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为媒- 第86部分

“都说了娘娘已经歇了，将军请回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小宫女丝毫不为所动，温和但是很果断地拒绝。

“你让开！”先礼后兵，既然你不吃软的，那只有来硬的了，澈弦大手一挥，宫女应声被推到一旁让开了，澈弦大步流星踏了进去，一只脚刚刚踏入帐内，就看到凤歌衣衫整齐地出现在面前。澈弦单膝跪地，手放在腿上，高傲挺直的背脊微弯，低头告罪：“末将鲁莽，请娘娘恕罪，实在是事情急迫，耽误不得。”

“你们都退下。”凤歌对左右摆了摆手，见人都退下了才冷声问道，“什么事？”语中似有怒意，大约是猜到了澈弦此来是为琦颜。

“还望皇后娘娘施以援手，救雅皇妃一命！”

凤歌犹豫了一下，才道：“云将军太看得起我了，我医术浅薄，哪里敢献丑，姐姐的伤，自然有御医来治，哪里轮得到我插手。”

“皇后娘娘过谦了，过去几年，娘娘一直向家兄学医，家兄破例收下娘娘做了入室弟子，他曾多次称赞皇后娘娘天资聪颖，学医进步神速，家兄已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御医如今束手无策，若是娘娘不肯施救，雅皇妃只怕命在旦夕！”

“我不是不肯，只是，连御医都没有办法，我又哪有把握。”凤歌绞着手，心中极为矛盾。琦颜中毒，她确实该去救，可一想到澈弦如此紧张她，为她竟然不惜跪下来求自己，心中着恼，妒意顿生。当姐妹情与爱情冲突的时候，疯狂的嫉妒把她的心完全扰乱了，只死死绞着两手。

“皇后娘娘，您跟雅皇妃情同姐妹，万望施以援手，只要娘娘救她，叫末将做什么都可以。”

澈弦抬头恳切地望着她，满脸的焦急担忧更看得她心酸。凤歌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苍白着一张脸，道：“你起来吧，我跟你去，能不能救，现在还不好说，我会尽力。”听她这么说，澈弦松了一口气，还未及道谢，就听凤歌接着道，“云将军也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澈弦未答话，只沉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前往琦颜帐中，慕容瑾正在帐中来来回回踱步，杜瑞乾也在帐中捣鼓药材，琦颜这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毒气扩散严重，触手之处微微僵硬，印堂发黑，嘴唇乌青，脉搏无力。看来血液循环已经不通畅，淤血堵塞了血管，幸好射中的是右肩，不然，毒气攻心现在只怕已经香消玉殒了。皇后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口，命人弄了些盐水将伤处清洗了一遍，又命人捣烂马鞭草和苦石莲，在里面还加了雄黄和酒。敷药之前，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在伤口处倒了些白色粉末，而后细致上药，看来很是熟练。

慕容瑾一直焦急地看着，一语未发，但是当他看到皇后欲将砒霜放进杜瑞乾命人煎好的解毒药里面时，一个箭步上前将红纸包的东西劈手夺过扔在地上，毫不留情一耳光括过，厉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这一耳光皇后因为毫无防备，一时间被打懵了，嘴角立时沁出血迹来。在场的人无不变色，简直不敢相信皇帝竟然当众掌括皇后。

皇后抬袖擦了擦嘴角，一阵泪意涌上眼眶，放下手中盛药的碗，掩面跑出去了，一口气跑出老远，最后坐在岩石上抱着双膝痛哭起来。

“皇上，您怕是错怪皇后娘娘了，”杜瑞乾看着撒在地上的白色粉末，若有所思，“娘娘可能是想以毒攻毒，待臣试试。”

慕容瑾半信半疑，道：“那爱卿赶紧试试。”

服了加砒霜的药不久，琦颜开始呕血，竟全是黑色，杜瑞乾脸现喜色，兴奋道：“娘娘已经缓过来了！”

慕容瑾也是满脸喜色，一心全系在琦颜的安危上，顾不上去安慰那受委屈的许皇后。

因为春祭颇为重要，狩猎又是其中重要的部分，皇帝不能缺席，慕容瑾便吩咐了澈弦寸步不离保护琦颜安全，原本为期半月的狩猎也缩短到了十天。

回宫时斩获不小，行祭祀大礼时琦颜没去，因为伤处还没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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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姊妹相争斗（1）

自从回了宫，皇后就很少来徽钦殿了，不过经常也派人送些滋补的东西过来。

琦颜早听菊香说起了那日在她帐中发生的事情，回宫后便劝慕容瑾对皇后好点儿，不然自己心中有愧。慕容瑾也有些后悔那日的鲁莽，加上琦颜又劝，此后慕容瑾去凤仪宫也勤快了不少，这对夫妻也终于迎来了迟到几个月的圆房。

因那一箭力度很强，直穿入骨，伤势愈合很缓慢，她整个右手都不能动弹，看书写字都颇为困难，后宫中却还有很多杂事需要她处理，多亏了菊香打下手，不然还真是吃力，琦颜倒是对菊香多添了一份好奇，她不过是个小小宫女，能力却很出色，丝毫不逊于小翠。

“菊香，像你这般有才有貌的女子，为何却进宫来呢？”琦颜坐在阳光下，打量着正在埋头整理刚刚处理好的文书的菊香。

“娘娘谬赞了，奴婢哪有什么才貌，娘娘不要取笑奴才了。”菊香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转头微笑着看了琦颜一眼，又低头忙活。

“每次看到你，我常常想起小翠。”琦颜有些惆怅，旋即淡淡笑道，“幸好有你在，小翠也该放心了，你办事很妥帖，不比她差。”

“奴婢哪里敢跟小翠姐姐相提并论，娘娘跟小翠姐姐情同姐妹，奴婢万分不及其一。”菊香顿住，又扭头看琦颜，脸上有些绯红，笑意暖暖。

“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杜氏一党被扑灭，小翠总算不是白白牺牲性命了，回想起来，每次我陷入危难，她都不离不弃，失去了这样一个好姐妹，着实让我伤心了好久。”琦颜黯然道，淡淡的哀伤衬着略显苍白的脸色，说不出地让人心酸。

“娘娘不要这样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愿意像小翠姐姐一样站在娘娘身边，一直帮衬娘娘，娘娘，虽然小翠姐姐走了，可这世上关心您的人还很多，皇上，夫人，还有澈弦将军……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也愿意尽己之力护娘娘周全。”菊香忽然跪下来恳切地道，眼中隐隐含着泪水。

琦颜心潮涌动，无数往事在脑中浮现，感叹道：“我知道，还记得你到我身边做事是在我那次出逃未遂，小翠被囚，你和其他几个宫女都被派来监视我，可我一眼就看出了你不会害我，连我也不知道为何我这么笃定，或许人跟人之间真是有缘分的。”

“娘娘还记得啊。”菊香有些动容，声音微微颤抖。

“记得，都记得。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进宫呢？”

“算是走投无路吧，奴婢是瀛洲人士，爹爹本在地方上为官，不幸被奸人所害，全家三十余口被杀，奴婢险些也落入魔掌，幸得有人相救……”说到这里，菊香不自禁地开始落泪。

“难怪你诗书琴艺皆通，原是官家女子。那坑害你爹的是何人？”琦颜唏嘘不已，微微蹙起了眉。

“许世安狗贼。”菊香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个名字，用力握紧了拳头。

原来几年前许世安还是瀛洲府尹的时候，为了巴结张成龙，在张成龙五十岁寿辰这年下令手下那些官员搜刮民脂民膏要凑钱给张成龙做寿，结果菊香的父亲不原同流合污，分派的任务没完成，结果招来了杀身之祸。菊香侥幸逃脱，到邺城来寻亲戚，不料亲戚已经搬走，寻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得好心人相救，再后来便入了宫。

以前琦颜一直很奇怪许世安一介文官后来怎么会参加北伐战争，现在一想便明白了，原来是受了张成龙举荐，如今已成阶下囚的张成龙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刚刚倒台，当年那个小角色许世安就迅速爬起来了。

“救你的那个人，是不是澈弦？”琦颜微笑着问道。

“娘娘如何知晓？”菊香脸上一红，似乎大为吃惊。

“我猜的。”琦颜俏皮地眨了眨眼。

菊香一张清秀的小脸顿时红得如红透的樱桃一般，娇羞无比，很是可爱。琦颜便知自己肯定没猜错，当初成组皇帝下令宫女监视自己，只有菊香暗中阳奉阴违，肯定是受了澈弦暗中嘱托。

正当两人谈话间，突然有宫女来报，皇后驾到。琦颜微微有些诧异，凤歌已经很久没来徽钦殿了，今日来不知是为什么事。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出来迎接。

这次看到的皇后装扮与以往不同，虽然脸上仍有些稚气，却也化了妆，头上戴满了繁复贵重的饰物，穿戴都很庄重，颇有一国之后的气质。看起来比之前也丰满了些，添了些贵气和初为人妇的娇娆，脸上似乎染着光泽，两眼顾盼生辉。

“参见皇后娘娘。”琦颜屈膝规规矩矩行了礼，轻拱双手时带动了肩上的伤，不由微微蹙眉。

“快起来吧，姐姐有伤在身，不可行此大礼。”皇后上前搀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去拉她的右手，疼得琦颜直抽气，紧紧咬住嘴唇。

“这次受伤，多亏了妹妹相救，不然，姐姐这条命怕是没了。上次为了替姐姐疗伤，让妹妹多受委屈了，姐姐真是万分抱歉，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琦颜神情有些激动，感恩之语绝非客套。

“都过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姐姐没事，做妹妹的才能放心。”

“凤歌，真是太谢谢你了。”琦颜紧紧握住皇后的手，再度道谢。话音刚落，就听皇后身后那个老嬷嬷翻了翻白眼，不阴不阳道：“皇妃娘娘，你没资格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吧？”

琦颜愣了一下，又看看皇后的脸色，发现皇后面色冷淡，跟几个月前刚刚入宫时的天真烂漫有天壤之别，神色间颇有些喜怒难辨，并未出言训斥那嬷嬷。

“臣妾知罪。”琦颜旋即松开手，屈膝告罪，微低着头，心里有些纳闷，怎么感觉凤歌变了个人似的，赶紧又让在一旁，恭顺道，“请娘娘到内殿坐坐。”

皇后点了点头，举步踏入前殿。落座后，琦颜赶紧让菊香奉茶，茶还未端上来，皇后淡淡道：“姐姐，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来看看姐姐身子好些了没，姐姐身子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托皇后娘娘的福，好得差不多了。”琦颜略一迟疑，又问道，“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前几日听宫女说，姐姐不顾伤病还在处理后宫事务，妹妹听了很心疼。姐姐伤得这么重，应该要静心休养的，操劳过多不利于伤处的愈合。所以今天来呢，是想帮姐姐分忧，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琦颜听到这里，惊诧地看了皇后一眼，听起来似乎是很为自己着想，可真正的意图，只怕还是这执掌后宫的大权。凤歌怎么会突然对这些感兴趣呢？记得她刚刚嫁入宫时，琦颜想奉还凤印和职权，她摇头摇的好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还将皇帝的命令搬出来。原来皇帝大婚之初，曾下明令，皇后太年轻，仍旧由琦颜执掌凤印管理后宫事务。现在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些。

琦颜却哪里知道，因为皇帝的这道指令，曾引得许家人十分不满，皇后身边那个从许家陪嫁过来的奶娘王嬷嬷一直对此愤愤不平，平日里少不了在主子耳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净说雅皇妃的坏话，挑拨关系，但是刚入宫的时候凤歌跟琦颜感情十分要好，亲如姊妹，那王嬷嬷的话凤歌也只当耳旁风。可自从上次围猎发生的事，皇后受了不小的刺激，加上身旁这些嬷嬷宫女挑拨，导致皇后渐渐对琦颜生了戒心，是以回宫以来，她从未去徽钦殿看望。

如今眼见主子得宠了，那王嬷嬷赶紧怂恿皇后此时应该趁着雅皇妃养伤不便，要收回皇后的职权，夺回凤印，而今日，皇后也真的采取了行动。

“好，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臣妾万万不敢推辞。”琦颜侧头对菊香道，“把刚刚整理出来的文书都交给皇后娘娘吧，然后通知各宫，以后那些待阅的文书都直接交到凤仪宫吧。”

菊香依言去后院将东西都搬了过来，递给了皇后身旁的宫女。

“劳烦皇后娘娘了，另外也感谢娘娘如此体恤。”琦颜又福了福身，态度恭谦。

“那姐姐就好好养伤吧，我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再来向姐姐请教。”皇后说罢转身就要离去，那王嬷嬷却拉了拉她衣袖，做了个握拳的手势。皇后看到后便又转过身，看住琦颜，笑道，“能不能借姐姐的凤印一用？”

闻言，琦颜默了，半晌才道：“这凤印是皇上交付与臣妾保管的，未经皇上允许就给皇后娘娘，臣妾怕皇上追究起来，不好交代。这样吧，待明日臣妾见了皇上，陈述详情后再命人将凤印送去凤仪宫，如何？”

“姐姐说的是。不过姐姐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昨夜已经跟皇上说过此事，是皇上准了的，皇上也担心姐姐的身体，不想姐姐太劳神费力呢。”

“原来是这样。”琦颜脸上一僵，讪讪笑道，“菊香，去把凤印取出来。”

交了凤印之后，皇后一行人才洋洋离去。琦颜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一侧头，看到自己肩膀，暗暗思忖，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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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姊妹相争斗（2）

大权已经交出，琦颜也不再过问后宫事务，安心休养，听菊香说，皇后处理事情倒也很有一套，后宫上下打理得妥妥贴贴，估摸着还是背后那捉刀人的功劳。

慕容瑾有好几天没来徽钦殿了，琦颜嘴上不说，心里却也隐隐有些不安，虽然菊香在她面前什么也没说，可她还是知道，这些天慕容瑾一直是在凤仪宫过夜的。明明之前是自己劝他不要怠慢皇后，结果呢，心中竟然生出了这样淡淡的醋意，让她不禁暗暗嘲笑自己太小气。先前自己不是一直独占着皇帝的宠爱么，如今伤势未愈，无法侍寝，皇帝也并非见了新人忘旧人，三天两头派小喜子送东西过来，自己该知足才对。

听小喜子说，慕容瑾早就派人在查围猎场暗算之事，可半个多月过去了，似乎并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因为放暗箭的人被澈弦击毙，线索断了，除了留在现场那几支再普通不过的雕翎箭，至于那箭头上喂的毒药，据皇后说是早已绝迹二十余年的毒药，叫作“毐鸢”，毒汁取自双头鸢的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