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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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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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管事大丫头。她还想办法说服了二老太太,带了松颐院的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过去。

春瑛冷眼看着,留意到翠翎表面的安静温顺下,双眼隐隐流露出的一丝野心。她不由得暗暗冷笑,根本不担心翠翎会在四少爷的院子里掀起什么风雨。做丫头的想要向上爬,无可厚非,只是方法要选对。东府有精明厉害的主母坐阵,二老太太也不是个吃干饭的。若翠翎老老实实的,将来未必不能如愿,但她如果愚蠢地想要走捷径,二太太第一个不会饶她!

二太太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贤惠和气,实际上颇有手段,比如二老爷身边的妾,数量虽不多,却也有几个,但没一个能生下儿女,除了二老太太赐的喜鹊还算得宠外,其他妾不过是隐形人。那个将军府送来的花水仙,上回犯了错,便被勒令待在自己房间里反省,到今天一直没再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而她带来的几个下人,则统统命人伢子来领走了。以后任这个水仙姑娘再闹腾,没有了帮手,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如果因为受了气病倒,搞不好就从此消失了呢。

贤惠和善的二太太,该有的手段一点不缺,别以为在她眼皮子底下能搞什么花样!

春瑛很淡定地看着百灵向二老太太提议,从二等丫头里挑一个上来补翠翎的缺,面上微微笑着。以后翠翎会如何,对于迟早要离开的她而言,就是那浮云啊!

东府正准备着四少爷李敦搬家的事宜,三少爷李攸却忽然上门了,说是来贺弟弟乔迁之喜的,特地送上了一副名贵的文房四宝以及两件摆设。李敦本来有些恼他对祖母的婢女不尊重,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淡忘了,又见兄长今日礼数周到,对祖母很尊敬,对丫头们也很客气有礼,便消了气,亲亲热热地跟他说起话来。

李攸独居一个小院已有多年,经验丰富,当即便传授了许多小窍门,诸如家具该怎么摆,什么季节放什么花好,哪个方位最适合读书写字,等等,连处理手下婆子小丫头们纷争的方法都说了,听得李敦双眼圆睁。这些事从前都是祖母、母亲和妹妹替他管着,他哪里知道这些?当下有些惴惴的,不知道能不能管好手下人,又想起祖母的大丫头在跟前当差,才松了口气。

李攸却不同意他的想法:“若是你从小用惯的人,交给她便罢了,这丫头既是叔祖母新近赐下的,年纪又大,未必能服侍你很久,光靠她一个不顶事的,倒不如让你身边的人多历练历练。”

李敦对哥哥越发信服了,堂兄弟俩说话,说着说着,便从新房整理聊到了书房,从书房聊到最近学的功课,从最近学的功课聊到了在老师家里学习的情形。李敦并不是天天上门去求学的,平日里上课的也不只他一人,刘学士家中,从来不缺少受他赏识的年轻人,这些青年学子才学出众,自有一股傲气在,对军功勋爵之家出身的李敦不大看得上眼,让他犯愁不已。

李攸问明具体人名,便如数家珍般,将这些青年学子的出身、来历、性情通通说了个遍,从中择选出三个可以为友的人告诉了弟弟,还教他应该用什么方法与之结交,见李敦点头点个不停,暗暗得意,又叹道:“哥哥没那福气,可以向刘学士求教,心里对弟弟羡慕之极,却没想到你在那里的处境是这般可怜。可惜你没有伴读,不然上学时也有个伴儿,也就没那么沉闷了。”

李敦不大同意:“老师家里,没有真才实学的都不敢在他面前献丑,是真正求学问的地方,怎会沉闷?所谓伴读不过是小厮罢了,帮着磨磨墨、背背书囊,偶尔说说笑笑,我还嫌他吵闹呢。更何况,若是老师见我连一点小事都要人侍候,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我指的可不是那种粗使的小厮,你听我说……”李攸坐正了身体,正打算推销一下才学出众的好友,却被门外来的人打断了他的话。

春瑛心中暗骂晦气,面上却一派恭敬谨慎,向李攸李敦兄弟俩福了一礼,笑道:“老太太说两位少爷说了这么久,也该歇一歇了,她那里备下了好茶好点心,请少爷们过去尝一尝。”

李敦忙应道:“我们这就去,多谢姐姐来请。”坐在他对面的李攸却微微沉了脸,转头盯着春瑛,眼中透出气恼来,看得春瑛身上一寒,心里更不高兴了:我本来不愿意来的,可二老太太发话,我有什么办法?你当我很想看见你吗?!

第二百八十一章 抹平

李敦正打算回头邀请兄长一起去,忽然察觉到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劲,又见李攸两眼盯着春瑛,面色有些不善,不由得起了担心,又有些生气:“哥哥在看什么呢?!”莫非又要对他祖母的婢女无礼了?

李攸被他一句话叫醒,见他气恼,忙收敛了神色,掩饰般地对春瑛道:“你忽然跑进来,也不叫一声,差点吓了我一跳,真真扫兴!”

春瑛皮笑肉不笑地赔了个礼:“是奴婢的不是,因老太太催着,奴婢就心急了,并不是故意扫三少爷兴的。”你丫说谁扫兴呢?!她是奉命前来,这话是在暗示二老太太扫了他的兴吧?!

李攸又暗自后悔说错了话,又怕弟弟真个误会了,忙清了清嗓子,笑着对李敦道:“不知道叔祖母都准备了些什么茶点?我正好有些饿了。”

李敦一脸犹疑,过了一会儿才道:“有什么茶点,去了便知道了。”顿了顿,“这位春瑛姐姐,想必三哥也认得,上回你可是惹姐姐生气了,我怕祖母责怪,也不敢告诉她,不过三哥想必不会再那样做了吧?”

春瑛挑挑眉,转头去看李攸,李攸勉强笑道:“那是自然。”又对春瑛作了个揖:“上回是我的不是,唐突姑娘了,还请姑娘别见怪。”春瑛笑眯眯地旁移一步,还了个礼:“奴婢不敢当,三少爷这话可是折了我的寿了。”

李敦见兄长真个赔了不是,脸上就带了笑:“你们别在这里礼来礼去的了,再不动身,回头茶点都冷啦!”说罢先走一步,春瑛低眉顺眼地退到边上,一副恭请先行的模样,李攸咬咬牙,不紧不慢地往前迈步,不咸不淡地开口搭话:“今儿个……你的气势怎么弱了?上回可没见你这么乖呀?”

春瑛心中冷笑,面上仍旧一脸恭谨:“三少爷这话越发叫奴婢脸红了,奴婢可从来没有在您面前放肆过。上回见面时,奴婢也是恭恭敬敬的,只是后来见三少爷不管不顾地要给奴婢拉纤做媒,才一时冲动,顶了两句嘴而已。三少爷既然还在气恼,奴婢给您赔个不是就是了。”边说边拿眼角去瞄前方不远处的四少爷,心道你要是真叫我赔罪,我就大声说出来了,也叫四少爷知道什么叫出尔反尔。

李攸一听这话,就想起了自己的憾事,拉下脸道:“我是一片好意,你不识相,却反而怪我了?!”

春瑛微微翘了嘴角,那眉毛挑得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嘲讽:“三少爷自然是好意,只是我原本要嫁人为妻的,叫您贬成了妾,不答应就要连累父母亲人,三少爷若仍然觉得是我不识相,那就当是我不识相好了!”

李攸一瞪眼:“你这话古里古怪的,可见是真怪我了?!分明是你自己不省事!你当时又没过门,连婚都不曾订下,那人马上就成官身了,怎可能再娶你为妻?!我原是为了成全你们,才提出将你许他的,怎么就成了贬?!即便我那时心急之下,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做丫头的,难道还要跟我赌气不成?!”

春瑛撇撇嘴:“三少爷怎么就知道他不能娶我为妻?他自个儿都还没发话呢!若他真的嫌弃我了,我也不稀罕他!世上的人多得是,我为什么要委屈自个儿做小妾?!”

李攸急了:“这不是明摆着么?!哪里有做官的娶个丫头做正室的?你以为南棋那丫头嫁了个官,你就能嫁了?!她嫁的那是什么人?不过是家生子出身,又是闲散小吏,没人看得起!况且又是填房。饶是这样,她男人的同僚们但凡有什么应酬,女眷们聚在一处,没一个愿意搭理她的!难不成你愿意受那样的委屈?!”

春瑛冷笑:“做了妾,我只怕更委屈!”

李攸停下脚步,皱眉盯着她,她迅速扫了正屋方向一眼,低头故做乖顺状。李攸还不知道她在挖坑,只是不悦地道:“你今儿非要顶撞我是不是?!念哥儿还说你是个念旧情的,我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听到周念的名字,春瑛脸色放缓了些,心想小孩子就是难搞,便和气地道:“并不是我故意顶撞您,实在是您的话叫人难受。胡公子当时虽说有可能为官,可说到底,他原是与我们家相识多年的熟人,时时将我们当成恩人看待的。我爹娘都当他子侄一般,若我做了他的妾,岂不是平白低了一等?您那提议着实是强人所难了。”

李攸板着脸不说话,耳根却渐渐红了。四少爷从正屋出来,眉间带着一丝不悦,高声叫道:“三哥哥,你还不来么?!再不来我就要吃完了!”

李攸闻声抬脚向前迈步,春瑛故意落后几步才跟上,待进了正屋,前者自去向二老太太请安,她转向内室,打算避开,却听到二老太太叫她:“春瑛,把那几样糕点再拿些来。”她只好照做了。

把糕点送到二老太太跟前,只见她脸带慈爱的微笑,看着孙子与侄孙边吃茶点,边说起方才聊天的内容,偶尔插几句话提点提点,春瑛往外看了看,留意到从这个角度望出去,看不到她方才停下来的走廊,不过对面的四少爷却能看见,便不动声色地拿起茶壶,给他添了些茶水。

那边厢李攸正向二老太太介绍周念的才学与对学生的耐心,李敦趁他们不备,悄悄儿问春瑛:“三哥哥可为难你了?”春瑛摇摇头:“无事,四少爷不需担心,可千万别跟哥哥生气。”李敦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转头去看李攸,只觉得方才表现得那样亲切大方的堂兄,原来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为一点小事,就跟个丫头过不去,实非君子所为,自己本不需对他推崇备至、言听计从的,便打消了将堂兄引见给老师的念头。

陪着二老太太吃过茶点,她老人家便露出了疲态:“年纪大了,精神不行了,难得攸哥儿今日特地来瞧我,我却不得不歇着去了。攸哥儿别笑话我懒怠,老人家就这样。你觉得这点心好,我这里还有,春瑛给他包一些带回去,慢慢吃,也是来我这里一回。明儿读书读烦了,尽管过来玩,跟你弟弟说些学问上的事,彼此也有进益。”

李攸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在堂弟那里还没进入正题呢,春瑛却迅速应声转身去了,忍着笑装了一匣子糕点,捧到二老太太跟前给她验看。二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仍旧一脸慈爱地拍拍李攸的手:“去吧,只是别贪嘴,吃多了当心吃不下饭!我还有事要叫你兄弟做,让春瑛送你吧,记得常来玩。”

李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叔祖母喜欢,我天天来陪您!”

“那可不行。”二老太太加了五分力拍了他手背一记,“你还要读书做学问呢!敦哥儿天天读书读到三更(晚上23点到1点),早上才到卯时(凌晨5点到7点)又起来了,你只怕也跟他一样,哪里有空天天来陪我?偶尔来一回,我就很高兴了,得了空就多陪陪你祖母吧!她如今正静养着,不能出门,只怕闷得慌,见了你一定欢喜!”

春瑛将点心匣子用好看的包袱布裹了,恭恭敬敬地捧在手里,站到李攸身后,摆明了是要送客人出去了。李攸只得安慰自己“来日方长”,笑着与二老太太和李敦告别,便闷闷地走了出去。

路上走走停停的,李攸似乎在想着什么事,路也不看,差点儿就撞上柱子了,春瑛连忙出声提醒,才把他惊醒过来,回头盯着她,语气不善地道:“你不是生我的气么?跟过来做什么?!”

春瑛笑道:“奴婢是奉老太太的命来送三少爷的。”将匣子往前一送,“您可别再说我不念旧情摆架子的话了,我听了真委屈!您仔细看看这匣子里的东西!”伸手将包袱布掀开,打开匣盖。

李攸疑惑地往里一看,发现匣里装的都是他方才吃得比较多的糕点,还有几样当时没见到的,都是他爱吃的口味,脸色不由得一缓:“难为你还记得,倒也罢了。”

春瑛收好匣子,心里暗道小孩子真好哄,仍旧笑道:“并不是我不念旧主,实在是……都换了两任主人了,仍旧念着您,二老太太与霍家表小姐算什么?总不能叫人斥责我不忠于主家吧?我也不过尽本份罢了。”

李攸叹了口气,低头一想,又叹了口气。说根到底,周念的话就是正理,春瑛早就不是他的丫头了,怪只怪当年曼如那贱婢把人送到了晚香馆,不然他今天怎会生这样大的气?

这么想着,他对春瑛的态度便和缓了许多,也有精神打趣了:“既是尽本份,就别忘了规矩,怎的又是奴婢又是‘我’的?你如今可不比从前,当心叫人笑话你这个姐姐不懂规矩!”顿了顿,又换了肃容,道:“你……你可知道念哥儿在这府里……二叔一家待他如何?”

春瑛不大明白:“我……奴婢在府里,并不知道周少爷在外头的情形,但听底下人议论,都说他教学生教得很好,老太太、太太从来不少赏赐的,三少爷想知道什么?”

李攸踌躇了一下:“我看你在这府里还算有些体面,在叔祖母、婶娘和敦哥儿跟前都能说得上话,大可以帮念哥说说情,请叔祖母待他好一些,再让底下人知道他的为人好处,最好是叫外头的人也能知道。想来你们东府的家生子,有不少小子都成了他的学生,总不能不感师恩吧?多宣扬宣扬老师的事迹,也叫外头人知道,东府门下有这么个学堂在,而学堂也有这么位好先生在,说出去你们脸上也有光。”

春瑛心中警铃大作,她跟在二老太太身边,没少听东府的婆媳俩说话,自然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成功的,便垂下眼帘,眼珠子转了两转,缓缓道:“奴婢能猜到三少爷的用意,只是……您会不会太心急了?周少爷的学堂开学还不到一个月,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效果来,要想让人信服,总得过些时日才好,不然别人听说了,也会觉得这事儿透着虚。而且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如今即便是说了周少爷一车的好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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