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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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嫁给我-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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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可是,可是此时此刻……原本在心里盘算好的话,叫他如何说出口。
    “你知道吗,锦年。”他拨弄着她可爱的发卷,笑容越来越苦涩,“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要是永远也长不大该多好。”
    如果她永远长不大,就可以一直做他怀里撒娇打滚的娇娃娃,他也能心无旁骛的宠着她,护着她。不会陷入眼前这种尴尬纠结的两难境地,而是可以一直如长辈一样的关心她,守候她,若有什么牵绊,也是因为亲情的缘故——这样,才是他能够担负的起的感情。
    锦年摇头,忍耐许久的泪珠终于再蓄不住的夺眶而出,“不,我只知道,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就盼望着,你要是能早点明白我该多好。”
    安瑞揉揉眉心,不想,不敢再继续这个问题纠缠,因为他已察觉,不知不觉中,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掌控。再往深处,他……
    “不可转圜了,是么?”他问。
    锦年渐渐平静下来,她退开两步,用手背擦了擦满脸濡湿,红着眼圈看着他,并不做声。
    他显然看透了她的决心,也不再规劝,而是淡淡微笑,“那好。”点点头,他继续道,“没错,很好,锦年,你也十八岁了,是该学着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都说不经冬寒,不知春暖,可谁又能够保证,暴雪之后,来年一定是春暖花开。受了伤痛,未必有收获,有了收获,却一定曾痛过。他是痛过一次的人了,再明白不过这究竟有多难熬,他不希望锦年再去经历,这样柔软,单纯的孩子,她在温室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既然有机会,他希望她可以继续如此生活下去。
    她还年轻,朝气蓬勃,未来人生还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不要像他一样,不该像他一样。漫漫人生路,连一半都没有走到,就已经看的到尽头。
    冤孽。
    她说的没有错,这世上没有人真正在意温锦年,把她当回事,而当初他既然犹疑了,心软了,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便要自始至终。这是一份责任。
    若她非要执迷不悟,那他当然不能放任不理,他只好……帮帮她。
    “昨天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不会再赶你走。”最终,他做出让步,“你可以留在这里,待到……你后悔为止。”
    得到这种允诺,一时竟不知该喜该悲。
    待到……你后悔为止。
    直觉想要掉泪,想要张口反驳,想要冲他嚎啕,说自己才不会后悔,然而,然而看见他此刻的脸,浓浓疲惫,那样累,最终,竟一个字都再说不出。
    忍不住伸手,去碰触他温暖的手掌,轻轻地,再紧紧地握住。
    他震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抽开手。掉头离去。
    既然无法护着她到头,又何必牵起她的手。
    ****
    那日过后,他们没有再发生任何争执。
    他的脾气突然变得很好很好,绝口不提新年伊始的那天所发生的任何事情,没再赶她走。就如同他自己所言那般,就此为止,轻轻揭过了。他不再喜怒无常,更不再对她发脾气。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替她去遛那只蠢狗,回家给她做早餐。
    他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好。
    只是,这种转变,却让锦年觉得噤若寒蝉,心里总有一处,隐隐不太踏实。二人之间,她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横在那儿了,她知道。她还知道,他大抵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却又不知为什么,一直迟疑着没有开口。
    他时常会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端详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有纠结,有不忍,还有别的更深重的某种东西,她不敢再深究。每当他用这种表情看着她超过三分钟,唇瓣开始嗡动的时候,她就会慌乱逃开。
    直觉告诉她,他想要说的,未必是自己想要听的。
    那天他静静在耳畔叙说的话一直环绕不息:
    “没错,很好,锦年,你也十八了,是该学着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待到……你后悔为止。”
    他想要她负什么责任?又为什么会认为她会后悔?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从客厅一路抵达到她房间的门口,然后静止。
    黑暗中,锦年屏息盯着那扇门,思绪似乎也跟着卡壳。
    门被打开的时候,她合上眼,胸口骤然一紧。
    这也是她觉得不安的原因,每天夜晚,他会陪她一起用完晚餐,然后就会离家,不知道去哪儿,再在子夜甚至更晚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回来。再之后……
    有人在他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脸颊,手心。伴随着一声声沉重叹息的,还有落在眉心的,温热的吻,没有丝毫情,欲。最终他替她掖好被角,起身离去。
    她嗅到他周身被一种怪怪的味道缠绕,并不是烟酒味儿,也不是香水味,和前几日一样,今天好像更浓些——关于此,她有问过,但他却并不愿多谈。
    有生以来第一次,胆怯打破了她的好奇心。和她不愿意听他的欲言又止一般的原因,同样的,她也不愿意去追问他不想说的事情。
    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正是这个道理。
    梁薄和叶臻一家子在来他们家拜年时,梁唯发现他们已经和好如初,非常欢喜,开开心心的拉着锦年说了许多话,也诉了很多苦,比如当锦年和她谈到安瑞的失踪问题时,她也满腹牢骚的大吐苦水关于自家老爸老妈一把年纪了也在最近一段时间双双玩彻夜失踪。锦年自此得到了某种虚幻的错觉,更是愈加心安理得沉迷于这种睡梦之中。
    只是,她睡得越沉,他似乎就愈发离谱,肆无忌惮。他依旧待她很好很温柔,只是在家的时间似乎越来越短,他出门的时间渐渐提前至晚餐后改为午餐后。她终于开始忍耐不住这种不安。平时,遇见这种无法预测和掌控的事情时,她总是会去求助于臻惜,而现在,臻惜不在。
    她联系不上她的小阿姨,已经很久了。
    锦年起初以为她终究还是生自己的气了,以致于一怒回国,然而calvin叔叔那边根本联系不上也无法确认她的行踪。去打听酒店,然而得到的结果更让她惊讶——臻惜没有退房。
    她还在上海。
    明明答应好,第二天她就会去找她玩,她当时也欣然应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
    终于,她开始忐忑不安,甚至顾不得再心怀芥蒂,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安瑞,而后者则又露出那种叫她害怕的,犹豫的表情。她只好跑开,不再多问。
    直觉告诉她,他是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件事。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有梦要醒了,有些假象……终于维持不下去了。
    这个念头产生于年节的最后一天,正月十五,那天他仍是子夜归来,仍是和平时那样推开大门,再推开她的房门,坐在她床前。唯一不同的,这一回,他没再沉默着看着她装睡,而是径直拧开了她床头壁灯,柔柔的光落下来,熏红了她大大睁开的双眼。
    他揉揉她的脑袋,示意她起身,然后将手中包装精致的礼物盒放在她的手,轻声,“小锦年,打开它。”
    就在那一刻,锦年知道,她的装睡,结束了。
    “是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你的生日礼物。”他只一昧温和纵容的笑,“迟了你这样久,别怪我。”他又开始揉她的发,愈发宠溺,“你生命中那样重要的一天,居然是陪着我闹的乱七八糟。如今才想起,抱歉。”
    锦年低下脑袋,看着那只诱人的,粉红色的缎带,以及被缎带绑着的,那个不大不小的盒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淡淡的畏惧扑面而来——她并不想要,也不想拆开这个礼物。
    他突然起身,她抓住他的衣角:
    “你不陪我拆礼物吗?”
    他摇头,轻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长辈待晚辈一样温厚,情人同情人一般缠绵,“如果你完全可以懂得,接受这个礼物,那么……”顿了顿,他郑重其事的从口袋中又掏出一只小小的,暗红色天鹅绒小盒塞到她手心,“打开它,来找我。”
    心脏狂跳……
    每个女孩儿都知道天鹅绒盒子里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尽管它们形状不一,身价悬殊,可以个中所包涵的厮守与承诺却是一样的,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样……足矣让苦恋者心神失守。
    锦年愣了下,几乎瞬间就要把这盖子给掀开,却被他牢牢摁住手。
    “锦年。”他苛责着她,像是在埋怨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要先收下礼物,想好了,再打开。答应我,不准偷看。”
    锦年只好点头。
    他这才满意的颔首,拍拍她的手背,起身打算离开。但就在这时……
    “砰砰砰!”
    安瑞眉头一蹙,和锦年一起不满的看着被敲得震颤的大门。
    在子夜敲人家的大门是很不合适的事情,然而这位不速之客却全然没有反悔之意,敲门声又再度传来,同时,响起叶臻的声音。
    窗外风声太大,其实锦年并没有听清叶姨在说些什么,然而,几乎在她声音响起一瞬,身边原本还懒散的,甚至有点不耐的人却立即收敛神色,沉下脸几步奔下楼梯。锦年看着他突然间失态,呆了一下,也顾不得再拆礼物,掀开被子也小跑跟了上去。
    待她刚刚下楼,还来不及站稳,扶着墙壁喘着气,一抬头,只看见大开的门外,叶姨苍白的一张脸,整个人都在狂风中哆嗦,连带着声音也被吹的飘忽:
    “她,她……”
    锦年什么都没有听懂,而他已经飞快的接口,像是一切早已了然于心。
    “在哪儿?”他问。
    “不在了。”

☆、第58章 chapter58长大(上)

“不在了?”安瑞猛地朝后一个踉跄,身体抖得比风雪中的叶臻还要离开,愣愣的,他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之后疯了般的,一把抓过叶臻的手腕,龇目欲裂,“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的是不是?怎么会不在,怎么可能不在!我刚刚,一个小时前还和她一起弹琴……”
    “安瑞!”叶臻向来是胆子小的,眼下大概是也受了不轻的刺激,一面哽咽说着,一面控制不住眼泪就往下落,“你冷静点,梁薄已经想办法去通知calvin……”
    “我问你她在哪儿!”他已神智尽失,通红的眼睛分外骇人,“在哪儿!”
    “还在那儿……”
    叶臻抽噎着还没有说完,安瑞已甩了她的手,只穿着薄薄一件线衫便要投身于狂风骤雪之中。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拉住他,堪堪来得及吩咐,“安瑞,你先不要冲动,你听我说,她还没死,只是你认识的那个……已经不在了……永远也不会在了,她彻底崩溃了,现在,再经不得一点儿刺激,只剩一口气……calvin还没有找到,你……”
    “我怎么?”他咬牙,压抑着的一字一顿,“你的意思,是她一见到我,就会支撑不住立时死去?还是她挨到calvin来,立时就能活了?”
    “不,不是……”叶臻脑中也是一乱团,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
    “不是?”他骇然冷笑,“那你就是让我等着看她去死,也不能我再去见她一面!就为了给她留一口气,让她见还不知能不能过来calvin!”一边说着,他劈手打掉她的阻挠,几近歇斯底里,“笑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她本该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是他生生从我手里抢走了她!为了她,为了她……我成全了他们这么多年,临死了,总归也要成全我一回!”
    说罢,再不顾任何,他决然离去。
    叶臻靠在门庭前,失神的喃喃低语,“只是,想要叫你小心点,你这样去了,她,她现在……”顿了顿,侧眸刚巧看见在一旁静立许久的锦年,看着风雪将她的眉梢侵染的雪白,正盯着远处渐渐已看不真切的那个背影发怔,心中一酸,也只摇头,小心上前,“锦年,外边儿凉……”
    “叶姨。”她沙哑开口,打断她,“是谁不在了?怎么就不在了?”
    “锦年……”叶臻艰难开口,却不知如何继续。
    “是小阿姨么?”她轻轻笑,“我好像……知道了。”
    心里有种云开雾散的恍然,酸酸的,锦年抬眼望向天空,铅灰的云朵中,雪花沉沉的坠落下来,一层层的铺在地上,将一切都淹没,藏起。悲伤,欢笑,从前的所有,都秘密的封盖,了无痕迹。
    不待叶臻再开口,小锦年已经猛地转身奔回屋内,一路的灯火随着她的奔跑不安地晃动,映亮了地板上遗落的泪痕。
    不过一个喘息之机,她抱着他的大衣又跑了出来,拖鞋也没来得及换,亦是追着他淹没在风雪里。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须臾一瞬,叶臻怔怔看着消失不见的两人,无数心酸,化作细声一叹,“作孽,怎得就都这样看不开。”
    ****
    隆冬的夜晚,风雪猖獗的迷住了前路,她茫然疯狂的奔跑了许久,地面湿滑冰冷,她跑丢了拖鞋,棉袜尽湿,摔倒了一次又一次。
    一路狂奔,追逐,那个身影永远在前方,并不远,却怎么也追不上。他步子迈的很快,坚定不移的朝着某个方向,渐渐的,她就真的落下了。
    她和叶臻说,她好像……知道了。
    并不是顿悟,而是她知道,她早该知道了,她一直……其实隐隐约约都知道。只是不愿去深想,只是不断的去逃避,哪怕所有真相摆在眼前,中间只隔了一层纱,她也不愿意揭开。因为纱的那一端,是她此生最亲最爱的两个亲人。
    这世上,她的亲人……那样少。那两个人,几乎占据了她的大半生命。
    她只有一再替他找借口,替自己编排勉强能够圆回去的理由,才能对他们之间那种微妙视若无睹。那天她对着他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心里很难过,却并不吃惊。
    她说,你们有什么话,非得避开我,然后偷偷躲到房间里去说吗!
    现在想来,或许潜意识里早就由此预料。
    很多年之前,偌大的庄园中,生活着他们一家人,那时她年纪太小,只知道那三个都是她今生无法企及的优秀,她的小阿姨,臻惜才华横溢,骄傲明艳,她的养父内敛深沉,寡言沉默,肩负着一整个黑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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