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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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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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的一双茶色眸子,云拢雾罩似的,氤氤氲氲地,让人瞧不着底,她叹了口气,“你们中间,有些是亲人曾经命丧于此,有些是来寻些好奇热闹,有人是指望发一笔横财,而有些人则是拿此事开设赌局。但如今你们也瞧见了,这平津阁仍是凶险之地,昨夜丧命的几人,皆是以一敌百的女子,你们中可有人能与她们相比的?快快回孝兹吧,过去是白日里没有太大的凶险,但此地已二十多年不见人烟了,到底会发生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便是我,过午之后也要离开了。你们莫要再心存侥幸,快快回去吧。”

地上的人,有的仍然在磕头想祈求神官的庇护,有的已经爬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乔羽不解,“她说的发横财和赌局是什么意思?”

“曾有不少富家千金酒后逞强斗勇,拿平津阁来作赌,最后都死在这里。家人不甘心,便出了不少高额的悬赏,希望能让女儿死个明白。但出了再多添几条冤魂外,一无所获。但悬赏一直未撤,二十年来,已经超过万两朱金了。至于赌局,定是孝兹的赌场拿此事设的局,前来察看进展人。”

乔羽的眼珠上下滴溜两圈,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直乐。

正在这是,有几个女人从大神官身后的门走了出来,抬着一扇门板,上门用布盖着。那几个人走到了台阶下,将那门板放在地上。

为首的一个年轻女子,身着武官的短打锦衣,腰间跨着一把弯刀,健壮高挑的身材,浓眉大眼,见着有些还赖在地上哼哼戚戚的人。冷笑,“怎么着,活腻了是吧?还是以为能赖在大神官身边,你们就能没事?我告诉你们,我的刀只保护神官一人,倒是皆是谁要是碍着我,我连她一起剁了。不过。。。”她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我看也用不着我费神了。。。”她一脚飞起,将那扇门板踹飞了起来,向人群中落去。

布飞板斜,一具极恐怖的人形干尸跌落在人群里。

“啊。”高八度的惊恐尖叫顿时掀起一股和声高潮。

乔羽只觉得颈后寒毛根根直立,冷不住一个寒噤。

好在噪声源撤离的速度同样惊人,声音还未全消失,人马都已不见了。

神官叹了口气,“花浓,怎好如此对死者不敬?”

“宫大人,”那名叫花浓的年轻武官不服气地说,“这些人,死皮赖脸一个早上了,吵得人烦死了,要是再不把她们赶走,恐怕真的死人都要抱怨了,死了都不得安宁。”

乔羽笑着低声补了一句,“真的是吵死人了。”

花浓回过头来,觉得乔羽很有趣,跟乔羽说,“小姑娘,快回去吧。这儿真的不是看热闹的好地方。嗯?!那?那?那可是。。。金麋?”

幼幼不待她靠近,警惕地叫了两声,扭头就跑了。

宫神官觉得自己又想叹气了,“花浓,那位便是乔羽姑娘。乔姑娘有礼了。”说着将那挂玉莲花担在左手掌心,右手掌心向下,覆在其上,抬至前额,轻点眉头。

乔羽和冠卿忙走近还礼。

“宫大人有礼了。未想到为了我二人之事,累得大人长途奔波,还要来此风险之地,实在过意不去。”

还未等宫神官答话,花浓便插嘴了,“嘿,敢跟朱家叫板,我喜欢你。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吗?帮手呢?没有吗?要不然算我一个?”

乔羽乐了。

正在这时,刚刚出来的那几个女子,又抬出一具尸体。

大家不由得都慎了一下。

花浓道,“随我进来吧,我带你们去看看现场。”

平津阁是依山而建的,是寺院的格局,虽已破落不堪,但进门之后的庭院大且深,院中有不少残破的石雕,原来上面有着厚厚的集尘与绿苔,若不是与这恐怖事件连在一起,倒也憨态可掬。可这几日的时间,朱府的手下大有将平津阁掘地三尺的架势,不但清理掉所有的污物,就连石雕上的绿苔也被刮去了七八,此刻不见美感,倒是突显狰狞。

冠卿突然指了指地面,乔羽仔细一看,除了目前行走的这条路,其余的地面都铺上了一层极细的粉尘,便是鸟儿落在地面上也会留下点印迹来,但目及之处,并没有任何的被破坏的地方。

花浓道,“你们看,其实这就是平津阁的主体-平津阁。”

乔羽抬头一看,这座阁楼极高,约有普通楼的四层的样子,下面一半有点像八角禅楼的风格,而往高处却风格陡变,变成了穹型尖顶。

乔羽好奇,“共有几层?”

“只有一层,你进了大殿便知道了,”花浓边走边说,“原来大殿中还有神像和杂物,可朱家人竟然将整个大厅都搬空了,要不是顶部太高,跟本上不去,只怕朱家人连阁顶也会都拆了。”

大殿的八面朝向,除了前后开门,其余六面皆有窗,但现在都被拆得只剩框架了,乔羽沿着大殿的外墙走了一圈,不由得皱皱眉头。

花浓站在门口等她们,“早上大人跟我都已仔细察看过了。昨夜在此守夜的六人,都是朱家花重金请来的高手,但今日没有一人幸免。她们在阁中布下的若干机关,并没有触动,院中,窗外,窗台上铺上的粉尘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你们再进来看看。”

乔羽踏进阁门,所见的景象让她的胃一阵抽紧,浑身发毛。

花浓的手下,正在检查一具尸体,而另外三个窗台下,还有三具尸体,有蹲,有坐,更诡异的是,她们还维持着死前一刻的动作,侧着头,贴在墙壁上,听外面的动静,手中紧握武器。

仿佛是在一瞬间被夺取了性命,而且被抽干了,姿态未变,只剩下泛着尸色的皱褶的皮肤,包裹着人形骨架。

饶是乔羽也算“过来人”,但面对着这些诡异的尸体,仍不禁毛骨悚然。

“启禀大人,”花浓的一名手下站了起来,“这具尸体也是一样。并没有明显的外伤。身体上或衣服上也没有任何血迹残留。”

乔羽暗自纳闷,如果是人力所为,这人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大殿四周的门窗都已经被拆掉,向外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视线上的死角,庭院极大,就算是幼幼用最快的速度跑完这段距离,这些人也一定会有所察觉,但是怎么可能有人的速度比幼幼更快?让这些人丝毫反应都没有。更何况花浓在检查时也未发现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退一万步说,即使有人能有办法在瞬间进入大厅,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里制住这么多的高手,而且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留下。

乔羽努力平复胃里抽搐的感觉,虽然知道这场比试一定避免不了死伤,但真正看着这些人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此刻这种复杂的心情,真的无法一言以蔽之。

阿弥陀佛,乔羽心中祷告一声,稳住自己的心跳,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将自己的手缠好。走到一具坐在窗下的死者面前,暗道一声,得罪了。开始仔细的检查。

冠卿紧紧地跟在她身旁,看着她拉平那死者皱在一起的皮肤,一寸一寸的检查,甚至连衣物,鞋底都不放过。

将那三具尸体一一检查过后,乔羽才直起身子。

“可有发现?”花浓问。

乔羽皱皱眉,摇摇头。

“大人。朱府来人,要将死者带走。”花浓的手下进来禀报。

花浓望了宫神官一眼,神官点点头。

“让她们带走,顺便告诉她们,叫朱府少造点孽,别以为钱多就拿人命不当回事。”

乔羽解开丝帕扔到大殿一角,从大殿的后门走了出去。殿后不远处便是山崖,高处更有道细长的瀑布飘荡在其间,倒是跟玲珑精舍后面的瀑布有几分相似。

但此刻乔羽已全然没有当初那惊艳的感觉,脑子里翻腾的是各种各样的假设和分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宫大人?!”冠卿一回头,发现宫神官就站在她们身后。

“哦?”乔羽忙回头,“宫大人?”

“乔小姐,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呢?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乔羽一笑,“谢大人关心,待会我们再在四周察看一番,便准备回去。”

“哦?”宫神官一愣,“回去?”

“是,”乔羽见她的神色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笑道,“原来我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的确需要回去准备一下,后天再来。若是神官今晚无事,我们可在长溪客栈一聚,小酌一番,如何?”

宫神官见她如此轻松,心下好感又添了几分,“如若不嫌弃,到我府上吧。。。”

“是啊,是啊,叔父的手艺可是孝兹最好的,便是宫里的御厨也感不上。”花浓跑来插嘴。

叔父?乔羽觉得奇怪,神官也可以成家吗?但也不敢真的问出来。“自当从命。”

四人正准备抬脚返回大厅,忽听那山崖下传来几声清嫩的兽鸣。

“幼幼?!”乔羽大惊,回头撒腿就跑,冠卿几个飞纵,赶在乔羽前面先去了。

宫神官推了花浓一把,“保护好乔小姐。”纵身而起,速度不下于冠卿。

乔羽赶到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见冠卿、宫神官还有幼幼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幼幼一见她来,蹦蹦跳跳地就靠到她身边来,粘着她,高兴得直叫唤。

乔羽觉得很奇怪,看向冠卿,冠卿摇头,“我来到时,它就这样。除它之外,什么也没有。”

幼幼高兴得摇头晃尾的,乔羽这次是真的迷糊了,实在搞不明白它在兴奋个什么,左右张望一下,除了丛生的野草、乱石,也就一潭死水,看得出已经没什么水源了,大概也就是下雨时积下来的,池水呈稠乎乎的诡异的绿色,走近了,还能问到一股腥味。

乔羽忙退开了些。

“好了。我们回去吧。”乔羽夹着幼幼的脖子,一同离开了。

帝京风雨多秋意〔5〕

众人一起回到了孝兹。神官的府邸就在城东,乔羽便说需要去买点东西,为后天作准备,傍晚再来。

冠卿只以为她要去集市上,谁知出了门,乔羽便要他带自己去找霍三娘。

两人见了面,乔羽在霍三娘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只见霍三娘两眼放光,乐得跟朵花似的,也不管她们两个人了,自己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乔羽这才笑眯眯得跟冠卿一起回转神官的府邸。

门人一见是她俩,都快哭出来了,“您快来看看吧,您的金麋快把我们府上的马厩给掀翻了。”

乔羽一愣,她本是怕带幼幼出门太惹人注意,才把它留在神官府里的,要是幼幼真闹得出格了,那多不好意思。

忙跟门人来到马厩,谁知一见现场,乔羽噗哧一声就笑出来了,冠卿怕那人太尴尬,只好扭过头去,背着偷笑。

马厩里,水槽也踢翻了,草垛也踢散了,揽马的横杆全被掀翻在地上,原本圈里的高头大马全都挤在一个角落里,吓得瑟瑟得发抖,场中立着幼幼和头上挂着稻草、衣衫湿尽的花浓。一人一兽正在对峙不下,幼幼一脸的挑衅,不时还冲花浓翻白眼。把花浓气得七窍生烟。

幼幼一听见乔羽的笑声,立刻抛下花浓,跑到乔羽身边撒娇。

乔羽笑着让它舔着自己的手,问花浓,“怎么,看上我们家幼幼了?”

花浓愤愤不能平,“我只不过想把它牵到圈里去,这倒好,它把高它几个头的彪悍马儿全都欺负到角落里去了。想带它出去溜两圈,它把马厩掀了也不让你近它身。”

“呵呵。”乔羽心里想,不知道把三娘的事情告诉花浓,花浓会不会心里平衡一些。

“花浓。”宫神官也赶来了,“你也真是胡闹,早告诉你了,金麋除非主人,是根本不会让生人近身的。要不然,也不会万金难求一骑。”

“宫大人。”乔羽跟冠卿忙行礼见过,“真不好意思,把府上的马厩给折腾成这样。”

宫神官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微笑,“不要紧,府中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只见他白色的里衣衬底,外罩淡青的绣花半袖绸袍,淡扫娥眉,眼神清澈柔和,发鬓已斑白,发髻上只是一根桃木簪子,身上那温文儒雅的气质,与自己在现代的父亲很相似,心中油然生出几分亲近之心,“这位是?”

宫神官与他对望一眼,温柔一笑,“是内人。”

乔羽傻眼,宫神官看外貌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而这位先生虽然保养的很好,但看起来,最起码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估计实际年龄离五十也不远了,虽然这里夫比妻主大个几岁很普遍,但差这么多的,好像还没听说过。

“哈哈,”花浓看着乔羽,咧开嘴笑得很大声,“你是不是以为叔父比师傅大很多?哈哈,告诉你,从我被师傅收入门,这二十年,师傅的相貌就没变过。哈哈哈。。。”

宫神官的脸上居然有点顽皮的笑容,“你猜我有多少岁?”

乔羽惊讶得下巴快掉下来了,二十年前就这样,那是不是二十年前的二十年前也是这样?难不成,神官真的有什么玄妙?

宫叔父见乔羽难得的呆样,不禁开心一笑,“我今年六十有六,她比我年长三岁。”

乔羽狂汗,没一点言语。瞪了宫神官半天,突然转回头,用非常恭谨的语气问花浓,“您老贵庚?”

花浓顿时脸发黑,咬牙切齿,“二?十?有?二。。。”

宫家两位“老人”,笑得快背过气去。

神官见时间也差不多,便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到正厅里用餐。

一顿饭吃下来,酒足饭饱,乔羽心中暗自称赞,这府邸虽在闹市之中,却无烦琐喧哗,且整个府中布置、摆设、器物,无一不精致,平淡之中透着华丽,而且皓发红颜,两人之间的温情和体贴,一笑一颦间,真的让人羡慕,宫神官是个极内敛的人,宫叔父气质温和,见识博广,而且风趣幽默,席间不时笑语连篇,逗得宫神官不时露出微红的笑脸,这对夫妻真的称得上是活神仙。

散席后,宫叔父亲自将她和冠卿安排在西厢的客房里,这才离去。

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喝得多了,总是有点昏沉沉地,乔羽浴后仍觉得闷热,便拉着冠卿坐到苑里青藤架下凉快一下,咬着耳朵说话。

冠卿见她的长发还在滴水,让她坐着,起身回屋去拿干巾。

乔羽就听话得坐在石凳上,晃荡着两只脚,仰头眺望着星空,忽听得身后有细微的声音,“这么快?”

可就在这一瞬间,乔羽突然觉得颈后寒毛直立,反射性得缩起脖子一低头。

一支剑柄落空,擦着乔羽的头顶挥过。

紧接着铿的一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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