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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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教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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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远处。柳永刚被湖堤阻了视线,乍一见这辽阔的景象,极目远眺,只见满目都是壮阔二字,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竟不知不觉的愣住了。

师师在旁看得这番情形,忍不住道:“玉姐姐你看,你家柳郎又发起呆症了!”说着便想近前取笑柳永。玉娘急忙拦住,道:“妹妹别闹,他这样十有八九是想到了什么,咱们姐妹到那边去,让他一人在这静会就是了。”师师笑道:“我不过是吓唬一下,姐姐倒先着急了。”玉娘也笑了,说道:“我急什么?我是怕你打断柳郎的念头,说不定就坏了一首好词呢。”

柳永其实并没有在想填词的事情,听见两人在旁议论连忙干笑一声,道:“玉娘说笑,我也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在填词,总要抽出空来做些其他的。比如说陪陪我们家漂亮的玉英游原啦之类的。”

玉娘道:“我可不敢当。你今天明明是给师师姑娘面子才勉强出来的吧。”

师师连忙道:“姐姐可别这么说,让妹子怎么样呢?”说着指指不远处一群人,“看那边好似有些熟悉的面孔,不如咱们过去打个招呼。也让她们见见咱们姐妹的福分,居然能得柳相公相伴游玩!”

柳永叹道:“我算的什么呢?能够谐美同行才是福气呢!”

三人边说边走,片刻就到了刚看到的人群处。远看只是三五个人,没想到走近前来才发现或坐或卧的居然有数十人。

“哟,这不是师师姑娘么?”人群里已有人叫出声来。

师师笑道:“是谁喊我啊?快站出来,那么多人我可看不明白!”

一女子扶在她旁边那人肩上,探起身来道:“师师姑娘,是我呀。好不容易找地方坐会,你都要逼我站起来。大家说,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呀!你仗着陈相公宠着你,现在越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赵香香?”师师冷笑,“我撕开你的嘴。”

众人起哄道:“姑娘先别忙撕,看她还有话说呢!”

赵香香果然有话说:“您旁边这位是谁啊?怎么好似生面孔一般?”

旁边这位,指的当然不是柳永。

师师笑道:“这位可不是你能攀得起的。人家为了柳郎,一个人不畏艰险,奔波千里。这种感情,岂是你这种人明白的?”

赵香香道:“我这种人怎么了?我也是有心的,要是有人值得让我奔波,我当然也没有二话!”眼睛却一边瞟着柳永这边。

柳永眼见的这个女子体态婀娜,伶牙俐齿,心里就说不出的喜欢,奈何玉英在侧,谅他多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近前搭话,只好心底默默记诵名字只等哪天前去拜访。

师师笑道:“这我可真小看你了。不介意我们一行也在这里坐会吧?”

众人笑说:“哪里哪里。”

当下重新分位而坐不提。

3、大家

且说众人分别坐下,各自介绍之后就开始天南地北的攀谈。

柳永坐在师师和玉英中间,对面却正是赵香香。

赵香香看着众人做安稳了,自己重新站起来道:“诸位注意了,香香给大伙引荐一位名人。”

有人笑着说:“香香姑娘,东京有名的陈师师谁不认识,那还用你来介绍?”

赵香香骂道:“你知道个屁!我当然知道你这没眼力的认识陈师师了,我说的可是师师姑娘旁边的这位!”

早就有人注意到多了两个生面孔。

对携美同行的柳永,大家自然只是有几分好奇之心而已。所有的人目光只是聚集在谢玉英身上。

谢玉英的年龄比师师小着几岁,但是却比赵香香显得成熟。论美貌,她或许比起名满京师的陈师师差上几分,甚至还比不了一向以师师为最大敌人的赵香香,然而却胜在二女身上没有的那种江南风情。一言一行,一笑一颦中都自然带出了些众人没见过的水气出来,显得特别新鲜的感觉。

“香香姑娘快别卖关子了。”众人开始起哄,“你再不说我们可就散了,你自己憋死在肚子算了吧。”

赵香香喊道:“嗳,这我可不怕,你们谁要走的尽管走就是了,将来可别来怪我赵香香不够朋友!”

“你要是再不说,那可就真的成不够朋友了!”

赵香香笑道:“好了。不吊你们胃口了。”说着就走到玉娘后面,一把把她拉起来叫道,“我要介绍的就是这位了,谢玉英,谢姑娘,可是千里迢迢从江州过来的。你们这帮没出过东京城的土包子,还没见过这么地道的江南姑娘吧?哪天还不给谢姑娘摆个接风宴?”

众人道:“香香这话说的在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晚回去就直接到楼外楼好好的摆上一桌。”

玉娘笑道:“香香妹子太客气了,对了,我喊你一声妹子你不会介意吧?我这次到东京只是为了常伴七郎左右而已,却并用不上妹子给我安排的洗风接尘了。辜负了你一片好意,真是过意不去。”

“七郎?”一人站起来吃惊道,“莫非就是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的柳三变么?”

柳永连忙也站起来,拱拱手道:“仁兄客气了,那只不过是柳七殿试不中,聊以自慰的话语罢了。”

“柳兄随便写写的句子就是我等想破脑袋也做不出的佳句啊!”那人倒了一杯酒送到柳永面前道,“在下沈风,今日能得见柳兄真是三生有幸。借此机会先敬柳兄一杯!”

柳永身子不为人知的一颤,除了和他手牵手的谢玉英之外无人察觉,若是当年年轻时的柳永自然无法隐藏这种恭维话带来的激动之情,明明知道是客套话而已,然而,整个世界竟连这样的话都难以听到。

“沈兄言重了。”柳永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将酒杯翻过,手捏着杯座道,“沈兄如此年轻有为,胜过我多矣!”

沈风苦笑一下:“柳兄谬赞了。我辈承蒙父荫,要是把才学二字用在我身,真是羞也羞死了。”

“好了,你们两个再客气下去天都亮了!”赵香香一把拽着沈风坐下,又冲柳永打个手势,柳永也就顺势坐回原位。

师师刮了刮香香的脸:“你这丫头,这本来就是白天么,他俩难道还能一直说道明早不成了?”

“嗳,这可说不准了。不是有句话么,叫什么来着?”赵香香托着下巴,“那叫一见如故,我看柳相公和沈哥儿就是这样人了!”

柳永哈哈大笑:“一见如故,说得好,说得好。”倒了一杯酒自己干了下去。玉娘伸过手,轻轻的把杯子收走。柳永的心情,也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外表的欢笑之下隐藏了多少的抑郁。

柳永一伸手,却摸了个空,玉娘扭过头不理会他的目光,柳永无奈的摇摇头:“不知沈兄现居何职?”

沈风却不回答,自顾自的斟上酒抿了一口才道:“芝麻小官,不值一提。柳兄没必要放在心上。”

柳永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其实,若论大家,当朝只有一个人才算得上!”沈风看着远处,“做人做到晏相公这种层次才算是没白活一遭。”

“晏相公,晏相公……”柳永喃喃念叨,目光闪烁,“确实,晏相公的风采永一向是十分佩服的。”

“两位莫羡他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们还不知道吧,晏相公的日子也不像我们想的那么逍遥啊!”旁边一人插话道。

众人道:“本朝一帆风顺从未有如晏相公者,晏相公身居高位不说,又有范公,韩公之外不知尚有多少人出自晏相公门下,此等人物,哪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

那人继续道:“诸位有所不知。晏家第八子,就是后来他哥哥被过继现在排行第七的,这位少爷可说是晏相公招来的魔星了。”

那人喝几口酒,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继续道:“虽说晏相公已位极人臣,家大业大,东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十之八九都与相公有些关系,但是对这个晏七郎却都是毫无办法。七郎自出生以来就与众不同,虽然才气过人,不差乃父,但却总有些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怪异之处。”

众人催促道:“有什么怪处,你速速说来,再顾左右而言他的小心撕破你的嘴,这辈子都别再想说句利落话了。”

那人哈哈一笑:“我不是想从头分说明白么,反而还落了不是。”

众人道:“晏相公的事迹,本朝有谁不知?休要废话,赶紧将那晏七郎之怪说个明白才是!”

那人连声称是:“要说这晏家,才算的是真正的大家。话说晏七郎周岁那天,东京城里有头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大户人家都有给小孩子抓周的风俗,我们也不明白是怎么个说法。只是听说那天晏相爷为了显示大家风范,摆出了无数无事,当真是金碧辉煌,人间罕见。谁知那晏七郎,不爱金银,不喜珍玩,不选书画,不取刀箭,却偏偏挑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物件抱在怀中死也不肯松手。你们猜他选的究竟是什么?”

赵香香笑道:“偏你会说,挑来挑去,总不会是选了女孩子用的脂粉吧?”

那人一拍手:“香香姑娘果真冰雪聪明。要想猜中这晏少爷选了什么确实不能从正路上去想,这位什么都看不中,却对当时屋子里正在焚烧的心字香情有独钟。当时满屋子的东京才俊竟是谁也说不出这是个什么征兆来。晏相公也颇为不喜,那天的晏七郎周岁就那么不欢而散了。”

第一部 愔愔坊陌人家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1、明鸿

她解开裙带,褪下几乎完全被血污黏住的外裳露出鲜血淋漓的两条长腿。鞭挞的伤口全在后侧,是刚刚跪在地上的时候被那个凶狠的婆子从背后打的。初抽芽的柳条泛着依稀的青色,几条合在一起抽在身上是那样的疼痛,每一下都仿佛打在心尖上,痛里面带着强烈的屈辱。

这样的生活究竟又有什么不同了?

一定要让自己的未来有所不同,就是从那天开始她暗自下定的决心。

已经过了五日了。

那一日的她仿佛忆起了什么,却也不过是红绡绿玉,杯酒软帐,恍惚中就过了一世。

然而,这一世的我,却叫做明鸿,她想。

只剩下一个名字的明鸿。

耳旁响着婆子们狰狞的声音:“学了那么多年了,临到头来居然什么都不会,只知傻杵在那里,这样的废物就该活活打死!”

如同梦一般的醒来,那一世模糊的记忆却洗掉了今生所有的过往,单单留下了一个名字。几天来,明鸿早已发现,今生的自己不过是烟花巷里普通的学习歌舞的女子,注定了一生无依,命运飘零。

有人推门进来,“明鸿妹妹,你没事吧了?”

明鸿回头看去。说话的人叫应莲,是和自己一起从小就被买过来的女孩子,这几天明鸿正是从她的口中逐渐得到了一些信息,包括身处的环境,每日的功课,甚至自己的年龄等等。和应莲一样,自己今年应该是十四岁或者十五岁,因为作为孤儿的应莲也不知道准确的岁数。明鸿自嘲道,也许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存在吧,被父母抛弃,被婆子们虐待,连究竟活在世上多少年都说不清楚,将来的命运更加难测了。所以,才要改变,这一生,绝不能就这样作为富贵人家的玩物而存在!

明鸿整理出一个笑容:“莲姐姐,是你啊。我没什么事,以前又不是没被打过,早就皮糙肉厚的了。”说着就要转身坐在床沿。

应莲急忙跑上跟前扶住明鸿,一边着急的道:“还说呢。我看你不止是歌舞,连挨打的经验也一起忘光了吧。你的伤口全在腿后,怎么就能坐着呢,看不疼死你算了,要趴在床上慢慢静养才是!”

“是呀,唉,我这是被打傻了,”明鸿顺从着应莲的搀扶,慢慢趴到床上,“莲姐姐,你留在这里陪我说会子话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对以前的事都不大记得了。”

应莲轻轻摸着明鸿的长发:“唉,以前的日子也无非就是没日没夜的学唱歌舞罢了。我们这种女子的生活本也没什么值得去记的。”

“姐姐,我那天晕过去之前是不是也被人打过呢?”明鸿觉得自己应该试探着问一下,应莲看上去也对目前的生活颇有不满,说不定将来可以成为自己的臂助呢。

果然,应莲同情的道:“打倒是并没有。你那天不过是阻了李嬷嬷的路,然后被她教人扔到了旁边莲花池里而已。”

“哦,是这样啊。”明鸿不想表现的太过激烈,继续平静的说道,“我醒过来时却没有感觉到溺水呢。”

“溺水?”应莲咬咬牙,“你昏迷了整整六天,浑身烧的比火还烫,我差点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明鸿还没谢过莲姐姐的相救大恩呢。”明鸿挣扎着欠了欠身子,“姐姐,等我身子大好了,免不得要好好感谢一下你。”

“你先躺着别动,”应莲急忙把明鸿按在床上,“说什么谢谢啊,我们姐妹一直都是互相照顾啊。要是细算起来,还是我感谢你照顾的机会比较多啊。”

“姐姐说笑了。”明鸿反手抓住应莲的手,“若是没有姐姐,妹妹的命都不在了。”

“好了,我们不要互相推让了。既然到了这里,以后的苦日子还多着呢。还愁没有互相照应的机会不成。”应莲苦笑。

“说的也是。那就先不提这些事啦。”明鸿干脆把头枕到应莲腿上,“对了姐姐。咱们所在的主家,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啊。”

“咱们的这个教坊是沈家开的。主人家相公名讳沈风,现在正值盛年呢。”应莲坏笑着,“要是哪天被他看上了,咱们也就勉强算是混出头了……”

“姐姐少来了,想他这样的人物还不是妻妾成群的,就算是成了,哪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啊。”

应莲哈哈大笑:“看吧。妹妹果然有这样的想法呢,你瞒不过我的哦!”

“姐姐你真讨厌。”明鸿不依道,“人家不是刚醒过来心里迷糊嘛,你还要来取笑。看我不撕你的嘴!”

应莲一边躲避着明鸿的手,一边求饶道:“姐姐错啦,姐姐再也不敢啦。”

明鸿却早已不小心触动了伤口,正在那里“哎呦哎呦”的叫唤。

“好了妹妹,现在你就安心养病吧。”应莲站起来把自己刚刚带来的小包从桌子上拿到床前,“看,姐姐可给你留了好吃的呢。猜猜是什么?是姐姐特意托人从楼外楼给你买的小点心呢,你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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