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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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之妹-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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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华抿着唇小小的笑了笑,柔着声音插了一句:“五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家里面谁不称赞你画的花样好,做的东西精巧?我从来不是称不上是什么能干人,手上那点手艺也不过是硬撑着练出来的。”

眼瞧着这一场对话的方向要歪掉的,袁焕不易察觉的转了转话题:“说起来,书院里头还有个先生值得一件,你们来得不巧,今日见不到。”

周清华会意的接过话头:“听你这么说,估计也是什么特别人士?”

这么一转,众人的注意力果然又回来了。

李初晴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奇的不得了:“别不好意思了,快说说。。。。。。”她有些狐疑地道,“别是和那位宋先生一样,整日里起不了床的吧?”

“怎会?”袁焕忍俊不禁,他想了想便直接说道,“说起来也是江州钱家的族人,姓钱名平生。不知你们听过没有?”

在场三人顿时吃了一惊——真真是久仰大名啊,这一届的一甲前三按排名分别是:状元曲元荣,榜眼前平生,探花柳深。

钱家乃是江州的大世家,在江州落户十数代,根深叶茂,子孙出仕为官数不胜数。如钱姨娘的娘家从根子上算也是钱家的旁支,只不过早已出了五服联系不上罢了。钱平生却是钱家嫡系三房的长子,真正的书香门第出来的江州才子。

周清华真心觉得袁焕这么一身拐人的本事简直神了——就算去天桥上面摆个摊子估计也可以赚满盆了。

好一会儿,周雅华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我听说钱公子他在翰林院供职,怎么有空来这授课?”

“所以是抽空来啊。”袁焕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别说,翰林院其实还算是清闲的。”

正说着话呢,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另一个院子。内室里面坐着许多女孩儿,又低着头看字帖,也有小心翼翼的写功课。

她们年纪都还小,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穿着育人学院女学生特别的红色衣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娇嫩的仿佛是刚刚冒出来的花骨朵,上面都还沾着露水。

周雅华静静的看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她们都还小,能碰上学习的机会是好事,日后有些什么事,自己也能撑得起来。否则,懵懵懂懂的过一辈子,何其可怜?”她心思细腻,总是喜欢由己及人。

李初晴却没那么多想法,只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真不错,要不然我也去开一间学院?”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迟疑了一下子,还是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娘肯定是要说的,说不定还要闹一闹呢。要不然等以后书院集资的时候我也出分力?”

周清华点点头:“行。到时候和你说一声。”

李初晴喜滋滋的,伸手扯扯周清华的面颊,笑了起来:“哎呀,清姐儿真是长大了。当初你就那么小小一点儿,跟个面团似的人,事事都还要我让着呢。现在忽然长大了、懂事了,真是叫人意外。。。。。。”她端起大姐姐的气派来,倒是挺有样子的。

周清华被李初晴逗得一笑,忍不住弯了弯腰:“行了,别叫袁‘院长’看了笑话。”

李初晴这才收了手,嘴角弯的就像是夏日夜空里头的小月牙,清新小巧的很。

此处正是欢声笑语,喜不自胜。皇宫里头却颇有些凄风楚雨的感觉。

皇帝的乾元殿外面守了好些人,大太监黄庸亲自出来接了楚王进殿。

楚王一进殿,就立马扑倒了皇帝病榻前头痛哭。这一回,他可是卖了大力气,一脸都是泪流满面、洗心革面的样子:“都是儿臣不孝,不能陪在父皇身边,让父皇受了这么多的罪。。。。。。儿臣真是恨不得以身替之。”

皇帝病体沉疴,硬撑着身子瞧了眼楚王,看着风霜扑扑的儿子,他的老眼里面冒出了泪,颇有几分凄楚:“唉,好孩子,你有这样的心意,父皇也很开心。”他咳嗽了几声,被黄庸伺候着用了痰盂、簌了口然后才接着说道,“你年纪轻,以前的事朕也不想追究了。就算是为了朕、为了你母妃、你妹妹,你就都改了吧。。。。。。”

楚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儿臣知道以前做的事的确荒唐,儿臣以后一定改。父皇尽管放心好了。”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了,双眼通红,“其实,儿臣那位王妃前些日子也病了,儿臣来之前,她就病逝了。。。。。。儿臣这些日子,真是难过得不得了。。。。。。”

楚王妃乃是永庆侯府的嫡长女,幼承庭训,在家又侍奉久病的祖母,素来便有温良贤淑的名声,这才被选作皇子妃——皇帝虽然对这五皇子也是非打即骂但到底也是慈父心肠,选了这么个儿媳妇就是为了楚王府的安宁。只是,楚王妃自嫁了楚王便再没有一日的好日子。别的不说,楚王妃性情虽然柔顺温和但在楚王眼里却有些太过端庄自持,除了新婚那几日,他基本上就没有再去瞧自家老婆。楚王的一腔情意尽数都给了外面的花花草草,一般流程如下:得了个美人,千怜百宠,腻了,再换人。一年里头纳的侍妾数不胜数。

楚王直接就把楚王妃当成了个泥雕木雕的菩萨,可这么一个丈夫,就是个菩萨也得气病了。楚王妃气得大病不起,等她临终咽气的时候,满府的人都寻不见楚王。因为楚王还在外头的戏园子里,搂着新选来的美人对唱呢。这要是普通人家,早有娘家人要打上门来了,可偏偏楚王乃是天家皇子,背后乃是天下最大最硬的靠山,永庆侯府这般的人家也只能继续憋着气。

楚王这么一掩饰,他与楚王妃仿佛又成了恩爱夫妻,他仿佛又成了一个痛失所爱的丈夫。

皇帝心里头顿时怜惜起儿子,又打量了一下他发白的面颊和青色的眼底,微微叹气:“唉,也是她没福气。你也别太难过了,天下多的是好姑娘,你还年轻,再选一个就是了。这一次,朕让人给你挑个身体好些的。老话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你这性子还得有个贴心人照顾着才好。”

案上的香炉腾起淡淡的龙涎香,皇帝仿佛也有些倦了,面色缓和下来,声音也慢慢淡下去:“你也别光顾着玩,太子都已经有两个嫡子了,你膝下还没个孩子呢。。。。。。”

楚王正跪在地上低着头听着话,觉察到上头声息渐无,便悄悄的抬起头来。

皇帝果然已经累得睡着了。弓着腰候在一边的黄庸做了个手势,悄无声息的带着楚王去了隔间。

作者有话要说:这更新时间真是没救了。。。

楚王真心渣,至于继王妃,呵呵。。。

第71章 运气

宫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是会被扩展开来。自古以来;小人畏威而不怀德;以容启太子的身份只要稍微费些心思;自然有汲汲营营、趋利避害的小人凑上来。所以,楚王进宫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到太子的东宫。

此时;正是崔成远前来求见太子、聊起东都诸事的时候。太子虽然崇尚简朴;在招待臣子上面却不小气。即使是崔成远也得承认,容启在这方面有一种类似于天赋的魅力,他居东宫之位不满一年已有几分主君威严,一举一动都牵动旁人心神。他是那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君主,解衣推食;若真有心足以叫臣下感激涕零、士为知己者死。前世的崔成远就因为他不计前嫌的任用,这才有了用武之地,有了后面君臣相得的故事。

小太监悄悄来禀报的时候,容启正坐在上首和崔成远说话。他侧着身子听了一会儿话,忽然笑了笑,眼中殊无笑意,带了点不动声色的意味:“我那五皇兄倒是纯孝。”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像是说笑似的和崔成远说着话,“一入京就先去曲府,然后又跑到父皇榻前哭诉。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其实,哭上面倒还真有些学问。三国时,曹操带兵出征,曹植、曹丕作为儿子一起送行。我们都知道曹植可是个七步成诗的大才子,他当场就出口成章,曹操和左右一时间都十分赞赏。曹丕文采不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好旁边有个叫吴质的谋臣说了一句:“王当行,流涕可也。”意思就是,魏王马上就要出征,你只要哭就行了。结果曹丕“泣而拜”,曹操和左右顿时觉得曹丕这才是真情流露,曹植的华丽辞藻反倒落了下乘。

楚王如今的行为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皇帝不曾出征但到底病重将去,与楚王的涕泣而下相比,太子平日里的精心侍疾反倒显得平常无奇了点。

崔成远知道,容启这话已经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他沉吟片刻低着头轻声说道:“自来立长立嫡,楚王乃是殿下兄长,心中怕也多有不甘。”顿了顿,崔成远大着胆子接着道,“自古以来都是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殿下今居东宫之位,尊贵非常,旁人莫能比也,理应追封恭妃才是。”

容启眼神微变,亲自端起斟了一杯酒递给崔成远:“母妃乃是罪臣之女,若要追封。方、文两家的旧案必要推翻不成。”酒水澄澈如同水边的一抹碧色,连酒香都罪人的很,仿佛带着一把钩子勾着人。

虽然容启垂着眼,但是崔成远却知道隐藏在他眼底下的团炙热的火焰。容启一辈子真心相对的女人估计也就只有恭妃和周涵华。他为了周涵华冷落六宫,为了恭妃则是心心念念为方、文两家翻案。容启在其他方面堪称是杀伐决断、能狠能忍,具备了一个君主该有的一切。偏偏在感情上却可以称得上的颇为固执,前世周涵华离世后他就过得如同民间鳏夫一般,日常生活也就只有两位皇子说得上话。

崔成远会意地点了点头:“此事还是应该从东都方面入手,当年陛下公布的那些罪名里面最要紧的就是‘通敌谋反’一项,要翻案就该从此处出发。”他沉默片刻又加了一句,“至于陛下那边,还是应当从故去的方皇后入手。”

从先前皇帝晕倒到他执意要选成陵为寝陵,众人大约都清楚了那位方皇后在他心上的地位。不过,如今知道这位方皇后的事情的人不多,

闻言,容启唇边绽开一丝类似于讥诮的笑意,清俊的面上带着一种类似于不屑冷嘲的颜色,他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没再开口。只是举起酒杯朝崔成远示意道:“来,先喝酒。我们今日只喝酒,不谈其他。”

一盏酒后,容启又问起了坊间是否有神医——太子妃近来身子孱弱,宫中上下都查不出原因,太医院也只是开些药膳和药来温补疗养。容启该有的疑心一点也不缺,虽然哪里都查不出问题却还是别出心裁的想着要去民间寻些医士才好。

崔成远接过话音,两人重新又说起了话,颇是融洽的样子。

另一边,周清华倒是兴尽而归,颇有所得——如果说没来书院之前她还犹豫着自己所为是否正确,那么这一次亲眼所见,她就真的觉得自己做对了。

她真心有些感激袁焕,她的想法只能称得上是幼稚、简单,育人书院能有今日大半都是袁焕的功劳。

临去之前,周清华忍不住和袁焕说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因为你父亲的事情,愧疚懊悔的不能自已。可是你想想,因为你,这里这么多的孩子的人生都有了改变的机会。他们现在还小,等他们长大了,重新想起你,他们心底会多么感动啊——他们的一生,都因为了你而有了更多的选择,更多的色彩。”她轻轻的笑了笑,眉目里面带着一种耀人的光华,容光焕发,“命运不过如此,你强它弱,你弱它强。哪怕经历的事情再痛苦也别向它低头,人活一世,不过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袁焕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眉心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仿佛有烈火的火舌在那上面舔过一般。过了许久,他低着头轻轻地道:“真的吗?我做的都有意义?”他本是自信之人,可自从经历了父亲过世的打击之后便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原先跳脱的性子都开始沉稳下来。有时候,他会想,要是当初他接受曲元荣的善意,那么曲家下手的时候可会稍稍松手,留父亲一命?这样的想法时刻折磨着他,使他几乎夜不能寐,一日日的消瘦憔悴。

“是啊。”周清华点点头,她真心实意的说道,“袁焕,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有这样的天资、这样的心性,百折不挠,不忘初心,总有一日,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袁焕苦笑了一声——他所想要的不过是父亲尚在,一家和乐,悠闲度日的过往时间。除了这个,如今的他又有什么想要的?

他到底心智坚定,只是消沉了一会儿便重新振作起精神来,笑着答话:“你的好话从来都是不值钱,要多少有多少。。。。。。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经营这座书院的。我少年时常想谋一任外放,照顾一方百姓。如今想来,不如静下心来做学问,教育孩童,等他们长大了,说不定还能实现我的想法,惠及天下。”说到末尾,他已经恢复了少许少年的朝气,面上微微带了点对未来的期待。

周清华心悦诚服的向着他深深一礼:“那我就先代那些孩子谢过你。”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譬如朝露 去日苦多’,请君珍重自身才是。”

别了袁焕,周清华先是把李初晴送了回去,给外祖母等人请了安、问了好,这才带着周雅华回去。

周雅华看上去也有些累了,但精神还好。她抬头瞧着周清华,忍不住说道:“五姐姐,你说,那些女孩儿们长大了该怎么办?”她心里颇有些担忧,“懂的多,想的也多。如今女子多有艰难,我怕她们生活更是不易。”

“能够点头把孩子送来的都是开明的父母,虽做不到对儿子、女儿一视同仁,但想必也会好好对待女儿。女儿读了书懂了事,想必能把日子过得更好。我曾听人一言‘有圣母即有圣子,有贤妇始有贤夫’,她们不仅可以扶助夫君还能更好的教育孩子。至于那些纯粹贪图节约一顿午饭钱的人家,”周清华顿了顿,她神色有些复杂,她像是当初周涵华抚摸自己头发一样摸了摸周雅华的长发,柔声道,“她们的日子本来就要比旁人过得更加辛苦、艰难,更要知道自强自立。她们该知道,便是女子也不能自轻自贱。然后,再把这个道理教给她们的孩子。”

周雅华秀气的、长的有些假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她仿佛有些冷,缩了缩身子:“五姐姐,其实这样想想,我们的运气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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