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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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娘囍事-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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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二婶走了,这个家水二叔依然做不得主,所以近香说要去颍川,他虽然不愿意,却也没有反对,只是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让近香带在身上,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

近香自然不会要,只拿了两百钱,剩下的都让水二叔好好收着了。第二天近香跟着张敞离开的时候,对水二叔说:“阿爹,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

阳成选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开,心下黯然,梁从飞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又是一顿吵。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阳成和跟她哥哥一般黯然。她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如果还是以前,她一定能撒娇耍赖地央求近香带她一起,可是现在,她开不了口了。

几天之后,近香终于见到了她要梳头的新娘子,一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女孩儿,许平君。这个女孩儿温柔秀气,十分爱笑,看到她,近香就想起当年的自己,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多了一分亲近。

张敞把近香介绍给许平君之后,有事就急着离开了。许平君请近香坐下,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么大老远的,麻烦水娘子了。”

近香忙道:“能沾沾你的喜气,我不知道多高兴呢,恭喜你”

许平君闻言,低头一笑,笑容如春风一般,其中多少娇羞和甜蜜。近香看着她,羡慕不已,又是一阵黯然心伤。心上的伤疤,不知道要多少时候才能愈合。

“水娘子你怎么了?”

许平君的话拉回了近香的神思,近香忙收了那些伤感,对着许平君温柔一笑,“我没事,你也别叫我水娘子了,我担不起,听着也不习惯,就叫我近香吧。”

这话正合许平君的心意,于是笑道:“那好啊,我猜你要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你近香姐,你就叫我平君吧。”

两个女孩儿一拍即合,竟出奇地合得来,不多一会儿就聊成了好姐妹了。

近香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愧疚,她这么热切地跟许平君好,其实是有私心的。她希望能通过她,在这里留下来。

“你要嫁的是什么人?”聊到后来,近香开始八卦地打听。

许平君咬着嘴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才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近香扑哧地笑出声来,拿揶揄的眼神看着她。

“是真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许平君急着解释,接着又道:“可是我们差一点就不能在一起了。”。。。

        第九十九章

近香顺口问道:“为什么?”

许平君细细地说给近香听:“我跟他一起长大,可是后来我阿爹把我许配给了内谒者令欧侯氏的儿子,当时我们两个抱头痛哭了好久,都以为我们这辈子只能心里揣着对方却要跟别人一起生活了。但是上天保佑有情人,”说到这里,许平君欣慰一笑,“就在成亲前夕,他病故了。”

“啊?”近香嘴巴张得大大的,这也太凑巧了。

“我承认我当时一点都不伤心,心里还在暗喜。”许平君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厚道?”

近香忙摇摇头,“怎么会?你这也是人之常情。”

青梅竹马的爱情,在一起是顺理成章,不在一起却有许多种理由。难得他们这样幸运,兜兜转转地最后还能在一起。

“近香姐姐你呢?你有许配了人家了吗?”许平君自己要成亲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就总希望所有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归宿的能早觅良缘。

“还没有。”近香淡淡地笑道。她本来也跟许平君一样,有个打小相识的人,只是她却没有她的幸运。但是这些往事,她只想永远地埋藏在心底,永远不想在被提起。

“那正好,张大哥也没成亲呢张大哥人可好了,次卿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他,每次都赞不绝口的。近香姐姐,我觉得你也是特别好的人,你们两个再般配不过了,转头我找人帮你们说说去”

许平君的热情逗乐了近香。近香笑道:“没想到你还喜欢说媒。不过你都快做新娘子了,还是先忙着你自己的事情吧。”

许平君笑道:“这些都早准备好了。近香姐姐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啊?”

第一次见面就要帮她说媒,近香只觉得许平君无比的热心,也无比的单纯,这一点,跟和姐姐倒是很像。只可惜和姐姐现在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对了,和姐姐不是喜欢张大哥?想到这里,近香状似无意地顺口说道:“这怎么可以,我们家是乡下人家靠天吃饭的,哪里高攀得起?”

“近香姐姐你不了解张大哥”许平君笑道,“张大哥才不是那样眉眼的人,他绝对不会在乎对方的出身家世的。你看看我们家,能比你们家好到哪里去呢?还有次卿,他可是在牢房里长大的,张大哥也从来没嫌弃过我们的。近香姐姐,你就给我一句话吧”

近香回想起几次见到张敞的情形,想来他果然是个把世俗不放在眼里的人,这么说和姐姐跟他就有可能了?如果和姐姐能跟张大哥一起,那就太好了,她们两个,就总算有一个能得偿所愿了。

“近香姐姐,你倒底愿不愿意啊”许平君笑着催促道,在她看来,水近香跟张敞真是太合适不过了,张敞把水近香带来见她的那一刹那,她就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因为他们站在一块儿,看起来特别地适合。

近香笑道:“等有机会见到他,我自己跟他说去。”

“哇”许平君一惊,随即欢呼道:“我就说我不会看错的近香姐姐亲自去跟他说,不扭捏不造作,配张大哥的不拘小节,简直是太合适了”

近香笑笑不解释,只继续跟她拉家常。越往下说,她就越羡慕这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何其幸运她的前未婚夫死后,谣言四起,都说她克夫,连她的阿爹阿母都开始担心她会嫁不出去,或者只能嫁给娶不到媳妇儿的又老又丑的男人了,没想到她的儿时玩伴,以前的恋人竟又顶着流言飞语来找她,说愿意娶她,照顾她,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是关在大牢里的孩童,也不是流浪街头的混混了。因为克死前未婚夫,所有有名气的梳娘都不愿意帮她梳头,怕沾了晦气毁了前程。这件事情让她的未来夫君刘病已焦急不已,不能让她美美地嫁给他会是他们一辈子的遗憾,张敞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立刻就想到了近香,然后亲自把她接了来。

“你看,张大哥人真的很好,他就是看到次卿愁眉苦脸的,就主动帮忙,这么大老远的把你请过来。”许平君说了大半天,最后用这句做了结语,说完笑着眼巴巴地看着近香。

近香知道她想说什么,笑笑不说话,正好许母来招呼她们吃饭了。

第二天早上,近香第一次见到了刘病已。此时的刘病已才十六岁,跟近香一般大年纪,但是眉宇之间气势昂然,跟同龄的年轻人又颇不一样。看着许平君的时候,眼色温柔,深情缱绻,而许平君则回望着他,笑脸嫣然,一看即知,这是一对深深相爱的人。。。。

        第一百章

两个手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许平君这才想起近香,拉着刘病已来到近香面前,笑着介绍道:“次卿,这是近香姐姐。”

刘病已朝近香拱手道:“听张大哥说,水娘子心灵手巧,梳头的手艺闻名遐迩,次卿在这里先道声有劳了。”

近香见刘病已衣着得体,言行有礼,浑身上下的气派不像是出自普通人家,却偏又没有丝毫的骄矜轻浮之气,又想到他对许平君的一往情深,矢志不渝,不禁更添了几分好感,忙笑着回礼道:“刘公子太客气了,近香一定竭尽所能,不让你们失望。”

许平君挽着刘病已的胳膊笑道:“你平时最没正形了,这会儿在近香姐姐面前偏偏装得这样斯文有礼,害得近香姐姐都拘谨了”

刘病已笑着认错道:“那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横竖你都是不会有错的时候的”

“说得好像我蛮不讲理一样,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吗?”

“当然是对的,平君你说的都是对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你说太阳从西边升起,我也一定说是对的。”

近香看着他们两个卿卿我我,情深意浓,七分感伤,十分羡慕。她好羡慕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相爱亲近,不像她,竟从没有听过一句像样的情话。

两个人又打闹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刘病已对许平君道:“平君,张大叔让我来问问你,对我们的婚礼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许平君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你快回去告诉张大叔不必铺陈,正常简单的就好。张大叔这些年这么尽心尽力地待你,我们欠他天大的恩情,哪里还能有什么要求,不是太不像话了吗?”

刘病已闻言,显得十分开心,“果然我们想的都是一样的。我跟张叔叔说了不需要,他还非要我来问。”

许平君笑道:“张叔叔这是待你好呢”

又磨蹭了一些时候,刘病已才有事离开了。许平君神神秘秘地对近香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近香好奇道。

“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许平君笑道,然后附耳对近香说道:“次卿他是皇族。”

“什么?”近香吃了一大惊,“你逗我呢”

许平君笑道:“我还没有骗你”

近香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姓刘嘛,所以也跟皇族沾点边”

“才不是呢”许平君十分有耐性地低声解释道:“当今皇上是他亲的叔爷爷”

近香一时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关系,她只知道当今是刘姓天下,其他的一无所知。不过听许平君这么说,刘病已身份很高贵就是了。

刚这样想着,就听许平君继续说道:“不过,他的爷爷是当年的废太子,所以他的身份不能公开,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近香无语地看着一脸小心翼翼的许平君,“这样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你怎么能随便说呢,你不怕害死他?”

“嘿嘿,吓你的”许平君欢快地笑道:“好多人都知道呢,而且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守得住秘密的人,不会出去乱说的,对吧?”

近香看着她信任有加的眼神,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告诫她道:“以后刚认识不久的人,你还是不要什么都说,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

“知道了”许平君依旧笑得很开心,“不过你放心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会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的。”

刘病已跟许平君的婚事定在十天之后,二月十四。这些天的相处,让近香觉得许平君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样,需要她好好照顾。于是给许平君梳头的时候,她比任何一次都用心,一边细细地梳,一边竟有了嫁妹妹的心情,高兴又不舍。

“近香姐姐,你的手真的好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发式”许平君坐在铜镜前,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脸的笑。近香看她一身大红的嫁衣,绯红的胭脂,闪动的双眼,浑身溢出来的欢喜,心里也幻化出几分美好来,笑着答道:“是你好漂亮”

“谢谢近香姐姐”许平君笑道,忽又想起一事,“近香姐姐会继续留在昌邑吧?”

这个问题问住了近香。这些天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出个主意来。前几天她也出去打探了一下,发现小摊小贩的日子大都十分清苦,朝不保夕,最多也只能糊口而已。阿爹老了,这么背井离乡地过这样的情苦日子,他必定是不愿意的。于是她对许平君笑道:“我得回去了,我想家了。”

“啊?”许平君立刻十分失望,“近香姐姐你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嘛,我自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好不容易跟你这么好,结果才这么几天你就要走了,我会很难过的。”

“大喜的日子胡说什么呢”近香忙打断她,“你以后有你的次卿陪着,哪里还需要我啊快快快,迎亲的人来了,你快盖上盖头”

许平君成亲后,近香还是回到了南郑,跟水二叔相依为命。出去了一个多月,听了许平君的大悲大喜,她竟然觉得流言也不是那样不堪忍受了。张敞送她回家,路上她再一次为阳成和出言试探,张敞却只是笑笑就转到了其他的事情上去。阳成和毕竟是个女孩子,总不能究根刨底让人觉得她要巴着张敞不放,于是近香只得住了口,当作没说过。

日子如流水一般的过,转眼就到了公元前七十四年。近香努力地去忽略那些异样的目光,水二叔竟也学会了照顾近香。父女两个,日子竟也过得平静安然。只是水二叔一直有一个心病,那就是近香的婚事。近香已经十七了,方圆十里,这个年龄还没出嫁的,除了她,也就只有水近清了。姐妹两个,竟然殊途同归,一个结果。水大娘这两年也着急得很,都不怎么找近香的茬了。

七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驾崩了。

七月十八,新帝刘贺继位。

本来先帝驾崩,新帝即位这种事儿,对天下百姓并无多大影响,只不过这一次,情况有点不同。

这个新皇帝刚刚即位,就颁布了条目众多的新法令,从上到下,各级官员,忙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朝令夕改,横征暴敛,如此种种,让最先受到波及的长安周边地区的老百姓怨声载道。

南郑县也在最先遭殃的范围之内。近香本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她跟水二叔只是老老实实的农户,可是朱大婶知道的多,没事就过来找她说话抱怨,甚至告诉她说如果女子十八岁之前不结婚,就要被拉出去随便婚配,让近香不由得也慌张起来。

好在这种说法在当地并没有得到证实,虽然不久以后近香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是真的。

新帝即位以后,张敞也到了长安,受许平君之托,顺道来看望近香。

见了近香,张敞拿出一卷竹简来,笑道:“这是次卿托我给你的,平君缠着他写了整整一个晚上。”

近香接过竹简,果然是许平君写给她的信,不过字迹却是刘病已的。看了几行,近香开始犯了难,不好意思地对张敞说道:“张大哥,能不能劳烦你帮忙念一下?”

张敞看她窘迫的样子,莞尔一笑,接过竹简就逐字逐句地念了起来。念着念着,他突然噤了声。近香抬头疑惑道:“这就完了?”

张敞摇摇头笑道:“平君这丫头,成亲了还喜欢胡闹。”

近香笑道:“平君就是这个性子,我很喜欢的,她说什么了?”

“这几个字很简单,你自己看吧”

张敞竟然把竹简还给了近香。近香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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