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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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闺香-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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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然将镯子放回盒中,不经意间脸上已经染上了两片红晕。

“替我转告你家侯爷,就说他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青柳在旁边捂着嘴笑。小丫头虽然很多事情还不懂,但男子送女子一对镯子,这个意思她还是知道的。

她趴在李安然的耳边促狭地轻声道:“小姐这回可算放心了吧。”

李安然佯怒地瞥她一眼,用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眼中的喜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哼!”

裴清冷冷地扭过头。摸着怀中的鎏金镯子,手指渐渐用力,心却不断地往下沉。

什么没有婚姻之念,什么礼物贵重不敢接受,都是谎言罢了!原来她也是嫌贫爱富之人,这边拒绝了他的礼物,那边就收了护国侯那么贵重的镯子。是他瞎了眼,竟然看上这样贪慕虚荣的势力女子!

裴清越想越是气闷,心中如火烧一般,只觉自己的骄傲都被李安然扔在了脚下,踩得支离破碎;怀中的鎏金镯子,仿佛燃烧了一般,灼烫着他的神经。

他再也不愿在这李宅待着,脚下飞快地冲出去,连门房黄四的叫喊都扔在了脑后。

“哎哟!”

李家的厨娘正挎着菜篮子回来,差点被他撞个大跟头。

“这不是裴先生吗?这是怎么了……”

厨娘惊魂未定,看清是裴清,不由疑惑地询问,而裴清却根本没理会她说什么,低着头便一味地跑远了。

莫名其妙的厨娘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往大门里头走,见了黄四,便问道:“裴先生这是怎么了?”

黄四嘿嘿笑道:“谁晓得。”

厨娘诧异道:“你笑得这副样子做什么,做梦娶媳妇儿了?”

黄四道:“去你的!我这是替咱家小姐高兴呢,你不晓得,侯爷刚给小姐送了什么。”

“啥?侯爷送了小姐啥?”厨娘立刻感兴趣起来,两只眼睛都亮了。

黄四嘿嘿笑了一声,凑近了低声道:“侯爷给小姐送了一对镯子,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厨娘愣了一下。镯子?这外姓的男子,送女子镯子,可只有一个意思啊。

“我早说咱们小姐有福气,说不定将来就是个侯夫人呢……”

黄四话还没说完,厨娘眼神一闪,抿着嘴唇忽然转身,又朝外头走去。

黄四忙叫道:“你去哪儿?”

厨娘头也不回,道:“家里的酱油快没了,方才忘了打……”

话没说完,脚下已经飞快,眨眼便出了巷子。

黄四只觉对方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只随口嘟囔了句“糊涂虫”。

*******************

护国侯府,外书房。

作为这座府邸的主人,无论何时何地,云臻都是绝对的主导者,从来都只有他坐着,别人站着的份儿。然而此时,他却一改常态,竟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下首的第一位。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紫黑袍服的中年男子。脸型五官与云臻略有一点相似,眉目虽不如云臻英俊,却更有一股雍容上位的风范,不过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便有种雄视天下的磅礴气势。只是这男子气魄虽雄伟,脸上却有一丝似乎刚经历过风尘仆仆的疲惫之色。

“臣弟没想到,陛下竟然真的离京。”云臻看着这男子,眼中有一丝钦佩。

男子微微一笑,道:“事关子嗣,岂敢不来。朕已过而立之年。这说不定是朕的长子。事关皇室命脉。天大的事情也只能抛在一旁了。”

他声音较之云臻更显雄浑,说话之时声音震动如有共鸣,尽显雄主之态。

云臻也笑起来:“陛下轻装简行,三日之间远赴千里。从京城直达灵州,恐怕这会儿京里都还没发现吧?”

男子摸了摸鼻子,哂笑道:“朕让内侍对外称病,总要病个七八日才能见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荒唐,哈哈地笑起来。

这个男子,正是云臻的堂兄,当今的皇帝——云昊。

云昊本是先帝长子,先帝崩殂之后。京内党争厉害,帝位空悬三年,终于去年腊月尘埃落定。大皇子云昊坐稳帝位,很是清洗了一批官员,朝廷势力也是发生的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护国侯云臻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气。

“朕能坐上这个皇帝的位子,你出力最多,论功行赏,一个亲王总是跑不掉。可惜护国侯府一脉,历代忠贞,永不封王,你也是急流勇退,朕刚坐上龙位,你便亟不可待地跑回灵州。若非这次朕亲自来,你恐怕一辈子都不肯再来京城了吧?”

云臻道:“陛下是知道臣弟的,朝廷政务千头万绪,做京官的礼仪束缚又多得很,臣弟不羁惯了,若是留在京都,非得憋死不可。还不如在灵州做个土霸王,逍遥自在。”

皇帝云昊用手指点了点,笑骂:“你呀,从小到大都是飞扬跳脱的性子,这些年外面看着沉稳了,却又得了个面黑心冷的评语,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成家。”

云臻面无表情道:“陛下这次来,难不成是给臣弟解决终身大事来的?”

“我才没这个闲工夫呢。”

随着云昊的自称从“朕”变成“我”,两兄弟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愈发融洽轻松。

云臻喝了一口茶,道:“我倒是要佩服陛下,如今京中朝政一新,选秀又如火如荼,陛下正该是眼花缭乱抱得美人归的时候,竟然舍得将朝政和美人都一起扔下,跑到灵州来。”

云昊苦笑道:“美人哪有儿子重要。再说,我选秀,还不是为了生儿子。你看看我宫里,那么多个女人,竟然都是不下蛋的母鸡。”

这话粗得跟市井俚语一般,云臻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陛下,你好歹是皇帝,讲点体统成不成?”

云昊大手一摆:“宫里讲体统,朝堂上讲体统,自家兄弟面前,还讲个屁的体统。”

云氏一脉骨子里都流淌着放肆叛逆的血液,在云臻身上表现为腹黑阴沉,在皇帝云昊身上却表现得像个活土匪。

“行了,玩笑话也开过了,朕日夜兼程赶来,也不能待得太久,那个叫李墨的孩子,现在哪里?”

云昊终究是把话题绕到了正题上。

他不惜抱病避政,又扔下繁重的政务和正在进行的选秀,千里迢迢昼夜兼程地赶赴灵州,当然不可能是跟云臻开玩笑来的。

云臻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陛下,丑话说在前头。陛下这次带来了两位太医,自然能够验明血脉。虽然那孩子,我、云璐和太后都已经见了,都觉得与陛下有八九分的相似,但终究不是十足的把握。若他当真不是陛下的孩子……”

他没有再说下去,云昊的脸色却已经一下子变得阴沉惨白。

128、不速之客

屋中一时气氛沉重,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

最终,皇帝云昊长叹一声。

“罢了,若那李墨当真不是朕的孩子,朕也不会怪罪与你。”他仰天闭上双眼,“那是老天判我杀孽太重,要绝我子嗣。”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怅然和萧瑟。

云臻不由道:“即便不是,陛下也不必灰心,宫中妃嫔众多,本次选秀多有年轻体健的,总能诞下皇子。”

云昊却摇头道:“当初夺嫡之争何等凶险,朕几次死里逃生,这具身体也是历经磨难,如今早已亏了元气,太医院虽然勉力调理,终究人力有时穷,天若不允我子嗣,又能奈何。夺嫡之争,难免杀戮,兄弟相残,终究是我罪孽太重了。”

云臻也不得不沉默下来。

三年党争,他亲身经历,哪朝哪代都没有出现过这么久的帝位空悬的事情,可见斗争之波诡云谲,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胜利属于何方。

这样的斗争,不仅仅关系到夺嫡者本身,更是牵扯到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妻子儿女。若非如此,云昊又怎会出现亲子失落民间,内宫至今只有两位公主的局面。

云臻不愿见他沉浸到这样悲观的情绪中,便说道:“那李墨如今被一平民女子收养,认作义子。那女子与云璐颇有渊源,陛下若要鉴定其血脉,臣弟可以云璐之名,将孩子带入府中。”

云昊道:“若能不动声色,自然最好。”

正说话间,外头有人叩门,两人便停下对话。

孟小童进来道:“皇上,侯爷,刺史夫人杨常氏来了。”

云昊先是挑眉。继而又皱眉。

他此行离京赶赴灵州,行动极其隐秘,今日清晨才进了护国侯府的大门。按理不该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怎么刺史夫人竟会突然上门。难道是他的行踪被泄露了?可也不对,若当真泄露了,该来拜见的也是杨刺史,怎么会是刺史夫人?

云臻自然知道他的疑惑,便问道:“杨夫人可说了来意?”

孟小童道:“杨夫人带了杨小姐,请求拜见太后。”

云昊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

云臻道:“太后来灵州已将近十日,虽然并未声张。但少不得也曾在外露面,杨刺史曾做过京官,面过圣也见过太后,想来是知道太后在府内的消息了。只是外臣未奉召。不得拜见内宫,想来这才让杨夫人先过来拜见。”

云昊点头:“如此说来,也算合理。既如此,让太后接见便是,朕的行踪不便泄露。”

云臻冲孟小童摆摆手。孟小童便去了。

太后正是此前来到护国侯府的那位老夫人。

事情还得从清明之前说起。

正月里云臻第一次见到李墨,就发现他的相貌与当今皇帝云昊有几分相似。当今登基之前夺嫡之争十分凶险,其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云臻就知道,当初先帝驾崩之前,还只是大皇子的云昊府中曾诞下一子。却在出生当夜便失踪,几乎将整个京城翻过来都没有找到。原本的失子之痛,在登基之后,随着内宫无子,而成为云昊最大的一桩心病。

云臻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在看到李墨的时候才大为震惊,怀疑这就是失踪了的皇子。尤其是在云璐对李安然进行旁敲侧击,知道李墨身上有一块胎记之后,更是增加了几分猜测。

云氏一族的男子,每一个身上都有一块黑斑胎记,云臻自己就是在肩膀上,皇帝云昊身上同样也有。李墨身上竟然也有,再加上他的相貌,深知皇子对云当今和内宫重要性的云臻,大胆地做出决定,派孟小童入京,向皇帝禀报了这件事情。

果然皇帝和太后都非常地重视,只是此事没有定论,还只是怀疑。一来今日的内宫不比当初的皇子府,群妃无子造成的是中宫无主的局面,若失踪的皇子突然找回,必然影响内宫局势;二来,事关皇家命脉,更关系到当初的夺嫡内幕,更加不宜张扬。在皇帝不能轻易离京的情况下,才会由太后先到灵州打前哨。

而当日,太后与李墨在小巷中相遇,本来就不是巧合。在亲眼见过李墨的相貌之后,太后也认为有八九分的把握,这才又派人回京,告知皇帝云昊。

连太后都觉得李墨有可能是失踪了的皇嗣,云昊愈发慎重对待,终于亲自带着太医秘密出京,务必要验明李墨的血脉。

至于太后,在护国侯府已经待了将近十日,虽然也是深居简出,但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所谓勋贵之家无秘密,偌大的护国侯府,总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况且刺史府杨常氏本就因杨燕宁之故,对护国侯府格外留心,如此难免看出一点端倪,猜到恐怕是太后来到了灵州。

只是他们摸不准太后此来的目的,又见护国侯府丝毫没有声张,便也猜测恐怕太后是不愿人知道的。所以最终只是杨常氏带着杨燕宁,轻装简行地过来,提出拜见。

至于皇帝云昊的行踪,至今还只有云臻和云璐以及几个亲信知道,连府中的其余下人,都不知道最近来到府里的贵气男子,竟然是当今的皇帝。

当下,太后在内院接见了杨常氏和杨燕宁。

“臣妻杨常氏,携女杨燕宁,拜见太后千岁。”

杨常氏和杨燕宁一进屋子,便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她们母女今日来,也并没有带很多人,进屋的时候,更是将所有下人都留在了外面。

“起来吧。”

太后倒是十分地慈蔼,并没有让她们跪太久。

杨常氏和杨燕宁起身之后,也不敢立刻抬头,只是垂头束手而立。

太后坐在主位上,身边只有一个嬷嬷。

“刺史夫人好灵通的耳目,哀家此次来灵州,并未声张招摇,竟然也被你等知晓了。”

太后的语速不快,但话里话外却很有敲打之意。

杨常氏本来就绷着神经,知道这是太后在质疑她的消息来源,忙跪下答道:“太后恕罪,臣妇不敢窥探太后行踪。只是臣妇外子曾做过京官,有幸拜见过太后圣颜。太后曾在灵州街头出现,外子不意见到,惊疑莫名,并不敢擅自揣测太后身份。只是臣妇想着,若当真是太后来到灵州,我等若不知情便也罢了,若已然知晓却还不来拜见,便是大大的不敬。所以臣妇才斗胆前来拜见,但请太后明察,臣妇此来,只说是携女拜访云大小姐,除臣妇和小女之外,无一人知道实情。”

在她跪下的同时,杨燕宁也一同跪下。

不过杨常氏答话的时候诚惶诚恐,杨燕宁貌似敬畏,却并没有真的害怕,期间还偷偷地用眼角往上飞快地掠了一眼。

杨常氏一番剖白之后,并未立刻听到回答,母女两个也不敢起身,只有继续跪着。

良久,才听到头顶轻轻地一声叹息。

“罢了,起来吧。”

母女两个暗暗松一口气,这才重新站起。

“哀家听说杨刺史牧守灵州,勤俭爱民,忠于职守,风评很是不错,想来也是杨夫人辅佐有方,赐座。”

杨常氏和杨燕宁这才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了。

又有丫鬟从角落里出来,给杨氏母女上了茶水。

杨常氏小心地对太后道:“臣妇贸然拜见,因灵州风土与京中不同,不知太后是否安泰?”

太后微微笑道:“难为你记挂,哀家一切都好。”

她看了看杨常氏,又看了看杨燕宁,笑道:“杨小姐生的好相貌。”

杨常氏心中一喜,忙对杨燕宁示意。杨燕宁便离开座位,再次跪倒。

“臣女杨燕宁,得见太后圣颜,不胜荣光欣喜,请太后再受臣女大礼。”

说着便大礼参拜下去。

太后便笑道:“进退有度,大方端庄,杨夫人养女有方。”说着微微抬手,“起来吧。”

杨燕宁这才起身,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太后,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容貌本就十分美丽,如此神态,更显得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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