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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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引-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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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恨在心上,坏了正事。”

“是。”

尔后林水仙带林杝去屋里量了尺寸,记录在册,说好晚上修改好官服,就给她送到房里去。又让宫女拿了套尚服局里闲置的衣服叫林杝先换上,笑眯眯看着,说不上嘲风,就是像猫儿一样好奇,想不明白这个执笔女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倒也好像没事一样,照样淡定地答谢,从容地喝茶,还能问一句:“林司衣可知道皇上让我何时上任就职?”

这个问题,崔司簿回答了她:“林执笔,明日一早你就随皇上上早朝。晚些我过来给你送专门记录的册子,再告诉你具体应该怎么做。”

林杝又随口问了一句:“之前那位执笔怎么辞官了?”

四女司讪然,没人接话。

正疑惑时,李束樘终于复活,无波道:“之前那位执笔对承恩帝起了歪心,亦是想趁职务之便上、位,被逐出宫了。”

“……”林杝只想质问七王爷一句,您为何要加个“亦”字?!

等认完六局另外几个女司,管花影就带林杝去了今后长住的房间,并不在忘仙阁附近。六局的人都住在忘仙阁后面的北六所,而执笔女官并不在六局管辖之内,又要常伴在皇帝身边记录,所以住所就安排在御书房朝内的一间特批的小屋中,是每任执笔女官固定的居所。屋后有后门,可以通到重华门,穿过重华门就是那条林杝初来时的长巷。

“皇上这会儿应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管花影没头没尾对林杝说了一句。

林杝也就答了一句:“皇上日理万机。”

“嗯,所以林执笔在皇上身边,须得尽忠职守才好。”说着指了指屋内的一副字帖。

字帖写着:“近水楼台上无月,疏影横斜下无香。”

【033。三人成师?】

管花影走后,林杝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这房间并不大,也是内外两间。

内间有一张床,一个衣橱,还有一个梳妆台,墙角放着一块一人高的铜镜,可以正衣冠,床后面是出恭的小隔间;外间除了一张圆桌并四个圆凳,还有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有三个并排的书柜,足足有林杝一人半高。

林杝把书柜的门打开,就看到里面满满当当叠放着明黄锦面绣银龙的册子。随手翻阅了一本,发现是上任执笔留下来的皇帝每日与百官议事的记录。正好翻到的那一页,记录了承恩二年某一日,承恩帝与七王爷的对话。

“帝:昨夜朕梦见先皇,问朕大夏国这两年是否安分,七弟,你怎么看?”

“七王爷:启禀皇上,大夏近两年修生养息,并无动向。”

“帝:朕也这般告诉先皇,然后先皇说他十分欣慰,又问起七弟你最近在做什么,可有娶王妃生世子。朕说你日夜操劳国事,并无心成家。”

“七王爷:多谢皇兄如实禀告父皇。”

“帝:七弟客气。先皇听完,务必让朕多关心七弟,至于那些国事,他说大夏国既然安分守己,北方的兵权就放手还给朕吧。”

“七王爷听罢,立即转身离开。帝:七弟这是要去拿兵符么?”

“七王爷:不,臣弟回去睡觉见父皇,想来父皇昨日与皇兄说了太久的话,没来得及找臣弟,这会儿该等急了。”

林杝“噗嗤”笑出声,玩笑道:“七王爷,先皇后来去找你了么?”

李束樘一本正经回答:“自然。”

林杝往后翻了几页,果见李束樘与承恩帝对此事的后续。

“七王爷:臣弟有事启奏。”

“帝:说。”

“七王爷:昨日先皇入梦,确是劝臣弟放手兵权,做逍遥快活王。不过臣弟拒绝了先皇好意,大丈夫修身治国平天下才是壮志,臣弟甘愿为皇兄分担解忧,先皇听后十分欣慰,吩咐臣弟好好把手北疆,让皇兄没有后顾之忧。”

“帝笑而不语。”

正想再多看两页,外头有人敲门。

林杝放下册子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崔司簿,崔孜身后又垂首站着一名宫女两名太监。

“崔司簿。”林杝让身,将崔孜请进屋内。

崔司簿道:“这三个是从前那位执笔的手下,专管每日记录的事情。之前林执笔未到任时,都是这个红袖代为执笔,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一指中间的那名宫娥,宫娥立即福身,声音甜美,林杝扫了眼她低着的脸,直觉是个美人。崔孜又指两名太监,“左边这个叫小德子,右边这个叫小青子。”语落,那两人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拍拍衣袖,伶俐地单膝跪地,问安。

“以后他们就跟着你了。”

“多谢崔司簿。”

“空白的记录册子也给你带来了,红袖,好好帮衬你家主子。”

红袖恭敬答:“是。”

林杝给崔孜倒了杯茶,崔孜又叮嘱了一些宫中应该注意的事项,特地说了一句:“后、宫与林执笔并无交集,若无特别的事情,你还是别与后、宫中人走得太近,免得惹来非议。”

林杝明白这话的意思,向崔孜道了谢,将她送出门。

小德子寡言,小青子比较活泼,收拾了那两捆册子,看这会儿没了其他人,就与林杝说起话来:“主子,您肚子饿不饿?我和小德子去给您拿饭可好?”

已过了晚膳的时间。之前尚食局的司膳与她说过,用膳可以去御膳房专门的小间,也可以来叫小太监端去房间里,执笔女官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官儿,与六部尚书一个位阶,比六局二十四女司实际上要高出一个等级,爱怎么吃饭就怎么吃饭的权力还是有的。

林杝肚子倒是不饿,不过想到这是主仆四人第一次见面,便道:“你去问御膳房要六样小菜,并一壶桂花酒。”回身从包袱里掏出一些碎银,塞进小青子手里,“这个给他们。”

小青子反应奇快,当即收进袖子里,跪安:“嗻!”拉着小德子就往御膳房去了。

剩下红袖一人默默站在屋中,等着林杝发落。

林杝朝红袖招招手,红袖立即上前扶了她,“主子。”

两人往书桌边去。

红烛下红袖秀气的脸,与林杝岁数不相上下,林杝坐下后问她:“今年几岁了?”

“回主子,红袖今年十七。”

“小德子与小青子呢?”

“小德子有十八,小青子十五。”

“进宫几年了?”

“我们三人都是从小进宫的,有十多年了。”

林杝多看了红袖一眼,“你是家道中落才被埋进宫的?”据她所知,宫中一般不会特意培养宫女习字,需要写字认字的职务都会挑有底子的那些去做,文盲只能干最低级的活。而红袖既然能顶替执笔之位,想来文字功底十分好。

红袖并不隐瞒,“奴婢是罪臣之女,哥哥们都发配边疆,女眷则进了掖庭。”

“……那你母亲和其他姐妹……?”

“奴婢家中人丁不旺,女眷也就是我与母亲。母亲多年前就已过世。”她用甜美的嗓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情,林杝听着心中有些凉意。

不多时小德子和小青子就端着食盒回来,小青子脸上笑意满满,进门就高兴地说:“主子,今日您可是福星高照。”

“怎么了?”林杝笑。

“西北进贡来一只牦牛,皇上只要了牛头,别的都分给下面。御膳房的大厨得了好大一块,听说主子新进宫,就切了些送给您。”说罢,将那用孜然烤过的牛肉拿出来放在桌子让林杝瞧。

林杝让小德子去找了把小刀,亲手将牛肉切成片。红袖将其余的菜也端出来,还冒着热气。

三人忙完,站在一旁看林杝坐下。林杝抬头,笑着喊三人:“一起来吃吧。”

“奴才(婢)不敢。”

“你们既然跟了我,不管几时,身在何处,都是我的人。你们若不嫌弃我,就坐下来一起吃。”

三人哪里敢嫌弃,只得诚惶诚恐坐下来,四个圆凳正好给四个人坐。

林杝又伸出右手,拿茶杯当酒杯,给三人斟满一杯,“桂花酒清淡,喝上一杯无妨,我可不能耽误了你们正事。”

小青子较其他二人放得开,当即举起酒杯,“那小青子敬主子!”

“大家一起吧。”

四杯清碰,林杝在宫中的生活就此拉开帷幕。

【小剧场】

“小青子,多吃点牛肉。”

“主子~~~你咋知道我爱吃牛肉!”

瞬间变狗。

林杝笑而不语;戳戳隔壁御书房的李束权,“皇上,你为啥只要了牛头?”

李束权藐视她,“朕要了玩。”

【034。初露锋芒?】

林杝这天晚上与三个手下一同吃过晚饭,又从包袱里拿了三封红包分给他们,是事先青杏给她准备好打点人手用的。

三人原都不肯要,林杝说:“我就不给你们其他的见面礼了,这宫里有用的只有银子,给你们这些不是为了其他,只要你们自己保全好自己,莫让我分心在你们身上。”

红袖听罢,第一个磕头,道:“奴婢请主子放心。”不再扭捏,大方将红包收进衣袖中。她是个聪明人。

小德子与小青子跟着一起跪在后面,恭敬叩了一个头,“奴才请主子放心。”

正在这时,原本关着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吱呀——”

四人皆是一惊,纷纷去看门外。这会儿御书房除了皇上和赵总管并其他守夜的太监宫女,不应会有其他人来,所以红袖才能下值,有空坐在林杝的房间里与她一起吃饭。

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开,清辉洒落一地。

那月光里站着个男子,只穿了一件明黄的单衣,头发还有些湿漉漉,披散在肩上,随性里透出俊俏不凡。

反应过来的林杝,立即带着三人,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动作虽然快,林杝还是察觉到左边那位仁兄,原本近乎透明的气息这会儿又变得浓烈凌厉,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样,而他按在地上的左手,恨不得在地上抓出五道印子。

“你们倒是自得其乐。”承恩帝笑道,没让四人起来,自己踱步跨进屋子,后面跟着赵公公。

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打量圆桌上的食物,忽然转头对赵福贵说:“朕沐浴完,有些饿了,让御膳房送些夜宵来。”

赵福贵呆了,“皇上,送到这儿?”

“朕在这,自然送到这里。”

“嗻!”赵公公凌乱地跑了。

地上跪着的四个人,听到这对话,不由脊梁骨发凉。

承恩帝坐在林杝方才坐过的位子上,悠哉开口:“都起来吧。”

林杝这次起来的十分小心,就怕李束樘再出些差错。

“林执笔明日就要上任了吧?”他理理龙袍,并不看林杝。

“是。”

“应该怎么做,可都知道了?”

“是。”

……

“林执笔。”李束权又唤了她一声,却没有下文。

林杝疑惑抬头望向他,“皇上?”

“来给朕梳梳头。”

……

林杝被皇帝的话惊到,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红袖,想知道承恩帝时不时经常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红袖却也是一脸诧异,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承恩帝催促:“女子不会梳头?”

“皇上稍等。”林杝迈步,走到梳妆台上拿了把崭新的梳子。

与此同时,她在心中严肃警告李束樘:“七王爷,别趁机扯皇上的头发。”

李束樘无语。

承恩帝的头发丝又粗又黑,老人有言,从头发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脾气。发质软的人,脾气好;相反,发质硬的人,脾气也硬。看李束权这一头黑发,林杝默默想,皇帝的脾气一定十分臭。

而林杝的左手始终垂在身侧,单手梳头就有些吃力。

“七王爷,搭把手可行?”

左手才慢慢伸出,轻轻按在李束权的后脑勺上。

如果此时李束樘将左手用力往下按,承恩帝整张脸,就会狠狠撞在桌子上,准能撞出鼻血来。

万幸七王爷安奈住了,承恩帝被梳得很舒服,闭着眼睛道:“你们三个吃饱没有?”

红袖三人诚惶诚恐回:“回皇上,已吃饱。”

“那就把东西收拾了出去吧。”

“嗻!”

红袖紧张,险些将碗打破。

小青子则趁着收拾东西的时候,递给林杝一个千万小心的眼神。她这样,就好比在老虎头上梳毛,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老虎,肯定小命不保。小青子亦是从小见多了那些服侍皇帝的可怜宫女,只因为扯断了皇帝的一根头发,就会被拉出去杖毙了的。

林杝心里头也十分忐忑,不仅担心承恩帝,也担心承恩帝的七弟,这俩兄弟随便哪一个给她来一记,她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屋内静谧。

“林执笔。”眯着眼睛的承恩帝好像叫这名字叫上了瘾。

“臣在。”林杝手上的动作一顿。

“朕想考考你。”

“陛下要考臣什么?”

“今日朝堂之上,工部尚书启奏了一件事情。汛期至,郴州段的堤坝塌了,洪水四溢。可百姓不肯与官兵合作,眼看情况越来越糟,工部和州府到现在都没想出解决的办法。你说朕是不是应该当堂骂惨了他们这帮废物?”

林杝想,原来是因为骂人了呀。

思索了片刻,方答:“皇上着急江山社稷,不过是将几个官员批了一顿,无可厚非。”反正骂也骂了,覆水难收,她不过是摸着承恩帝的性格在回答。

承恩帝十分满意,又问:“那林执笔如何看待此事。”

林杝道:“以臣之见,还是应该尽快派德高望重的人去安抚民心。郴州因为雪灾之事,人心惶惶,此次决堤,就是雪山加霜。若不妥善解决此事,必定成为动摇瑞昭根基的毒瘤。且,庆国使者马上就要来访,郴州是两国必经之地,若是被庆国使者看到我泱泱大国因为此事焦头烂额,岂不有失威仪?”

皇帝听后没了声音。

当赵福贵指挥小太监们提着各色宵夜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副表面十分和谐的画面,他家皇上像猫儿一样打着盹,林执笔则低眉瞬目正给他家皇帝梳头。公公心里泛起嘀咕,白日里皇上还嫌弃人家林执笔投怀送抱呢,怎么到了晚上好像对这女子十分受用。莫非白天,皇上他是装的?

承恩帝听到响动,睁开眼睛。

“林执笔要不要也来点?”已然不再继续前面的话题。

“谢皇上美意,臣刚吃饱。”

“那在一旁候着吧。”

“是。”

御膳房的小太监把夜宵一样样拿出来,林杝看着不禁有些汗颜,心想着这么多东西,十个皇帝也吃不完,真是浪费。

赵公公亲自服侍皇上用膳。

吃到一半,承恩帝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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