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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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玉如意-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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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瞅了末蕊一眼,后者会意,上前与阳庆轻轻万福,低声解释道,“听说那芙蓉姐姐不敢抬进候府的门,定是候爷规矩重。可咱们这里送出去的丫头,候府会关照在谁的面子上呢?”

阳庆仍旧不懂,可这个好说多了,抬头心虚的看了安如一眼,“候爷向来规矩,最见不得珠大爷这般行径,却因故去得候夫人,也莫奈何。”顿了顿,方道,“珠大爷有一妻三妾,那三妾中有竟两位是往日亲近的相赠,候爷也只当不知。……如夫人的意思是?”

末蕊嗔道,“如夫人哪里有什么意思,这是你能瞎猜得?”说着,就站到阳庆一排,对着安如福下道,“珠大爷进不得内院,如夫人身子重也不便问客,末蕊暂与阳庆小哥前去侍奉。”

安如摆摆手,“凤先生哪里可别怠慢了,去吧。”

阳庆吁了一口气,便要与末蕊一同退了出来,大方对安如道,“末蕊姐只管去看顾凤先生,珠大爷从不曾理会这里凡务的,刚不使了人过去嘛!”

“嗯,就照你的话吧,凤先生那边末蕊你去看看,如今我不方便,你便宜行事即可。”

阳庆心虚地在门口停了一停,赶紧就要离开。忽然一溜丫环的声音忙又唤了自己:“阳庆小爷留步!”嘴角抽搐了一下,怏怏地垂手仍旧回到屋内。

安如啜着茶水,半晌,含笑看着阳庆,“咱们手中还有别的房产没?不必多大方,四内俱全的即可。”

“……有得。大业坊当时看中了一宅院子,主子嫌小,只买下搁着。”

“你去,就说我的意思,紫瑰就先送到那院子里罢。”一边的末蕊应下,垂着眼眸看不清里面的东西。阳庆挠着头,听不明白意思。

中午送走凤章,日薄西山时候,阳庆看着末蕊站在自己面前,半晌都不晓得如何言语,嗫嚅道,“如夫人身边的……不妥吧?”

末蕊让小丫头将紫瑰的卖身契之类收在小匣子里,另又装置了一番金银玉器珠玩之类,一并交给阳庆,“听回话的来说,珠大爷很喜欢紫瑰的伶俐劲儿,早上拉着说了半天话呢,咱们也是顺水推舟,只说送了丫头过去,并无不妥。”

阳庆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停当的软轿,总觉得哪里有不对,仔细盘算却什么也揪不出来,索性不理会,挥手使人从侧门抬了人出去。

如意阁西跨院有一小窗黑暗,琳琅站在游廊阴影处,淡淡的瞅着碧珠的房间。她忽然有些犹豫,那只传说福鸟降临的东西,已经在院子上空盘桓很久了……它,怎么落下来了呢。

第二十三章 六个月过去了



玉色绵里,飘洒银屑,凛凛寒意主冬风。

晨起,满园飘洒雪露。

“雪陀又不见了!”石莲没好气地甩着袖子拾阶而上,扭头戳了旁边小丫头的脑袋没好气地埋怨道,“不长进!说了多少次了,雪陀不见了早早回报,你倒好,瞒上瞒下,真真的不晓得轻重!”

小丫头满脸沮丧,“莲儿你就别说我了,若不是你非要看个究竟,芦儿哪里能这么大意!”

石莲恼得跺地,直抓向芦儿的衣襟不罢休,“怎么是我的错!分明就是你不小心!我不过想看看那个黑鸟,这半天什么都没看着,你反来编排起我的了,哼!莫不是你心虚了,编了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来框人,好让我同你一起被了黑锅!”

“你……简直无可救药!”芦儿也上了火气,甩手挡开石莲气恼恼地质问道,“算不是你的错,那也与我无关,如夫人向来不准咱们拿链子锁白陀,便是飞走了也不干事,终究会回来的!倒是你石莲,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你藏着的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若不是我为你遮掩——”

“哎!好姐姐,你小声点!”石莲慌忙上前拦着芦儿的嘴巴,焦急地左右看了看,台阶上下也只有自己两人,才满脸通红的啐道,“莲儿哪里的心思?芦儿你真是大胆极了,这些没头脑的话让末蕊姐姐听见,还不先一阵乱棍打下来谁也好不了!”

芦儿冷笑道,“那又如何,不过些小事,末蕊姐姐哪里仔细到你我?反正有人喜欢在那里伏低做小,咱们纵是飞走了白陀,不过如夫人一句话,你急什么。”

石莲低头一想,半晌,眼看就要到了望春馆,才嗫嚅道,“我急什么……芦儿,这里也就你我,琳琅要如何咱们只管看。前面有蕙兰姐看着,再不济也有箴儿,哪里容得下她放肆。”抬头深深看了芦儿一眼,“若不是如夫人开恩,咱们如何也不会在这里遇上,我也不会知道……末蕊姐向来要强,箴儿又有那种身世,琳琅聪明懂得许多心思。如夫人待我好,只因我平日里从不拘小节,也不屑哪些……”

芦儿也沉默了,听着石莲一字一句,心中无限空洞,直觉心头一凉,“我如何不知道,咱们打打闹闹的,从来也不相怪。”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芦儿忽然轻轻笑了,不无苦涩,“捱得一天是一天。”

一抬头,已然是望春馆前的小门楼子,清晨的寒气还未退尽,小丘上干枯的枝丫挡不住凌空的风。

进了门楼,里面九曲回廊,忙碌的小丫头并婆子早已洒扫干净,瞅见石莲二人早笑盈盈的打招呼,却不敢多留说话。芦儿低头听着那些人明的暗的逢迎,淡淡跟着石莲,穿过两个院子,步入正院厢房,花厅上琳琅领着一众小丫环,捧着热水玉露,只等里面传唤。

两人褪下厚厚的披风,连同外面的罩衫也一并换了,才走到花厅中间。

“芦儿也来了,雪陀这一向可好?”琳琅笑盈盈的走道石莲二人身边,帮石莲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今儿个还是有点风,你们也要多添衣裳,冬天已经熬过去了,这个时候伤了风,恁的难受。”

石莲笑笑,任凭她为自己理妆,“琳琅姐总是这么说,好像我们长不大一般,其实石莲都长高了些呢!”

菱儿打起里面暖阁的厚帘子,瞧着外面的人斥道,“小声点!整日的不象个样子,嘻嘻哈哈的,如夫人性字好不计较,你们怎么也没个分辨!”戳了戳石莲的脑袋,宠溺道,“尤其是你,嗓门怎么那么大!里面都听得见你的声音。”

琳琅上前福了福身子,菱儿点头,示意她们进去。不多一会儿琳琅又出了来。菱儿抓着石莲问了雪陀的事情,石莲不语,推了芦儿上前说话,菱儿这才看见还有这么个丫头。

“你就是云台那边的?”菱儿端着架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石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芦儿却垂首侍立毫不含糊。菱儿心中暗自点头,确实是不错的,“你叫芦儿?自家的名字,还是?”

芦儿福了福身子答道,“是这里的姐姐给改的。”

菱儿点点头,拉着石莲的手不放松,看她像要插嘴拿手指一掐,仍旧笑吟吟的问道,“云台那边是谁在主持?”

“回姐姐的话,云台有茗姐姐,剩下四五个使唤丫鬟,芦儿单负责雪陀。茗姐姐让芦儿顺路过来同姐姐们说说,云台的暖阁地龙也拾掇好了,如夫人什么时候想过来,都是极舒适的。”

琳琅刚巧从里面出来,笑道,“菱姐姐怎么也喜欢云台那边么?听洒扫的丫头们说这几日那边的梅花就要开了,应该极美的。”

菱儿含笑点点头,拍了拍芦儿的肩膀,拉着石莲进了暖阁。琳琅仍旧领着一种丫头在外面候着。芦儿悄悄退回角落,不再言语。

石莲回头瞧了一眼,对这前面的菱儿笑道,“菱姐姐你把莲儿的衣裳拽坏了怎么办?这可是如夫人才赏了的!”

“让那么大声怕别人都不知道你得了巧?”末蕊的声音传了出来,石莲吐了吐舌头,赶紧跑了进去撒娇。菱儿摇摇头,也跟了上去。从门口小丫环手中接过热毛巾,“石莲过来!真没个脑子,冲撞了小主子有你好看!”

石莲“倏”地停下脚步,抱歉的看了末蕊一眼,福身道,“莲儿又错了!”又赶忙回到菱儿身边,接过热毛巾,将自己脸、手、上上下下擦得的差不多了,才道舒了一口气,“这下好了。”

“莲儿过来。”安如慵懒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石莲同那两人扮了鬼脸,笑嘻嘻的褪下棉袄,只着了些单薄的衣裳进去。

凤章依着安如的身体,特意让阳庆在湖旁小丘山上的望春馆整修一番,弄了个地龙火墙的暖阁,冬天最冷那几日,搬了过来。安如看着精力旺盛,却是极体寒之人,如今有了身子,平常的地方是禁不起的。

这暖阁正合了安如的意,仿佛遥远的现代里空调房间一样,外面雪花飘扬,里面哪怕只着单衣,也是不妨事的。

“如夫人,莲儿都打听清楚了!”

安如懒散地倚在床头,斜眼睨来,“一大早的都不消停,那个黑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别的小丫头说不是鸟,是小鹰还是什么的。”打了个哈欠,“呵……算了,先不说这些,云台收拾得怎么样,今儿我必去,你们谁也不准拦!”

末蕊也跟了进来,径直走到安如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无奈的笑道,“谁敢拦您呢,有阳庆撑腰,奴婢们就是有这心也没这胆,菱儿你说是不是?”

“末蕊姐!”菱儿饶是被打趣惯了,也还是臊红了脸,一跺脚,又跑了出去。

安如已经从床上缓缓站了起来,微微伸了个懒腰,眯着眼道,“小丫头又跑哪里了,姐姐我的衣裳还没拿进来呢!”说毕,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心中一阵叹息,怎么大地这般快!

第二十四章 他回来了

因如夫人赏梅,随处都透着欢喜,谁不爱那云台之下殷殷红梅!

云台内大大小小的丫头们有条不紊的做着事情,厚厚的裙裾仿佛也带了风,轻快的很。箴儿捧着几样香片交给菱儿,跟随菱儿一同,转手送入暖阁,末蕊挑了几样递于安如面前,“如夫人喜欢哪一样,让箴儿去燃起来。”

安如收回目光,低头瞧了瞧,三四种香片妥贴的置于茗纹漆盘上,各自颜色不同,捻起其中一样略带粉红的闻了闻,“倒像是胭脂那样细腻,就这个罢。”安如又嗅了一下道,“莫不是拿梅花制成的?”

身后侍立的箴儿福了福身子答道,“前几日箴儿远远望见这边有一点红色,禁不住就跑了过来,果然见了些含苞的骨朵,手一痒就做了这个。”眼镜笑眯眯的很是舒服,“今日如夫人赏梅,这味道刚刚好。”

安如点点头,“就这个罢。”

暖阁里那只玉纽兽面纹四足双耳鼎被掀开,箴儿手法娴熟的燃香,去燥,拿了一根长簪挑了挑,梅花的香味淡淡地便晕了开,若有还无。

原先专门给雪陀的架子已经空了,荡荡地挂在窗棂上。房子仍旧是地龙火墙,那边撑开窗子,一望的红梅雪海靓丽明快。

安如抱着一四瓣花饰的单柄手炉,遥遥望着对面小丘山,几个玄色鹤麾正在努力沿着石阶登山。

湖面平静,结了冰的样子显得不怎么玲珑,有些坚硬。

心情说不上有多好,怀了孩子静能如此安享没有孩儿他爸的时光……那个男人,他回来了吧。

淡淡一笑,目光松散游弋,玄色鹤麾已进了望春院,他,回来了呢。

末蕊静静侍立一旁,生怕冻了安如。她就那么安静的站在窗边,眼神无限渺远,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末蕊只觉心中渐渐感动起来。好看的女人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却不见得美丽。如夫人中人之貌,却顾盼风华。

顺着安如的视线望了下去,红梅应雪,初升的日头照耀下水晶珠子熠熠闪亮。可是雪陀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莲儿呢,让她进来。”安如扶着腰,终于离开了窗边,慢慢挪动。末蕊赶忙上前搀扶,“小丫头怕是跑出去玩了,菱儿方才也告了假,说是弄几支梅回来。”

两人慢慢回到美人塌上,倚靠在软垫上,安如没好气地拍拍肚皮,“宝贝,娘亲实在有些累了,给娘消停一下成么?”

末蕊急得不行,不敢直接拉住安如的手,只能匆忙扯过薄毯子盖上,挡住安如得手,“如夫人!小主子不能乱打!您怎么老是这样!”最后一句满是埋怨。

安如耸耸肩,“他整天的不让我好过,不打他打谁!嗳嗳——我知道了,你别说,不打成了么!”撅撅嘴瞅了一眼空空的鸟架,“雪陀不见了,那个黑鸟还是小鹰的是怎么回事?”

“末蕊也不大清楚,嗯,您等一下。”末蕊服侍好安如,疾步走了出去,不一回,就领着芦儿进来了,“这丫头可是您挑的专门照管雪陀的,问她吧。”

说完话,又走到小门口,招呼了一下,箴儿笑盈盈的将煮好的燕窝汤端了进来,热气腾腾。乖巧地退了出去。

“有什么说什么,我这里可存了好几种说法呢。”安如扔了一块玉玩意过去,“别那么紧张。”

芦儿再次福了福身子,恭敬地侍立一旁娓娓讲来,“也不过这几日的事情,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黑色的大鸟,只比雪陀大了一圈。刚开始整日的在云台上面打旋,芦儿知当时那黑鸟瞰着红梅漂亮,没留心。可雪陀竟也发现了那只黑鸟,不声不响的就飞上去,芦儿担心雪陀不敌,一直跟着看,那黑鸟却像个傻子一般任凭雪陀厮打。每天都这么闹腾一阵子也就罢了。可昨儿个石莲也过来瞧了,那黑鸟却不见了。等咱们这边收拾停当,就等着您过来赏梅的时候,才发现雪陀也不见了。”

安如静静闭着眼,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什么的。末蕊站在一边听了全部,从花雕条案上取了一碟点心放入芦儿怀中,低声嘱咐了一番,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安如还双目紧闭,可小嘴儿却撅了起来,不知嘟囔什么。

瞧着安如身上的毯子渐渐下滑,末蕊轻手轻脚的上前扶起,重新掖好,终于听见了安如的话,“居然敢跟姐姐玩私奔!……拔了黑鸟的毛看你还奔不!”

末蕊嘴角一抽,就要笑出来,赶忙退开,放下窗上的厚帘子,无力的空口笑了笑,才重新回到床榻边,拾起跌落地面的书卷,看着安如静静入睡。



繁生在望春馆内安如的卧间坐立了半晌,又倒在床上眯了一阵子。终于没了意思,披起外套就要走,花厅上跪了一地的丫环,战战兢兢的不能言语。繁生冷“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阳庆正同安庆说着闲话,忽然瞅见主子披着薄衫就走了出来,惊得连忙跳起,从后面跑出来的丫环手中接过大麾,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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