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书院三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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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书院三两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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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宠侍,那我情何以堪?!

我胡乱地甩了甩头,想哪儿去了?!眼下之事,应是随魏如玠去那个什么清河书院读书才是吧?!

说到清河书院,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菩提巷的汪秀才提及过。当时汪秀才一脸得意地说,他以前某个上元节在清河书院的某教书先生那里参加过某晚宴,据说那儿可豪华、可戒备森严了。虽是同在长安城,却位于僻静的郊外,我这般凡夫俗子更是没得机会一饱眼福。

回到乾禧宫,我仔细地询问了高寺关于清河书院的事情。

高寺说,清河书院不同于普通的书院,更不同于市井里的私塾,它是皇家唯一一座钦点书院。清河书院每年从国库里就能得到一笔极为丰厚的饷银,其创建者是奉大邺开国皇帝邺高祖的圣旨而创办的,说来亦是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能在清河书院读书的一般说来皆是皇族子弟,极少数非皇室成员乃是受国家重臣的举荐方可进入读书的。

由于皇室成员一般有世袭的侯爵之位或是身份地位显赫,故而几乎没人会参加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当然,书院自有它的规矩,虽然不乏纨绔之徒,大多数弟子都是勤勉好学的。原本书院不收女弟子,然而时间久了,那些未出阁的皇家小姐们老是闷在家里亦是憋得厉害,故而自邺文帝起,书院设立了女子部,其讲学与生活与其他部门的划分是相当明显的,尤其是讲学的内容多为女红刺绣以及女诫、修养等等。

太后不乏为目光长远之人,我这才明白,如果真的想要学到东西,那就须得同那些个男子们一起骑马射箭,高谈政治军事,方可习得治国大略。身为一国之君,就注定不可与一般女子那样生活,难怪她要我女扮男装,化名入学。这个强势干练的女人,我心中对她稍稍改观了些。

三日后,清晨。乾禧宫。

“想不到陛下扮作男装,亦是个潇洒率性的少年呢!”蟠桃在一旁拍手叫好。

我望着铜镜里那个俨然一副暴发户模样的假少年,心头不禁苦笑:蟠桃这妮子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即便我身着不管是做工还是质地皆是上乘的衣物,我那一副苦孩子出身的气质还是出卖了我。若是秀贤,恐怕不会像我这样吧。她永远都是比我有气质,比我吸引眼球,只可惜,如今这到皇家书院读书的绝好机会,竟是被我捡着了。

“朕让你的准备的折扇呢?”我问蟠桃。

“在这儿呢!”蟠桃从狭长的木匣子里掏出一把制作精良的折扇递与我手上,我哆嗦着甩了半天终于像别的富家子弟一般把折扇给甩了开来。

看到蟠桃那强忍着不笑的样子,我又恼又窘,嗔怒道:“你想笑就笑便是!何必难为自己!……还有,出去通知魏上卿,说朕准备就绪,出发吧。”

第九话 清河樱芬芳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谋略部甲组教学斋前部正唾沫横飞高谈阔论的老先生终于感觉到他的右侧有两个人影出现。他以极为缓慢地动作转过头来,目光投向站在我前方的那个修长的身影,魏如玠。

我内敛地低着头,因为我感到整个斋内几十双眼睛正越过魏如玠而打量着我。

魏如玠略整衣衫,拱手道:“弟子魏如玠姗姗来迟,还望先生海涵。”

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抖了抖宽大轻柔的袖子,一脸讨好道:“哪里哪里,魏上卿如今已是陛下身边的重臣,能继续来听老夫的讲说,已是老夫的荣幸,快快就座……”说到这,斋内唏嘘声四起,有轻蔑的,有好奇的,也有艳羡的。说着这老眼昏花的老东西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继续笑道,“莫非您身后这位清秀的小公子便是太后娘娘向老夫举荐的……呃……”老先生一手捋着胡须,“据说是先帝的远房亲戚,南宫樱公子,是吗?”

我点了点头:“阿樱见过先生。”

“嗯……”先生拿手中的芭蕉扇粗略地往下面一指,“你就坐到如玠……你就坐到魏上卿前面的位子吧。”

“谢过先生。”

由于旅途劳累,我步履有些蹒跚地在众人的瞩目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胡乱地把几本之前魏如玠说要用到的书掏出来,随便翻了翻,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好在我右方的座位是空的,这给了我一个喘息的角落。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老先生继续着他那些我几乎听不懂的讲说,春日早已过去,我却昏昏欲睡。

“你,叫阿樱?”左手边一个深邃而沉稳的声音及时地将我从太虚幻境中拉出。我蓦然回首,明媚的阳光穿过窗外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木制的窗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荡漾,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把王羲之亲笔题字的折扇,挡住了扇子后面的峨冠博带,我神情一阵恍惚,压低声音,颇具涵养地笑道:“是的,兄台可以这么称呼我。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哈~我叫孔春,阿樱贤弟,你这名字女气得很,我听着倒是稀奇。”说完“哗啦”一声收起折扇,一张布满青春痘的猪腰子脸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那反射着油亮光泽的发髻上极为山寨地镶了一颗不知是真是假的红宝石;胸前的衣襟上绣着莫名的诡异花纹,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咧着大嘴,稀疏的两颗门牙之间还夹了片在唾液的作用下业已萎蔫的韭菜叶——刹那间,阳光躲到云彩后面去了,光影没了,微风停了,王羲之的“真迹”成赝品了,我也清醒了。

我狭促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想身后魏如玠的模样,再想想面前这位孔春同志,心里不禁嗟叹道,同是在清河书院读书的人,外貌的差距咋这么大呢?看来老天的确是不公平的。

整堂课我都在被动地听孔春同学喋喋不休唾沫横飞地描述着他的价值理念以及对于他自己那详尽的介绍。比如,他其实是洛河王妃弟弟的表姐的长子,比如自从他来了清河书院就有很多女子部的贵族小姐接二连三地向他示好然而他却高洁孤傲不予理睬等等。当然,其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对于此人,我虽表面上唯唯诺诺,但心底却是嗤之以鼻的。——有这么在人前不切实际地褒扬自己的么?

多年后我回想到在清河书院那浑浑噩噩的一阵子,不禁叹惋,其实孔春的确给我的少年时期增添了不少揶揄之乐事。然而初来清河出于地理位置上的相近而造成的与他的偶然交集,加之我与魏如玠这般阳春白雪的人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导致我毫不保留地被他人归入与孔春一样的山寨贵族行列了。

初次坐在这般清静有意蕴的教学斋内,我环视四周,他们皆身着与我身上相同的白色汉服,外罩蓝色纱织外套,而孔春的那套,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发挥了想象力做了些许改造。除了孔春同学,一个个看上去皆是饱读诗书的儒雅之士,却又不乏皇族的贵气。据说这是邺文帝亲自设计的清河书院院服,我身上的这件乃是太后吩咐别人替我量身定做的。可为什么我穿着就这么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呢?唉,这可能就是环境所决定的人的气质吧。

可能是我的格调与他们相去甚远,清河书院谋略部由于我的到来而流言四起,当天我随着魏如玠回校舍的路上便听到别人议论,说什么如玠公子这般纯净高雅之人为何会与那个什么樱的家伙那般熟悉呢?肯定是那个什么樱的故意缠着他罢了。还有人说什么那个南宫樱看上去没有半点咱们南宫氏的豪迈潇洒,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

人生地不熟的,我只好装作没有听见,乖乖地拖着行李,低着头,跟在魏如玠身后直奔校舍。

驻足于一座连绵的豪华楼社前,我不禁长大了嘴巴。

皇家书院不愧是皇家书院呐,这里雕梁画栋,假山泉水,飞石流瀑,绿树成荫,连校舍都堪比宫殿的架势了。

魏如玠停下脚步,回首低声道:“陛下住在桃园甲组戊字舍,就在臣的隔壁,如果找不到就直接随臣走便可。”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既然我已经来清河了,你就莫要称呼我陛下了,万一被别人听到……,所以就像别人一样叫我阿樱吧。还有你也不要自称臣了,我听着别扭得慌,呵呵……”看他微微点了头,我继续问道,“这里是每人单独一间校舍吧?”我幻想着一人独享一间豪华校舍,不用像以前那样与别人挤一间狭小的屋子,也不用像在皇宫里那般在一大帮宫女太监的监视下生活了。

然而魏如玠的一句话却打破了我对于校舍所有的美好幻想:“不是。两人一间。”

“啥?……”我愣住了,“那……你方才说你就住在我的隔壁……意思就是……与我同住一间校舍的,不是你咯?!”

魏如玠一双清澈的凤目闪烁一下,仿佛我是个对他有不良企图的恶狼一般,他似有好笑地说:“自然不是我。”

我脑袋一瞬间两个大,我好像太依赖魏如玠了,人家兴许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儿呢。从他一直恭敬地称呼我为“陛下”就能看出他刻意地与我保持距离,当然至于个中缘由我就不做深究了,可能是我气质不佳他瞧不上,也可能是他早就心有所属,与我大婚乃是出于父亲的逼迫……

哎哎哎,想哪儿去了,我甩了甩头,笑道:“两个人,那也好,有个伴儿,呵呵。”说完只见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向校舍的入口走去,而我依旧紧随其后。

第十话 纨绔如斯夫

行至校舍入口,正要迈步,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猝不及防地撑在门框上,挡住了我与魏如玠的去路。

“如玠公子,哦不不不,该是魏上卿大人了,几日不见,你面色红润了不少啊,看来那女皇帝的功夫比咱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嘛~”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杂乱的哄笑。

这句突如其来的讥讽之言让我一个女子羞得面色绯红。我压下心头的怒气,抬头望向出言不逊者。出我意料地,来人约有六七个,为首的,也就是挡住我们去路的是人群中唯一没有身着院服的。他身材高挑,容貌气质皆与魏如玠不分伯仲,一身朱色的缎面深衣更是衬得他卓尔不凡,入鬓长眉下一双鹰一般桀骜魅邪的眸子散发出蔑视的光芒,柔软的斜分刘海细密地铺陈在白皙的额前,撑在门框上的手细长而有力,拇指上佩戴一枚紫玉扳指。他微微抬眉,以挑衅的姿态睥睨着魏如玠。

魏如玠精致的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如玠回来,还有劳尚兮兄台特地出来远迎?如玠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如果尚兮兄台没有什么事的话,还请让我们过去。”魏如玠说话的时候语速不算快,但话语中的隐忍与胁迫之意却是极为分明的。

被魏如玠称为“尚兮”的高挑少年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双目流露出不悦的神色,上前一步,逼近魏如玠,恶狠狠地说:“姓魏的,你竟敢用这样的口气跟爷说话?!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你那蛮夷子的爹不过是个战场上的粗野之人,仗着跟惠帝有几分交情混了个藩王罢了,想不到他儿子居然在爷面前嚣张成这个样子!哈,”他转身望向自己身后的一群跟班,讥讽道,“这男人不过是女皇帝的一个男妃罢了,还敢在我冯尚兮面前臭屁,你们说好笑不好笑?”说完又是一阵刺耳的哄笑。

我怒了,这个叫冯尚兮的人句句都是对魏如玠的羞辱,连同他的父亲镇北侯也一并给骂了,真的是有点过分了。我望了身旁的魏如玠一眼,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目已经浮上了一丝罕有的怒意,我替他抱不平,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步上前,抬手一把揪起那个冯尚兮的衣襟,魏如玠见状轻喝道:“南宫樱!莫要……”我根本不予理睬,昂起头艰难地凑近那个冯尚兮,压低声音道:“你可别欺人太甚了!我不知道魏如玠哪里得罪你了,可就凭你刚才那一番话,你就太过分了!”

冯尚兮显然是第一次有效地意识到我的存在。

他谨慎地将目光放在我身上,莫名地打量了一番,而后一脸嫌恶地拿折扇轻而易举地打掉我放在他前襟的手,固执地掸了掸衣服上方才被我揪过的地方,不悦道:“哪儿来的乡巴佬矮个子,弄脏了爷的衣服你赔得起么?!”

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倒吸一口气,欲反唇相讥,不料生来非伶牙俐齿之辈,且面对冯尚兮后面一帮人的虎视眈眈我更是张口结舌了。可能是我的确没有什么存在感,冯尚兮继续将矛头指向魏如玠,他脸上浮上那轻佻的笑容,讥讽道:“想不到如玠公子成了身份地位显赫的魏上卿之后,交往的品味却大大降低,”他特地在“魏上卿”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斜睨了我一眼道,“竟和这般层次的人同流合污了。哦,你方才叫他什么来着?……南宫樱是不是?哈哈哈哈……瞧这名字,不阴不阳的,准是市井上的乡巴佬巴结上了皇室的贵人了才能来我们清河读书的吧?”

冯尚兮旁边一个长脸尖下巴的男子接着对冯尚兮一脸讨好地笑道:“爷,据说那新来的女皇帝以前也是个平民,我看哪,这小子指不定就是巴结上她了才能来清河的。”

“桂三,你说的有理,也不知道姑妈是怎么想的,居然让那个丫头当了皇帝,说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冯尚兮依旧是口无遮拦,“这天底下还有让娘们儿当皇帝的道理,难不成就由她把我们这些堂堂男子汉都当马骑,当球踩着玩?”

面对这帮人的污言秽语,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望了一眼魏如玠,他的眼神表明他生气了,他似乎不想事情就这么解决,我正要开口说些难听的话,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冯尚兮一帮人的身后传来:“晌午时分大伙儿都休息了,你们还在这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冯尚兮一行人转身,我才看见说话的原来是一个约莫不惑之年的男子,他身着襦衣,头戴冠帽,手持一把羽毛扇,我暗自思忖道,他莫不是刻意效仿那三国的诸葛军师?

“如玠见过莫堂主。”魏如玠拱手道。

原来他就是莫堂主?方才听魏如玠说,整个校舍的大小事情都是由堂主统筹的。

那冯尚兮对他也有几分敬重,他竟不情愿地道了句:“尚兮有礼了。”

“罢了罢了,”莫堂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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