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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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诺-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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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收拾妥当,我羞怯地从大树后走出来,把属于他的披风送还,却听到爽朗的笑声“你喜欢,就留下吧。这披风质地很特殊,可以防雨雪。你虽是热性体质,却天生惧怕寒气。此衣可以御寒,虽不及貂裘名贵,却也是罕见之物。”

有他一言,我自然毫不客气的穿上。走过去,坐在他身侧,偷偷打量他轻纱下的面容,一伸手,欲掀起黑纱,却被他抓住手腕。“我想看看你的样子,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

斗笠晃了晃“姑娘还是不要看了,在下生来奇丑无比,姑娘以前就说过,在下是你见过最丑的男子。”

我摸摸脑袋,想不出所以然来“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反正我现在要看,你给不给?”

他不语,过了一会,摇摇头“不给。”

这下我真的没招了,刚才被他偷去那么多次吻,连样子都不给我看,真是的,闷闷的不发话,以为他会妥协。谁知他拿起箫放在唇边,话语间似在征询我的意见“在下知道姑娘心中不快,愿为姑娘吹奏一曲,聊表歉意。”不等我同意,他就兀自吹奏起竹箫。

箫声久远苍凉,让人想起一飞冲天,遁入云霄的仙鹤,看到绝美瀑布之下被水流撞击的顽石。鹤鸣和击水声萦绕在耳,经久不衰。突然云端仙鹤哀鸣不绝,水下顽石磨碎成砂。苍穹万里只剩一根羽毛,瀑布下游残余点点细末。真可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我生出的感慨。他是个很有故事的人,隐隐觉得那箫声与佑司的有些地方吹奏技巧很像,似师出同门。

“公子之前见过我幼弟?”我插了一句。箫声戛然而止,青衣人接口道“不知姑娘幼弟是哪一位?”我正欲回答,却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本能地作出解释“我并非真有幼弟,因现在寄住文府,被文大人认作女儿,所以文家的小公子文佑司便成了我幼弟。他曾言,自己受一位公子相救,那人教他吹箫之长。我初闻,很想见识一下那位公子。”

青衣人偷笑几声“那位公子正是在下,姑娘找我何事?”我愣了愣,冲口便道“我并无事,只是隐隐觉得那位公子能让我想起一些事来,所以……”

“那,不知在下是否已助姑娘恢复了部分记忆?”青衣人一阵抢白。我想了想,心生一计“若公子肯摘下斗笠,兴许我真的能想起什么。”

斗笠再次摇晃,青衣人婉拒道“方才已说过,在下先天不足,相貌难看,怕吓着姑娘。”

我转念一想,换了一种解决办法“那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不看总可以吧?”这回青衣人怔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他大概无法理解我一个女子会开放至此吧。

“那……好……好吧。”他说话也会吞吞吐吐?我露出神秘的微笑,心想事成了。青衣人握住我的手,伸进斗笠的黑纱中。很快,我就触到了一个质感不错的皮肤,顺着他的下巴向上,依次摸到唇,鼻,眼,眉,最后是前额。越摸我越是心惊胆战,他的脸部轮廓跟翊十分相似,除了眼睛……

我伸手往下,重新摸上他的双眼。这次,我发现他的右脸上还戴了面具。不期然的,对方急促的呼吸暖热了我的掌心。糟了,我忘了对方是年轻男子,被我这么一调戏,还得了?马上抽出手,面红耳赤道“对……对不起,刚才我……公子跟我未来的夫君模样很像,却略有不同,所以我才会多摸……冒犯了。”我结结巴巴地解释,生怕他误会。

“夫君?姑娘跟他已经结亲了?”青衣男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立马点头,虽然有些怪翊,可终究我还是他未来的王妃,何况我心里对他依然有爱。

“啪”青衣男子手中的竹萧落在地上,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住树干,似在极力忍受什么。我深感奇怪,思及他的面具,随口问到“公子年纪轻轻,为何要戴面具?莫非受过什么伤?”

青衣人收回姿势不自然的双手,拣起竹萧,藏于袖中,缓缓道来“在下曾深爱过一名女子,本已与她定亲,可她却在成亲之前不辞而别。在下心知是先前所作所为惹她误会,让其认为在下心中对她实无情意。其实在下何尝不想与她长相厮守……”

“……事隔多日,祖父听闻那名女子出走之事,受到刺激,病入膏肓,在下倾尽毕生所学也无法为祖父延寿。祖父临终前嘱托在下,一定要寻到那名女子,将其带回家中完成亲事,并要在下保证终生只爱那女子一人……”

“……在下自当遵从祖父遗愿,为了让他老人家安心,便自残右脸以拒其他女子的爱慕,并立誓,除非娶到那名女子,否则终身不治脸伤。因右脸之伤常令人生畏,所以在下自制了块面具戴上,掩盖骇人的疤痕。”我一惊,脑海中突然间有一些凌乱的画面闪过,却抓不住重点,情急之下,大声自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

发泄之后,自觉无趣。到底是什么?那种朦朦胧胧的遗憾和爱恨,从何而来?

“小姐?你在哪啊?听到的话,就回答小芫。”

“鸾儿?是我,你在林子里吗?”

“灵鸾,大哥来找你了,你听到的话,回答一声。”是我家里的人,还有翊的声音。

“姑娘的家人已寻来,在下也该告辞了。”青衣人的声音有些凄凉。我回过头,感受到一束从黑纱后面射出的深情目光,那目光好熟悉,好像什么时候,他也曾……他?他是谁?为什么我怎么都想不起那个人?

恍神间,青衣人已牵来马,翻身而上。我下意识地冲上去拦住他,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好漏洞百出地编了一个“公子请留步,今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只怕我早就命丧黄泉。自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如公子随我入文府,让我爹给你谋个一官半职怎样?”

青衣人一声嗤笑“在下是南朝人氏,对北朝的官衔没有兴趣。若姑娘执意报答,那就随在下离开此地。不过,姑娘定是不肯的,在下还是独自返回吧。”

我一急,拉住他的长衫下摆,央求道“公子不要离开,我……我……我不要你离开。”可能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仿佛他不离开我是理所当然。

青衣人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么一番无厘头的话。这时,远处寻找我的声音越来越近。青衣人当机立断,扯回自己的长衫,一拉马缰,弃我而去。那一瞬,我突然泪如泉涌,就这么无端端哭出声来。

青色的影子在夜幕中缓缓停下,骑马奔回我身侧,低下头,似安慰,似约定“姑娘在文家会很安全,无须在下保护。他日,姑娘记起与在下的所有过往,想明白一切时,可回到你我初次相遇之地。在下会一直在那里等候姑娘,不见不散。”



第十六章 尘世难逢开口笑

我傻傻地看着青衣人离去的方向,攒紧他留给我的披风,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有东西在记忆深处一点点复苏,可我还是只能看到破碎的片段,没有完整的故事。我跟他真的认识吗?他为什么能够左右我的情绪和思想,他自残右脸所为的心爱女子是谁?会是我吗?

“鸾儿,你一个下午都在这吗?这披风哪来的?”翊的气息靠近我,肩上多了一对温暖宽厚的手掌。我挣开那个不顾我情绪的人,走向身后举着火把的队伍,迎着领头的大马,对马上的俊挺男子喊道“大哥,我们回家吧,劳累一天,我想爹娘了。”

文佑玘盯着我看一会,又看了看翊,善意的笑语“下午走的仓促,来不及备轿,只有马可以骑。你是坐大哥的马,还是殿下的?”我毫不犹豫的将手伸给眼前人,催促道“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我是大哥的妹妹,回的是我们家,自然随大哥返回,跟殿下有何关系?”

还不等文佑玘把我拉上去,翊就冲上来搂住我的腰“鸾儿,坐我的马,我陪你说话好不好?下午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我用力掰开腰上的手指,自己登上文佑玘的马鞍,骑在他身前,大声叫“出发,回府。”也不管身后的人吃惊的脸,拉马缰掉转方向,夺过他手中的马鞭,朝马一抽,只听一声嘶叫,身下的马便如离弦箭一般飞了出去。

回到府,我才发现,只有我跟文佑玘一对返回,其他的都被甩的老远。下了马,我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大哥,方才灵鸾莽撞,让大哥受惊了。”文佑玘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碍事,我还好,只是你甩掉殿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我气呼呼地走进府里,不痛不痒地解释“他下午如何对我的,大哥又没看见,如果你看见,就不会怪我狠心绝情。”

文佑玘引我到前厅,儒雅的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低头掸去袍摆的微尘,似对空气说话“殿下听说你被人劫走,冒雨进府,随我们一道寻你,连晚膳都顾不上用,你又何必跟他生气?”我自知说不过他,也不再发言。

这两个月,我跟文府的人混的很熟,加上口音和习惯相近,大家都把我当做一家人。文佑玘开始对我很恭敬小心,后来见我通情达理,又跟佑司的关系十分要好,也不再跟我打哑谜,说话做事真的变成了大哥哥对小妹妹的态度。一来二去,我跟他也算是好友了,喊大哥颇自然,有什么事,都跟他商量。

他是个很有君子风度的人,成熟稳重,正直敢为。平日里接济百姓,为民伸冤,加上文大人的关系,替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虽不曾任什么有实权的官职,但也极具威信,朝中半数以上的散官都服他管束。有这么一个靠山,偶尔也是件好事。

“表兄,你总算把喻儿给找回来了,我在府里守了一晚上,终于功德圆满。”一个哈欠声,引出一个素袍人影来。世黎原来一直在文府守着,那爹娘他们呢?

“姑母一直为你祈祷念佛,姑丈带兵把莫远搜了个遍,现在还没回来呢,表兄拜托我守在府里,怕你折回。他自己带走了所有的家丁,让小芫那丫头带路,循着你走的方向,一路搜寻。”温雅慵懒的音调,他不急不慢的叙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见大家为了找我,闹得人仰马翻,心里过意不去,低头认错“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到处乱跑了。”

世黎抬手在我眉心点了点,故作生气“喻儿,你还是这么不老实,身上的披风打哪来的?是不是救你的那个蒙面公子送的,可怜我一片痴心,化为驴肝肺,好好的表妹跟人家偷乐去了,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哎。”

此言一出,我忍不住好笑地拍打他,文佑玘也边笑边用手指着世黎“你呀,还说灵鸾,自己都快20了,说话做事还是不正经,轻佻放浪,哪里像正经人家出来的公子哥?”

世黎不服气的双手抱胸,背靠厅里的柱子,轻哼“正经人家出来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皇室还有不规矩的郎君呢,何况是永业公的世子?”

我见他把皇室都搬出来了,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倒有些担心,遂挤出一抹笑,岔开话题打趣道“世黎表哥,我这件披风确实是那位公子所赠,他武艺高强,相貌俊美,比起表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为何不可与他共度一日呢?”

世黎一听,站直身子,走到我面前,还没等我看清他的动作,身上的披风已经到了他手上。他摆出诡计得逞的表情,嘻嘻笑“喻儿表妹,既然你非要我为你吃醋,我只好取走你情郎赠的定情之物了。这披风暂时由我保管吧,我穿着应该很合适。”说罢,朝身上一披,颇有将帅的风采。

文佑玘起身鼓掌,对我建议“灵鸾,既然表弟穿着这么合适,你就送给他吧,反正你与那侠客并无特别的关系,藕断丝连总不是好事。”他的话说得很隐晦,我明白,他是怕翊误会我与那人,虽说心里有些不情愿,还是答应了世黎无理的要求。那时,我并不知,此番的阴错阳差,会给日后的世黎造成多大的影响。

蒙面杀手事件一过,文家的人对安全防护开始重视起来,尤其是对我。这天,文佑玘从外面给我领进来两个人,说是做我的护院。两人皆是粗中有细,相貌上像极了莽夫,却又通懂谋略。问到二人年纪时,我吓了一跳,大些的比我大几天,小的比我小一岁。可那架势,那阅历,哪里像十五六岁的人。不过,北朝的人生来高大,倒也不好跟南方人比较。哥哥自称田钊,弟弟叫田塇。本来,我把他们安排在外头,负责看家护院,没想下午二人就跟访客大打出手。

“小姐,不好了,殿下要进屋来看小姐,田家兄弟说不认识他,跟他打了起来。现在正恶斗呢。”小芫跑进屋,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快就跟翊闹翻了?这两兄弟真行。我拉着小芫,快步小跑到院外。果然见到二人忽上忽下,与翊交手,三人均是赤手空拳,格斗术十分厉害。

我噙着笑,冷眼旁观。小芫却急着催我“小姐,他们若伤了殿下,我们可怎么交代啊?”我偏头低语“怎么交代?不交代,瞒着呗!”小芫只好鼓着小脸,哼哼唧唧。

翊比他们二人先看到我,立马喊了一声“鸾儿,快让你的手下住手,不然伤了我,皇父不会放了他们的。”

我反唇相讥“天上掉下两个制得住你的人,帮我出气,我何苦帮着仇人?钊哥哥,塇弟弟,别放过他,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来,好好替我教训他。”我故意把这两人喊的亲热,想让翊也尝尝我的苦头。

翊苦笑一声“也罢,算我欠你的,这就还来。”他从空中落下,站到我身前,抓住我的手,冲他脸上一挥,啪的一声脆响,手上生疼。我使劲抽回,骂了翊一句“你要自残,不用拉着我的手。自个打自个,我才不要背上伤害皇子的罪名呢。”

翊不甘心的再次拉过我的手,又朝他脸上狠狠打去。这次比上次更让我痛。“你疯了,听不懂我的话吗?要打你自己打,别赖上我。”我吹着手,呼呼半天,还是缓不过劲。翊还欲夺我的手,我提早防备,狠狠推了他一把,喊道“你滚开,打的是你,痛的是我的手,我凭什么替你承受痛苦?”

翊冲上前,俯身把我抱起,害我一个劲地捶他,大呼救命“田钊,田塇,过来帮我啊,他要欺负我。”田家兄弟飞身到我面前,对翊伸出虎狼之手,招招致人死地。翊放下我,上前应付,三个人打成一团。

我揉着手,气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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