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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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娘囍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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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近清站在门外,生硬地叫了声“二婶”,然后头就不停地往院子里探,“近香呢?我找她。”

水二婶一时搞不清楚她大清早跑来做什么,总归是自家侄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侧开身让她进来,一边笑道:“还没起呢,你先坐会儿,我去叫她起来。”

“我自己去找她!”水近清丢下一句话就闷头往屋里跑去了,差点撞到了要出门的水二叔。水二叔险险避过,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问水二婶:“这么早什么事啊?”

水二婶摇头道:“不知道,总是孩子们的事情。李老爷家的活能做到哪天?”

“也就这个月的事情了,三十以前肯定能完。”水二叔憨憨一笑,“饭都闷在锅里了,你昨天说头疼,回去再睡会儿吧。”

水二婶答应着送水二叔出门,然后拿起笤帚开始打扫院子。

这边水近香正做着美梦,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晃醒了,心中着恼,憋着一股子气不耐烦地嚷道:“谁啊?”

水近清难得不跟她生气,只管一个劲儿地拉她,“快起来帮我梳头,我要梳个好看的发式!”

水近香最恨别人扰她清梦,等看清楚是水近清,心里就更不爽快了,皱着眉头道:“这么早,我还没睡醒呢。你要梳什么样的发式去哪啊?”

水近清见水近香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心里来气,瞥她一眼,怒道:“我好歹也是你姐姐,你能帮阳成和梳头为什么就不能帮我梳?对个外人倒是比亲姐妹还亲!”

水近香一见这架势,立刻就清醒了。虽然觉得她无理取闹,却不想跟她吵架,连忙笑道:“怎么不能?我刚才迷迷糊糊地没听清楚。你要梳什么样的?花苞髻你喜欢吗?”说着忙掀开被子下床。三月的清晨还十分清寒,又赶紧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水近清一撇嘴,“花苞髻也太普通了,你就拿这个打发我?我昨天在路上看到林家娘子那个发髻好看,你就帮我梳那样的吧!”

水近香仔细回想了一下林家娘子近日里常梳的发髻,终于明白她说的是双挂髻。可是林家娘子脸型圆润,梳这个髻就显得莹润可亲,讨人喜欢;水近清的脸却偏长,又有些瘦削,这样的发髻会衬得人十分寡淡,于是劝道:“你梳这个髻不好看,要不然换一个吧?”

水近清不高兴道:“你就是不肯给我梳!我梳这个怎么不好看了?难道我还没有林家娘子好看吗?”

水近香见她生气,生怕不顺了她的意会吵起来,只得依了她,可又实在不忍心看着她顶着一头不合适的发髻,于是把那双挂髻稍稍做了改动,在结成发环的时候当腰用发带绑了个结,这样一来,就显得她的脸不是那么瘦削了。

忙了好半天,每一根发丝都打理得妥妥贴贴,力求做到尽善尽美,水近清才终于满意而去,这期间水二婶都催过两次吃饭了。

刚吃完早饭,阳成兄妹就过来找近香了。阳成选见了水二婶,先是笑着问了好,然后立刻万分诚恳地跟她道歉,说自己是哥哥,却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带着大家玩到那么晚才回来,害得二婶婶担心云云。水二婶本来也没怎么生气,现在看阳成选这样谦恭有礼,又温厚踏实,有担当,模样也好,就有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意思,横竖都觉得这样的女婿打灯笼也难找,当即笑着表示没什么要紧的,又殷切交代了几句,就让近香跟他们去了。

阳成选他们不知从何处弄了三匹马来,毛色虽然普通,却也高高大大的。阳成和和近香自然兴奋不已,围着它们不住地转圈圈,想伸手去摸又不敢,离远点又按捺不住,它们一喷气立刻尖叫着蹦开老远。

水近香拍拍胸口定了定神,小跑到阳成和面前,兴奋地仰头问道:“我们真的要骑马去吗?”

“对啊,很开心?”阳成选看着两个女孩儿激动的样子,嘴角带着宠爱的笑,心里隐隐有着身为大哥的骄傲。

“是啊,好开心,以前从来都没骑过马!”近香笑得很开心,说完又有些担心,迟疑道:“你真的会骑马吗?”

“哈哈哈哈!”吴权大笑着蹦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地,“近香妹妹不相信大师兄的骑术,哈哈哈!大师兄你也有今天,被人看扁了吧?哈哈哈哈!”

阳成选不理他,只对近香笑道:“放心,不会摔着你的。”

张敞这次倒是没有跟着起哄,也笑道:“放心吧,大师兄的骑术是师傅都十分赞赏的。要不然你跟张大哥一起?我的骑术只比大师兄差那么……一丁点。”

“好呀好呀,近香你就跟他一起吧!阳成哥哥,我也要去,你带我好不好?我也从来没有骑过马呢。”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众人一愣,回头找去却是水近清。

阳成选看着这个意外,忙道:“你要跟我们去,你阿爹阿母知道吗?”

水近清笑得十分乖巧,撒着娇道:“我跟我阿母说了,阳成哥哥你带我去吧,我真的很想去。”

黏黏腻腻的声音让众人目瞪口呆,大概是因为她一向很泼辣。阳成和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从马后面跳出来站在水近清和阳成选之间,叉腰怒道:“不行!你平时不是很嚣张吗,总是欺负近香,这会儿装乖巧给谁看啊!我们才不要带着你呢,就不带着你!”

“阿和不要胡闹!”阳成选看水近清脸憋得通红,十分委屈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心想妹妹也太过分了,忙皱眉轻斥。

“哥哥!”阳成和听了这话十分不满,拧着眉一跺脚,指着水近清大声道:“你都不知道她平时有多坏!你不会真的要带着她吧,要是这样我可不认你这个哥哥了!你不是要带着近香吗?一匹马上怎么能坐三个人!”

阳成选无奈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妹妹,又看一眼切切望着他的水近清,深感为难。不过是小女孩儿不合闹别扭,这会儿弄成这样,让他十分头疼,只好对张敞道:“二师弟,你带着近清吧。”

“不行!”阳成和立刻反驳道,“张哥哥要带着我!”

阳成选愈发无奈,他本来想着张敞成熟稳重许多,跟近清不会弄得不愉快,谁知妹妹反应这么大,只好又看向吴权,“那三师弟,劳烦你了!”

“啊?”水近清和吴权异口同声,又不满地互相瞪视一眼,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了。

三个女孩儿都是第一次骑马,刚开始还有点害怕,到了后来就只剩下兴奋了,一路上兴高采烈的。阳成和只管不停地回头问张敞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张敞也一一耐心地为她解答,偶尔说个笑话逗得她开怀大笑。水近香倒是十分安静,只张望着四处打量,觉得这样疾风快马真是潇洒,许久才问了一句“骑马好不好学?”阳成选听她问话,立刻接过话来,仔细地给她讲解骑马要注意的事情,和一些他们学骑马时的趣事,说道兴头上,两个人也笑得十分开心。

听到他们笑得开心,水近清就不大舒坦了。自从上马以后,她跟吴权就谁也不搭理谁。吴权把马拉得跟张敞很近,只管跟着他们嘻嘻哈哈;水近清则一心留意着阳成选他们的动静,一看他们笑就十分恼怒,一路上就没见她笑过。。。。

        第十一章

六人三马一路往南,一个多时辰之后,延绵起伏的群山已经遥遥在望了。一座座山峦静卧在远处,映着蓝天白云,犹如一幅肆意挥洒的泼墨画。阳成选指着最近的一座山道:“那就是青华山了!”

众人大受鼓舞,又是一阵快马加鞭,再停下来时,青华山赫然近在眼前了。远远看来时,所有山峦都是青墨色;待现在靠得近了,才发现这山上一片嫣红又一片雪白再一片金黄,交织相错,如同织锦一般,美不胜收。

到了山底,众人下马,阳成选等牵着马一路往山上走去。三个大男孩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脚步轻快,如履平地;水家姐妹也都是常在田间地里帮忙的,爬了个把时辰也不觉得累,气色如常;唯有阳成和刚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吵着爬不动了,阳成选只得让她坐在马背上,牵着马慢慢走。

阳成和坐在马背上轻松自在,比别人更多了几分悠闲,就注意到了水近清的发髻,略带疑惑地说道:“近清今天这发髻梳得跟平时好像不大一样。”

阳成选闻言也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分别,但是他担心妹妹借故寻隙,忙笑道:“确实好看很多。”

张敞看一眼也笑道:“梳这头发的人心思奇巧,这样处理后的双挂髻让水娘子看起来更加轻巧灵动,确实好看!”

水近清听大家夸她,直接忽略了重点是说近香手巧,十分开心,一路上有意无意地就让大家把目光放在她的头发上,然后夸她两句。阳成和不忿地哼了一声,被阳成选瞪了一眼止住了,却没料到看不惯她张狂样儿的还有别人。吴权见她一路都在显摆她的发髻,等她再一次引着大家看她时,就从鼻孔里乱喷一气,瘪嘴道:“那里好看了?跟你一点都不搭,明明就不好看!”

这话说完,阳成和立刻忍不住笑出声来,拿眼睛挑着水近清,带着十分的幸灾乐祸,张敞摇头不语,看向远处像是被某处美景吸引了去,阳成选见状十分头大,忙亡羊补牢道:“三师弟你开玩笑也不能罔顾事实啊,明明很好看啊!近清你别听他瞎说,他就这样,没个正经!”水近香忙跟着不住点头,“大姐真的很好看!”

水近清听了这话,才刚高兴了没半下子,立刻又被吴权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大师兄看什么都说好看,上次山上来了一头野猪他也说长得漂亮,这个老好人的性格真是要不得,别人要是误会了怎么办?以后都解释不清楚的!”

水近清立刻呆在原地,一阵尴尬,又一阵委屈,脸涨得通红,泪水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从小到大都被父母兄长宠着,哪里受过这种奚落,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愤,转眼看到水近香正在看她,顿时觉得都是她的错,一阵恼羞成怒,冲过去一把把水近香推倒在地,大声吼道“都是你,你故意的!你给我梳这么难看的发髻,都是你,你心肠怎么这么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水近香措手不及,一个站立不稳就摔了下去,偏她摔倒的地方又恰好有个石头,硌得她的背生疼,又怕闹大了不好收拾,咬着嘴生生把眼泪忍住了。阳成和一见水近清推到近香,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睛都气绿了,跑过去对她一阵推攘,嘴里不住地嚷道:“你居然敢欺负近香,我跟你没完!明明是你自己长得难看,凭什么怪到近香头上?你自己没有手吗?自己不会梳头吗?又丑又懒,活在世上有什么用,我打死你算了!”

阳成选看到这情况真是焦头烂额,赶忙拉住阳成和,呵斥她不要闹了,一边又好声好气地安抚水近清;吴权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瞪着眼睛愣在一旁;只有张敞注意到摔倒在地的近香脸色十分难看,连眼圈都红了,知道她恐怕受了伤,忙过去轻手轻脚地把她扶起来,又轻声问道:“摔到哪里了?”

水近香本来就是强忍着眼泪,张敞这一问,立刻就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阳成和也顾不得找水近清算帐了,全围到水近香身边问长问短,只有水近清站在一旁恨恨地看着他们。凭什么她一哭大家就都去看她了?还都那么小心地问长问短,不就是摔了一下吗?刚才她也哭了怎么就没有人理她?

张敞往近香刚摔倒的地方扫了一眼,发现有块尖尖的石头,心想多半摔坏了,忙对阳成选说道:“我们得赶紧回去找个大夫,刚才那一下怕是摔重了,伤了骨头就不好了。”

阳成选听了这话忧心不已,又是心疼近香,又是担心回家没法交代,眼下别无他法,只得急急忙忙地招呼众人下山,把缰绳交给张敞,自己则蹲下来背起近香。

近香疼得厉害,一路上也不大说话,只偶尔大家问的时候才答个一句半句的,阳成选看她恹恹的样子心疼不已,一句接着一句地问个不停,阳成和也是问了一路。唯独吴权的马背上异常安静,谁也不理谁。吴权恼水近清不知轻重,娇纵张狂,害得大家败兴而归,还让近香受了伤;水近清则记恨吴权奚落她,众人也笑话她,要不是这里离家实在太远,她都不想上吴权的马。。。。

        第十二章

几个人就近打听了个大夫急急忙忙地赶过去,大夫查看了伤势后表示没有伤着骨头,养几天就没事了,又开了副草药让他们回家分三次碾碎了敷着。大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水近香唯恐阿母担心着急,水近清也知道是自己闯的祸,所以她们第一次达成了一致意见:回去谁都不要不告诉阿爹阿母。

“怎么能不说呢?近香刚才都疼哭了,大夫也说要养几天才能好,肯定瞒不住二婶婶的。”阳成和对她们的意见不敢苟同。

阳成选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只道:“我们先回去再说吧。香香,你感觉怎么样?疼得厉不厉害?”

水近香稍微晃了晃身体,只觉得好了许多,也不怎么疼了,于是笑着摇头道:“不痛了。你们不要跟我阿母说,反正过两天就好了,我这两天偷个懒不干活我阿母也不会察觉的。”

刚一到家水近清就溜回家了,阳成和带着张敞和吴权回家,阳成选则送水近香回去。阳成选和近香刚到院子口就碰到了扛着镐头要出门的水二婶,看到他们十分疑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水近香笑笑刚要说话,却见阳成选突然往水二婶面前一站,弯腰不起,“二婶婶,对不起!”

水近香一愣,不禁埋怨起她的选哥哥来。水二婶也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了?”

阳成选半晌才直起身来,道:“我把近香带出去玩,却害她受了伤,等帮近香敷好了药,二婶婶要打要骂阿选都受着。”

水二婶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他了,把水近香拉到身边,上上下下地仔细查看,嘴上急道:“你伤到哪里了?疼不疼?”

“不疼的,阿母。你别听选哥哥说得好像很严重,真的不疼的。”水近香看阿母担心,忙不迭地澄清,谁知到刚说完水二婶就恰好碰到了她的伤处,忍不住嘶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声叫唤把旁边两个人的心都叫疼了,阳成选更是愧疚,忙道:“二婶婶小心点,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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