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不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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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不爱飞-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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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保安还不罢休,非要接着再问,你找谁,为啥要坐在这里? 
  管着吗。我又急又气,我住这里。说完这句话,我心虚地朝旁边看了一下。 
  你住在这里咋不进去呢? 
  我……我忘了带钥匙。 
  撒谎!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两年多了,7号的业主我认识,从来就没见过你。 
  我气得头顶冒烟,你没见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呀? 
  小保安的自尊心顿时受不了,扯着脖子说,我是不算老几,但我的职责是保障业主的安全。你跟我去保卫部走一趟吧。 
  我更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凭什么呀,我干吗要跟你走,老娘就不离开这里,半步也不离开。 
  我们在汪梅兰家门口大吵了起来,一吵架我就顾不得那些,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楼上的窗户开了,接着一声惊讶而喜悦的声音,恬——恬! 
  我胆怯地抬头朝楼上望去,只见汪梅兰身穿白色真丝吊带睡裙站在窗口,眼神里又是激动又是诧异。 
  我还没来得及考虑怎么跟她开口呢,她已经光着脚从楼上跑了下来,径直来到我面前。她就这样真空穿吊带冲到了我面前,那种急切就像困在沙漠里三天没喝水,突然发现一个泉眼似的。但她还是生生克制住了自己,两只手停在半空,就那么怯怯地柔柔地望着我,浑然没有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小保安。 
  小保安似乎有些尴尬,赶紧朝她解释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我还以为她是…… 
  汪梅兰马上对小保安说,她是这儿的,她是我的……她……她住在这里。 
  小保安趁机飞快地偷看了一眼汪梅兰吊带里包裹着的丰胸,一蹬脚踏板,离开了汪家别墅。 
  天已渐渐亮了起来。不知名的小鸟在院子里欢唱。 
  门口只剩我们俩面对面地站着。 
  她的脸上已经拆线,留下一道明显的疤痕,那是我亲手制造的。我的心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因为懊悔,因为内疚,因为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她就一直那么怯怯地紧张地望着我。我最怕见到这种眼神,最怕置身于这种尴尬境地。慌乱中赶紧找了个借口说,哦,那什么……上次我有个东西拉在这里了。 
  汪梅兰比我还要幼稚,向来我说什么她都相信,马上认真地问,拉什么了?拉在哪儿了? 
  嗯,我……的唇膏拉在卫生间里了。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大嘴巴,一支唇膏犯得着从北京打车来取吗。 
  大概小保姆也被外面的嘈杂惊醒,开门出来。她听我说完,马上接茬说,恬恬,我去帮你取吧。说完冲进门去。 
  我暗怪小保姆多事,心说你这不成心让我难堪吗。 
  谁知小保姆又冲了出来说,阿姨,恬恬,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说话呀,快进家里来呀。 
  汪梅兰如梦初醒,马上说,是啊,是啊,恬恬,快回家吧。 
  我突然发现小保姆伶俐聪明,可出于面子还要推辞一番,不了,不了,我就不进去了。我马上要回去上班呢。 
  汪梅兰立刻又没了主意,忙朝小保姆望去。 
  小保姆赶紧说,恬恬姐,现在时间还早着呢,快进家洗个脸,吃了早饭再走呗。 
  对呀,对呀,在家吃了早饭再走。我开车送你。汪梅兰赶紧附和。 
  早饭非常丰盛,有豆浆、油条、包子、小米粥、煎鸡蛋、牛奶和面包,还有三、四道小菜。我放开肚子饱餐了一顿,吃得满脑门是汗。 
  汪梅兰就坐在我对面,她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就像过去一样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只是每当我的眼神与她对视,她会急忙闪开,假装若无其事。 
  回北京的路上,车里气氛仍有些尴尬,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大概是我说了一句,这里比北京凉快多了,她又接茬说可不是吗,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坚冰才渐渐融化。只是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几个月前那件事,当它从来没有发生。 
  说实话,我特别想知道当年她和老爸老妈的三角关系以及有我之后所发生的全部事情真相,但我更清楚现在还不到打听的时候。早晚有一天她会告诉我,至少她会用另一种形式告诉她的读者,不是吗? 
  快到三元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老妈的嘱托,就说,我妈她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告诉什么? 
  我突然犹豫了一下。之所以犹豫倒不是不便复述,而是我叫汪梅林老妈叫习惯了,现在当着汪梅兰的面又叫了出来,我怕她难堪。其实这种顾虑也真多余,老妈尽管没有生我,我却是她亲手带大,这二十三年的深情厚爱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事实。心里没有障碍之后说话就轻松多了。我说,老妈说她很抱歉,这些年她也对不起你。   
  冰释前嫌(2)   
  车突然颠了一下。汪梅兰似乎非常激动,马上就问,她真这么说? 
  嗯,我点了点头,她的原话是我很抱歉,这些年我也对不起她。 
  汪梅兰不知不觉轻轻叫了声,姐。 
  车里的气氛似乎又变得有些凝重。 
  我直后悔自己多嘴,赶紧没话找话,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只好随便抓了一个说,嗨,最近,我也干了一件蠢事。 
  哦。汪梅兰询问似地看我一眼,等着我往下说。 
  话一出口我不禁犹豫了起来,因为自己跟老孤的故事与当年汪梅兰和老爸的故事是那样的相似,简直可以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两人的经历不啻于真实再现。不可否认我身上流淌着她的血,自然也继承了她的因子。到了这种时候,我也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当即鼓起勇气说,我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现在遇到麻烦了。 
  汪梅兰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你……怀孕了? 
  到底是亲生母亲,一猜就八九不离十。我苦笑了一下说,不错,是有人怀孕了。不过不是我,是他老婆。 
  哦。汪梅兰像是舒了一口气。 
  可是,我也差点怀孕。我特意若无其事地说,前几天我例假推迟了,吓得我魂飞魄散,那两天紧张得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恬恬!汪梅兰心疼地回头看我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伸了过来,可伸到我的身边她又停在那里。 
  说真的,我特别希望她能伸过手来抚摸我的脸,胡噜我的脑袋,就像过去一样随便地搂着我的肩膀说笑。可这些话我说不出口,更不好意思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毕竟我已经长大了。我忙把这些念头抛开,轻松地说,不过后来没事了。 
  汪梅兰急切地问,他知道这些吗? 
  不知道。 
  他是谁?干什么的? 
  嗨,别问了。我装得更加若无其事,这也不怪他,我是自愿的。他有家我知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我一点都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爱上他。 
  恬恬,汪梅兰痛心地摇了摇头,都怪我,这都怪我呀。 
  我赶紧声明,这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能没有。她突然紧张地望着我,那你们现在……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心里很矛盾。 
  车里又静默了下来。 
  我望着汪梅兰,你说我该怎么办? 
  汪梅兰转脸看了我一眼,苦涩地说,我想我是最没有资格告诉你应该怎么办的。我就是个最大的失败者。恬恬,你是个聪明孩子,一定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当然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又是一回事啊。 
  我的心旋即痛了起来。 
  下车前,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久久不散的疑问,抓紧时间说,对了,我老妈……她是不是不能生育啊? 
  你听谁说的? 
  没人说,是我自己猜的。 
  不,她能。上大学前她已经怀孕,可是大学生不能生孩子,她只能做了流产。后来为了你,她又特意做了结扎手术。 
  我不明白地问,她为什么要结扎? 
  汪梅兰叹了口气,姐姐是怕自己再生孩子就不能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她是为了你,为你做出这样的牺牲啊。 
  老妈临走前说过的那些话又浮现在我耳边,那时候我怎么也想象不出她使用了什么卑鄙手段,现在我才明白,她那是破釜沉舟向老爸和汪梅兰表明她的心迹呀。 
  可我值得她做这样大的牺牲吗?   
  如此鸡飞   
  我的青春期平淡无奇,进入社会也按部就班,这本是我人生中的一大缺憾。我一直暗中羡慕那些胆大妄为、反叛抗逆的女孩,总想干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惜我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幸运。跟老孤的事就算是我人生中遇到的一场惊涛骇浪吧。我知道我们的结局,我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而现在他就要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了,我总不能跟小婴儿争宠。自己有过那样的切肤之痛,就更不能让他的孩子也像我一样某一天会鄙视自己的父亲,尽管我现在依然深爱着他。 
  说真的,老孤挺好。对普通人而言,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可是作为一个丈夫,他失职了,作为一个情人,他也不够格。或许是我过于挑剔,为什么不呢,我年轻、漂亮、健康、丰满、名牌大学毕业、是一名有前途的记者,我当然有资格这样挑剔。 
  只是,再这样安慰自己,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荒凉。 
  周六出去采访,结束时已经快一点了,我饿得发晕,就去麦当劳打算买一份汉堡。在里面排队的时候,我又见到了王薇,她排在旁边一队里。她热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还特意指着身边一个高个子男孩说,这是我男朋友。 
  那个男孩有礼数地朝我笑了一下,非常阳光。 
  我惊讶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们……刚认识的? 
  哪儿啊,我们已经好了五年了。王薇幸福地望着男友说。 
  我突然傻了,傻得说不出话来。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抱在胸前的包包突然不见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它突然消失了。我慌慌张张跟她们道别,心猿意马地随便买了一个汉堡出来。 
  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咬了一口麦香鱼,像是要发泄心中怨愤。我从心里憎恨王薇,我恨她!她一定是我前世的什么克星,要不就是我前世欠着她什么,否则她怎么能把我的婚事给搅了,又把方立民从我身边赶走了呢?现在可好,我成了一只鸡飞蛋打的空篮子,里面空空如也。我真傻呀,第一次觉得自己特别傻,简直傻到了姥姥家。 
  鸽子听说这件事什么意见都没发表,让我越发觉得世态炎凉。 
  第二天是星期天。鸽子一大早就来拉我出门。人家好容易休息一天,当然要在床上多赖一会儿。没想到她居然把凉水洒在我身上,非要逼我起来跟她出去跑步,还要去健身房健身。 
  哪有大清早就健身的道理? 
  她却说一人呆在家会很无聊。 
  我带着哭腔说我不怕。她根本不加理会,要挟说不去就掏耳朵,做全套的。我一听就毛了,赶紧坐起来说我宁可去健身。 
  在她口若悬河的鼓动下,我舍命陪君子也买了半年的健身卡入会苗条俱乐部,陪她花钱买罪受。 
  同是那天,我回家上网。鸽子突然跑到我的房间说,今天晚上“大房”又有聚会,你去吗? 
  考虑到老孤有出现的可能,我借口说,累了,不想去。 
  不行,你必须去。 
  为什么? 
  我已经帮你预定了。 
  啊,你怎么定的? 
  用你的ID呀。 
  我的ID?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鸽子洋洋得意地说,因为我把我的ID送给你了。 
  什——么? 
  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昨天晚上我已经在我的博客上发了帖,告诉大家“鸽子不爱飞”这个名字已经正式转送给我家美女了。 
  那你现在用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很简单,不过,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我心中一凛,忙问,你叫什么? 
  她立刻退到门口,这才狡黠地看着我说,“我是鸽子她妈”。 
  什——么? 
  我是鸽子她妈。 
  好——哇——你!我当即追了过去。   
  起点与终点   
  很快结束了《京城日报》的见习生涯,很快也在这里干满整整一年。 
  不知不觉我又长大了一岁。 
  只是,我跟鸽子依然同居在一个屋檐下。 
  那天回来,鸽子突然到我房间,问,想不想看美国大片? 
  我一边打字一边说,这得看是什么大片,还得看票的来历,花钱的不看。 
  鸽子说,你哪那么多废话,爱看不爱。票是人送的,时间是星期六下午,因为我得跟谷风一起回保定看布布,所以想把票送人。 
  我赶紧讨好她,姐,那当然给我呀。这个周末我没什么事情。 
  她又说,只有一张啊。 
  一张就一张呗。 
  我拿着电影票走进东方广场地下影城,先买了一大盒苞米花,又买了一包话梅一大块花生巧克力外加一瓶康师傅绿茶。反正不用减肥了,反正我这辈子算是跟婴儿肥耗上了,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过这样的日子可真舒心。 
  抱着这些东西走到座位上,我迫不及待地大嚼起来。大不了不吃晚饭了呗。再说苞米花是空心的,没什么热量。 
  场灯熄灭,广告开始放映。 
  我身边又来了个人,是个男的。我边看广告边吃边喝,忽然觉得他在看我。看什么看?我怒目而视。 
  突然,我愣了,嘴半张着,就那么愣愣傻傻地望着他。 
  方立民似乎也很意外,哟,是你呀? 
  废话!难道我变得这么厉害吗?心说。 
  我们小声寒暄了几句,我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一段时间,现在刚提升为公司的小头目。正待介绍自己,广告结束,正片开始了。 
  这场电影看得我这叫一个不是滋味。我恨鸽子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穿得这么随遍,也没化个淡妆,头发支棱着,怀里还抱这么大一盒苞米花,简直就像个家庭妇女。还有我现在这体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过去的男朋友,我的前未婚夫呀。我怎么能让他看我这种笑话呢。 
  好容易熬到散场,我赖在椅子上不敢站起来,就怕他发现我现在的水桶身材。没想到方立民先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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