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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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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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微微苦笑:“皇阿玛一定不会与我旧话重提,如今我们父子之间早已不似当初,这几年皇阿玛几乎从无正眼瞧过我。”

“那你可是后悔了,其实如今,你只要和皇阿玛道个歉,这太子之位或许仍会是你的。”

“事情不会是四嫂想的这么简单,莫不说,是不是我道歉过后皇阿玛就能原谅我,就算是原谅我,怕也不会再要我做太子。而就算是皇阿玛仍如当年所想,其实我的想法也不曾变过,我做不了帝王,也不喜欢做帝王。结果仍是一样的,何苦再去招惹皇阿玛,就这样置身事外倒也落个轻松。”

我心中暗叹,在这样世间最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仍不为所动的,或许当世除了十三再不做第二人选,与他比起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显得如此俗不可耐,莫说是胤禛,两世为人的我也没有这样冷静的超脱。

留了他一起用晚膳,他哄着弘历与弘昼玩儿了会儿,胤禛到了。

我如常地微笑着迎接他,认真地询问起年氏的病况,知道并无大碍,表示了适当的欣慰,又问起他一路的饮食起居,和他说起了弘历与弘昼的近况,他错过了弘历的周岁生日,说是等弘昼周岁的时候一起补办。一起和乐融融地吃过了晚饭,我留下他们兄弟两个说话,带着弘历与弘昼回去,哄两个孩子睡好,便一个人在灯下继续抄写每天都要抄几篇的经书。

我的心上似乎有了一层硬壳,这是芸颜这一世二十年修为的最大成果,虽然拨开外壳之后的内里依旧柔软脆弱,但是这壳却已经足够抵御所有可能造成的伤害。自从年氏入府那一日,或者也许是胤禛深情地望着纽钴禄那一刻起,这硬壳已经一点点形成,如今终于可以完好地包裹上我的心。我的淡漠与冷静从最初的伪装已经变成了今日的习惯,对着我仍深爱的胤禛,我已经没有了初时面对即将要失去他时的仓皇与无措,只剩下安静的麻木。

夜色渐深,下人传话说胤禛今天留宿这边,我便回到房里等他,支着头坐在榻上渐渐昏睡,迷蒙中被抱起。睁眼,对上胤禛柔情的黑眸,我懒洋洋地问他:“十三弟走了。”他点头,轻轻把我放在床上,吻了吻我的鬓角说:“困了就睡,以后不要这样特意等我。”说着动手要帮我脱掉外衣,他的手落在我的盘扣上,我的身子略微一僵,他似乎也所觉,手只稍稍停顿了下,并不抬眼看我,又继续一个个解开。良久,幽幽叹息,拥住我说:“颜儿,我想你了。”

一时间,我那被硬壳包裹着的心似乎被戳开了一个洞,细碎地疼痛着,忍不住也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说:“我也想你了。”胤禛的身子微微颤了下,唇轻触我的耳垂,热热的气息呼在我脸上,呢喃着说:“颜儿,我要。”那不同于曾经赖皮的声音里有了那么一丝脆弱与彷徨。恍然间,年少时的记忆像流水一样把我团团围住,那个任性着说着我要的少年,那个黑眸里写满孤单与**的少年,似乎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痴醉地去吻他的唇,他立即热烈地回应着我,大手开始探进我的衣襟摸索,一点点撩拨着我的**,带着我与他一起沉迷……

清晨我倦倦地不愿睁眼,昨夜与胤禛缠绵良久,有些浑身酸软,迷糊着觉得身边一凉,一个吻覆在我的额头,胤禛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我要进宫去了,晚上再回来看你。”我仍是闭着眼睛,微笑点头,唇上一热,胤禛已经起身。

整整一日里似乎心情都十分的好,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缘由,却随着天色渐暗又一点点低落了下来,哄弘历与弘昼睡好,胤禛打发人来说今天不过来了。我独自坐在镜子前,卸去发钗,一点点梳理着头发。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应景的话:“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不由得有了一丝笑意,却忽然又想起,这下一句话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叹了口气,想着下人过来时说的话,“年侧福晋身子不舒服,爷今天先回府了。”果然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年氏也是他的妻子,是我对他说过,他该给她们应有的尊重与体贴,那么此时去看望和照顾生病的妻妾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何却让我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到底是我自己的心结还是胤禛确实变了,这一刻,我说不清也不愿想,颓然扔掉梳子,把自己投进床里,拥着胤禛昨日枕过的枕头蒙头大睡。

九月,康熙爷当朝宣布太子复以罪废,禁锢于咸安宫,十一月,昭告天下。

十一月月末,弘昼周岁,此时满朝的低气压,并不是能大肆庆祝的时候,但是因为弘历的周岁就错过了,胤禛还是执意要做个小宴,只请了十三与十四。生日要在雍亲王府做,胤禛来圆明园接我,状似无意地对我说:“皇阿玛那天还问起,你怎么独自住在圆明园里,我只是说你喜欢这里的清净和景致。”

我淡淡应着,“今天回去,就住回府里,这么些日子不管府里的事,也是我疏懒了。”

胤禛眼里露出浅浅喜色:“回去也不用太费心,该怎样就怎样便好。”

宴席之前弘历与弘昼抓周,弘历与弘晖当年一样取了毛笔,弘昼却拿了弹弓,我笑着想,这抓周一事果然是骗人,这未来的乾隆爷,怎么会是个舞文弄墨的主,不过又琢磨,好像后世的文艺作品里,他也确实是个喜欢附庸风雅之人,倒也不是全然不准,那弘昼呢,会是个纨绔子弟吗?生在帝王之家,又不可能继承皇位,对他自己来说,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酒宴男宾那一座稍显冷清,只有胤禛、十三、十四和刚刚八岁的弘时,反倒是女宾这边热闹非凡,我家便有六个女眷,再加上十三与十四家的,一时间只听我们这边一片欢乐祥和之声。

宴席散去,女眷先离席,我等着最后送十三与十四,便让其余院的人先回去安置,年氏似乎有些不太舒服,被丫头扶着站起来时晃了一下,我急忙关心地问她身子可有不妥当,她怯怯地微笑:“多谢福晋关心,只是坐久了有些头晕。”我便赶紧让人扶她回去,经过胤禛身边,她脚步似乎有些不稳,娇娇地喊了一声:“胤禛……”

一瞬间,这声音似利刃般刺进我的耳膜,好像无数只小针一起扎向我的心房,酸痛难当。看着胤禛握住她的手,我匆忙移开了视线。

'正文 胃痛'

   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我立即回过神来,凌厉地看向李氏,重重地咳了一声,李氏忙低眉顺目地站好,不再出声。我回转头对胤禛说:“爷先陪着年妹妹回房,十三弟和十四弟有我照应。”

胤禛眸子里似闪过一丝慌乱,抬眼注视了我片刻,点了点头,和十三、十四道别,揽着年氏回屋。我轻扫了下俩人的背影,回头微笑如常地看着十三和十四:“天色也不早了,四嫂今天就不留客了,哪天有了时间再过来玩。”

十三微微颔首,暖融融的目光端详了我一瞬,寻了福晋一起便告辞离去。十四却紧咬着牙关,眉头深皱,喉咙里低低地溢出一声:“四嫂。”抬起手臂似要握住我,却在半空中停下,狠狠一挥说,“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各院的女人也纷纷跟我请安离去,李氏和宋氏神色各异,反倒是钮钴禄与耿氏面色淡然,依旧谦恭地微笑着。我心里百味陈杂,原来我们这些上了年纪大的女人才是如此害怕失宠,人家依旧年轻水嫩的姑娘反是淡然处之。

我拖着脚步往年氏的院子走去,年氏已经躺在床上,胤禛坐在床角正握着她的手,看见我进来,似乎犹豫着想要起身,我赶紧过去按住他的身子:“年妹妹已经睡了?可是大的不适,要宣太医来瞧瞧不?”胤禛摇了摇头,松开握着年氏的手,看向我眼神里好像有种祈求的味道。

这样的情景让他难堪了吗?这习惯三妻四妾的古代男人,会因为正妻在旁,自己握着宠妾的手而难堪,也实属不易。给了他一抹安慰的微笑:“那你也早些睡,妹妹怕就是吹了凉风不舒服,睡一觉明天一早也就好了,你也别太过担心。”胤禛伸手拉住我,我轻轻捏下他以示安慰,不落痕迹地抽出,转头离去。背后似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直视着我,我不自觉地挺直脊背,缓步退出。

走出年氏的院子良久,我终于松懈地挎下肩膀,叹了口气,望向夜空,让眼角刚刚酝酿出的湿意散去,感觉紫儿冰凉的小手拉了我一下,“小姐,这会子有点凉了,还是早些回屋歇着。”

我对着她扯了扯嘴角,慢慢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踱去,天果然是凉了,只站了这么会儿浑身便透着丝寒意,胃里似乎也因为着了寒气,一阵阵绞痛着,用手指顶住胃窝,和疼痛感对抗,让紫儿去倒杯热茶给我,捧着热茶,耳边又传来那似娇还嗔的声音。

胤禛,我以为这只是我与他之间私底下独有的称谓,府里的女人谁不是要恭恭敬敬喊他一声爷,即便是我,除非熟识的十三、十四面前,也不会直呼他的名讳。而年氏刚刚那脱口而出的呼唤,怕早已是深入骨髓的习惯,显然人前人后习以为常。住在园子里大半年,原来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同,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眼前似乎能看见弱不胜衣的年氏,吐气如兰地娇呼着胤禛的名字,而胤禛的手揽向她柔软的腰肢,眼里是水一般的柔情。

我拼命摇头,甩去头脑里绮丽的画面,捧起杯子,轻饮一口,茶水却早在我纠结烦躁之时冷去,入口冰凉而苦涩,胃里又是一阵翻腾的绞痛。和衣躺下,紧紧地围住疼痛的胃,心里反倒麻木的觉不出什么滋味。

第二日醒来,胃仍是隐隐的疼着,胤禛已经去了宫里,我对付着喝了些热粥,仍是不舒服,用手顶着胃窝,病恹恹地偎着,无限怀念现代的各种胃药。想着要不要喊大夫来看看,可是琢磨着昨天年氏刚刚表现的不舒服,我今天就喊太医来看,似乎故意争宠示威一般,也只好作罢,正难受着百无聊赖之时,下人通秉十四来访。

整了整衣服,我迎了出去,十四正站在堂里等着我,我一笑:“十四弟怎么不坐下,是过来看弘历和弘昼的吗?”

十四眼风似箭,射向我,探寻之外似乎还一种谴责的味道,那目光与胤禛一般无二,我禁不住一阵苦笑,十四长大之后愈发的像胤禛,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态。我拉着他坐好,吩咐下人倒茶过来,待到都安置好了,问道:“十四弟好似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可是四嫂得罪了你?”

十四静默了一会儿,再抬眼看我,眼里已经没有了刚刚凌厉,而是盛满了忧伤,“四嫂,你若是不开心,难道还有什么需要在弟弟面前隐瞒的吗?”

我扬起唇角笑望他,“四嫂怎么会不开心呢?”

他忽然愤然起身,“四嫂何必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你在圆明园住了大半个年的时间,难道不是因为四哥和年羹尧的那个妹子嘛?四哥实在是混帐,居然为了这个狐媚的女子冷落了四嫂,我定要给四嫂讨回这个公道,四哥要是还不悔改,我便接四嫂出府,再不去理这负心之人。”

我心头陡然一股怒气涌了上来,脑子里瞬间浮现的居然是周慧敏和倪震分手之时声明里那句话:“我的伴侣绝对犯得起这个错误,而说这句话,亦只我一人有资格去定论。”心中恍然明白了当日不甚理解的周的心情。端不说,在这年代,以胤禛的身份娇宠个妻子之外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错处,即便是错,旁人又懂几分,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摘胤禛的负心。哪怕是至亲之人,任谁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来说胤禛的不是。

我面色一冷:“我与你四哥的家事,不用十四弟操心,你四哥是否负我,你又怎么知道。更何况,我如今是你的四嫂,你用什么身份接我出府?”

十四一愣,从小到大我对他从来都是慈爱可亲,从没有用过这般严厉的语气,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堪,却仍是倔强地与我对视着:“四嫂到现在还有什么必要维护四哥,他若不是负你,怎会让你在园子里住了这么久不接你回来,怎么会塞外行围带了她在身边,又怎么会昨日众目睽睽之下,带着那女人独自离去?若说是资格,四嫂,我若是想要,等到有一日我有了拥有天下的资格,我做什么,谁还能挑我错处不成?”

我心里一凛,也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失态,不由得放缓了语气说:“十四弟,我与你四哥夫妻二十年,我们之间的情意早已牢不可破。他不会为了别人而冷落我。况且如今莫说他已经贵为亲王,就算只是个普通的阿哥,难道还没有宠爱个自己喜欢的妻妾的自由。十四弟你自己就没有个偏宠的女子?”我故意忽略十四最后的那句话,那气急之下暴露出的野心,我不敢去面对。

十四也放柔了脸色看着我,目光闪闪,与胤禛一样漆黑如墨的眸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四嫂,我若是有了心中真正在意的女子,绝不会做任何事情伤她。我今天只是出于一片关心,并无离间你与四哥之意,只想你和弟弟说句真心话,难道你心里就不会痛?”

垂下头,掩住几乎盈于眼眶的泪水,十四的发自肺腑的话,让我心头柔软,我的心怎么不会痛,虽然已经在预知疼痛即将到来时,筑起了层层的提防,但此刻那一**的酸楚仍是无法摆脱。这时面对十四如此的真心,我居然无法再伪装着自己毫不在意,再抬起头,我无奈地看着十四:“我心里自然也会有些失落,但是这么多年你四哥待我从来一心一意,我已经很是幸运,即便是今天,他也不曾薄待于我,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我难道要去奢求你四哥一辈子心中只能有我一个?”

十四沉吟不语良久,“四嫂,你值得任何人一世只一心一意待你一个,我知道我的话你不爱听,但是今天我仍是这句话,四哥待你好一日,他是的四哥,否则,我便只认你这个嫂子,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让你伤心。”

刚想说话,胃又是一阵痉挛袭来,我忍不住用手使劲按住,皱紧了眉头,十四察觉到我的不对,忙问:“四嫂可是哪不舒服?”

我摆了摆手,“大约昨天受凉,积了食,胃有些疼,不是什么大事?”

“可有请了太医来看看?”十四眉头微蹙着眉头问。

疼痛稍缓,我笑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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