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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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带我回家-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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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垮了脸,只觉头痛。而那王婶以为我不愿救人,竟哭得越发大声。那先前冲出的大姑娘便搀扶住王婶,朝我道:“我们都是粗人,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多少银子供奉给神仙。。。。。。可我求您,无论如何,您千万要救救狗子啊!王婶只有狗子这么一个亲人,他要是死了,王婶可怎么活啊!”

“花儿,好孩子,王婶豁出去了。不是说神仙做法前要贡品么,王婶愿意把自己当贡品给神仙吃了增加法力。”

“王婶,神仙选贡品时,得要童男童女。花儿虽与狗子有情,却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花儿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花儿愿意当童女。”

“花儿!你这傻孩子!你死了让爹娘咋办?!”

就又有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冲出来,却是一左一右抱住那姑娘,痛哭不已。于是几个人就都哭作一团,竟是场面格外混乱。

我傻愣愣的原地杵着,心想着这都哪跟哪么!到底是哪个欠扁的与这些无知村民说,做法又要吃人又要童男童女?!

那这天下间修行之人,岂不是与妖精鬼怪无异!

便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沉声低喝一嗓子,于是乱做一团的众人便都止了哭声,皆齐刷刷瞧我。我清清嗓子,就道:“众位老少乡亲们,我需要一个将详情简单明了讲清楚的人。”

就又七嘴八舌的毛遂自荐,人人皆争着抢着介绍事情经过。一时间所有的音皆往我耳朵里冲,我终于大怒,双手捂住耳朵,一跺脚转身就走。

便被人抱住腿脚,我回首瞧,却正是先前那领头人。而他就回首朝人群厉声道:“都不想救人了?!谁想救人谁闭嘴,不想救人的马上滚蛋!”

却是万分见效了,果然就肃静下来。我就朝李瑾辰勾手,后者便凑过来,我贴在他耳边说几句,折身便走。李瑾辰就朝那领头人道:“请随我来。”

言罢也折身,率先往观内行。那领头人就安抚众人几句,也急急地赶上来。

领着他行至僻静地儿,我方止住脚步,便问他:“请把每个细节都说出来,我需要了解一切,也好救人。”

那领头的瞪大眼,显然十分好奇我为何这般说,而我就又道:“从他们的伤势来看,并非着了狐仙黄仙的道,自然也不可能是疑难杂症。据我观察,他们浑身流脓,并瘫软如泥,应是中了蛊术。”

“蛊术?!”李瑾辰与领头人异口同声,这回子就连李瑾辰都不明白了。

“是的,蛊术,就是以人为载体,将蛇虫鼠蚁等一切能作为蛊的物件想方设法放进人身体里,而中了蛊术的人便会每日承受被种下的蛊啃噬之苦,总之我也不过一知半解,要我具体解释,倒也很难。不过我若没看错,这几位乡民中的应是蛇蛊。蛊术本在江南盛行,而此处已离极北之地不远,你们不知倒在情理之中。我只是好奇,为何从不北行的蛊术,会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平静祥和的小村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学着裴少玉的样儿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他们最近都去过哪?吃过何?接触过什么人?”

那领头人便一屁/股坐地上,仔细回想起来。我与李瑾辰也不敢打扰他,便都闭紧了口等着。那李瑾辰也是个好奇心重的,等了会儿见领头人仍在沉思,便悄悄捅我腰眼,令我随他走远几步。

“掌门师姐前辈,你真是见多识广啊!只是,你怎么可以确定,他们中的是蛇蛊?”

他露出钦佩神色,我就傻笑着耸肩,轻描淡写道:“谁说一定是蛇蛊?我只是说若未看错的话。”

那李瑾辰差点当场跌掉下巴。

我继续傻笑着,心中却苦。我虽打哈哈只说自己是瞎猜的,其实我并非毫无依据。

早在还被软/禁魔界时,我就曾见过碧落用蛊术对付教中不服指令或办事不力之人。本以为我千辛万苦的逃出,却不想这蛇蛊突然出现。令我这些日子以来早已淡忘的那些折磨,又清晰涌上脑海。

莫不是,再难摆脱他了?!

冒充襄子的景象便与那些受蛊术折磨的村民的影像儿重叠,令我无比头痛。正郁郁,却见那领头人猛地一拍大腿,自地上弹起来,一叠声道:“神仙神仙,我想起来了。”

“呃?!”

一滴大大的汗珠子自我脑门滚落,摔在地上,迅速渗进早已被初春天气晒得酥了的雪中。我摆一个僵硬的笑意在脸面上,问他:“可是见过什么人?吃喝过何?”

“对对,一定是她!”

“哪个她?!”

“村里最近出了件怪事,一夜之间居然凭空出现家酒馆,而且老板娘还是个狐狸精。”

话虽这般说,可那领头人的表情,我怎么瞧怎么觉得,这狐狸精似乎含义挺深。而李瑾辰已警觉起来,两道秀气的眉拧起,就问:“狐狸精?难道是个道行高深的狐仙?”

“我不知道啊。”

“那你还如此肯定的说?!”

“我就是觉得,正常女人不可能长得那么勾魂,而且自从那家酒馆开张,一天不去都觉得少了点什么,好像丢了魂一样。”

“开了多久?”

“不太久。”

“不太久到底是几日?”

“七日。”

“他们是否皆去过那酒馆?喝过酒水?”

我紧张起来,并暗道声糟糕,蛊术七日可是个大限!却不想已耽误了这般久。

想必被我与李瑾辰的连番追问吓到,也可能是我俩的表情实在不轻松,那领头人磕巴了好半响,方不确定道:“好像去过,好像,好像喝过酒吧?”

“酒馆在何地界?”

“就在我们村里。”

“带我们去。”

“啥时候?”

“立刻就去。”

我言罢便要抬步走,李瑾辰就一把扯住我衣袖,低声道:“掌门师姐前辈,好像,不妥吧?”

☆、隐患

“有何不妥?”

“这;师父曾经吩咐——”李瑾辰支支吾吾,一脸的难色。

我就大怒;道:“到底是人命要紧还是师父要紧?”

“人命;咳咳;师父,咳咳——都要紧。”

“你既然叫我一声掌门师姐前辈,别说我没教你啊!师弟,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是人命最要紧。咱们修行为的不是天下苍生?难不成你只为了师父才修行?既然你都说了我是掌门师姐;那掌门的话你该不该听?”

“该听。”李瑾辰颔首。

“这就对了,现在太乙观第二代掌门花锦绣命令李瑾辰;随同下山。”

“谨遵代掌门之命。”

李瑾辰应一声,虽万分不愿,却终于不再阻拦。我暗笑这位都修行得痴傻了。倒也好,痴傻总比精明要快乐得多。

当下便与李瑾辰随着那领头人出门。而临出门前,我特特交待那领头人,先行将一众乡民遣回去,并嘱咐大家伙,只说上山来求仙药,未进得山门。待到日落时分,便都早早关门闭户,无论听到何看到何,都不准出门。

只嘱咐又觉欠了点什么,我便加一句:“这次我与师弟下山救人,要做的一切都是天机,你们谁要敢泄露天机,轻则减寿重则当场毙命,不怕死的尽可不按要求做。”

毕竟是老实巴交的乡民,被这一番吓唬,又哪有违背道理。

于是就先行呼呼泱泱下了山,见都走干净了,我却拉住李瑾辰直往后山走。

李瑾辰就一脸莫名的问我:“掌门师姐前辈,你我不是要下山去救人。”

“是下山救人,可现在不是时候。”

“何时才是时候?”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提醒你。”

我抬头看一眼天色,此时正是大上午头的,总不能明晃晃去收妖除魔吧。而眼下,还有比收妖更重要的事儿呢!

却原来这几日我发现李岱总是轻咳,我知凡是仙山脚下,必然会生长一种治疗喉干的草药,与其干耗着等天黑,不如趁此时促进他们父子关系。

当下便拉着李瑾辰一路顺后山往下行,而边行边找,果然就见到一片郁郁葱葱。走近细瞧,却正是麦冬。我大喜,记得曾听哪个言说过,这麦冬最是润肺清心,用来治疗李岱的咽干咳嗽极为有效。

于是就连扯带拽的,将李瑾辰拉向那片郁郁葱葱地儿,二话不说便埋头拔麦冬。李瑾辰便傻兮兮瞧我,我就指指还带着新鲜土的麦冬,再指指地,道:“傻愣着干嘛,帮忙啊!”

“是。可是,掌门前辈师姐,我们拔它做什么?”

“你可知这是什么?”

“麦冬。”

“错!这是父子亲情。”

李瑾辰便锁眉,旋即展颜,朝我深深一鞠躬,道:“多谢掌门师姐。”

我忙往后闪了闪身子,摆手道:“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三鞠躬。谢我就不必了,你若真有心,便别傻愣着,快来帮忙。”

抬眼瞧天,却见那日头正高挂中天,离天黑还有些时候呢。于是我就又道:“我们动作快一点,就来得及。”

“哎!掌门师姐,瑾辰这就帮忙。”

李瑾辰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挽起袖管,也加入其中。不多时我们便收获颇丰,于是就忙忙往回赶。

一路上李瑾辰显然有些担心,竟是不停问我,亲爹师父喝了他煎的药后,是否诚如我所言,会对他露个笑脸。

听闻此言,我只觉心酸。想来这孩子只是如此小的心愿,都不知能不能满足。真希望我可以帮到他。

就笑着安抚他:“安心了,听掌门师姐前辈的准没错。若他还是对你冷冰冰,我负责。”

言罢又拍着胸/脯保证。李瑾辰便终于放了心。而赶到山上,我们连歇歇脚的时间都无,李瑾辰生怕时间来不及,当下又是打水又是刷锅。是要用沙锅了,而那沙锅因为久不用,竟积攒了不少灰尘。李瑾辰忙的满头大汗,却一边刷锅一边对我说:“师父很爱干净,我要多刷几遍。”

我眼巴巴瞧着那沙锅已经刷的就快掉一层皮,就笑,打趣道:“若自今往后你们师徒父子关系改善了,是该谢我,请我好好吃一顿的。”

李瑾辰就扬起脸来。那时大太阳已溜到山尖尖上,光芒便洒在他年轻的脸面上,竟是充满朝气。

“承掌门师姐前辈吉言,是瑾辰太粗心了。难怪师父总说瑾辰不关心他,瑾辰竟从未发现师父有喉干的症结。还是掌门师姐前辈心思细腻,竟只是短短十几日就发现了,还这么帮忙,瑾辰,瑾辰——”

就哽咽起来,眼眶子里泛起晶莹闪亮泪花。我这人心软,最见不得好看的男孩子哭了,当下就慌了神,忙道:“别哭别哭,你再啰嗦下去,我们真的赶不及了。”

李瑾辰就破涕为笑,而我也帮忙,取下麦冬块根,洗净,放入沙锅之中,李瑾辰就问我:“掌门师姐前辈,加多少水?”

糟了,我也不知晓呢!

搔头,我不好意思笑道:“多加点总没错。”

李瑾辰倒也是个实在人,果然加了不少水。于是这药直熬到大太阳完全沉到山后方好。忙忙盛到碗内李瑾辰瞧一眼天色,不由有些犹豫:“掌门师姐前辈,天色不早了,不如——”

“好不容易煎好的药,自然要先送去再下山了。那酒馆跑不了,咱晚去一时半会准没事。再说了,不是说夜黑风高好办事么。如今夜未深人未静,再等等再等等。”

李瑾辰明显的松了口气,就哎了声,一溜小跑的去送药。我本也想随着他去,又怕万一李岱突然改变了主意,不用我帮村人,我岂不失去了一次难得的机会。

更何况,此次执意下山,我有我的打算。

蛊术一向在江南盛行,听闻苗疆更是人人信奉。而碧落我不知祖籍在何地,但单单从她常年头戴一朵盛放的西府海棠来推断,这碧落很可能是苗疆人。既然是苗疆人不可能不会中蛊,而此次王村那些中了蛇蛊的男人,都曾去过一家凭空出现的酒馆,喝过一个美艳女子的酒。

碧落虽在魔界不算绝色,但放在这小小的王村,绝对可以称得上亮眼。而陆少卿曾在太乙山出现过,碧落如今若真真也在王村出现,他们的目的又是何?

我想弄清一切,明知自己与陆少卿的关系那般纠结,却撩不过心中念头。我只想知晓,那为村人下了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碧落,此次事件又与魔界有何关系。

这般想,我越发不能失去下山机会。于是便怯了胆子,是万不敢回玄空洞了。幸而只是去送趟药,我料想李瑾辰也不会耽搁太久。

可事情总是难料,我本以为他会快去快回,却不想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心底便起疑,就算李岱被这一碗药感动得痛哭流涕,爷俩抱在一起互诉,也不用这么久吧?!

我杂七杂八想着,心就越发不能撂下。抬眼瞧天,一轮明月已爬上树梢,就暗叫了声真巧!

今夜居然是十五?月圆之夜?!

旦逢圆月之夜,魔功可是会大增呢!再不去待到子夜阴气大盛之时,我便只有送死的份而无脱身之机了。

急匆匆往山门赶,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暗暗怪自己不该这样什么都不交代就走;更不该将李瑾辰一个人撇下。而往玄空洞行几步,又折回;是怕自己被李岱强留下呢!

就这样犹豫不决,我便听得一阵呜咽的风声。

那声调极低,仿佛一个很伤心很伤心的人正全力控制自己,将口堵住低声啜泣。我支起耳朵又听了听,却不是风声,而真真是个人在哭了。

就忙循声去找,正发现黑暗的角落里,李瑾辰坐在地上,将头脸埋在双膝之间,肩头一耸一耸。

便在心底重重叹口气,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放轻脚步走到他身旁,我不发一言,只是挨着他,也坐在冰冷地面之上。

想必听到了动静,李瑾辰就抬起脸来。月光下却见他一张白净面皮上挂满泪珠子,显然方才正痛哭。

我本想问话,却发现他脚边的半边碎碗来。于是那问话就化做愤怒。这李岱太不近人情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孩子一番心意,你怎能如此作践?!

呼的一声立起身来,我很想寻他评理。却被李瑾辰一把拉住衣衫角,他居然强扯嘴角,在脸面上摆一个笑意。

“师姐,别去了!师父说我费尽心机只为了要他法力。”李瑾辰垂首,双手搅在一处,低低又道:“我知道,师父不喜欢我。”

这话说得好轻好轻,说得直令我心碎。我也是为娘的人,自然听不得这些。突然就忆起了我的儿以及那来不及取名字的、被我抛弃在魔界的女儿。

他们长大成人后,会怪我么?!

会不会也这样说一句:“我知道,我娘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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