停 
留,去看望秋莲和门中几人。
  “是啊……怎么,信不过我们丝绣庄的手艺吗?”
  秋莲杏眼一抬,佯作生气。
  聂玉凡赶忙赔笑:“当然不是,不过我此次要远行,这些衣裳……确实多了些。”
  秋莲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邬国气候严寒,你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平日自然要穿得严厚 
些,况且这是按照邬国的三彩服饰而制,你穿在街上,行事也会觉得方便。”
  聂玉凡知她一贯心细,微微一哂,不再拒绝:“好,好,那我就收下了。”
  秋莲这才笑得开心,脸蛋也悄染红晕,只因其中一件,是她这三日里彻夜不眠,亲手赶制出 
来的。
  “不过聂哥哥……”她犹豫一阵道,“你真的要离开夜殇门,决心去邬国吗?”
  聂玉凡收拾衣衫的动作一顿,眼中晃过一抹不可察觉的伤痛,但很快装成不太在意的样子: 
“是啊。”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邬国,留在天……”
  “好了。”聂玉凡将包袱用力系紧,仿佛没听见她方才的问话般,道,“在这里停留的太久 
,我也该出发了。”
  秋莲尚未反应过来,聂玉凡已经起身绕过她,但刚迈出几步,他又转过身,从包袱里掏出一 
枚粉色的秀雅香囊,轻轻递到秋莲跟前。
  秋莲见后一愣,而聂玉凡抿动唇,缓慢开口:“这个……是当初门主替你交给我的……”
  看着她脸上渐渐露出恍然,继而哀伤的神情,聂玉凡却没有回避,只是目光波动柔和地投视 
过去,声音如风轻煦:“谢谢你,秋莲,可是……它不适合我。”
  秋莲秀丽的面容刹时失去光彩,低头紧紧咬着唇,过了许久,才十分迟缓地伸出手,接过那 
粉色香囊。
  “我,我送你出去……”
  她丢下这句,便将香囊捂在胸口,擦着聂玉凡的衣衫飞快跑出屋去。
  聂玉凡没有阻拦,也没有上前安慰,只是静静把视线转向窗外,落在那株身裹银妆的梅树上 
……
  牵来坐骑后,聂玉凡翻身上马,同秋莲简单道别,便策鞭飞驰而去。
  不过当他穿过几条街巷,拐过岔口,即将来到热闹的街市上时,前方不知从哪儿突然冲出一 
道身影,跑得十分慌张,险些就要人马相撞。
  聂玉凡当即一惊,迅速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才令对方脱离出险境。
  “啊——”
  女子显然没料到前方会出现马匹,吓得跌倒在地,同时她头发蓬乱,衣衫破败,虽倒在聂玉 
凡跟前,却看不清容貌。
  “在那里!快,快抓住她!”
  不远处,就听几名恶汉朝着这方喝来。
  女子闻声,身体抖动如丝,显得比方才更加害怕,嘴中不停地哭啼着:“我不要去,我不要 
去……救命,求人救救我……”
  聂玉凡心头瞬间惊起,只觉这道充满恐慌不安的声音听起来竟如此熟悉,不由跃下马背,赶 
至身前,这才终于瞧清对方的脸容。
  “莹怜……”
  聂玉凡表情完全呆怔,愕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守夜

  奚勍睁开眼,虽说是醒了,可神智仍然恍惚,一起身就有婢女立即上前伺候,她声音有些滞 
涩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已经酉时一刻了。”
  奚勍眉梢纠结下,似乎记不清自己是从何时睡到现在的,伸手被婢女缓缓扶起,进行了简单 
梳洗,奚勍才又抬首问:“少主人呢?”
  婢女低声答道:“少主人今早出门说去查看生意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记得祁容前几日曾说;等新年一过;就会带着她离开帝都,因此接下来要处理交代的事务一定 
很多;必会繁忙。
  想到这里;奚勍手抚额角,只感头脑昏沉,便没继续问。
  稍后几名小仆端着漆盘碗盏进入,很快就将晚膳准备好。
  伺候奚勍的那名婢女道:“少主人临走前说了,若是夫人醒了他还没有回来,就请夫人先行 
用膳。”
  奚勍感觉自己四肢乏力,所以也没坚持等祁容回来,点头坐到了桌前。
  她从盘中夹起一块醉香肉丝干,轻轻咬下一口;但马上就皱眉捂住唇。
  “夫人,怎么了?”
  婢女见她神色不对;赶忙问道。
  奚勍摇摇头,心里稍缓和一阵,才瞄向桌上几盘精致美味的软糕菜肴,却觉胃口不但没有增 
加,反令那股难受欲呕的感觉愈甚。
  她放下筷,精神不振。
  “夫人;饭菜不合口吗?”婢女一旁见状道。
  “我不饿,都拿下去吧。”
  奚勍挥了挥手,婢女只好又让人把晚膳撤走。
  与此同时,奚勍听到府外传来阵阵声响,虽离着远,但还能听出是炮竹声响。
  见奚勍侧耳凝听,婢女笑了笑道:“明日就是年尾最后一天了,外面那些人早早就放起炮竹 
烟花,夫人要是嫌吵,我就把窗门都关得严实些。”
  “没事……”奚勍瞧她转身,小声阻止道,而心底泛起诧异。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新年了……
  这段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倦意不断,白天总是连续睡上好几个时辰,即使醒来也觉浑身无 
力,大脑沉重,以致后来连具体日期都分不清楚了。可是,记得清又有什么用呢?
  新年之夜,本该是炮竹喧天,欢声鼎沸,家家团聚的时候。
  可她的父母,一直最疼爱自己的人已经……
  烛光微摇下,晃得面容有些许恍惚,与跳跃红蕊相映,更透出一种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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