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差缘错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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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差缘错 (完结)-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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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啼尽杜鹃红。”
男子这次看了一眼清暖,才淡淡地说:“血竭花。”
清暖争胜之心顿起,吟道:“零落成泥碾作尘。”
“好句。”男子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对这句诗赞美不已,陈嫣然早在一旁看傻眼了,这两人一来一去已经出了近百个谜语,居然是越来越快,前者话音刚落便来了下一条,大家连想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完全是在看热闹,没看见周围已经堆了一大片人了么?现在这个男子终于输了?
终于两字,不但可以代表陈嫣然的心情,也可以代表广大群众的心情,只是清飒一直在打量这个男子和他的护卫,不知道在想什么。
显然,没有。
这个男子只是惊叹一下这句子有多好,却完全不会被困住:“沉香粉。”
众人一阵唏嘘,显然是对男子没有被难住表示遗憾,毕竟这两人一看都是出身世家大族,而且端的是才华横溢,他们也好看热闹,觉得如果这个男子输给姑娘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够促成一段姻缘呢,没想到这男子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居然完全不动摇。
但他这样的举动正好对了清暖的脾胃,清暖虽然用面纱遮挡容貌,也戴了鲛绡,但气质是掩饰不住的,完全可以猜出是个家世良好备受宠爱的大小姐而且是一个绝世美人,这个男子的眼神却清澈而平和,虽然深邃荒芜不减,却没有半点无礼,这也是清暖乐意和他猜这么久的原因。
清暖肚子里存货多,而且也可以慢慢想,但高水平到或许能够考倒这个男子的却仍然少,加上她这么久着实有些郁闷,所以笑道:“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猫狗狐狼相似,既非家禽,亦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小品,更是妙文。”
这灯谜有些近似于俚语,谜底却很无赖。
男子眼底浮现一抹笑意,缓缓道:“猜谜。”
陈嫣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清暖已经颇为懊恼地出了一道更难的:“百万军中卷白旗,天边豪富少人知。秦王斩了余元帅,辱骂将军失马骑。吾被人言欠口信,辛苦无干夜自嗤。毛女受到腰际斩,分尸不得带刀归。一丸妙药无人点,千载终须一撇离。”
男子声音中已经有了几分戏谑,回敬道:“百万军中无白旗,夫子无人问仲尼,霸王失去擎天柱,骂到将军冇马骑,吾今不用多开口,滚滚江河脱水衣,皂子常时挂了白,分瓜不用把刀持,丸中失去灵丹药,千里送君终一离。”
清飒脸上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以他的才华自然听得出来,这个男子不但猜出了谜底且同样用字谜表现出来,而且水平略高于自己妹妹所作的,这件事往小里说只是个小小的反击,但往大里说有调戏清暖的感觉。只是看见妹妹并没有半分气恼,反而对自己有了对手而欣喜,清飒便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更仔细地观察眼前这些人。
清暖自然也能听出来的,她本来就对有真才实学的人挺不错,此时又一心想胜过眼前的男子,于是出了更难的:“吹箫桥畔月如环,亚字栏干对照间。写过乌丝三页满,弹来雁瑟一弦闲。清波双现金钗影,和气全飞玉管斑。漫说荷花共生日,十年不减丽娟颜。”
男子稍微有些停顿,才回答:“二十四。”
清暖打量了男子一会儿,她知道这首诗的谜不是特别难猜,只是要卖弄一下才学,可为什么这个男子挥停顿呢?她回想一下自己这一句有什么不对,便发现两个亚字栏杆、三页乌丝、少拨了一弦的瑟、实影金钗、玉管之口、荷花生日都是二十四,第一句和最后一句却用了典,取自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与汉武帝所临幸的一个宫女丽娟,只是这两个典故在嘉临皇朝是不存在的,这个男子想来是觉得每一句都有寓意才正确,所以犹豫了一下才说出答案。
清暖心中震惊于这个男子涉猎之广,却也知道了如何打败这个男子,只要取那不带有明显历史的便可,所以她胸有成竹地说:“怅望神山,天风泠然,吟湘路遥。只题缄岁久,墨痕未灭;湔裙春暮,别恨重撩。石上因缘,命中奇偶,六幅罗裙色半销。尊前恨,恨阳关叠后,酒盏长抛。无聊偶弄檀槽,拨不到、鹍弦第四条。算扬州月色,那容分占;灵和柳影,惩地生娇。擘岂双双,添仍一一,画手休夸颊上毫。相思苦,便频年蓄艾,心病谁疗?”然后她颇有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无意中听见的,觉得有意思,今日用在了这儿,并非我所创作。”
她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三神山、三湘、阳关三叠、檀槽三弦、三分明月、柳影三眠三起等典故,虽然闺怨这玩意实在是有些不好,但她已经解释过,而她一个未婚女子,没有经历过,自然不可能有写这种诗的心境,反正本朝对于女子还是挺宽容的,没有像明清那么变态连父兄都只有过年的时候能见一面。所以大家听了,一边赞叹这首词的精巧,一边猜测。
男子这次也停了一会儿,然后很笃定地回答:“三。”
清暖顿时郁闷了,没想到有这么多典故的东西都难不倒她,其实她倒犯了一个毛病,你说如果有典故的,每一句都猜一个谜底的或许这个男子真的答不出来,但她有点精神洁癖,所以每一句中都有一个三字,男子便是看中了这一点,虽然有些典故不了解,也足够他猜到。
可惜,清暖不知道自己犯了这么一个大错,但这样也好,毕竟这个男子的阅读量太过恐怖,若是真的弄了什么历史典故,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文昌侯府,所以清暖死死咬住下唇,那一股倔劲不减反增,良久,方道:“熙熙闹市石桥边,画意诗情已荡然,空有寒山各寺在,钟声不再像当年。”
这首诗也是有典故的,取枫桥夜泊的寒山寺寂寥,讽刺如今寒山寺边熙熙攘攘失去已经,但加了一个‘各’字便没有如此明显,只会让人以为“寒”和“山”二字是分开的,况且,这个谜清暖虽然知道答案,却想不出来为什么,要不是觉得今天会落败,她是断断不肯拿自己不会的东西出来献丑的。
男子沉默了。

步入京城是非多 第三十七章 虽胜尤败

琉璃灯旁围了一圈人,大家都冥思苦想,想知道这个谜底到底是什么,而清暖只盯着眼前这个男子,迫切地希望能够打压他。
一炷香时间过去,男子很果断地说:“我不知道,敢问姑娘,谜底是什么?”他没有丝毫输给女子的不敢,反而有一种欣然的意味。
“是野猫。”清暖缓缓地说。她见这男子的反应,便知道他从来没有输过,只有这样的人,才会那么骄傲,骄傲到浑身都流露出一种寂寥的意味,因为他没有对手。对这样的人来说,堂堂正正的失败才是平生所求,可清暖这叫作弊,因为她利用了前世的知识。
只见男子先是思索片刻,然后恍然大悟,取下琉璃灯,递给清暖:“姑娘高才,我输了。”
清暖顿时很不是滋味,从这个男子的给她灯的动作,她就能够猜到,这个男子已经想明白了关键,所以这场比试,实际上是她输了。
所以她没有伸手接过那盏很喜欢的琉璃灯,而是低下头,惭愧地说:“其实,这个谜语,我只知道谜面和谜底,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所以这场比试,其实是我输了,不好意思。”然后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她也是一个骄傲的人,方才只是求胜心切,现在冷静下来,便不耻自己的做法。
“就当放在你家好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这盏灯就真正属于你了。”男子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的鄙夷。
清暖再次转身,见男子眼中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不免有些踟蹰。
男子流露出一丝笑意:“凭姑娘你的才学,能够得到这盏灯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一点,我明白。”
清暖也不矫情,直接接过琉璃灯,笑靥如花,只可惜无人得见:“谢谢!告辞了!”
陈嫣然觉得清暖实在是太过正派,既然已经赢了,何苦要说出来呢?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陈嫣然才觉得清暖这个朋友值得结交,所以拉着她开开心心的去玩了。
清飒则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注视了一会儿那个男子,默不作声地收回自己的气机锁定,然后缓缓的离开,跟上妹妹的脚步。
这一个晚上,还算是多姿多彩。
次日,书房。
萧晋初很郁闷,非常郁闷,看见那盏琉璃灯就更加郁闷,他神色和蔼地说:“暖暖,这盏灯……”
“回祖父,是孙女和一个人比猜谜,最后我使了计策,胜之不武,但他知道真相却还是将灯送给了我。”清暖提起这件事情,又是激动又是惭愧。
萧晋初更加郁闷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何况不要说是他,估计昨天晚上这一系列详细经过就会摆在皇上的面前了,所以他只能说:“暖暖,你可知那人是谁?”
“莫非此人身份不妥?”清飒皱眉。
一旁的清翊也是苦笑连连:“自然是不妥,你可知道,他便是七皇子洛祈涵。”
清飒眉头紧锁,清暖表面上做出惊讶的样子,实则内心狂喜。
真的是他,她赌对了!
实际上,当昨天清飒对她说那个男子身上的东西都是贡品时,她就已经有八成猜测了。毕竟这个时候皇室有小聚会,就算结束了,那些眼高于顶的皇室宗室子弟也会去参加权贵家的花灯宴,趁机交流感情,更不可能连续八年在同样一个地方守一夜,所以这个男子最有可能是洛祈涵。
清暖决定赌一把,如果不是,那也没有什么,毕竟他们这一路都是巧合,加不可能传出什么风声,但如果是……现在看到这一则情报的人估计也就付之一笑,觉得这是巧合,但日后太后想要将她嫁给洛祈涵的时候,就可以拿这一条说事了,比如你看他们不是很合得来么?聊天对阵多开心啊,这也增添了一个砝码不是么?纵使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这好歹也是一个证据嘛!
清飒颇为惊异:“世人皆道七皇子荒淫残暴,一无是处,但我昨日所见,此人涉猎之广甚至超过许多鸿儒,无论是杂记野史文艺乐曲……难道这是误传么?”
清翊苦笑:“这二者并没有任何矛盾,七皇子天纵奇才,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任何书只要给他看一遍,他就可以倒背如流,连什么内容在哪一页都记得清清楚楚。后来身中奇毒,不能习武,他便对文学才艺更是重视,世间都少有人及,只是随着他逐渐长大,总有不安分的不怀好心的人拿他的身体说事,本来上届秀女中也要给他挑妾室,这一届秀女要给他挑侧妃的,只是……也正因为如此,这位皇子的性格也越发的怪异,听说一个不如意就惩罚下人出气,只是因为他身份高加上不顾惜自己的名声,所以也就没人敢惹他,后来他连权贵家的子弟都敢让下人打死,被人记恨,名声就更加不堪,他也不在乎。我想,他能和暖暖相谈甚欢,估计是因为他自恃才高,见暖暖一个女子竟能够与他匹敌,所以高兴罢了。”
清飒点点头,自然知道清翊说话留了一半,七皇子名声如此之差,恐怕也是很多人揣摩上意,故意造谣的而既然七皇子如此聪慧,加上从小到大受到的对待,恐怕是心冷了所以破罐子破摔,于是形成恶性循环才成了今天这谈起他就色变的场景。其实京城很多纨绔荒唐远远胜过这位皇子,只是被家族压下来罢了,这也是七皇子的悲哀。
“祖父,我做错了吗?”清暖做出不安的样子。
“不,你的婚事差不多定下来了,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萧晋初摇头,觉得女儿见到了七皇子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不是连脸都没看见么?所以他把心思放在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上:“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们。”
三兄妹知道祖父必定是要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都收敛了表情,极为专注认真的听着。
萧晋初取出一本厚厚的泛黄的书,缓缓道:“这本书,是我们这一脉的不传之秘,收集了历代所有食物、药物等药性比对,以及各种物品搭配会有什么效果,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本书,绝对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而你们,也是该学会的时候了。”
三兄妹点点头,自然知道,自从嘉临皇朝建立以来,无论是皇族宗室还是世家,都免不了消耗在无尽的内斗中,就连煊赫一时的陌家也是如此被扳倒,只有文昌萧家一直是一脉单传,这也注定了很多东西只有他们能够传承下来。
“首先,是翊儿。”萧晋初目光落在嫡长孙身上,极为严厉,“你明年成年,估计这次或者下次选秀,就必须决定你的正妻。我们文昌侯一脉为了不引起皇室的忌惮,不卷入争斗之中,一向都是从末流士族中挑选正妻,但仅仅是这样不够的。他日你的妻子进门之后,我们必须先教导她规矩,清扫她身边的钉子,让她潜移默化地投向我们家,同时也为了让她感觉恐惧,所以她入门后至少五十年,你要用这本书的知识,阻止她怀孕,明白了么?”
清翊对此有些惊讶,但他毕竟已经接手了萧家的事务,再加上他是从小培养的,自然知道这些,所以很淡定地点头,答道:“祖父,翊儿未来的妻子,绝对会是一个合格的主母。”
萧晋初得到了长孙的保证,知道他说到做到,所以转向清飒:“飒儿,皇家很早以前就想往我们文昌侯府插钉子了,只是我们太过识趣,他们没有办法。而你的出现却是一个契机,所以我猜测,皇上可能会将一位公主或者郡主下嫁给你。”
听见他这样说,清飒倒是没有什么表情,清翊的脸顿时白了,有些顾不得尊卑,直接插话:“祖父,公主郡主那是什么德性……”
清暖有些不解,但看见长兄这样失态,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她思索着,嘉临皇朝既然这么重视等级制度,那么皇室宗室和世家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或许在皇帝的眼里,世家无论怎么做大,只要不是当年陌家的盛况,那就是皇室的奴才,而公主郡主是皇室的女子,听说有一条奇怪的规定是不能嫁给世家的嫡长子,而嘉临皇朝风气比较开放……想到这里,清暖的脸色不由变了。
这公主郡主该不会是和唐朝公主差不多德性的吧?

步入京城是非多 第三十八章 彻底明悟

这天底下的事情,很多时候是怕什么来什么。
清暖刚刚想祈祷着嘉临皇朝的公主郡主不是唐朝时候那样,她也不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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