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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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玉如意-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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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笑了。箴儿看着茶凉,便悄悄下了床,亲自让抬了小火盆进来,躲在角落煮茶。

细细调着味道,然后才分别给众人递上,送至自己跟前的这位嬷嬷时候,那人笑着接过道,“看样子箴儿姑娘的手艺怕是从小练地吧,定是师出名门?”

方嬷嬷推着身边的另一位总不说话的,“你也尝一尝,看能猜出多少来?”

“猜什么?”石莲好奇地问道。

柳嬷嬷已经将菟儿拉到自己身边,把手仔细看着菟儿的素手,听了这话后也不抬头,满意的点头并解释道,“叶嬷嬷可是茶道的行家,一准儿能尝出箴儿从哪里学的手艺——如夫人,不如将这丫头让老身带着吧?”抬头却说了这么一句不想干的。

安如歪着头不答话,却用脚踢了踢红扑扑着脸蛋的菟儿,“小丫头,想跟着么?”

方嬷嬷低头拿起茶盅问着一边的叶嬷嬷,“尝出了?”

末蕊拍了拍菟儿的脑袋,“真是嘴笨,还不赶紧谢谢夫人?”菟儿看了看含笑的如夫人,脸上凑成花,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好看得很。得了如夫人的首肯,早拜在柳嬷嬷跟前。

柳嬷嬷满意得很,却没有受这一礼——“怎么,还真想把老家伙的本事学走?那可不成。”笑呵呵的拦着菟儿,对着安如道,“老身想着,不如干脆收了这丫头做个干闺女,不知行也不行?”

石莲早叫嚷起来,“怎么不行,菟儿你不认我可就认了?”说着。撸起袖子就要蹿到那边,被跟前的箴儿一把揪住,嗔道,“你可倒好,整天净捡现成的!”

菟儿得到众人的调侃,早开心的不知说什么好,红着脸跟在柳嬷嬷下傻笑,逗得方嬷嬷也忍不住打趣,“可别乐傻了,这老货可是要捉你做苦力的!到时候喊苦咱们可都是不敢理会的。”

与箴儿挨着的那位嬷嬷将手中滚滚的热茶入口,斜睨了叶嬷嬷笑道,“莫不是难住了?”

安如看了过来,箴儿含笑点点头,并无不妥。末蕊瞧见,原本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便向着箴儿跟前的这位道,“范嬷嬷总是推别人,是不是藏了好处不想让咱们知道,好那一日赚银子不成?”

石莲不依道,“姐姐真真的巧嘴儿,怪道平日里总是拧莲儿的耳朵,原来是这个缘故,罢了,嬷嬷们可别让她给框了去,精明着呢!”

这位笑意满满的范嬷嬷不紧不慢,“听说咱们小石莲也是有本事的,怎么说笨呢?”

安如忽然想起了,上下瞅着范嬷嬷,拍着手笑绵绵道,“如儿知道了!”

石莲直挺挺跪在暖褥上,疑惑地看着众人,柳嬷嬷抬眼道,“小石莲会抱孩子这可是院子里最大的事——”看了一眼透红了脸的小姑娘,柔柔一笑道,“范嬷嬷的本事可就在这儿呢,还不夺了你的饭碗,哪里就帮着说话呢!”

第四十八章 头绪

暖阁里大家伙又说了许多话,几人瞅着安如似乎有些乏了,相互看了看都识趣地退了出来。安如干脆就在暖炕上眯一会儿。

说不上有多累,原不多想躲一躲,躲开那里烦心的事儿。

昨日原本还以为会同平时一样的,同他说一些好听的话,圈在他怀里撒娇,甩开他不安分的手……等回过神来,竟闻到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他原本就没多少话,昨日也不多话,只听着自己说。……可偏偏,就是感觉到他与自己的淡漠,连眼角眉梢都遮挡不住地距离。

安如仿佛在苦笑,又是像冷笑,居然这么快就腻了?

能这么容易放手么?

安如睁开眼,打量着这间厢房的摆设,一点点看去,这就是所谓的富贵乡——鬼才舍得放弃不劳而获的美好生活呢。

又不是傻子,又不是没有勾啊引的资本。

摸了摸鼓起的肚皮,仔都弄出来了,还怕他什么。

末蕊并两个丫头净了手重新进了里间,看见安如黑亮亮的眼睛,执着地打量着周围——那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得意地笑。出去一问才知道这位,原来跑到厢房“偷听”是避风头了,钟姑娘莫名又寻了理由送了礼过来,上好的野山参,怕是有百年大小。真是好大的财气。

遣来的丫头特意说了是娄挹国上供的贵参,千金难买,为如夫人补身子之用。末蕊直接甩手扔给蕙兰去打发了。真不晓得这钟姑娘究竟是什么心思,要说攀比——上次这里还礼的正是娄挹国特有的羽绉面白狐狸羓丝绒一件,可这里是什么地方那钟姑娘能不清楚?

或者说是别样的心思,末蕊摇摇头,咱们可没那么好心在主子面前提起他女人。这许久了也不见消停的,况还是未出阁、待选的贵女,怎么也不能升起这般想法来。

实在想不通。

只是末蕊不晓得,奉旨遣回的秀女实际上已经丧失了进宫的机会,幸运的不会埋没深宫,同时也没有成为凤凰的可能。鸡头凤尾,谁肯甘心。钟姑娘娘家人送她到这里,心思婉转的,她能不清楚?

徐徐图之。

钟姑娘比谁都看得清楚,这个商贾权贵之家,怕是最后可以的好归处了。只是,机会,还没到。



箴儿被柳嬷嬷留下,说了会话。待里面安置好,留下菟儿候在小门上,末蕊领了石莲,并外间的嬷嬷们往西厢那边去了。

几个管事的大丫头也陆续被请了过来,菱儿手下的菟儿跟了柳嬷嬷,自己便要了云台的芦儿过来。琳琅闹了这么一出,问清楚事情后谁也不待见,直接被送到庭芳院,任她自做打算。那边钟姑娘自然不会问这等小事,偏往日常来送东西的那个丫头同她熟络,悉心照顾不提。

这么一来,蕙兰只能从小厨房内箴儿跟前学着的筵儿带着;箴儿暂时挑不出可心的人来,不得休息也无所谓,只问末蕊讨了令,过两日牙婆子那里再寻人罢了。碧珠不声不响,默然侍立,针线房并无杂事;那翠芹虽然心思多了些,眼见着琳琅不声不响的被送了人,自己针线上手艺强,并不担心这里的活计,因之只是低头不语,不再要强。

柳嬷嬷并没有对这些安排指手画脚,只在细要出提了点意见。末蕊一一接受了。遂让众大丫头们与四位嬷嬷见礼。

一时无事。

安如这时已经回了正房,没别的心情,忽然想起遥远的那个时代里紫霞仙子的话,猜得出开始,猜不出结局。

仿佛事情总是这样的进行。纵使是凤冠霞披的开始,总也逃不过风轻云淡的生活磨砺,时间久了,原想的一切,都会变的。

仔细将进府前后想了一遍,哪里都很好,挑不出厌倦的理由。安如皱着眉头,细胳膊撑着脑袋歪在床榻上,胡乱拨弄着手中凌乱不堪的卷子,不是她的原因就是他的问题。

末蕊从外面进来,箴儿手中捧着暖壶端坐到月洞窗下,取出热茶,细细筛了一碗,末蕊便托着小盅送到安如面前,“石莲的家人方才来请恩,不知有什么大事,总算是小姑娘可怜的,奴婢瞧着就作主明日放了回去住两天,也算是省了咱们聒噪的。”

安如点点头,茫然不在状态,“哦”了一声,暂时无话。她要想重要的事情。

末蕊与箴儿同时讶异,怎么今日如夫人竟如此安静。

简单午膳过后,末蕊扶着安如往小丘山上的石子路上慢慢走着,石莲同芦儿此刻欢天喜地地凑在了一起,说着回家以后要怎样怎样,三两步就与安如她们扯开距离。后面的丫头们更是零零散散地跟着,各自玩耍说笑。范嬷嬷倒是跟在安如末蕊身后不敢远离。

末蕊有话,此刻却也不敢说了。

安如感觉得到她身上的不自在,脚步更加缓慢了,厚厚的裘绒藏在锦绣的华服之中,绵软的毡帽扣下,只留了一双黑眼睛,闪亮亮的。

“从这里看,你也瞧一瞧,对面云台的梅花都开败了。”安如抬望眼,停下脚步,拉了末蕊的手往前走了点,“其实我也会想着,那样香艳的花朵竟没入污泥之中,该是如何的凄惨,可时间久了,竟也无所谓谁碾作尘、谁化作泥。纵然我去埋香冢,小女人作态一般收集落花,不让她们沦落,也终究挡不住要腐化的。”

候在一旁的范嬷嬷听着话,仍旧看向地面。不言不语。

末蕊垂眸一刻,很快抬头搀了安如的手臂,将她的重心略微往自己这边挪了一些,似有无奈的笑道,“如夫人何时竟能说出这般好听的话?可是这两天杂书看多了,千万别教坏咱们小主子,省得变成个混世魔王,谁也管不住,到时候还不是您吃亏!”

“他敢!”安如腰一挺,伸手就拍了拍肚皮,回头冲着末蕊笑道,“你个死蹄子,没见你家主子我正在酝酿情绪,看看,全乱了,还想风雅一番做首诗来,想我成不了才女,全是你的错!”

末蕊摇摇头,将安如带出那枯树下,仍旧沿着石子路慢行,身后的范嬷嬷似乎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就那样淡然地隐在那边,有与没有也不大重要了。安如深切地看了末蕊一眼,后者会意,秀眉轻蹙,将阳庆要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

却没想安如一丝反应也没有,只是安然的斜睨着末蕊似乎有些离散的眼睛,许久,才离开,看着前方,脚下慢慢踢着零碎地石子儿,“记得老早就听说阳庆想去大漠,跟着商队往西域那边走了,这回果然趁了心愿,也不枉拖累他这么半年了。”

末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阳庆使人过来说的时候,那人只说阳庆小爷闷在房子里收拾衣物之类。这半年的相处,末蕊晓得那小子怕是舍不得小主子了。

心思稍微一转,立刻凛然起来,还未及言语,手臂就被安如重重地捏着,有些疼。抬眼看去,安入眼中尽是清明,竟让自己有说不出的难受。

正欲将话题引开,安如竟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似笑非笑地瞟了自己一眼,“保庆仿佛也回来了,那可是个老实的闷葫芦。”

顿时将末蕊臊红了脸,也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怎得,不由自主别开不敢直视,“哦,是吗。”

身后范嬷嬷这时上前低声说话,“如夫人,柳嬷嬷也来了。”

第四十九章 怀疑论

有人想着怎么招男人,也有人整日的心神不宁。

疏疏散散地,竟又开始飘雪花了。一大早从望春馆里出来时候,繁生紧步走在小丘山背后的蜿蜒小道上,没有直接去外书房,却沿着小道,又往昨日驻足的地方去了。玄色鹤麾在雪白中犹显得突兀。

阳庆早早就从被窝里钻出来,候在望春馆正房外,眼见着主子面目阴沉的从里面大步跨出,什么也不敢问,连忙侍候套上早已准备好的大麾。自从主子回来之后,每次从如夫人这里离开,都是这般难捉摸,分明是阴沉不定的样子,却每每还是寻了各种借口,扔下手中的事情,仍旧歇在这里。

这一向倒是凤章的缘故,二人相处的时间少了,相安无事一阵子。

怎么又把主子给惹恼了?

“爷……”阳庆耷拉着脑袋,犹豫着要不要说。

繁生没有回头,望着冰冷的湖面,沉声问道,“安庆说你想跟着商队。”陈述句。阳庆猛地抬头,使劲摇摇,感觉不对赶忙开口,“原是想的——”

“明日去找保庆。陆头哪里很快就要动身。”繁生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凛然,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糁地阳庆一个寒噤,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

又是沉默半晌。

阳庆不断的绷紧脸努力看着繁生的背,憋了一肚子气,正欲开口,繁生却转身往路上走去了。只能再次坐罢。

外书房里,安庆早已将一应收拾妥当,昨日主子留下的事情也做好,恭敬地递上。包括凤章在这里晃了一下午,也说了出来,只隐去那图画的事情。

“他能有什么事,让你做就做去,不必来回。”繁生摊开坻报,渐渐不理会其他,迅速做出批示。

凤章想做什么,自己都拦不住,更何况小小的安庆。不如等那家伙自己过来炫耀。

一个早上惨淡地过去了。仿佛每个人都遑遑着。

阳庆气怏怏地在小账房里堵住匆匆准备出门的保庆,安庆恰巧从书房里出来,就看见阳庆憋红了脸跟保庆扯脖子,可保庆却神不在焉地,面无表情。无奈的往凤章住下的跨院看去,只能上前揪住阳庆,往旁上一扔,“好好说话,多大了还这般没规矩!”

“哥!”

“没事。”

两人同时出声。同时停了下来,却不见对方说话,又停了一顿:

“主子说——”

“找谁?”

安庆眼皮子跳了跳,又是同时说话。见鬼了。

保庆不动声色。阳庆气哄哄瞪了保庆一眼,每次都这样,半天踹不出一个屁来——也不敢踹。

安庆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阳庆身上的土,顺手扯到一边上,回头冲保庆问道,“那四个嬷嬷是主子的意思?怎么来的,王府里寻得还是——”宫里出来的?

保庆看实在躲不开,返回书桌,从柜子里抽出一份卷宗,慢慢看了起来。慢慢答道,“阳庆怎么又不愿去大漠了?”

“啊?”安庆吃惊的回头望着自家弟弟,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互相瞪眼,“阳庆,这是怎么说的?”

这家伙难道吃错药了不成?想及此处,探手摸上了阳庆的脑袋,还没感觉到温度就被阳庆气恼的甩开,嘴角抽搐了一下,余光却看见大摇大摆进了院子的凤章,心下一慌,正要溜走,结果就被叫了住。

“小子皮痒痒了?看见大爷我过来不赶紧端茶递水的,跑?往那里跑!”

“唰”一声,华丽丽的一把扇子晃了阳庆的眼,凤章得意地探了脑袋进来,看见伏案做事的保庆,不由得皱了眉,指尖一弹,“嗖嗖”地几只弹丸直射向保庆。保庆随手拿起手边的石盒,那弹丸正巧的没在红泥之中。

保庆从中抠出那些小木珠子,从抽屉中拿出草纸擦了擦,抬头对黑脸的凤章点点头,“多谢凤先生。”重新找了印泥填进石盒。

阳庆“哼”了一声,知道自己那这位木头桩子没办法,眼见凤章送上门,哪里肯放过,说话缠了上去。

凤章也乐得不去理会保庆的死闷,勾着阳庆的脖子,晃走了。安庆只觉汗地很,却没出声。看着保庆也没什么意思,摇头往外面,心道阳庆这么一走内院之事还是要说一声,便掉头往二门上去了。

保庆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子,将方才凤章弹过来的木珠子放了进去,满满地就要装不下,眉宇间松了一口气。眼睛盯着桌上的卷宗,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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