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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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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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她浑身一震。

是了,他是皇上。他的威吓提醒了她。

他是当今圣上,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旨意。她又怎么会以为他可以听进她的任何话?莫非是他的吻和那热切的黑眸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她不该忘记的,即便吻了她,他仍是一国君,就如同他父亲一样。一个吻又算得了什么,他们父子,是如此轻易地掌握她的生死;而她叶冰芯,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只棋子。难道她还真以为,她有能力令他听进她的话?

这样的省悟令她沉默下来。

“为什么不说话?”她突然的沉默令他皱起了眉心。

“妾身无话可说。”她垂下眼睫,遮去她眼底的光芒,“先皇与皇上的旨意,岂是妾身所能改变的?只是皇上……先皇昭仪的身份,该也不是皇上可以改变的吧?”她扬眉,探看他的神色。

“该死!”他暴吼。她一语命中他的要害,“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不要企图用这话来威胁我。”他握住她精巧的下巴,挑起一道浓眉,“冥宫或我的寝宫,你只能选一个。”

冥宫与他的——寝宫?!她忍不住倒抽口气。

“你……”她不敢相信,他真要这么做?!“你要我成为你的禁脔?”

一个皇上要先皇的妃子做出这样的事?!

“我要你。”但绝不可能视她为禁脔。

“你——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要求些什么。”她后退,远离他可及的范围。他的一句“我要你”,几乎粉碎她所有的自制。

“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天!你‘命令’先王的妃子成为你的……”她握拳,说不出任何说得出口的字眼,“你怎么敢这样命令我?你是堂堂一国之君,大唐的新主,难道你不怕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不怕无颜面对你的父王?”

他眯起眼:“如果,你在我第一次吻你时这么说,或许,我会仔细考虚。”他提醒她,他们曾在先王棺木前做过的一切。

“你——”她如受震颤。他是在提醒她,她是共犯?不!不是这样的!“那是个意外、是不该有的错误!而且那时,我才自昏迷中醒来,我……”

“意外?错误?”他愤怒地挑眉:“别想借口否认了,我知道你再清醒不过,甚至,我不记得你曾有过任何抗拒。”

“住口!”她羞极成怒。

她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他怎么可以暗示她是个放荡不贞的女子?几乎是反射地,她一掌挥向他的面颊。

啪!

声响之大,令她自己都不由得退了半步。空气顿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叶、冰、芯。”他伸舌舔了舔颊内热辣辣的痛,半晌,才又缓缓开口,“光是这个,就足以让我治你的死罪。”他的声音冰冷至极。

“我……”她望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她竟掌掴了他。如他真要治她死罪,也是她应得的。陡地,她想起自己的处境,却忍不住发笑,“呵,死罪……你就治我死罪吧!反正,我早应是已死之人,不是吗?”她直视他的双眼。

她的命,早不属于她自己。

他摇头,望住她的眼神冰冷而复杂,“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救了你,你的命、你的人,全都是属于我的。”他宣示。

“不!我不属于任何人!你和你的父王,或许可以主宰我的性命,但无论是谁,都无权掌控我的心!”她呐喊,“我还以为,你和你的父王会是不一样的,但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你们……全都是同样的残忍和蛮横!而你,竟连父亲的妃子都想染指——”

“住口!你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先王的妃子!”她的话,句句击中他的痛处,“你还是个处子,他根本来不及占有你!”

她的脸在瞬间烧得通红:“你——”

“这点,所有在场的太医都可以证明,或者,你需要我安排一次验身?”他激她。

“你这个无耻的男人!”她涨红了脸,举起手。

他捉住她的手腕,眼神凌厉:“当心。”纵然要她,他也不可能容许她一再地向他挑衅,“别让我再有机会警告你。”

她与他的目光交锁,她坚定,他却更强势。她在他眼底读到的,是一个男人的渴望与帝王的权威。

那眼神,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躲开。她为他的渴望而颤悸,却为他的威迫而愤怒。天!她无法解释,她怎可能同时恨他,却又无法拒绝他!

察觉她的转变,他微微收摄了气势,留给她一个转圜的空间,他不想逼急了她:“安分地待在这儿,我会安排好一切。”他命令,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你真想寻死的话,尽管走出这里。那么我保证,会有上千上百个朝臣等着将你丢回冥宫之中,而且这回,会确定你的死,甚至……”他逼近她,“包括——你的家人。”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寝宫。

他的话,像炮声般在她脑海中隆隆作响。

她不敢相信,他竟以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她环抱住自己,一想到她的逃离可能引起那样的结果,她竟——不寒而栗。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主,君不可一日无后,先王在世时,后位虚悬已久,如今新主继位,还望皇上尽快册立新后,为我大唐留下血脉。”

该死的!

他从未遇过如此难以掌握的女人。

握在手心,怕捏疼了她,松开掌心,却又怕她飞了。他不知要如何才能捉紧她,却又不致伤了她。

离开前的那句话,必定令她恨透了他。

他以她的家人性命作胁,因为他知道,那是她唯一的弱点。若非如此,他甚至无法有自信能掌握住她,甚至,让她爱上他。

让她爱上他?!他心口一震。

他希望她爱上他,这又代表了什么?

“皇上——”

大臣的话声将他自沉思中打断,他的眼底明显地写满了不耐:“联要处理的事何止千万,册妃立后,不会是头一件,你们可以不用再奏,若众卿当真心系大唐社稷,就该想想千万件要事中,哪一项才是对大唐子民重要而有利的。”语气虽不重,但当他的眼神扫过群臣时,却令得群臣鸦雀无声。

无声是因着崇敬于新主的帝王之风;而另一些,却是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会失宠于皇上。仿佛,方才的上表,竟显得自己像是无益于社稷大唐的佞臣了。

看见臣子们的反应,他挑起一道浓眉。他知道,今日一言,已奠下他在群臣中清楚的地位与形象。

他缓缓起身:“先王驾崩之前,兴筑冥宫,并欲意以妃嫔殉葬。但驾崩前,先王仁德,收回成命,惟受先王宠眷的叶昭仪,因感念王恩,自请殉葬,先王不忍阻止,遂独令叶昭仪陪葬。”一抬眼,群臣的反应尽数收入他眼底,“朕以为,叶昭仪贞烈忠君之心固然可感,但活人殉葬之风却不可长。为免民间效尤,朕今下诏,凡大唐皇士、后世子孙,皆不可有活人殉葬之事,更不可制作陶俑以为陪葬,当知生命可贵,纵使贵为天子,亦当珍之视之。”

此话方落,所有的臣子脸上皆出现崇敬之情。

群臣面带微笑,四目相望。看来,新王的心思与仁德更胜先王,这真是大唐之幸、百姓之福啊!

很好。他的眼神再次巡过大殿。他要的,都得到了,而且,轻而易举。然后,他点头,眼神瞥向了身旁的太监。

熟知主子性子的太监得令,立即上前一步道:“皇上有令,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他望着前方,一颗心却早已飞向太子寝宫,那个令他几度失去自制的女人。

“退朝。”他站起,一挥手,转身走向帘后。

她伏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

被关在这里,与牢笼何异?纵然,他救她逃过一死,却提出了那样可怕的要求——不,不是要求,是命令。

她怎么可能,同时成为一对父子的女人!纵然,先王并不曾占有过她。

不可否认,私心底,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如果,她入宫时,遇上的是他,或许她会庆幸自己的好运;但现在的她是再提不起一丝劲儿,毕竟她的性命,关切着她家人的安危,这令她心惊。

他走进寝宫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了——

她伏卧在他的床榻上。纵是不经意,但她身上的薄纱恰恰好包裹住她的纤腰和圆臀,暴露在他眼前的身躯,却是如此魅惑撩人。他不禁要怀疑,她是不是想借此诱惑他,而让他放了她。

他上前,一只大手滑过她的纤腰,顺势滑下她的圆臀。

她是他的。

“啊?!”突如其来的碰触令她惊跳而起:“你?!”她倏地翻身,险些滚落床下。幸而,他一脚跨上床榻,护住了她。

而她,恰好被围在他的胯间。

“你——你想做什么?!”她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生怕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他更强烈的反应。

“你怕我?”他俯视她,皱起了俊眉。

“我不怕。”她扬眉。却不知自己说这话时,是多么不具说服力。

“是吗?”他微笑,整个人跨上了床榻,将她包围在他的领域之中。他强健的腿肌即猜她的修长,而他的双臂恰恰好将她圈在他的视线中。他强烈的气息直扑向她。

“你……你想做什么?”她睁大了双眼,心跳如擂鼓。

“你说呢……”他的颊凑上了她的,湿热的唇舌咬住她精巧的耳垂。

她整个人几乎弹起:“啊!”却被他强壮的臂膀和胸膛压回原处。

他的唇舌流连在她的颈窝耳边,勾起她阵阵轻颤:“知道吗?我要你……习惯我的碰触……”

他刻意放慢的句子和声调,令她一颗心像是悬在半空,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不,不要——”她别过脸,企图躲开他的碰触,也躲开她的无法自制。但只有她心里清楚,她的身子,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他灼热的唇来到她雪白的颈项,牙齿扯开她的衣襟。他知道她要他,多年来,他从不曾误会女人的身驱对他散发出的讯息。

“啊——”她不知道,只是一个吻,却足以让她几乎失却了神智。

一股热流自腰腹间涌上,漫过四肢百骸。

天!不可以这样!她是先王的昭仪,是他父亲的妃妾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要她!她的心在呐喊,却无法阻止自己弓起的身子。

她感到无比地羞耻,而这样的羞耻,几乎要淹没她的心。

“天!”他恍如一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勃发的欲望。她是他的。他的心从未感到如此充实。他的唇沿着她细致的颈项来到她精巧的下巴,他舔吻着、逗弄着她的唇,引诱她为他开启。

突然间,一个冰凉的触感震慑住他。他的舌尖尝到了一丝咸味,那是——

他整个人像是被她的泪水烫着般往后一震。

她的泪,令他觉得罪恶。

天!

她纤细的双手捂住她姣好的面容,即使看不见脸上的神情,他也可以从她微颤的双肩知道她无声地在啜泣。

他的心一紧。

目睹先王驾崩,她不曾哭泣;被锁在两黑的冥宫里,她不曾哭泣;然而现在,她却哭得如此令他心痛——因为他要她。

她的拒绝,让他握紧了双拳:“我不碰你,”他咬牙,“直到你愿意接受我。”他要她,但要的是全部的她。

他知道,他大可以不顾一切地要了她。但也明白,烈性的她,会因此恨他一辈子。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在她眼底是个强逼女人的男人。

“永不。”她睁大眼,“一千个永不。”

他的黑眸在瞬间变豫阴暗。一千个永不。她总可以轻易击中他的命门:“叶冰芯,人生还长——”他缓缓开口,“永远——别轻易说‘永远’。”

第五章

太子成了皇上,却从未搬离太子寝宫。

这是令众人疑惑的地方,却也没人敢多问。毕竟皇上想住在什么地方,又有谁敢过问,只是奇怪的是,现在的太子寝宫,只有皇上和几个自他还是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太监宫女可以进出。

除此之外,所有的人都被严令不得出人。

仿佛,太子寝宫中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让宫里越来越多的人不由得好奇起来。

“小桃,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得了空,小春捉住了在太子寝宫中服侍的小桃,不放弃地问着。

小桃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告诉过你,里头什么都没有,说了你不信,你还要我说什么?”随着时日增加,捉着她问这问题的人也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她都块被烦死了。

不是她不肯说,而是,这事说不得啊!

已经死了的先王昭仪,现在在太子寝宫中与皇上同榻而寝,这要说出去,还不天下大乱?

“小桃——”小春眯起眼,“我看,是咱们的交情不够吧。”

“小春,你何苦要这样逼我。”

“逼你?”小春如获至宝,“这么说,太子寝宫里当真是有秘密的喽?”她兴奋地紧捉住小桃不放,“还不快说!是不是皇上有断袖之癖,在寝宫里藏了个男人?要不,怎么不见皇上临幸过后宫任何一个女人?还是——有更惊人的消息?”小春的一双眼几乎发光。

“小春!”小桃气急败坏地制止她,“这里是皇宫大内,你议论的是皇上。难道你真不怕这么说,事情胡乱传了出去,当心你这条小命!”

“喝——”小春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知道严重了吧,三缄其口,明哲保身!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懂了没?”小桃殷殷嘱咐。真不知,依小春这唯恐无下不乱的性子,是怎么在宫中平安度过这几年的。

“天哪……”小春按住胸口,惊魂末定,“原来……原来皇上,真的好男色……”

“什么?!”这回,换小桃瞪大了双眼。

“小桃,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小春握住小桃的手,“真的,这事,说不得。”说完,她重重拍了拍小桃的肩,“我先走一步,小桃,辛苦你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小桃仍无法收回张着的大口。

完了!这下她真的完了。

“叶昭……不,冰芯姑娘,眼前也只有您能帮得了奴婢了。”小桃咚地一声跪在冰芯面前,诚惶诚恐地请求着,“冰芯姑娘,请你救救小桃的命吧!”

“小桃——”叶冰芯按住胸口,忙上前伸手拉起小桃,“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别怕,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冰芯姑娘……”小桃哽咽地站起,“你会救奴婢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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