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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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娘子-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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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住,直接就哭了出来。

凌云心疼不已,把人抱在怀里便是不停的柔声安慰,“好了好了,只是抽筋而已,怎么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苏月不顾,完全抛去了自己平日里无时无刻不在意的得体,只是抱住了他的脖颈拼了命的哭。比起上次她窝在他的胸前默默的流泪,这次,她明显更像个孩子,眼泪不住的往下落却毫不掩饰,完全不想控制的啜泣声实在听得让人心碎。

对苏月而言,这个抽筋的疼痛,当然只是一个引子。而这引子过后,便是止不住的担忧、害怕乃至后悔。

照眼下的形势看,他们兄妹是凶多吉少了。到时候若真的有什么不幸,难道她真的要带着这个云家可能的唯一的后人去死么?

十六年前,他能大难不死,逃出生天,那是他的福分,或许正是他身上的那块玉佩带给了他这天大的幸运。而如今,他遇到了自己,岂非是他最大的不幸?

如若他没有遇见自己,仅仅凭借他的才学,在那穷乡僻壤的梅县吴家村,穷极一生能中个举人,已属不易。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所谓科考,仅凭个人发奋苦读就想金榜题名,几乎是做梦。而若是那样,他就一辈子也进不了洛阳,也就意味着他能安稳的过上一辈子,传宗接代,继续延续云家的香火。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能进士及第又如何?进士之后,还需要吏部选官。像他这样根本无人依傍个性又如此刚正的人,又怎么会趋炎附势去打通那些关系?哪怕他才高八斗,到时候能分的一个穷县当县令便是天大的幸运了。然后,便是在一个穷县终其一生,平平稳稳,谁又会料到这个年轻人会是当年左相的儿子呢?

然而,他遇到了自己。这恐怕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劫数。

如果他身世清白,那便无妨,只要她能翻身,她就可以给他一个尊贵的身份,让他直接平步青云,当个皇亲国戚,子孙后代世世安享富贵。

然而,他不是。他极有可能是云南山侥幸逃得一劫的唯一的儿子!

所谓树大招风。她没有见过云南山,所以不知道凌云和云南山是否长相相似。但是,只要进了朝,抬头低头全是争权夺势,万一一个不当心被有心之人发现了他的身份,那后果就完全不堪设想。

所以,她怕。从看到玉佩的那刻起,她就担心的睡不好觉。

而现在,她更怕。

若是连她都性命不保,颠沛流离,她实在不忍心再让他跟着自己受罪了。

云南山有没有谋反,从处置结果便知。若真的谋了反,怎么会保留了云家女眷,且只诛了三族?这件事,是真是假,父皇心里一定有数,而母亲对云静儿的好,怕也有点补偿的意味。

如今,他的一家人因自己父亲而死,他仅有的妹妹也因自己父亲而死,她怎么能让他再因自己而死?

何况,万一有一天他真的发现了他自己的身世,他又怎么会和跟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同床共枕?

她真的害怕了。

不只为自己,更为这个男人。

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着想,并且也以为那些筹谋对一无所有的他来讲也能同时获益,何乐而不为,所以才会把他越来越深的卷进自己的生活里来。

如若不是自己想尽了办法利用了他的善良和他对自己的情意,他再怎么喜欢自己也绝不会为了她背井离乡,并且忍受着心底那么多所谓身份之别所带来的煎熬。

如今他为了自己都已经牺牲如斯,若让他主动放手,只怕已是不可能。而若自己趁他现在对一切真相还不都知道的时候想办法让他离开……

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只要略微一想,心都会窒息的厉害,全揪作一团。

是抱歉,是不舍,还是因为……情,和爱?

她真不敢想象如若自己真的那么做了,凌云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他会怎么看自己,怎么恨自己。

眼下这种境况,她真的已经乱了方寸,对下一步毫无计划了。

一辈子都似乎从未失去过理智的人,此刻,竟沦落到六神无主的地步。除了像个没用的女人一样无助的掉眼泪,她已彻底的茫然失措,无计可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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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她这么一阵异于寻常的痛哭,可把凌云给哭慌了。

他只是一想便知她绝非因为一个抽筋而哭,定是因为那封家书里面说了什么让她难受的话。是什么,她一如既往的不说,他当然也一如既往的不知道。

只是,能让人哭成这副模样的,一定绝不是小事。

凌云只好叹了口气,抱紧了她,喃声安慰道:“娘子别难受……只是抽筋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就算有天大的事,为夫也帮你扛着!就算拼了命,也会为娘子扛着……”

他不说还好。哪知他这么一说,苏月哭得更是厉害,竟猛的一张口,冲着凌云的肩头便狠狠咬了下去。

这突然而又用力的一咬,痛的凌云“嘶”的一声便叫了出来。他实在想不通原来女人竟然还有难受的时候咬人发泄的习惯。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

“娘子,我虽无能,却会和你站在一起。只是,你有些话可否直说,不要憋在肚子里?”

见她只是哭却一句话也不讲,他只能想办法让她说出来些什么,否则悉数压在心里,再强的人也受不住。她明显心里有事,却拼命隐忍,对他而言,岂非也是一种折磨?

被她咬出的牙印隐隐出血,再被泪水湿透,那滋味真是火辣辣的疼。凌云皱着眉头强忍着,想伸手擦去那牙印上的眼泪,让自己好受点,却被她下一个动作给全然僵住了身子。

她的手轻轻的掀开了他的领口,而后,她的唇便柔柔的落在了那刚被自己咬伤的伤口之上,辗转缠绵。

她极少这样主动的亲昵。他只觉得脖子间原本火辣辣的疼痛顷刻间便演化成了另一种火焰。

凌云的呼吸有些乱了。

原本夏天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考验。天气渐热,两人都只着一身单衣,若隐若现间,全是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他原本有意去小床去睡,只是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得出口。

“娘子……”他屈手摩挲着她的秀发,承受着这火焰的炙烤,声音隐隐颤抖。

苏月更紧的攀住了他,她的手抱紧了他的脖颈,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没留一丝缝隙。

凌云想做很多事,但事实上,他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她怀着身孕,他若是动了,只怕真的会难以收场。今天晚上,她果然格外的奇怪。

“卓凡……”她的唇终于微离了他的颈,总算颤声在他耳畔哑声开了口,“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头也不回的,永不回头的,毫无眷恋的,就像我们两个全然陌生似的,……不要我,离开我?”

凌云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弄得一头雾水,忙蹙眉安慰道:“娘子胡说些什么?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表,怎么会不要你?你我当日婚宴虽简,也事出有因,或许你未曾把它当真,但在我心里,却是真的不能再真!娘子你也拜过我的父母,就是我凌家堂堂正正的儿媳,我又怎么会离开你呢?娘子说的这话,反倒像是觉得我定有一天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似的……”

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了。一联想到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咬,心中便猛然一凛,连脊背都僵直了起来:“娘子可是还在在意昨晚之事?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对不起娘子,也绝不是不想要你而贪恋别的女人!我的的确确是因为醉的不省人事才被送到那牡丹阁笙儿姑娘的房里,可我的的确确是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娘子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之前那么说,的确像是在找什么借口把错都推给薛青……是,我错了,我不该在画舫上喝醉!这事,不怪薛青,说到底,是怪我!是我不该强词辩解,是我没有体会到娘子的难过,是我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么……你要是还气,就再咬我一口好了……”

他的话说的紧张而恳切,苏月暗自叹了口气。明明知道是他误会了,却也只能干脆将错就错,不去言明。

她当然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做,否则衣服也不会皱成那副样子。但若说心里不难受,也是假的。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在别的女人的床榻过夜,何况还是个烟花女子?她那么说,只不过是变相的提点他,让他日后别把自己当成瞎子而已。他毕竟是男人。那个地方本就专门为男人而开。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都会和天下所有的妻子一样,心中郁卒难忍。但,她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他该紧张的也紧张过了,那敲山震虎的目的也达到了,她也不会像个泼妇似的再去纠缠些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从此刻突然想到那件事去。

但既然已经如此,她也不想再澄清什么。太多的话,她也真的说不出口。

所以,她只是勾住他,紧贴在他的胸口,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沉默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能这样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多久呢?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

如果真有形势所迫的一天,她一定会让他走,绝不犹豫。不管他怎么看她,怎么想她,都无所谓。因为,她没权力要了他的命。

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所谓娘子,他不值得牺牲掉他的一条命。

他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而她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

以前她敢信誓旦旦的说她会为了她的幸福而拼尽全力,然而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她只是一尊过河的泥菩萨。再谈什么幸福和将来,实在可笑至极。

苏昭不是没有提醒过她这一点,只是,她的确是想的太简单了,乃至现在想回头,却已不易。

见她半晌不说话,凌云有些急了,“娘子,你……能不能说句话?”

“我没有生气……”苏月强忍住心底翻腾的苦涩,只好开了口,“我也没有资格对你生气。昨晚之事,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当然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做……”

她突然顿了顿,沉默了良久才又接着道:“……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是你救了我,我却还一味的千方百计的得寸进尺的想要你为了做更多,以至于你跟着我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我知道你一直在容忍我,在纵容我。而你之所以可以一再的容忍我,是因为你在乎我。可是,卓凡……”

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泪水再一次汹涌而落,“卓凡,我哪里有你值得在乎的地方呢?我一不是清白之身,还带着遗腹子,二又不是太平之家,很可能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而你,如此通透的一个人,你都清楚,却宁愿为了我而装傻,一直以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抱怨……你……这个傻瓜!”

她终于说不下去了。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喉头也哽咽的无法出声。

记不清多久没有畅快淋漓的这么哭过一场,对着他这么痛快的说出心里的话。

原来,人只有逼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才会把平日里的防备统统卸下,只想说自己最想说的话,给想说给的人听。

该说的话说出来了,该流的眼泪流出来了,解脱的,是自己的心。

她也是人,背负了太多,她也会累,会受不住。

她的脸贴在他已经被她扯的半裸的胸膛,哭得整个人几乎背过气去。

而她的这一番话,却把凌云给听的怔住了,呆掉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这样一个素来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安平公主嘴里说出来。

他听出了难得的真诚,听出了她几乎从不说出口的心声,更听出了她的极度反常。

若非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她绝不会失态至此。

来不及顾及自己心头那酸胀的欣喜,他便更抱紧了她,忙问道:“娘子,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回来就听杜鹃说你自从收到家书之后就心神不宁的?”

苏月明显怔了怔,却还是头也不抬,只是哭,只是摇摇头。

“真的没什么要紧事?”

“……没有!”她的声音里满是水气,似在竭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片刻之后,身子已没那么颤抖,她才伸手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道:“只是我胡思乱想罢了。纵然有什么事,也都由哥哥做主。我这等胡思乱想,说是杞人忧天,也毫不为过。我想,是最近身子太重,思绪不宁有关。你不必挂心。”

说到最后,她居然还抬起头冲他勉强笑了一笑。

见她如此,凌云当然不会再去追问什么。她的那些事,他就算听她亲口说出又能如何?以他如今的能力,他又能做些什么?只是徒增忧心罢了。只要他在她的心里有分量,便足够了,无论做什么,他都会告诉自己是值得的。而他对她这一点的信任,从未怀疑过。

想到此,他也叹了口气,又把她抱在怀里,手臂略微箍紧,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我不是傻瓜。我知道娘子若非有苦衷,就一定会告诉我。如果有些事是你不愿意说的,必定是我不该问的。我不需要知道那么许多,我只要知道娘子心里是有我的,那便够了。其他的,管他作甚?人生在世,若是连自己要什么都活不明白,就算知道了世间万物,又有何用?那只不过依然是个糊涂虫罢了!”

苏月心尖一颤,略微动了动,抬头看他。

那微蹙的眉头下,是双曾一直微笑着的明亮的眸子此刻却写满了疼惜,还有,认真。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自己,那是不容置疑的真与诚。

他活得比较容易快乐,正是因为他有一颗这样简单的心。一个人若把世间万事给看的简单了,知道自己所要的,那么,他便容易满足。一个想要的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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