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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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权术-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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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宫女十八九岁,身着草绿色的如意纹滚边翻领连身长裙,头上挽着丫髻,戴着碧玉梅花傲雪簪子,眉眼甚为清雅秀丽。她娉婷走上前来,轻轻施礼道:“请问阁下可是于谦于阁老的公子?”

于冕想来想去,始终想不起女子是什么人,只得干巴巴应了一声,道:“小子于冕。不知姑娘是哪位?有何见教?”

宫女扬眉一笑,嘴角泛着两个深深的酒窝,道:“我叫若嫣,是皇长公主身边服侍的宫女。长公主听闻公子从山海关回京,很是关心。特意派奴婢来正殿刺探情况。长公主特意嘱咐奴婢,等皇上离开后,请公子道万安宫一坐。”

于冕心中豁然开朗。原来相请之人不是别个,是与父亲交好的皇长公主简怀箴。当下道:“劳烦姑娘带路。”

于是,若嫣在前头带路,于冕紧紧跟随在后头,两个人向万安宫走去。

万安宫原本是简怀箴的生母皇贵妃练思遥的居所。昔年在南京城,练思遥死后,万安宫一直空置。后来,永乐皇帝迁都北京,特意命令六部督造了万安宫,并且在万安宫中建造了光彩璀璨的琉璃园,以祭奠练思遥。只可惜后来一场大火,烧光了瑰丽辉煌的琉璃园。万安宫就变得越发萧条起来。

简怀箴从江南回来后,重新回到宫中。朱祁镇随她挑选一处宫殿,作为自己的寝宫。简怀箴思念亡母,就特意挑选了万安宫。可惜万安宫当时已经荒废,朱祁镇就请简怀箴暂时居住在昔日王贵妃住的长春*宫中,命工匠重新修葺万安宫。后来,万安宫修好后,简怀箴才从长春*宫挪了过来。

于冕自然不知这些前尘旧事。一路走来,他只是觉得万安宫的陈设与别处颇为不同。万安宫中种满各种各样的花草,却皆是寻常见的,并没有奇花异卉。而宫中的建筑,也都是用寻常的青砖红瓦建成,与旁处的雕栏玉砌、雕梁画栋很是不同。

走到万安宫正殿门前,若嫣笑靥如花,道:“公子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是回报皇长公主。”

“多谢姑娘。”于冕深深一礼。

若嫣敛襟走入殿中,不消片刻,已然从新走了出来,对于冕笑道:“皇长公主有请,公子请进。”于冕跟着若嫣走入宫中。

简怀箴坐在黄花梨雕花藤椅之上,静等于冕到来。她身着素色暗藤蔓纹绉纱长衣,头上挽着高高的望仙髻,眉目之间显出优雅与娴静。她也是有些年岁的人了,看上去却并不显出半分老态。岁月匆匆流走,并没有从她身上带走什么。

“臣于冕叩见皇长公主。”在于谦死时,于冕曾经见过简怀箴一面,他还清楚地记得她的样貌。

简怀箴微微笑道:“快些起来。不必多礼。若嫣,你取张椅子来,教于冕坐下。”若嫣遵命而去,不消片刻便取了一张椅子过来。

简怀箴眉目沉静,眼神之中透露着些许沧桑,她柔声问道:“于冕,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山海关,过得还好么?”

于冕被她这么一问,心中百感交集,强声道:“多谢公主关心。还好。。。。。。”说话之间,心中已然是有些哽咽。他在这世上,只有母亲河妹妹两个亲人,但是他们远在山西。如今见到简怀箴,被她柔声一问,于冕竟然觉得像是见到亲人一般,心中很是感慨。

简怀箴的神色,颇为有些落寞,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和于冕说话,道:“到底是我们朱家对不起你。当年于谦于阁老衷心大明,皇上听信谗言,误将他处死。本宫的好姐妹白清清,也随你父亲而去。本宫每每想起这件事,便觉得心如刀绞。”

“是。。。。。。”于冕一时也有些感慨,道:“小子此次偷偷回宫,也是因多年不曾拜祭亡父之故。这六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父母和妹妹。六年没有回京,也不知道我父亲的坟头荒芜成什么样子。”

简怀箴身边站着的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宫人,劝说道:“公主,太医不是嘱咐过么?你的眼睛不好,不能流眼泪。小公子,你也不要招公主伤心。不如说些有趣儿的事儿来听听吧。”这个宫人名叫零落,是简怀箴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她对简怀箴忠心耿耿。

简怀箴摆摆手,道:“那也罢了。于冕,我听说皇上方才已经封你做了从五品的副千户,可有此事?”

于冕不曾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简怀箴却是立刻就知道了。如此看来,即使方才皇上如果蓄意要处死自己,她恐怕也是立刻就能知道的。人人都说这个皇长公主厉害,果然是不错的。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恭谨和敬畏,恭恭敬敬道:“是有这么回事。于冕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简怀箴颇为赞赏,徐徐说道:“你能这么想,是个好孩子。我平生佩服的人不多,你父亲于谦便是一个。昔日他为国家兢兢业业,为朝廷鞠躬尽瘁,是个难得的忠臣良将。如今,你能为朝廷效力,本宫觉得甚为安慰。”,一定会做一个像我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人。”他说话间豪气横生,铿锵有力。

四,少还朝

简怀箴颇为赞赏,徐徐说道:“你能这么想,是个好孩子。我平生佩服的人不多,你父亲于谦便是一个。昔日他为国家兢兢业业,为朝廷鞠躬尽瘁,是个难得的忠臣良将。如今,你能为朝廷效力,本宫觉得甚为安慰。”

“谨遵长公主教诲。小子不会忘记父亲昔日对我的训诫。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于冕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好!”简怀箴的眸中,闪着莹然泪光,她缓缓重复着于冕的话:“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你父亲早年写下这首《石灰吟》,当初我也曾细细品味,与你父亲探讨为‘臣之大,为国民’的精神。到如今,你依然可以理解你父亲的一番苦心,总算是难得。”

于冕想起当年父亲为国为民为社稷的事迹,一时也颇为心驰神往,半晌,才徐徐答道:“是。”

简怀箴站起身来,走到于冕面前,声音中满是慈爱与关怀,道:“冕儿,你在山海关受了六年的苦。你母亲与妹妹在山西,日子也不好过。如今,既然你已经回到京城,就好生安顿下来吧。至于你的母亲与妹妹,本宫会派人去山西接她们回来,让你们一家人团聚。你所受的苦,朱家欠着你的,都会补偿回来的。”简怀箴说到后来,声音越发斩钉截铁起来,隐约有当年叱咤风云的风范。

于冕大为感动,问道:“长公主,我母亲和妹妹,当真可以从山西回来与我团聚?”

零落上前来,扶着简怀箴重新坐下,笑道:“你这孩子。公主既然这么说,便是一定可以办到。你还不赶快谢过公主。”

“是。”于冕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跪下给简怀箴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简怀箴扶他起来,颇为有些怜悯道:“你父于谦昔日与我交好,还有。。。。。。”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犹豫,当即又说道:“还有白清清。她是你父亲心尖上的人。她是我的妹妹。当年殉葬你父而死。我与你于家,可谓是甚有渊源。以后你当着人称呼我为公主,私下唤我姑姑便是。”

每一回提到白清清,简怀箴心中便是柔肠百结。当初,明明可以救出于谦,当初,清清原本不必死。只是,造物弄人,她的好姐妹就这么随着于谦去了。

于冕也听他发母亲张夫人提过于谦与白清清的事。张夫人贤良淑德,并不嫉恨白清清。她深知于谦对白清清的情意,也知道白清清的出走,成全了她与于谦。是以,对于白清清,她一直心存感激。对儿女们,她也隐约提过白清清与于谦年轻时候的事迹。

简怀箴与于冕闲话家常一番,便遣零落送他出宫。简怀箴早已经遣人去求了圣旨,把于府的封条除去,又命人把于谦昔日的府第洒扫一番,送了好些生活用品,派了几个婢仆小厮前去候着。于冕出宫,便可以回府居住。

一路之上,零落把简怀箴的安排向于冕说出,他不禁深深感到简怀箴安排之妥当。两人前行不久,却见到前面有一个身材挺拔、头戴峨冠的人走了过来。他身着黑缎蟠龙团绣褶子,腰上束着白蟒玉带,整个人显得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却不是太子朱见深是谁?

于冕心中感激朱见深的救命之恩,当即拉着零落向他见礼,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朱见深倒也洒脱,扶起于冕,爽朗道:“并不是我要救你。而是我知道,你并没有勾结瓦剌。你是于阁老的儿子,怎么会做出勾结异族的事情来?我明知你是无辜的,又怎么能冤枉好人?”他言之凿凿道。

于冕倒是有些好奇,诚惶诚恐道:“我与太子并不熟稔。太子如何知道臣无辜?难道仅仅因为我父英名么?”

朱见深嘴角微微上翘,笑道:“说不好。孤看人,向来不会看错。平日里我去瞧太皇姑奶奶,她总会说些你父亲的英雄事迹给我听。耳濡目染久了,自然明白于阁老是怎样的英雄。你是他的儿子,磊落坦荡,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谢皇太子信任。”于冕回京之后,遭遇一波三折,几乎死在宫中,又见到简怀箴这位姑姑,如今难得太子年纪轻轻,却能明辨黑白,对他信任有加,不禁甚为感动。

朱见深摇摇头,朗然道:“父皇曾经答应太皇姑奶奶,有生之年一定会为于阁老平反,你自可以放心便是。假如父皇不能为阁老平反,我答应你,将来我朱见深也一定会帮于阁老平反,还他忠臣之名,开庙祭祀,让他享受香火供奉。”

于冕见朱见深说话掷地有声,忙连声道谢。朱见深不以为意,向他追问山海关的风土人情。于冕便把这几年中在山海关见到的一切向朱见深缓缓道来。不知不觉,两个人站着说了大半个时辰。于冕说得绘声绘色,朱见深听得津津有味。零落见两人说得甚为投契,也不做打扰,趁着两人不注意,悄悄回万安宫禀告去了。

等到于冕把所见所谓大略说完,已然过去两个多时辰。朱见深却仍旧不曾听够,要于冕再多想些出来。于冕深深作揖,道:“臣与太子一见如故,难得太子对臣所讲有兴致,。臣本应该向太子细细道来。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跟太子细说,如何?”

朱见深这才觉得腿脚有些麻木,当即回道:“如此,甚好。”两人大有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之感。

朱见深特意派人送于冕出宫。出了皇宫后,于冕回到府第,旧日情形历历在目,可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心中百转千回,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简怀箴果然早已经派人把府邸打扫收拾妥当,共有三个丫鬟、三个小厮、两个厨子在府中服侍。于冕不禁对简怀箴心生感谢。他想到不日之后,母亲张夫人与妹妹于柔就会从山西回京,心中颇为欣喜。

第二日,于冕便去官衙报到,走马上任,做了从五品的副千户。他为人极为忠厚,处理事情十分妥当,深得衙门上下的爱戴。

这日,天色有些晚了。天边归雁披彩霞,残阳如血,照得顺天府的建筑隐约泛着橘黄的颜色。于冕从官衙中回家,途中路过最繁华的金鼎大街。大街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于冕大踏步走在人群之中,心神驰骋,颇为感叹。昔日被发配到山海关,雄关漫道真如铁,站在城墙之上往外望去,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与京城中的繁华喧嚣大为不同。京城中鼎沸的人声,让他重新寻找到一份安定,一份温暖,一份融融的人气。

于冕正在感慨,忽然有人从他身后重重拍打了他的肩头一下。他一惊,几乎跳将起来。转头一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他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是前些日子才在宫中见过、为他说过情的皇太子朱见深。

朱见深打扮成寻常公子哥的摸样,身着绣云纹圆领锦绣大袖衫,头戴方云巾,足蹬鹿皮靴,手上持着一把金骨质的扇子,扇坠上一颗猫眼大的明珠熠熠生辉。这一身打扮,越发显得朱见深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那人看不出实际年龄,身量十分瘦弱,看上去比朱见深还要年轻一些似的。他面白无须,嘴唇微微有些泛着胭脂红,抬手间便成兰花指的手势,说话更是细声细气,慢言慢语。于冕饶是才回京城没几天,也一眼看出随从的人是个小太监。

“太子,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出现?现在你们不是该在宫中么?”于冕睁大眼睛,有些诧异地问道。

朱见深做了个手势,轻声说道:“嘘—你要装成不认识孤的样子,或者当孤王是寻常百姓。万万不可当众叫我太子。”

于冕似懂非懂,迟疑道:“太子,你们出宫可得到了皇上的允许么?你们出宫有何事要做?外头比不得宫中太平,你们切要当心才是。”

朱见深点点头,小声说道:“放心,放心。孤王出宫是为了体察民情,父皇自然不会阻拦。”说完,带着小太监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于冕见状,心中难免添了几分好奇和狐疑。朱见深那日在殿堂之上,为他说情,字字恳切,句句有理。他又生得十分高大魁梧,看起来似乎有二十来岁,实际上,他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为人处事,难免会带几分任性妄为。

心念至此,于冕便默不作声,悄悄跟着朱见深。果然,他见到朱见深和小太监转过两个弯后,来到一座装饰的富丽堂皇的阁楼之前。那阁楼高三层,张灯结彩,挂了红红绿绿的丝绸灯笼,以及各色挂饰。每层楼上都有玉砌雕阑,栏杆后面,站着打扮的花花绿绿的女子。抬头一看,满眼红袖招。

于冕再抬头去看挂在阁楼之上的金漆招牌,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千红院。原来,这是京城中最大的秦楼楚馆。

于冕心中暗暗惊讷:没想到朱见深随侍的小太监如此大胆,居然敢趁着皇帝病重,带他出来寻常妓院寻花问柳。而朱见深也实在荒唐,父亲病重,居然还有心情出来这种地方。这种地方的女子,多半都是污秽不堪,若是朱见深因此沾染上什么病症。。。。。。于冕越想越着急,越想越紧张,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思索半日,觉得便是此时进去,恐怕朱见深也不肯听自己的意见。两人若是纠缠起来,惊动了千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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