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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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引-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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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李束樘是真心要救人,严安却无法判断应不应该相信这个看着眼熟但不知底细且外表冷酷无情的“主子”。

与其把林杝交给一个打问号的人,不若由他自己保护。如果李束樘不出现,严安觉得他们都已经安稳坐在新买的大船上悠悠出海。所以当七王爷在怪曾经的手下捣乱时,严安也在抱怨曾经的主子碍手碍脚。

当然,严安心底深处的角落里是不是藏着私心,就只有公子自个儿清楚。

林杝受不了这狭隘的空间,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暧昧和尴尬,正想掀开门板出去透口气,严安诈尸似的突然出手,拉住四小姐半抬的藕臂,不说话。

这厮表面上看着虚弱,手里的劲挺足,林杝用力挣开,他趁着手划落又拉扯住她的衣袖,林杝生起闷气,咬着嘴唇欲把袖子管从不依不挠的严安手里抢回来,心里腹诽:此地挨着茅房,臭气熏天,你是失了嗅觉吗?!

“他们……可能……还在外面……”

“无妨。”李束樘还能杀了她不成。

严安懒得跟她在争辩,用那只空余的手往林杝身上一揽一捞,女子纤细的身子就与他的贴在一起。就像是两个被困在墓穴里的恋人,最后出不去就这样合拥着死在地底下殉情吧。

“严安!”林杝大怒,正要发作。却见严安的嘴角溢出鲜血来,心里一惊,“你到底怎么样?”

近在咫尺的那张平凡的脸,双目紧闭,没有再回应林杝的问话。林杝害怕,哆嗦着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面去探严安的鼻息,发现这人还有气,才稍微放心一些。

姑娘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严安说得不无道理,按着李束樘那脾气,找不到人不会罢休,等他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其中的经过,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骗,必然要回水色坊重新搜查。她是没关系,可严安就难说。若因为这件事害他有个三长两短,林杝过意不去。何况外面各方势力的眼线参杂,万一先被大宗或者鹤之澜的人发现小鸡似的他俩,死的还要惨。

遂安安静静窝在严安怀里,就当被长了胳膊的大号酒坛子给缠住了,反正这人身上跟酒坛子一样没有温度,冰凉冰凉。

林杝迷迷糊糊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似乎是觉醒了。她想要睁开眼睛问他一句“身子可好?”可惜喉咙口火燎火燎的疼,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敢肯定自己的嘴巴上都长了泡,那种嘴唇皮被密密麻麻的小泡泡顶来顶去要发作出来的恶心和不适,叫她有些想吐。

有双凉手附上她的额头,这会儿她觉得凉凉的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能叫她发昏的脑袋有些降温。

“孟赖。”熟悉又冷漠的声音在叫她。现在林杝了解严安,知道他其实不是真的冷漠,他的声线就是这副德行,估计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从他嘴巴里讲出来都会像变成被寒霜打过的茄子。反倒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叫不醒林杝,两巴掌温柔地拍在人姑娘的脸蛋上,林杝依旧皱眉闭着双眼,不过那痛苦的神色里似是多了几分不情愿,仿佛在抱怨严安打她的脸。严安之前见到她腿上和肩上有伤,又中了毒,虽然解了,这种东西一时里定然也会对人的身体有些副作用。又是潮湿阴冷的酒窖。寒气入侵,不留心就发起高烧。

“你忍一忍。”

严安说罢,人扭来扭去,居然一路扭到了林杝的下半身。四小姐意识到自己的双腿被外力强行掰开。猛地打了个机灵,彻底清醒过来。单膝向前用尽全力一曲,直接打在严安的下巴上,安静的地窖里能清晰地听见严安下巴发出一声“咔嚓”脆响,想必十分疼。

“你……干……嘛……!”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恼怒。

她真的不是故意想歪,严安这人从来不会让人有浪荡子的感觉,可这种姿势,叫她忍不住想起一句她二哥从青楼里回来调侃过的话,“四妹啊,二哥我今日听到一句话,十分有意思,女人两腿之间,男人犯罪深渊。哈哈哈哈……”所以这位冷面公子为了防止你犯罪,请不要动我的两腿之间!

“你伤口必是没处理干净,伤你的武器上有毒。”

人家说的一本正经,确实对林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要……”

谁理你!严安迅速解开绑在林杝大腿上的锦布,那布头上沾了血,连着伤口,疼的林姑娘倒抽一口凉气,心跳都慢了一拍。等她反应过来还想挣扎,严安大约是为了报仇,狠狠点住她的穴道,叫她动弹不动。

某些人元气恢复的挺快。

林杝急得心乱如麻,忍不住呜呜咽咽起来,严公子显然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主儿,两人一路走来,这点大伙儿有目共睹。他嫌烦,顺便按住了林杝的哑穴,省的外面有人听见发现此地异常。

神户三郎料到他们会有人受伤,作为曾经的东瀛人,对鹤之澜手下的那些把戏有几分料到,给严安准备的几瓶解毒的药丸基本上能解十之八九的小毒。严安不懂医术,但有常识,因地制宜捞了个酒罐子打碎,用原来那块包扎伤口的布头,剪了干净的一角沾了酒轻轻擦拭,随后把几瓶药丸都取了些碾碎了撒在林杝的伤口上。那道被飞镖割破的伤口挺深,周围泛着青黑,果真如他所料是毒没有解干净。

被折磨的林四小姐一扫方才的浑浑噩噩,额头上沁出汗珠,可惜穴道未解,再疼也只能忍着。

话说回去,千姬那队影卫的小队长委实有些蛇蝎心肠外加小鸡肚肠,明明晓得自己的飞镖有毒也不给林杝吃解药,因为这毒一时伤不了人命,只是要叫林杝吃吃苦头,解他心头之气。

“你哭什么,不该看的地方我全没有看,这道伤口你就当是手臂上的肉,不都一个模样,不过比我的皮肤白了些。你该庆幸这伤没划在你脸上,否则定然毁容。”严安冷不丁开口,说得一板一眼,好像教书先生在训诫自己不听话的学生,只叫林杝有种杀了他再自尽的冲动。还说不该看的什么也没看见!明明看见了她皮肤白,何况那种地方就更加白!再者她哭是因为疼得没地方发泄!将将怎么说严安的来着,哦,如果他说情话好比霜打的茄子,那他说狠话就是冬天蔫儿在菜地里的那颗冻白菜!

严安处理完林杝大腿内侧的伤,解开自己的衣服从内衬里撕了一条稍微干净点的木头,将她的腿抬起又落下,手不经意擦过某些敏感的地带而不自知。林杝的脸已经不能用熟透的苹果来形容,她那不叫害羞,叫悲愤,红里透着青紫,青紫又变绿,绿又变白,像琉璃似的精彩纷呈。

“你若保证不乱动,我便解开你的穴道。”他重新扭回来,坦然盯着林杝的双目,一点异样也没有。湿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林杝不能动也能感受到严安的体温,已渐渐回暖。但见他衣服半敞,里面的内衬少了一大片,露出半根性感的锁骨与一些些胸肌,配着酒窖微弱的光线,那平凡的脸庞在天时地利之下居然也能透露出刚毅的男性魅力,林杝自认不是色女,却在一瞬之间莫名被他吸引,好像严安长得也不是怎么丑,只是帅的不够明显而已。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外面将门板打开,定当吓一大跳,衣衫凌乱的一男一女,在如此神奇的地方紧紧相依,“含情脉脉”。这是演哪一出大戏?!

好在这种不寻常的感触刹那即逝,清醒过来的林四小姐舔了舔自己长了一圈热泡的嘴唇,片刻才发觉严安已经给她解开了穴道,立即合上眼睛假寐,再不想看到眼前这人。



这天夜里,也不知什么时辰,酒窖里伸手不见,林杝和严安还是像两尊木头人似的处在下面。忽听有脚步声走近,严安快速出手,把林杝大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背后,警惕外面的动静。

“吱呀——”酒窖的门板被拉开。

“十四,是我!”林仲之的声音随后响起,快速出手,刚好阻止严安的攻击。

林杝听得自家二哥的声音,激动地单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某人,“哥!”

林仲之皱眉看了一眼这两人的德行,摇摇头。林公子这时候一身杂役的打扮,随着他来的还有一辆推车和两个木桶,四周散发的恶臭叫聪慧的四姑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哥现在是个收夜香的!

“快躲进去,我带你们离开。”

其中一个木桶里真的是满满当当的屎尿,另外一个空空如也,正是给林杝和严安准备。

严安先从酒窖里爬出来,回头看林杝不动,眉头一皱自以为对这姑娘了如指掌:“孟赖,别嫌弃了,回去洗个澡就是。”

我呸,本姑娘嫌弃的明明是你!

【209。兄妹情深?】

209

无垠的海,湛蓝的海,自由自在的海!

林杝站在甲板上,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面有淡淡的咸味,却是怎么闻怎么叫她舒心。船舷挂了一面黑色的旗帜,其上是鲨鱼的图案,发出猎猎的风响。神户三郎终于重振旗鼓,大海啊~星鲨号又回来了。

“咳咳。”林仲之站在林杝身后,假咳两声,方才看了她的背影许久,这妹子都没有发现有人在注意她。

“二哥!”四小姐回头,灿然一笑,难得像个天真,喜欢和哥哥撒娇的小女孩。

男子背手踱步走到林杝身边,同她一起眺望无边的海面。太阳将将升起,远处的地平线撒落整片的金辉,跟着波涛跳跃起舞,生命在这里被赋予了神秘而壮阔的色彩,你可能下一刻被暴风雨吞没,沉尸大海,可能因为迷失了航道缺粮断水,变成一艘幽灵船,但是也可能在绝望的最后一瞬发现新的大陆,暴风雨终将过去,只要活着便是王道。

两人沉默地看着远方,感受这种浩瀚与渺小之间的差距,许久,林仲之才开口:“可曾怪二哥欺瞒于你?”

林杝端正神色,凝视林仲之的俊脸,使劲点头,恨得牙痒痒:“既到这地步,二哥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当时你落水,全因我听说爹想把你送进宫,一时情急煽动沈清秋,想借她的手阻止此事。谁料沈清秋那么狠。想将你置于死地。我来不及向你检讨,你便告诉我七王爷附了你的身……”林仲之顿一顿,回味彼时的胸潮澎湃,尔后感叹一句,“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万万没想到原来二哥才是罪魁祸首!念在二哥好心才办了坏事,不妨碍你我兄妹情谊。可大娘即是你嫡母,又是你姨母,怎地能直唤她的大名。”林四小姐嗔他,明显是以牙还牙地揭林仲之伤疤。

“王爷告诉你的?”林仲之惊讶一瞬,立即反应过来,目光透出清冷,摇头说。“沈清秋害我母亲的事情要细数起来,配不起我叫她一声姨母。你也是,二姨娘生九妹的时候难产而死,你道是谁搞的鬼?”

有时候爷们说起深宅大内里的八卦,舌头不比女人短,林仲之此刻郁结在心中的不痛快被勾起,滔滔不绝:“三姨娘能在沈清秋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不过是你娘的死叫爹爹起了疑心,怕自己被丈夫更加厌恶才隐忍着。八妹出生三天就夭折,虽则没有证据,你就从来没怀疑过谁是凶手?呵,只有四姨娘最会明哲保身,你定然不知道四姨娘其实医术了得,防沈清秋就跟老鼠防着猫儿。”

前面那些林杝听过算过,反正已经是陈年往事,如果沈清秋死了能换回她娘的命,林杝必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之。可人死不能复生,林家大夫人整日在屋子里吃斋念佛,也洗不干净手上的血。当她夜半从噩梦中惊醒,孤枕难眠的时候,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四姨娘会医术?”林杝惊奇的是这点,平日里见四姨娘柔弱胆怯的样子,想不到背后还藏着一手。

林仲之挑眉。但笑不语。

“二哥。”

“恩?”

“那你恨爹吗?”

“怎么不恨,他强迫了我娘,又对我娘始乱终弃。我娘是天翔大儒长女,从小学得就是大仁大义,忠君爱国。可爹不但背弃了天翔血脉,背弃了与我娘的誓言,跟着天英破天翔城池,易江山,妄为一个读书人、大丈夫。”林仲之的手握在船栏杆上,骨节泛白。

林杝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林仲之今年二十差一岁,瑞昭开国却已二十六年,也就是说林仲之的娘亲是在天翔国破之后六七年才生下的林仲之,那这段被红尘掩埋的岁月,沈绿蚁和林红梅之间都发生过什么?沈绿蚁现在又是死是活?

平日里林仲之都喜欢穿红衣,花枝招展,纨绔子弟的模样,然,现在他穿了一身玄衣劲袍,英俊挺拔中散发着沉静内敛的气质,如若让柳棉丫头见到此时此刻的二少爷,她定会声泪俱下,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二公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林红梅老谋深算,怎会看不出林仲之平日里的娇柔做作,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主动掩埋了林仲之死亡背后的真相,谁又能说得清楚林丞相的心思呢?

起码她一直坚信自己的父亲有难言之隐。

林仲之发现林杝的脸色凝重,干脆换了个话题,用手肘撞撞她的胳膊,调侃道:“二哥不学无术,见过的人却不少,想来你也知道,严安从前是王爷手下的梅十四,向来以杀人如麻出名,梅字军里没人敢惹的主儿。今次怎么会与你在一起,还这般出生入死护着你?”

大姑娘自从被她哥哥顺利救出水色坊,看见严安就绕道,避之如蛇蝎。说到底还是对他在酒窖之中的所作所为无法释怀。此时林仲之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林四妹妹的小脸蛋上又是一阵火骚云飘过,杏目怒瞪,脖子一梗:“他那是血债血还。”

“什么意思?”林仲之满脑门雾水,大宗要杀林杝那晚他忙着和濮生救妹妹,根本没空关心是谁被派来执行命令,所以就不知道梅十四和林杝的那一段恩怨情仇。

而四小姐深知她二哥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如果他知晓了严安曾要杀她,估计会立刻马上迅速冲过去把正在床上养伤的大活人丢到大海里喂鱼。于是含糊带过,赶紧又换了个话题,“二哥,七王爷和东瀛大皇子之间到底有无勾结?”这个问题魂牵梦萦她心头已经许久。

“鹤之澜想利用王爷捞的好处,前些年已然捞到不少好处,王爷一直提防着东瀛这帮子小人,但是大宗主张和东瀛联手,如果成功了,到时候少不得要割让几个州给东瀛,王爷在的时候压制着大宗那派势力,后来被承恩帝一个离魂计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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