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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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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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回鹘官封,胡大人其实知道不少,但回鹘神、皇合一,自可汗之下几乎所有官员都身兼两职,一在神权、一在皇制,胡大人以前只了解正经的官制,可对方现在说的全是神官职位,他也听不懂,只有干瞪眼的份。

好在通译说过了神职,又转回到正题:“除却力智并身王,我家主人受可汗天恩,受封‘萨默尔烈奇诺可客汗’。”

大串的古怪发音,在回鹘语中是‘烈火所过之处万物焚毁’的意思,掌军兵、主生杀。胡大人的老脸上,惊讶一闪而灭,这个萨默尔汗他知道,不仅是个‘汗’,而且还是皇子,天生神力勇武过人,而回鹘可汗垂老,他则是王位最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

萨默尔汗不屑在南理丞相面前宣扬身份,径自望着宋阳:“不用假惺惺地客套,想要什么赏赐,本王全都答应。”

回鹘大包大揽,宋阳心里应了句‘敢把卖身契再给我不’,口中的回应也不怎么客气:“先谢过王爷,一时间我还想不好,等想到了再讨要成不?”

赏赐倒不需要。但若对方是回鹘高位,宋阳还真有件事要请他帮忙,不过现在这个场合没法去说。

另外,眼前的‘这位汗’,看上去气色饱满,但宋阳能瞧得出,他还有病在身……当初此人肺部受创、身染涝疫,虽然涝疫六个时辰不药而愈,但对他身子还是有些伤害,需要仔细调养才能完全恢复。这件事宋阳也没去提。

在这里看病,等若把恩情平白分给南理国一半,宋阳没这个兴趣,他只做‘私人人情’。

萨默尔汗也不罗嗦,从手腕上脱下一只金镯扔给宋阳:“我就住在隔壁驿馆,等想到了随时来找我,拿着这个就能进门。”说完,和胡大人点了下头,好歹算是个打了个招呼,转身带人走了。

虽然和萨默尔汗的赏赐没有半点关系,但胡大人的心里压抑不住的兴奋着,回鹘正是南理极力要拉拢的盟友,突然冒出来这样一段机缘,若把握得好,何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但是该如何把握,老头子还没想好,所幸姓宋的娃子还算聪明,没当时就讨要赏赐,换回这份人情……驿馆中重新安静了下来,吃过晚饭,有奇士向左丞相请示,想要出去走走,升龙点睛之地、中土灵秀之城,来过一趟哪能不去转转,胡大人微笑应允,只是认真嘱托,任谁也不得惹事,否则国法论处。

宋阳也不愿枯坐在驿馆,本想和二傻、萧琪等人一路去散心,不料还没出门口,南荣就靠了上来,淡淡说道:“随我来,他想见你。”

随她出门,三绕两拐,顾昭君还是老样子,笑呵呵地迎面走来,见面也没有太多客气,直接道:“红城的事情我听说了,怕你心里郁结,专程来找你,带你去散心。”

老顾易容了,从一个老头子改容成另一个老头子,但双手还是永远不变的揣在袖中,汉人服饰宽袍大袖,这个姿势普通得很,不会惹来怀疑。宋阳好奇:“带我散心?怎么散心?”

“男人要开心,当然去狎妓!再说到一新地,不上青楼干脆就是白来一趟……更何况邹城!”老顾脚下生风,兴高采烈,分不清他是来帮宋阳解闷,还是他自己想去逛青楼了……

第二卷 百花杀 第二十五章 风月

无关风月坊,坐落大燕国都邹城,虽然唤作‘无关风月’,却是邹城、燕国甚至整座中土上最最出名的风月之处。坊内三十三座红阁,揽尽天下楼台,从西南竹楼到江南绣阁再到塞北皮帐,甚至番邦的尖顶房子,应有尽有。

“无关风月坊雕刻天下,每一处红阁,都聚敛一处秀色,竹楼上的苗女泼辣豪爽、皮帐中的蛮女醉卧长裘,那座尖顶房子里,则是一群喜欢跳转圈舞蹈的番邦婆娘,金发碧眼,皮肤白得刺眼睛,不过这些女子腋下都带着股怪味……”顾昭君口中滔滔不绝,带着宋阳步入坊中。

坊中街道出奇整洁,大街周围布置精雅,宋阳是外行但不难看得出,此间每一花每一木都经过精心设置、修剪,树上或裹润红纸,或悬挑彩灯,晕出几分迷离,街道两旁建筑各有风情,每走十步便会换过一副风情。

正值华灯初上,四方宾客聚拢而至,一番热闹景象。不同宋阳想象的那样,街上没有莺莺燕燕打俏迎送。至多在楼阁前静立一位美貌少女,也不会去主动打扰行人,你若望向她,她就会还你一个甜甜笑容,柔柔敛衽,送上一‘公子万福’。

顾昭君目光得意:“无关风月坊名动四方,楼中的诸位花魁,名气比起宗师名宿、国中猛将还要更大一些,这里早都变成睛城中的金窝银窟,坊中的买卖家也远不止勾栏一项,文玩、珠玉、字画、京瓷……诸般风雅,此间登极。”

宋阳点点头,举目四顾时随口道:“对这里你了解得很啊。”

顾昭君沉默了下,这才开口:“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我儿时想着……”宋阳点头,接道:“妓馆、赌坊,都要大的!”

“不错,都要大啊。”顾昭君的笑声有些古怪:“后来做了家主,忙得不可开交,可小时候的荒唐念头,却无论如何也抹不掉。”

宋阳听出了他的意思,停下脚步愕然笑道:“这座坊子该不会姓顾吧?”

“若非姓顾,天下哪座勾栏会有如此胜景?”顾昭君的声音不大,但那份豪气都快溢出来了,可接下来他一耸消瘦肩膀:“不过它现在改姓了,被人夺了去,红楼中所有人都遭清洗,统统被替换掉了。”

说着,顾昭君一转下颌,指向街边一处小楼:“去那里坐坐。”带宋阳走了过去。

小楼黑砖铁瓦,比起别家花楼,少了软红之意,多出一份萧杀,不似勾栏倒更像座‘军戍守’,门前有侍立的美貌少女,但未着红妆便装素面,脸上也没有丁点的笑意,冷眼看着面前的热闹大街,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顾昭君显然是熟客,走到少女跟前笑道:“小叶子,快去通传李大家,老熟人来了。”

少女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先生自重,民女姓叶,名非非,不是什么小叶子老叶子。”说完,转身走进小楼去通报。

宋阳还道这里不是那种地方,可等候的空子里,身边进进出出好几伙客人,口中还在说笑议论着楼里姑娘,宋阳这才诧异起来,问身边老顾:“就这服务态度?”

“刚和你说过,这里一楼一番景致,没有份特色休想在坊中立足,这座漏霜阁里,姑娘不比别家漂亮,酒菜不比别家可口,凭什么会有生意?”顾昭君怡然自得:“凭得就是,此间女子冷艳如霜,却又恰到好处,既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又勾得你心痒难挠。”

宋阳笑:“你我之间还真有一个心痒难挠的。”

说笑间,叫做叶菲菲的迎门少女有转回来,带着他们两个直接上到二楼一间雅阁,一位三十上下的红衣美妇正坐在正位上,见两人进门也不起身,微微皱起眉,望向顾昭君:“就是他?”

顾昭君咳了一声:“什么他不他,好歹也是你家少主吧?”说完,转头又对宋阳笑道:“这位李大家,这间楼子老板,当年的顶头上司就是你爹。”

对面前的付党,宋阳倒不觉得太意外,顾昭君是什么人,哪会专门跑来带自己去逛烟花柳巷,此际又身在燕都,带他来见一见付党的‘联络人’,再正常不过。

红衣美妇不再理会顾昭君,转目望向宋阳:“李明玑十三岁开始投效付丞相,他在时以士相待于我,若有差遣明玑赴汤蹈火,但见他时,一不用起身迎送、二不用恭谨措辞,今后待你也当如此,若不满,不妨转身请走。”

付党不像想象中那样,一见付老四纳头便拜……阿伊果在前,李明玑在后,即便确认了宋阳的身份,她们也还是在观望。若此子堪用、有担当,才会有后话,如果不是那块材料,至多也就念在以前的情分上,小小地去帮一把,以后大家还是各过各的日子吧。

李明玑一番开场白说完,顾昭君就先哈哈大笑起来:“别说,就李大家这脾气,开这座楼子当真合适。”说着也不用招呼,自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有没有茶水,口渴得紧,需得喂我。”

“茶水有,要花钱的,喂奉丫鬟没有,多少钱也从漏霜阁里买不到。”李明玑淡然开口,但冷漠语气过后,嘴角忽地跳出一抹笑意,明艳陡增,让人心中一漾,由此也分不清她说得到底是否真有其事,不过的确没丫鬟过来喂顾昭君喝水……

宋阳对着李明玑笑了笑:“这样挺好,没什么不满。不过我想知道,你能帮我做什么?”

“烟花地,最不值钱的就是消息。”李明玑说完,稍稍想了一会儿:“比如,今天最有趣的消息是苏杭回来了。”

宋阳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苏杭是个人。御史中丞苏大人的女儿,聪明机灵,尤其难得是会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讨得景泰开心,在京郊专门给她盖了一座‘明日山庄’,封她做了庄主。”李明玑语气冰冷,但没什么不耐烦,继续解释道:“说话还是五年前,小丫头那时才十五岁,对景泰说海上有奇珍,她想出海去找找看。昏君居然点头答应,特意传旨兴造海船,去年初巨舰下水,苏杭出海而去,直到今天早上才返回京师。”

说到这里,宋阳若有所悟,试探着问:“所以……景泰才把一品擂推后两天?”

“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苏杭会讲故事、她刚从海上游荡一年回来,景泰爱听她故事,端午一品擂改到了五月初七。”

‘明日山庄苏杭归来’,与宋阳的事情没太大关系,李明玑不过是拿来证明自己探查消息的触角了得,简单说过之后李明玑就把话题拉了回来:“在睛城时,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来问我帮忙。不过……”

说着,李明玑俏面蒙霜:“你要牢记一点,叶非非在门口时,你才能来找,若她不在,你不可进我漏霜阁半步!”

古怪规矩,宋阳无意追究,点点头继续追问:“除了打探消息,还能帮什么?”

李明玑应道:“距离南理入住的驿馆西北百步,有个专责镶牙拔牙的小小医馆,若有生死危难,你可以去那里,记得说一句……”说着她忽然起身,迈步走到宋阳身边,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螓首凑近,呵气如兰,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给我拔一颗龙牙,自会有人为你拔剑。”

说完,她退回原位:“暂时就这些,一步登天不是好事,慢慢来吧。你能做的越多,我能给的自然也就越多。”

宋阳摇头:“不够,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李明玑似有怒色:“一见面就要这要那的孩子,总会惹人讨厌的。”话不中听,她却又嫣然一笑:“先说来听听,说得不好,牙医大夫的暗号我会立刻该换掉;说得好的话……不妨再加些好处给你。”

“镇国府仍在,镇国公未死。”宋阳语出突兀。但是在红城役后,这件事他一直都在反复琢磨着。来了睛城,总要先给仇人一个见面礼,献给燕帝、国师一个大麻烦。

文武仙蛇,四者去其三……但‘三’中之一,大燕王朝当年的那个‘武’,镇国公谭归德并没死,只是身患怪病倒床不起,半死不活地耗到现在。

谭家早已四分五裂,镇国府名存实亡,但是老帅染病的这十年里,景泰年年不忘封赏、岁岁登门探望,归根究底,只因谭归德余威犹存,军中仍有嫡系,景泰借此以显谦怀,来安抚、拉拢对谭归德忠心的将领。

李明玑蹙起眉心,言简意赅:“除非你能治好镇国公。”

镇国公又何尝不知道当初害他的是谁,若他能痊愈归来、再召拢旧部的话……宋阳给景泰找的这个麻烦,当真大得很了。

宋阳也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我想试试看。”

“你可知,你一句轻飘飘的‘试试看’,我要做多少事情、担多少风险么?”李明玑笑容讥诮。

这个时候顾昭君插了一句,问宋阳:“关键还是,你能不能治好镇国公。”

“多少真正名医都看不好的怪病,你能治得了?”李明玑随声点头:“至少,你总得说清楚,你从哪来得把握。”

人在青楼,顾昭君神清气爽,兴致很好,又插口:“你想办成这件事,就一定得先说服李大家。在睛城里,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景泰和国师,绝不是对头。”

“谭归德病的那么怪,任多有名的大夫都看不出个缘由,谁给他种下的病根?”

“国师和尤离,不只是仇人。”

“我是尤离的传人。”

宋阳把自己这些天苦苦思索、理出的头绪,一句一顿,交代清楚,四句话,就是他打算去给谭归德治病的依仗所在。

第二卷 百花杀 第二十六章 苏杭

“先说国师和景泰。”顾昭君突然散去了嬉笑神色,表情庄重了许多。

边关一战,既是国师帮景泰打仗,也是景泰为国师试药,两个人若是对头,又怎会合作得如此默契。再看看以前燕国发生过的大事,景泰辣手连毁三大重臣,每次都惹出无边动荡,震得朝纲不稳,可每次都平安无事,最终皇帝又把更多的力量捏在手中……若非‘神权’的全力支持,稳住民心压住大局,景泰又哪会有现在的局面。

疯子不会有二十多年的好运气的。

景泰和国师两个人,根本就是最最默契的搭档。

让宋阳大感意外的是,如此简单的一个道理,竟然顾昭君双眉紧蹙,面色变化不停。

无论心机、应变、手段,顾昭君比起宋阳都只强不弱,经验就更毋论,不过有一点:这么多年里,顾昭君始终都在这个‘圈子’里打滚,有关国师与景泰的关系,他当然思考过。甚至宋阳刚刚说到的那些,他也都想过无数次了。

但是每次他开始怀疑那两个人是一伙的时候,皇权与神权之间就会爆发出一次‘不为人知’的暗斗,争斗中必有一方会有重要人物折损,御前侍卫统带、皇子中最最精干的三皇子、国师衣钵传人弟子、雷音台修持法戒大师……至少是看上去万万丢不得的大将,由此顾昭君的疑虑也一次次地被打消。

不止顾昭君,而是所有关注燕国局势的聪明人,都和他一样。

可宋阳不同,他是外来的蚂蚁,燕国这个窝里发生过什么他几乎都不知道,他只看到窝里最大的两头还活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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