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市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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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市井生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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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答道:“早起春杏姐姐说公主还是头晕,让我们都当心些,不要弄出声响吵到公主,做完了活就回来歇着便是,我和冬雪下晌就没去院里。”

“你呀,真是能躲懒就躲懒,就算怕吵到公主,要躲着她,你就不能问问春杏可有什么要你帮手做的?冬雪还比你小两岁呢,都比你机灵!”夏莲心思转换,此时也有了心情教导秋霜。

哪知秋霜还不爱听,撅了撅嘴:“机灵又怎样?不机灵又怎样?左不过是闷在这府里过一辈子,我难道还指望着赶上春杏姐姐不成?便是春杏姐姐吧,侍候着我们这位风吹就倒的公主,一辈子可也没什么盼头!”能过一天好日子是一天,何必去挣命?

恨得夏莲伸手戳她:“胡说什么呢!这话你也能说?也就是我们公主不管事,不然啊,你这样的不知挨了多少回打了!”说完也再懒得管她,自己回房去收拾睡下了。

第二日早早起来收拾好了,起身往前面院里去,眼见着小丫头在洒扫庭院,两个看门的婆子也开了院门,夏莲很满意,顺着廊下到了正房门口,立住脚往里面听了听,却没听到什么声息,心想难道公主还没起身?那春杏也该出来梳洗了啊!

她转身走到院里问小丫头:“春杏姐姐起来了吗?”

“没看见春杏姐姐出来。”小丫头怯怯答道。

夏莲蹙眉,回身又往正房走,到了门口寻思了一下,悄悄伸手推门,那门倒一推就开了,她大着胆子顺门缝闪进了堂屋。堂屋里空无一人,夏莲试探着低声叫:“春杏?”

没人应。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悄悄迈步往西里间一点一点挪,等挪到了西里间门口,透过珠帘就看见临窗榻上放着一床被子,上面却没人。难道是春杏早起出去,小丫头没看见?

夏莲侧耳往里面又听了一会儿,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有一个猜想浮上心头,只觉似是半空里响了一个惊雷,吓得她腿都软了。

公主不会有事的,不过是发热头痛,自己才出去那么一天,能有什么事呢?夏莲给自己宽心,又鼓了半天勇气,才拨开珠帘进了内室,又小心绕过屏风,往垂着床帐的床上看了一眼。

帐子在晨光中有些半透,可以清晰的看见床上的锦被,夏莲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确认床上并没有人。

第6章 事发

与此同时,周媛一行已经从昨夜投宿的新丰县城出发,赶着马车走在了大路上。马车辘辘而行,周媛昏昏欲睡。她昨夜精神太过兴奋,几乎没怎么睡着觉,一方面担心府内有人提前发现了她不在,消息传扬出去,会有人追来,另一方面又是太过激动自己终于离开了牢笼,辗转反侧畅想未来。

春杏看她头一点一点的,索性坐过去让她靠在怀里睡,又让边上坐着的周禄去告诉周松缓行,好让她睡得安稳。

周媛听见了忙制止:“不行,还是得快走,眼下不知京里什么情形,咱们不能松懈。”又叫周禄也眯一会儿,等周松累了,好去换他,然后就靠着春杏阖眼打盹。

一路颠颠簸簸,也不知周媛是不是真的困,还是这种节奏更能让她安心,她还真的就在这么颠簸的情况下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近晌午,周松和周禄也已经换了班,正坐在车内休息。

“你说,要是韩广平看见那封信,他会相信么?”周媛回想自己的布置,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周松凝眉想了想,答道:“眼下京中的情形,恐怕韩相公无暇他顾,必会命人先按着公主所说悄悄去找,至于后续么,倒要看永安公主和靖王殿下的本事了。”

确实,杨琰纵欲过度病倒,京里形势不明,永安几个人又串联着有动作,韩广平估计根本没心情管自己的事,周媛略略安心,又问:“这次父皇的身体能撑过去么?”

周松早就得到消息,杨琰经常服用催情药物,身体早都掏空了,这次会突然病倒也是因为纵欲过度。一般这种毛病,只要病倒了都很难真的好起来,如果杨琰这次就这么挂了,那自己逃脱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这个,小人偷偷拿病症出去打听过,都说若是好好保养,从此修身养性,倒也可以撑个几年。”周松本来是不愿跟年少的公主说这些的,可他家公主却全无忌讳,他又怕影响了公主的判断,也只能实话实说。

好好保养,哈哈,只怕就算杨琰肯,他身边的人也不肯呢,何况他那样色迷心窍的人,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周媛心里冷笑,脑子转了一转,又问:“五姐应不会信口胡言的,那位新太子,你可听说了什么没有?”

周松答道:“此事也只是有个影儿罢了,毕竟官家年纪不轻,宫里也有些年没有皇子出生。不过皇后生产前,身边服侍的一个中官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皇后当场赐死。小人听吕鹏翔嘀咕过,说死了的那个中官,本是十分得皇后欢心的,倒不知是如何就犯下了死罪,后来就有人说他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才被灭口的。”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小人曾跟一个来京贩货的泾州客商相识,他老家正与皇后同县,酒醉之后曾经提起,说兰家实没想到自家女儿有这般造化,原先只是想跟韩家攀上亲,谁想到皇后得了韩夫人喜欢,时常带在身边,后来更入宫随了官家,真是想不到。据那客商说,原本他们只寻思能把皇后与韩相公做个妾侍就是好的。”

兰皇后和韩广平?周媛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韩广平比杨琰小八岁,生得广额方颐,细眼长髯,面上常带着笑容,看起来很和气,却又自有一番英豪气概,确实比皮肤松弛、肚子圆滚滚的杨琰更让人倾心。怪不得韩广平一力保举着小娃娃做了太子呢!

“如若当真如此,那韩广平就更没有心思管我们的事了。”宫里有心肝和亲生儿子,可得好好分心打算呢,就不知道韩肃知不知道这事,哈哈,他在外面行军打仗拼死拼活,他老爹却跟别人生了儿子,还要扶那个孩子做皇帝,不知韩肃甘心不甘心。

至此周媛心中大定,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路按着既定路线前进,当天晚上歇在渭南,从第三天开始向西北行,打算绕到蒲州再向东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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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莲最开始看到床上没人的时候,还以为是公主和春杏起得早,没有惊动人,一起出去散步了呢,这种事以前也是有的。她刚要转身离去,却在桌上发现了用镇纸压着的一纸书信,走近去瞧时,竟发现是写给自己的,不由大为惊诧。

她和春杏在宫里时都陪着公主读过书,所以看信没什么问题,因见到是写给自己的信,她就伸手拿了起来,不想一读之下腿立刻就软了,夏莲哆嗦着坐到旁边的圆凳上,又把信上下仔细读了一遍,待到确认公主是带着春杏走了的时候,整颗心都急促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不可能,公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魄力和胆子,竟然就这样带着人悄悄去凉州寻驸马了?一定是张公公怂恿的!她早就知道,张松不是个省油的灯!据说当初白婕妤在世的时候,这个张松就很硬气,若是有人敢怠慢白婕妤,是敢豁出去命来闹的,一般没人敢惹他。

可是从京师去凉州千里迢迢,公主那样的娇弱,如何能撑得住?这样怎么能行?怎么办?要去宫里报讯么?不行,官家病了,宫里没人有空闲管公主的事。那去韩家?对,让韩家想办法去接公主回来!

夏莲攥着手里的信就要出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也不行,报给韩家,若是找得到公主还好,万一找不到,自己可就是罪名最大的一个!

她又展开了信看了一遍,咦?公主说允了自己归家自行婚嫁?她忙回头去桌上找,果然发现了另外一纸放奴文书,是已经在衙门里上了档的,落款的日期还是几天前!难道公主早就打算要走?

夏莲又缓缓坐了下来,在桌边沉思好久,终于做了决定。她找到纸笔,将公主留下的信另抄了一份,然后把原信和文书放到了自己袖中,起身出去了。

~~~~~~

半月后。

周媛坐在马车上轻轻掀起车帘,看着远处巍峨的城墙,不期然想起了一首诗:“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1”当年杜子美的喜悦跃然纸上,与之相比,此刻周媛心中的欢喜倒也不遑多让。

他们这一路出奇的顺利,虽然路上因为下雨晚到了两天,可是除了天气之外,并没遇到别的什么难处,几个人对新身份适应的也不错。更让人高兴的是,他们在蒲州还认识了一伙扬州客商,周松与他们着意结交,说好了搭他们的船南下,听他们的意思,此次到洛阳只要把货物装上船,不过两三天就可以出发了。

“阿娘,你还记得盐城是什么样子么?”周媛放下车帘,回头问春杏。

从蒲州出来以后,他们一直跟商队结伴而行,周媛怕给人听见什么,索性连私下都改了称呼。

春杏听了脸上露出些迷茫:“不太记得了,只依稀记着那一大片的海面,还有白花花的盐粒。”她本是盐城人,十一岁的时候,朝廷去江南选美人,她因自小生的秀丽,就被选进了宫中,一直到随周媛出宫,中间都没有得到过家里的消息。

周媛当初在选出逃目标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她觉得大的地方不安全,就想选小一些但富庶的地方,这样生活的能舒服一些。要论富庶的话,眼下除了京师和东都洛阳附近,那就只有江南了。

恰好春杏是盐城人,盐城又是沿海城镇,万一将来韩广平篡位、天下大乱的话,自己总还有个后路——可以想法出海呢!于是她就把目的地定为了盐城。

他们在洛阳上船,从运河一路到扬州,弃舟登岸以后,去盐城也不过就是两百余里的距离。之前刚出宫时她曾让春杏给家里写过信,结果一直到今年四月里终于收到一封回信,信是春杏的哥哥请人代写的,说是家里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俱已成家,得知她还活着并出了宫很高兴。

在当地有认识人,这让周媛又安心了一些,到时到了盐城,就说春杏已经领了恩典被放出来嫁人,和丈夫继子继女一同回去看娘家人,顺便多住一段时间就是了。

周媛在脑子里畅想着以后的生活,他们也终于排着队进到了洛阳城。

商队在洛阳有落脚的地方,但是周媛他们不方便跟着去,就自行找了客栈投宿。这一路行来大家都累得狠了,当天到了客栈只随意吃了些东西就都早早睡下,打算等第二天养足了精神再出去逛逛名闻天下的牡丹花都。

就在这一天晚上,距洛阳六百余里外的长安城内,朝云公主府长史终于发现了自家公主不在府内,慌张的拿着公主留下的书信去寻韩广平。

这些天杨琰的病时好时坏,靖王和永安公主又小动作不断,韩广平已经勒令四面城门戒严,所有人等一律只许入不许出,想等那几位再闹得大一些,好一窝端了省事,没想到自家那个名义上的懦弱儿媳妇竟也出了事故。

“慌什么?出了何事,慢慢说!”韩广平语气一如平日的和缓。

那长史擦了擦额头的汗,将信递给旁边侍奉的侍女,答道:“相公,公主私自出走,去凉州寻都督去了!”

韩广平不信:“胡说什么?公主怎会出走?”她哪有那个胆子?就算有胆子,也不可能悄悄就这么走了,自己连一点声息都听不到。他接过信来扫了几眼,又问:“信是哪里来的?”

长史回道:“是府内侍女发现的。下官已经问过院内侍奉的一干人等,都说有些日子没见过公主了,只是公主平日就足不出户,不怎么见人,一向只由几个心腹贴身侍奉,她们也不觉有异,直到今日发觉连那几个心腹也不露面,这才觉着不对,有人大着胆子进了内室,发现了这封信。”

韩广平只觉脑仁忽然疼了起来,忍不住蹙眉,站起身说道:“走,去公主府看看。”

第7章 驾崩

到洛阳之后的第二天,周媛“一家人”出去洛阳街头闲逛。因有洛水从城中穿过,将洛阳分成了南北两部分,使得洛阳的贫富分际比京师长安更加明显。

水北建有行宫,环绕着行宫的自然都是各衙门官署和官宦人家的住宅,于是北面的建筑房屋都很富丽精致,环境也比较清净。

南面挨着南市附近则多住着一些富而不贵之人,街面上也比城北热闹,周媛他们住的客栈就离南市不远,一路慢慢踱过去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周媛对城北没什么兴趣,倒是想去瞧瞧洛水,因此在逛完南市之后,他们又往北去穿过两座里坊,到了洛水河畔。

时天已至仲夏,从南市人烟密集处过来,四人都已有了汗意,当远远看到河畔的垂柳时,迎面恰有一股凉风吹来,顿觉通体舒畅,不由都精神一震。

“幸亏后面都是坐船,不然这样热的天,再坐几日马车可真要吃不消了。”周媛感叹道。

周松点头,说道:“不过越往南走越热,小、我还有些担忧,不知你和春杏受不受得住船上颠簸。”不常乘船的人,若是在船上晕起来,也够难受的。

周媛也有一点担心,她的身体不算是很好,也没怎么坐过船,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晕,“等着问一问他们常跑船的人,看看有无缓解之法吧。”反正不能不走。

周松点头应了,几个人慢慢走到洛水边,倚着岸边垂柳遥望沿岸景致。说了一会儿话,汗意渐渐消了下去,四人正觉惬意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前面可是周兄?”

这声音听着耳熟,周松转头一看,调整了嗓音应道:“正是,白兄也来游洛水么?”

周媛等人都跟着转过身,只见有一行穿着绫罗之人从来路上行来,当中有两个正是和他们一同结伴从蒲州到洛阳来的扬州客商。

“这可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周兄,容我为你引荐,这位是欧阳大官人,此番我等下扬州所乘的船队,都是欧阳大官人自家的商船。”那白姓商人将当中一个身型壮硕魁梧的成年男子介绍给周松,又将周松介绍给对方。

那位欧阳大官人穿着一身蓝色锦缎袍子,手中还捏着一柄折扇,等人介绍完了,就向着周松拱手作揖说道:“小弟欧阳明,扬州人氏。几个兄弟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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