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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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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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刘氏从陈铁贵手中接过宝云,与儿媳妇两人正说的欢喜,冷不妨从西边传来一阵杀猪似地疯喊,赵刘氏脸色僵了僵,“她婶子?这是个啥意思?咱不是前几天说好的么,咋?你儿媳不乐意?”

陈刘氏陪笑道,“说好的事儿哪能改?咋说也是身上掉下的肉,说走就走有些不舍罢了,过些天便好啦,不必理会她,咱们屋里坐着去!”给陈铁贵使了个眼色,忙招呼着赵家婆媳二人进了堂屋。

赵刘氏的儿媳张翠平也是个有眼色的,见陈刘氏连个招待的点心都没准备,便说,“婶子,你就别忙活了,我和娘坐一阵子就走。”

赵刘氏一屁股坐在炕上,掏出汗巾抹了把脑门子,一喘一喘地说,“就是,他婶子,快别忙了,我和翠平就走。”

陈刘氏挨着赵刘氏坐在炕头,瞧见赵刘氏哄了哄宝云便将宝云交给儿媳张氏,瞧那面色似乎还不太欢喜,张氏面上倒开心的很,抱着宝云倒像是抱着自家孩子般亲切,便连连摆手:“我那儿媳就是个倔脑子,非要宝珠留下来,怎么说也不行,我琢磨着宝云宝珠都是一个娘胎里的,将来大些了总不能差太远了。”

“我原也是看上你家幺孙女了,那模样在咱农村可不多见,将来不定长成个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儿呢。想想你这话说的也是,双胞胎总也不能差太多。”话题一转,“你家大儿媳平日里我看着也怪老实,没成想倒是个牛脾气,方才她那嚎叫,可把我们娘俩吓坏了。”

“嗨,别提了!”陈刘氏一拍裤腿,“我家秀儿,下地、煮饭、针线活样样不差,平日招待邻里亲朋礼数也周全,可就在这事上,跟我和娃他爹都犯起了牛脾气。”陈刘氏当着外人面还是极其维护自家儿媳的,村儿里总有那么一些好生是非的多事婆子,赵刘氏便算得上是其中一个,对于她来说,自家人再不好,那也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的家事,自然不愿多与赵家婆媳多攀扯。

赵刘氏瞧见陈刘氏不愿多说,也不再提王氏,只问了孩子的详细生辰,又寒暄了些有的没的,西屋时有时无的哭号声也让她如坐针毡,正午不到便领着儿媳告了辞。

王氏因着悲伤过度,在炕上连着躺了两三天,这几日正是苞谷下种的时候,家里人全部下了地,陈刘氏每天伺候着王氏两顿吃喝,心中多少对大儿媳有那么一丝愧疚,这些天便也没再与王氏磕磕绊绊,反而常常坐在王氏炕头上好言相劝,毕竟是一家人,往后的日子总是要一起过的,若媳妇心中存下了心结,以后哪还有安生日子?

陈刘氏刻意的讨好王氏看在眼里,心中时时冷笑,面上对送走宝云的事倒只字不提,日子相安无事地一天天过着,王氏心中时时想着宝云走时的小模样,好在有宝珠整日里陪在她身边,宝珠乖巧懂事,醒来的时候也十分安静,不哭不吵,实在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直到快满月,王氏却没有去赵家探望宝云。

陈刘氏倒提了几回,王氏一应拒绝了,只说是怕见了伤心,陈刘氏也就不再挂心。

转眼到了宝珠满月跟前,一家子人也没什么心情大办,王氏因着大女儿被送走一事心中记恨婆婆,月子还没过,便跟着全家一起下地干活,平日里接人待物倒还与往日相同,晚上关起门来便阴沉着脸,陈铁贵拿媳妇一点办法也没有,想劝说两句又怕媳妇发作起来引得他娘闹心,又担忧王氏时日久了会闷出心病来,因此女儿宝珠过满月也没有多余的心思,陈刘氏一向扣扣缩缩,自然巴不得满月礼越俭省越好。

七月初十,宝珠一睁眼便听见院中吵吵嚷嚷的,哥哥润生老早便在房里候着,见宝珠醒来了,惦着脚尖趴在炕沿,伸出食指点了点宝珠小脸蛋,“妹妹,娘出去待客了,你要乖乖的不哭哦。”

距离送女风波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宝珠的心情跟着好转了些,看见二哥润生小小的个头却拼命装大人的模样,便忍不住想逗逗他。

从嗓子里憋足一股劲,中气十足地哇哇哭了起来。

第6章 满月

“哎哟哟,我的小乖乖,咋哭上啦?”王氏院中听见宝珠的哭声,只当宝珠醒来看不见她,三步并作两步赶回房,从木柜中取出一件崭新的大红棉布小衫给宝珠利索地套上,又摆了帕子给宝珠擦了脸。

“娘,妹妹的眼睛真圆,真漂亮!”润生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宝珠瞧。

王氏“扑哧”笑出声来,“你带着妹妹在屋里玩,娘去伙房帮你姑姑和奶奶做饭去!”

她娘刚一走,润生便从方桌下头搬了个小凳子放在炕前,一屁股坐上去,两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宝珠先移开目光,干脆转过身去,面朝窗户,用屁股对着哥哥润生。

润生也不恼,这会子又盯着小妹妹白白的两团小屁股看,瞧着小妹妹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为了给宝珠办满月席,陈刘氏破天荒割了几斤肉,今儿个王氏家里来人,因着送走宝云的事,陈刘氏也存着讨好王家的心思,杂七杂八凑了两桌,除了每桌两盘肉菜,其余皆是素菜。

宝珠还是比较能理解陈刘氏的做法,一来农村重男轻女,女性的地位始终比不得男性,宝云不过是个姑娘家,在陈刘氏眼中,再多的孙女将来不过是别家的人。再来,陈家的情况她平日里从她爹娘的谈话中也摸清了大半,陈刘氏一来抠门,二来陈家确实穷,在陈刘氏两口子看来,送个孙女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当然,这种发自内心的理解并不代表她认同陈刘氏的做法,前些日子她娘王氏的苦闷伤心她还是看在眼里的,十月怀胎生出的孩子说送就送,对王氏来说也太过残忍了些。

可惜她现在不过是个奶娃娃,宝珠叹了口气,就算有什么心思想帮助家里,以她目前的能力还是差太远了,况且,她深知自己不过是这世界中的一个异类,并不敢太过张扬,农村人迷信思想重,若她表现的太异于常人,或许等待她的将是一个她无法承受的后果。加之宝云被送走一事也让她充分了解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所以,她还是决定安安分分地度过童年再说,前世的童年可以说毫无色彩,老天如今让她再活一次,她总要弥补前世的遗憾。

正感慨着,前院传来陈刘氏大剌剌的声音,“秀儿她娘来啦,哎呀呀,快到屋头来坐着!”

润生一骨碌跳下凳子,欢呼着冲出房门,“姥姥、舅舅、妗子、小姨来了!”

润生姥姥将润生揽入怀中,夸道:“小子今年又长个了!”抬眼四处找了一圈,“润泽呢?”

“娘!”王氏带着润泽从灶房出来,迎上去接了娘亲李氏手中提的礼。

润泽贴在他娘王氏身边,声音有些腼腆,“姥姥舅舅妗子小姨好!”

宝珠忍不住细细打量起自家大哥,润泽比润生大四岁,身量却不矮,宝珠目测约有一米五,十一岁的小男娃有一米五的个头,放现代也不矮了,男子一般十三岁到十五岁才抽身子,宝珠想着,这一点倒跟了爹,自家大哥将来兴许是个高高个呢。

润泽眉眼跟了王氏,眼睛不大,单眼皮,眉毛细长。皮肤微黄,倒不像陈家人那般黝黑,清秀的不像个庄稼人。

“好好!润泽真懂事。”李氏瞧见两个孙子都很懂事,满脸欣慰,又瞧见自家女儿黑瘦了一圈,眼圈便热了起来,抓着女儿的手问:“宝珠呢?”

“妹妹在屋头呢,姥姥我领你去!”润生蹦跶着在前头带路,陈刘氏吩咐翠芬进了灶房,招呼着李氏走在后头,朝西屋来了。

门帘被掀开,李氏微微一愣,随后呵呵笑着抱起宝珠,不住赞着,“难怪你娘疼着,咱们宝珠就是漂亮,来,给姥姥笑一个?”

宝珠想了想,还是做了一个符合儿童的行为,扁扁嘴,朝她娘挥舞着小手,眼圈一红,就要哭了。

王氏急忙从她娘手中接过宝珠,“孩子还没学会认人呢,等大些了就知道了。”

李氏越看宝珠越欢喜,直夸的不停嘴儿,王氏也跟着合不拢嘴,陈刘氏招呼着王氏娘家人坐下来,又拿了瓜子点心进门,两手扑索扑索袖口,“这不是逢上家里头困难嘛,今儿个也没准备啥好的,粗茶淡饭的,亲家母可别嫌弃呀!”

“老嫂子,看你说的,粗茶淡饭就成,芳儿,去灶房看看,把咱拿来的鸡蛋也给弄上。”

润生小姨应声往灶房去了,李氏又对陈刘氏说,“老嫂子别挂心钱儿,该吃就得吃,别饿着我们小宝珠,钱儿不够了让秀儿回来跟我要,我们老王家多少还是能拿出来些的!”

王氏在旁听她娘说的话,心中委屈至极,忍不住鼻子一酸,也起身跟着小妹进灶房帮忙。

陈刘氏收了笑容,“我可比不上大妹子你有福气,铁山还没说上亲那,今年都二十了,我和他爹整日里愁这事,现如今说亲,没个五贯钱儿能行?”

“嗨,我小闺女还不是没说上亲?年前说了三四家都没成,现如今哪家日子都不好过啊!”

陈刘氏点点头,“可不是,可不是哟!”

两人又拉扯了些闲话子,陈刘氏要去灶房帮忙,便留下润生润泽陪着李氏。

陈刘氏前脚儿出了房门,李氏后脚便将润泽叫到跟前,从怀里摸出几十个钱儿,“润泽,把这个装着,姥姥走了再给娘,知道不?”

宝珠瞪圆了眼睛看,那一把钱儿约摸四十来个。想着:李氏对女儿倒是真心疼爱的。

舅舅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对他娘李氏说,“咱姐过的这是啥日子,屋头蚊帐都烂得不成样子了。”

李氏叹口气,压低声音训斥儿子,“你就莫添乱了,还嫌你姐姐不够苦,这些话儿莫在你姐面前叨叨!”

宝珠听见舅舅又小声嘟囔一句,“卖孙女的钱儿也没说给姐姐换个蚊帐。要不了十文钱的东西!不带这么亏自己人的,也不知我姐这些年咋熬下来的。”

第7章 着火

快到晌午的时候,陈刘氏已经出嫁的三女儿陈翠喜领着六岁的儿子来了,宝珠几乎没从爹娘口中听说过这个三姑,只昨天晚饭时听陈刘氏说起这个女儿,早早便嫁了人,夫家离得很远,隔了好几个村子呢。

一进门与众人照了个面儿便丢下儿子在院中玩耍,自个儿上灶房寻她娘和她小妹去了,房中除了宝珠只余下二舅和宝珠姥姥李氏,陈翠喜前脚儿走,李氏便撇了撇嘴巴子,“啥样的娘啥样的娃,侄女过满月,空手来不说,愣头脸儿,还没规矩,他们陈家人我是死看不上眼的。”

宝珠迷瞪着俩儿眼昏昏欲睡,忽然听见姥姥李氏一番话,差点被逗乐,脸颊肌肉抽了抽,勉强保持淡定,坐了一上午,感觉肚中有些饥饿,透过窗子望了望灶房的位置,盼着她娘快些来喂奶。

一上午的功夫断断续续又来了些客人,多是些本家叔婶、与陈家要好的村人,晌午一到,陈刘氏赶来招呼李氏,“大妹子,开饭了。”

宝珠也被王氏抱着往院子里走,陈家总共摆了两大桌,男人们去了堂屋一桌,陈刘氏领着一家女眷孩子坐在院中。

两张大方桌拼一起地方还嫌挤,孩子们便被大人抱在腿上,陈刘氏清了清嗓子,“今儿个我孙女满月,大家都放下了地里的活赶来的,不必客气,尽饱吃就成!不够了再上!”

也就陈刘氏三女儿,宝珠的三姑接了一句话,“嗬!娘还整的跟过大年一样,还有肉和鸡蛋,来来来,大家别客气,都动筷子!”又扯着嗓子朝鸡舍喊,“积德,快!都开席了别玩儿了!”

陈刘氏老脸儿一红,连连应和,“是、是,大家快开始吃吧。”

三姑儿子叫积德,宝珠忍不住抿了抿小嘴儿,这名字起得可真一板一眼,因此便多看了积德两眼,瞧见他正窝在鸡舍外头围的麦草垛里玩耍。

宝珠原先是不懂的,前世她虽是孤儿,却一直在城市里长大,对于农家诸事,这一世才慢慢有所了解,五月里收了麦子,便要将麦柴从地里收拾出来,一堆堆捆在一起用牛车运回家中烧火做饭使。

瞧见积德手中拿的倒像是个火折子,宝珠眨眨眼,定睛一看,见积德手脚麻利地在麦草垛中埋些什么,又一溜儿跑到他娘怀中,指着席间一盘炒肉片叫嚷着要吃。

三姑陈氏夹起满满一筷子肉到自个儿碗里,叮嘱儿子,“快吃快吃,还有呢!”

宝珠她娘王氏瞧见那小子满脸污垢,一身油污的模样便来气,又见不得陈翠喜的穷酸模样,勉强放缓了语气,眼儿也不抬地说,“三妹子,也得给娃收拾收拾再带出门儿啊,看娃脏成啥样儿了?”

陈翠喜“咕嘟”一声吐出一块儿骨头,“见天给他收拾,不出一刻准儿给我弄成黑猴儿回来。”

积德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吸溜一下快扯到嘴巴里的鼻涕,抓起碗边的骨头便朝王氏砸了过去,正正砸中王氏怀里的宝珠。

桌上众人呆愣了几秒,忽然便听见宝珠“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王氏急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宝珠小脸蛋,哄着,“宝贝儿乖不哭,娘给你揉揉,咱们小宝珠要吃奶喽,不哭喽!”一边站起身哄着宝珠,回头便狠狠剜了宝珠三姑一眼,又将宝珠抱进西屋。

宝珠她娘正在西屋给她喂奶的空当,便听见院中传来陈刘氏扯着嗓门叫骂的声音,宝珠心中暗暗发笑:顽皮小儿,小小年纪便满肚子坏水儿,陈刘氏这一顿算是教训的极好。

再回来时见积德皱巴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鼻子了,陈翠喜的面色十分难看,筷子在碗边放着,训斥儿子:“再哭娘一会不给你买糖吃了!”

积德果然停止了抽泣,对他娘说,“娘,我吃饱了,玩儿一会去!”

陈翠喜本想让儿子多吃些好的,但又怕儿子再出岔子,也不阻拦,由着他去了。

中间出了这么一茬子不愉快,加之陈翠喜一张脸儿拉的极长,王氏娘家人脸色便十分难看,没吃多大会儿,宝珠姥姥李氏率先放下筷子,宝珠妗子也跟着放了筷子,在座众人也就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一时间桌上气氛十分怪异。

“大妹子,吃好了没有啊?咱今儿个菜也不丰盛。”陈刘氏干笑两声,没话找话说,想了想,忍痛说着,“等宝珠百天时再好好办一回。”

李氏冷着面孔,不冷不热回了一句,“怕是我这把老骨头吃不起那样好的饭菜,外孙女儿满月还没过,就被人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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