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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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玉如意-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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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生睁眼看过去,影影书架宝格,光线斑驳游离。

小女人含娇带意,睁着眼儿瞧着自己,许是情愿,许是喜欢。

繁生笑了,才担心她没有为方才的事情惊扰,而此时小人儿乖巧的不闻不问,只当无事一般,让人心里更是舍不得她。伸手招来,“过来,给爷说说,都喜欢什么。”

安如扭捏着蹭了过来,却绕到那椅子背后,按着椅背道:“你不知道?净会骗人。我就不信阳庆那个小叛徒不跟你说。”

繁生一笑,“小叛徒?这个词用得妙!呵呵呵……”拿着小女人的手,指了指东南墙角那一架的最上面,“去瞧瞧。”

安如却不依,“你诚心!那么高,我怎么拿。”拉着繁生就往书架过去,“那个,先拿那个,再左边……呵呵,我先看看。”甩开繁生的手,解开牙签,果然是一本手抄的笔记,可仔细看过一段,不由得笑道,“这本我看过了!”

繁生嘴角一勾,“哦,不错。”又抬手抽出一卷,自己先看了看,连着抽出好几卷出来抱在怀里,牵着安如一同坐到书桌跟前,“可都看过?”说着又要过去再寻一些孤本出来。

安如解开其中较簿的一份,还未看进去,就听见院子里低低的说话声,不由得越过窗棂往外看去--

繁生亦停下手中的事,将才找到的两卷传奇拿过来放在安如跟前,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叫了来人回话。

安如仍旧坐在繁生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繁生则走到正厅之上,问道:“怎么回事?”

可怜的安庆俯首不敢抹汗,唯唯答道:“大夫人还未问话,只让当时跟前人说一说当时情形,谁想那女子竟先触柱寻死,被拦了下来,正请了坐馆的胡先生过来诊脉。……”声音渐小。

安如听见是说方才那个女子之事,心中一紧,不知为何莫名一种不妙的感受。低头凌乱之时,繁生的声音从天而降,正站在自己跟前,“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安如抬起头望着他,轻轻一笑,拿起其中一份书卷道:“这些书都是你的?”

繁生笑而不答,只说,“改日让人从扬州里再捎一些回来,可好?”

安如点头,笑着瞅他,“我想同你一起去好不好?”

繁生只说好。

安如甜甜笑着,仍旧牵着繁生的手说了一阵话,才领着末蕊碧珠等人回了如意馆。

人方一走,繁生从院门上回来,径直进了书房正厅,安庆垂手谨慎,听见繁生问话,才答道:“大夫人命人为那女子诊治上药休养,三日后杖毙。”

繁生随手拿起书桌上的坻报,淡淡道:“嗯。拉去后面,不要惹了人的眼。”

安庆心中暗暗揣摩,想必是不愿惊扰如夫人的缘故,便道:“大夫人原本要让府里人前来观刑,当时涵哥儿正在哭闹,才免了,让人三日后拉到后面行刑罢了。”

繁生这才抬起头,看着安庆奇道:“涵哥儿?”

安庆隐隐汗流浃背,躬身道:“每日午间涵哥儿都会被送到大夫人跟前,今日也不知怎得就哭闹起来。”

正说话间,传庆从外面匆匆进来,手中拿着才从小鹰腿上解下的蜡丸密信,不及行礼先奉上道:“九爷那里的。”

繁生解开那信,短短几个字,让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觉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暗自赞赏,那理亲王果然利害。想了想,还是应该慎重,重新写下一份密令,捻好密封,“送到京城。”

传庆得了令又退了出去,安庆才想着要不要也退出去,繁生忽而叫住道:“查一查周姨娘女儿的事。”

第五章 坐耍牡丹亭

安庆接了主子的令,暗中令人查探不提。

而内宅之中,大夫人那边的事情从来不往外传,二夫人也只隐隐得了一点风,却三拼四凑的消息更让人发蒙。柳氏仍旧是那个样子,什么话也掏不出来。

待晚间掌灯时分,众人前来定省,却都是随意说笑,上午那件事,甚至二门上沸沸扬扬的“拦人”事件,竟谁也不肯多说多问,倒是一派平静。

柳氏只悄悄安慰了三夫人,再无别的话。

各自回房后,安如不愿同众人一起,留下同大夫人问了涵哥儿的哭闹,问宅子里坐馆的大夫讨了诊脉方子,又松合亲自领着末蕊等往内库房取了些许药材,夜声渐浓时分,才要往如意馆那边回去了。才出了沐熹院,猛不丁瞧见一个小丫环探头探脑地往大漆门这边打量,一晃眼就不见了。

莫名笑了笑,仍旧回房不提。

末蕊服侍安如用了些小点心之类,将日间行动讲了讲,最难说的便是那看似风流的汇二爷,“仿佛那大兴的庄子是大产出,要强的,可惜咱们竟不知,只当是一般。”

安如却在想另外一件事,听见末蕊的担忧不由得笑道:“莫不是担心有心人乱嚼舌根子?”

“谁乱嚼舌根子?!”繁生掀起帘子从外面阔步走了进来。

安如瞧见是他,上来帮着换了衣衫鞋帽,拉着也坐到小桌前,细细斟了酒,请道:“今日倒回来得早。”

末蕊又让人添了箸,小厨房炒了几样下酒的小菜,赶紧送了过来。

繁生因问:“涵哥儿今日可好?”

安如奇道:“你怎么知道?正要同你说呢。”于是蹙眉道,“大姐姐那边受了惊罢了。……还不是咱们在二门上遇见的那个女人,被弄到大夫人那里问话,还是哭哭啼啼,正巧了涵哥儿让奶娘抱着回来,结果在院子里听见,被吓到了。”

瞧见他也是怒容,才笑道:“这回子已经好了,安排着睡去了呢。我这里可是有会用的丫头,再说,咱们涵哥儿身子也好,不过是嫌那吵闹而已。”

繁生心中仍旧不快,立时便命人将那个奶娘换了。安如亦不阻拦。

两人才慢慢用了膳。安如才又说了一些笑话方解开来。

繁生就着安如的手饮下一杯,想起进门时候,问道:“方才你们主仆可是说了什么悄悄话,让我逮见,怎么如此殷勤。”

安如也慢慢嘬了一小口,歪着脸笑道:“不告诉你,反正都是胡说,说了倒没意思了。”

繁生笑她,“你哪一日不是胡说?”却也不再问,吃毕饭,两人都坐到院子藤萝架之下纳凉。

日子倒也清闲,每日里除了时晨省昏定之外,柳氏孟氏同安如走的最近,三人时常在一处说话。

七月流火,整日里蝉声噪噪,闹得人睡也睡不好。

涵哥儿才被奶娘抱着往大夫人那边去了,安如索性让末蕊碧珠拿着针线筐儿之类,往外面牡丹亭上做活,吹一吹风。早有丫环婆子过去收拾干净,铺设锦绣栏杆、花毯桌几,瓜果水酒,并沁凉的酸梅汤子,好生侍候。

亭子高于地面,远远可闻乔木之外的石涧水声,又这边只如意馆一院,十分清静好的去处。

三人盘坐在地毯上,碧珠拿开那纳了一半的绣鞋,末蕊看了看,问道:“上次给大姑娘二姑娘送去的花样儿,可同咱们有重复的?”

安如也拿着竹圈绷的锦帕坐到跟前,虚心学习,一针一线都密密扎实,“这一双可是上次你说的那个描金线素缎白绫的鞋?”

碧珠道:“正想着给鞋尖尖上绣个什么花样子呢。大姑娘二姑娘都喜欢那个樱桃香贡,我画了两个不同样儿的。这一回倒是咱们的得另寻样子了。”

安如瞧了瞧碧珠跟前针线筐里的花儿,又瞅了瞅末蕊手中的帕子,都看过一遍,“我瞧不上荷花的样儿,俗得很,不如拿才送来的大红粉底小布做贴花?”

碧珠掩嘴而笑,末蕊也不接这话,往边上挪了挪,只管做自己的。弄得安如莫名其妙,“怎么,我说的可不对了?”

“三夫人寻得这里可真是凉爽。”柳氏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末蕊碧珠赶紧从地毯上站起来,正瞧见柳氏同孟氏拾阶而上。

末蕊二人笑着请安道:“这里正凉快呢。”于是捧了冰湃过的蜜饯酸梅汤子,才退在一边,不再搭话。

安如请了那两人,让扯了绣团垫儿,且盘坐在地毯上小几那里,笑问道:“这么热的天,怎么就过来了,前面可有一段夹道连个树影子也没有,晒得慌的。”

柳氏亦顺势坐在安如旁边,拉着孟氏也歪坐了下来,说笑道:“往日里这时候都同大夫人对帐,今日偏出来的早了,一时没什么去处,就同孟妹妹过来了。”

孟氏笑道:“我也是才从薛姐姐那里出来,仪临院里王姐姐同文姐姐正在下棋,我手里痒痒,就想着过来耍一耍,不想正遇见柳姐姐,便拉来做个中人。”

安如瞧见后面侍立的丫头正就抱着棋盘,一笑,便让人铺设过来。

柳氏却问道:“薛妹妹又不舒服了?”

孟氏道:“还不是生三姑娘时候落下的病根,她倒想得开,还打趣说什么明日一定有雨!”

柳氏摇头叹道:“怪道早晨里怏怏的。”

安如想着,探问道:“薛妹妹看着平日里气骨挺不错的呀。”

孟氏不语,柳氏道:“那一年生三姐儿落下的病根子,难产,三日里出不来,大人小孩儿都受了惊--老夫人正心疼三姑娘,常也唤在自己跟前爱护呢。”

安如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含笑不语。

说话间棋盘已经摆好,孟氏坐到了安如对面,自己拿了白子,两人对下起来。柳氏则笑吟吟地从碧珠手中拿过那绣鞋,问道:“拿什么描的金线?”

碧珠一一作答,末蕊命小丫头们又为三位主子换了冰汤,悉心捧上,笑答了柳氏的话,“大姑娘把碧珠最要心的樱桃香贡的花样儿给要走了,这回子正愁呢,划来划去都觉少了些什么。”

柳氏笑道:“我也见了,大姐儿前儿在大夫人面前就炫耀了一番,可是称了她的心呢。”因问,“做鞋尖尖上的贴花是什么布样?”

碧珠笑了笑道:“大红色八宝缂丝绸儿。咱们三夫人偏说什么大红粉底小布,这让那些织女们听见,还不愧死!”

安如回头嗔了她一眼,“可不就是大红色,粉边底儿,分明就是小布?!偏个名字一般同我计较,谁也比谁高贵不到哪里。”

柳氏心里一动,略略想了想便道:“不如画成青州那边的木樨红果儿?我老人家的,不懂这些花儿草儿的。”

安如笑容未及收回,手底竟一滞,那棋子便落错了地儿,孟氏忙笑道:“姐姐可不能耍赖,落子不悔!”

柳氏正待过来瞧一瞧,亭子下上来丫头福身三位主子一个个请了安,才道:“大夫人请柳姨娘过去,说才送来了帐本,要对一对。”

安如笑道:“正事要紧,不过先喝了冰水压一压火才好。”

孟氏也撺掇着饮了一杯,方放了人去。青州的话安如暂且按下不想。

这边接着下棋,安如的情形十分不妙,那一子错的,要翻版简直不可能了。正想着怎么赖过去,那边一阵热闹,早有丫环过来报信,“主子过来了!”

抬头瞧着,繁生巧巧地也正往这边扫过来,同安如远远对视一眼,便提了衣摆上了牡丹亭。

孟氏一阵慌乱,提裙整发退到一边不敢作声。

安如则一动不动地坐在棋桌一旁,含笑看着繁生过来,也褪了鞋坐上软蒲团,就瞧见小女人粉面玉妆,周身一派轻罗,盈盈洒洒,隐隐锁骨精致,好不凉爽,因笑道:“怪东西躲在这里作耍!”

“怎么就过来了?”

繁生刺刺地笑道:“外面怪闷的,来瞧瞧你平日里都做什么。”

安如笑意儿满是,从一旁小几上端来自己的冰梅汤子,递与他,“这里可没你的碗,先拿我的喝了解暑。”

繁生却让她道:“你喝了不曾?”

安如道:“还没。”

繁生则喂着她喝了一口,自己才将剩下的喝完。又受着安如伸过来的湿帕擦了脸手,瞧见小棋盘上的摆杀,不由得笑问道:“你是黑子?”

安如撅了撅嘴,撇声道:“可不是!”

繁生呵呵一笑,往后挪了挪,仔细看了棋路,因道:“你拿白子罢。”

安如好笑道:“那你可死定了!倒是不准耍赖。”于是坐到对面,抱起白子盒,一派赢家模样。

繁生挑眉,掂着黑子盒把玩着其中一颗黑子,笑问道:“输赢怎么算?”

安如想了想,“你若没赢我,便与我黄金千两!你赢了……你说?”

繁生乐了,“小财迷精!”

也不计较,执子下落。不消多久,安如果然就输得糊涂,恼得不行,伸手就把棋子扑撒乱了,还“哎呀”一声,干笑道:“我什么都没做,它怎么就乱了?”

当下繁生就把棋盘往边上一推,拉着小女人就在怀中呵痒痒,“怎么就乱了,嗯?”困着小女人大手乱挠在那胁下不放手。

安如最怕痒痒,当下就滚在他怀中嬉笑不止,直讨饶,“好冤家我错了!再不乱来好不好……你再闹我就不理你了!”

繁生方住了手,却威胁在她雪颈上来回摩挲,“可知道错了?你来说说,哪里错了?”

安如嬉笑不言语,拿手搂了繁生的手臂,“我再不闹了。”小红脸凑上来轻笑道:“可你也没赢了我,没数子儿!”

繁生方道:“小东西在这里埋着呐!”

安如就歪躺在他怀中,半眯着眼,微微笑道:“自然是要榨干你,呵呵呵……还说呢,我可比你聪明!”

繁生无奈地摇头,帮着将她鬓发抿好,低声调笑道:“爷也有个绝好的主意--”

安如猛地一个骨碌从他怀中坐起来,面对他歪着头笑道:“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忽而风吹来,一丝青发乱从耳边出来,便顺着捻起在手中缠啊缠地,又说:“哼,谁稀罕!我拿黄金千两买君一笑,来,给姐姐我笑一个!”

繁生从一旁的小几上兀自拿了酒盏,自己引了一口,果然抿嘴一笑,“好。”

真是女人的销魂散!

安如笑了,很快将头发抿起,上前亲自帮着斟酒,又试了试温,凉丝丝的,倒了两杯,“不准对别的女人笑!”

繁生道:“好。”

“也不准对男人笑。”

“好。”

“怎么净会说好!”

繁生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酒杯,却搂着小女人灌了下去,“若是不好的,小妖精不喜欢,晚上怎么能让爷满意!”

安如笑着捶了他,只觉心中暖暖的。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大半壶就下了肚。忽而亭子下右手边上的花架子底下猛地“嘎嘎嘎”钻出几只小鸭子来,乱跑一气。安如从繁生怀中急急挣开,趴着木栏杆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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