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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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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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过去。周鸿冷冷看着乳娘:“你若不能精心伺候,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乳娘吓得半死,连忙又跪下指天誓日。齐妈妈低声道:“她平日里伺候还算尽心,且哥儿吃惯了她的奶,若这会子换了只怕哥儿不吃奶,不如等哥儿好了再说?”

周鸿这才罢休,看着乳娘战战兢兢抱了大哥儿去厢房安置,又把一干丫鬟婆子警告了一番,最后看了看谢宛娘:“谢姨娘也上心些。”他虽然不大懂照看孩子的事,但方才给大哥儿喂药,连顾嫣然都上去帮忙了,谢宛娘却只扎撒了双手在一边打转叹气,实在是……

小桃忙道:“侯爷放心,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哥儿。”

满屋子里人顶数她狼狈,周鸿不由得又多看了她两眼,微微点了点头:“用心伺候,夫人不会亏待了你们。”

“是。”小桃忙蹲身脆生生应了,暗暗吁了口气。不枉她这样折腾,侯爷和夫人眼睛里总算能看得见她了罢?

第106章

迁入平南侯府正院;顾嫣然的日子一下子就忙了起来。

平南侯府家大业大;每日里要管的事自然多如牛毛。自然,事情是一层层上来的,下头有小管事;小管事上头有大管事,大管事那里无法决断的;才要上报侯夫人处置。但如今;周家二房迁出去;带走了不少人,自然都是选特别能干的;至于留下的人……顾嫣然还真不大敢完全放心。

碧月如今管了厨房;外头大厨房管着全府下人的饮食;里头小厨房管着主子们的,更有采买上的关节,也忙得好生辛苦。这是大有油水的位置,碧月虽有一手好厨艺,却从没管过这许多人和事,难免头晕脑涨,好容易得个空,亲自做了荷叶糕,捧来给顾嫣然吃,顺便请示:“眼看着中秋节要到了,夫人看怎么过?”

顾嫣然正在跟齐妈妈商议买人进来的事,见碧月小脸瘦了一圈,也忍不住想叹气:“都辛苦你们了。”

“奴婢不辛苦。”碧月连忙表白,不过随即垮了脸,“只是奴婢打小没管过这些事,只怕做不好——真后悔从前在厨房里学做菜的时候,没好生瞧瞧管厨房的妈妈们都是怎么做的。”

“唉——”一声长叹同时从几个人的口中传了出来,不但碧月,顾嫣然和丹青也是同时长叹一声。无论顾家还是孟家,其实人口都简单,哪像平南侯府,主子虽不多,下人却无数,从前她们谁都没想过,将来会在这么大一座侯府里过日子,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管啊。

“这是做什么叹气呢?”门口帘子一撩,周鸿从外头走了进来。

顾嫣然连忙站起来:“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连个通报的都没有……”她身边四个陪嫁大丫鬟,丹青和石绿是不能离开的,周鸿的人就更少,一个知暖如今都放出去管人了,真是矬子里头拔将军。

“我回来还用通报吗?”周鸿不以为然。他从前在军营里,除了元宝就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自然也不觉得侯府空成这样算得了什么,反而觉得自在。何况每次他进了屋,顾嫣然总是亲力亲为伺候他,连丫鬟们都退下去,人多了,他还嫌碍眼呢。

顾嫣然一面替他宽下外头大衣裳,一面叹气:“我的侯爷,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愁……”

周鸿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看顾嫣然替他折起衣裳,嘴里还般般样样地讲着家里的事,颇觉新鲜。听了一会儿之后,笑道:“我有个主意,只是不知能不能行?”

“快说来听听。”顾嫣然忙回身坐到他对面,睁着眼睛认真等着他。

周鸿沉吟了一下才道:“别的我也不懂,只是军中操练,五人一组,十人一队,各有管带。设若有一人不力,全组连坐,管带也要受罚。你若不放心这些人,不妨添买了人手之后便如此,想必那些不愿受罚的人,也就会替你多长两双眼睛了。”

顾嫣然顿时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其实留下的这些里头,大部分都是侯府家生子,只要不受苛待,究竟是哪个主子当家对他们并没多少差别,又是熟悉府里的,比起再买些生手来,顾嫣然倒是更愿意用他们,只是怕他们当中有些心怀鬼胎,是二房特意留下的眼线内奸。若照周鸿这法子,百十双眼睛盯着几个人,可比让她们这几双眼睛盯着百十个人强太多了。

周鸿也略有些得意:“替夫人出了好主意,夫人该怎么赏我?”

顾嫣然脸上一红:“过几日中秋,赏你一个最大的月饼吃。”

周鸿往她向前凑了凑,低声笑道:“我不爱吃月饼,爱吃馒头……”

顾嫣然初时不解,待到明白过来,不由得满脸飞红,抬手捶了他一拳:“不正经!”

两人嬉笑了片刻,才又说起中秋节来:“也有从前的旧例,下头人不过是比照着来便是,倒是这家宴怎么摆……”说起来周家虽然将三房分了出去,但到中秋节还是大家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的。可是今年闹成这个样子,这要是坐到一起,饭还吃得下去么?

说到这个周鸿也很头疼:“原还想接舅舅过来住呢,如今连中秋节都不能陪他了。罢了,你就看着摆罢,总之就算摆上龙肝凤髓,二房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的。”

顾嫣然跟着叹气:“这些日子二房时常去给太夫人请安。”反正每去一次,太夫人之后准要找点麻烦。不是嫌果子不新鲜,就是嫌屋里的香不纯净。说大事也不是大事,但总归不叫人痛快了就是。

“委屈你了……”周鸿心疼地握着妻子的手。这是无奈的事,从血缘上来说太夫人是他的亲祖母,从礼法上来说是他的继祖母,他是长房长孙,又承爵,奉养太夫人是天经地义,怎么也推不掉的。

“委屈倒也说不上,横竖都是些小事。我只在想,二房那边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样小打小闹的,也伤不到他们什么,不过是淘个气罢了,仿佛没什么大用啊。

周鸿嗤笑了一声:“他们如今也就只能这样了。”

周励是个没大本事的。他是继室所出的嫡次子,赵氏太夫人从小娇养着他,唯恐他在吃喝穿戴上比原配所出的长子差什么,唯独没有想过要让他苦学点什么。而老平南侯觉得承爵长子该当好生磨练,幼子略逊色些也无妨,故而也就随赵氏太夫人去了。

谁知父子两个会在边关身亡,倒由周励承了爵。那时候他年纪已经十七岁,再要扭也扭不过来了,遂就这么平平庸庸地过下来,成了个除了爵位什么都没有的人。如今一下子连爵位也没了,他便更无计可施了。

至于沈青芸,到底是个女流,除了为儿女谋一门好事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他们一家子都恨我。”周鸿淡淡地道,“如今既不能弄死我,折腾折腾给我添些堵也是好的。”

顾嫣然不觉有些可怜他,轻声道:“如今他们不是你父母了……”总算摆脱了,就不必再想了。

周鸿倒笑了笑:“无妨。打小我就知道。他们对我,还不如三叔三婶呢。”

“对了。”一说到周三老爷,顾嫣然马上想起一件事来,“我想把咱们家的铺子,分几家请三叔帮忙经营,每年给三叔分红。我问过了,三叔成亲之前,也是在铺子里学着管这些庶务的,只是后头分家出去罢了。如今三叔家的几个铺子,生意都做得不错。”

周三老爷是庶出,分家的时候只分了一处田地一间铺子,简直少得可怜。周三太太娘家父亲不过是个太医,嫁妆也不过千把两银子,可夫妻两个都娴于庶务,如今铺子开得有声有色,家产虽远不能与二房相比,却也足够在京城里过日子了。须知京城这地方,居大不易呢。当然,这里头也有三房没有子嗣,开销小的原因。

周鸿低头想了想:“这事,我得去问问三叔的意思。其实三叔书读得也不错的——”只是上头有赵氏太夫人压着,只说勋贵人家子弟,不可去与寒门子弟争那入仕之路,硬生生的只考了个秀才便做罢了。

“自然要先问过三叔的意思。”顾嫣然点点头,不过她觉得周三老爷多半会愿意的,“三叔对你真好。”

周鸿苦笑一下:“同病相怜吧。三叔小时候日子过得也苦。”老平南侯是嫡庶分明的人,重视长子,对年纪最小的庶子无暇多管,周三老爷虽然衣食不缺,但处处被压制是免不了的。加以他又至今没有子嗣,对侄子倒是真如自己生的儿子一般。

说到同病相怜,周鸿倒想起另一个人来:“潞国公府请封世子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长房的陈大公子为世子,是陈太夫人亲自上折子请封的。”

“啊,是陈太夫人亲自上的折子?”顾嫣然倒不惊讶陈云鹏做世子,却是比较诧异由陈太夫人亲自上折子,“是——因着那件事?”

周鸿冷笑了一下:“是。”马氏真当别人都是呆子吗?哦不,也许陈云鹏真是那个呆子,善良得太过的呆子。

顾嫣然默然片刻,又问:“那沈二姑娘……”按说应该叫一声表妹,可她哪里还叫得出来?沈碧芳明目张胆地打自己丈夫的主意,再认这样的表妹,真是叫人作呕。

周鸿微一耸肩:“听说陈太夫人叫人送了十匹烟霞锦去昌平侯府,之后就没动静了。”想也知道,陈太夫人要替长孙请封世子,怎么可能叫一个德行有亏的侯府庶女做世子夫人?沈碧芳倘若想进国公府,大概顶多是个妾,只怕是陈太夫人连这个妾都不见得想纳呢。

“我们约好了,过几日摆酒替他庆贺一番。听说陈太夫人在物色未来的长孙媳呢,还打算送他去边关。”如今西北边关没什么大仗要打了,这会儿去了,建不得什么大功,可是历练倒是极好的。

“总要送点贺礼吧。”顾嫣然立刻开始盘算应该送什么东西了。孟素蓉说过,男人在外头应酬,这些来往走礼的事儿他们是注意不到的,都得做妻子的替他们打算。成亲这些日子,顾嫣然十分同意母亲这话,周鸿在行军打仗上定然出色,平日办差也是利落的,可是说到这些走礼的事儿,就别指望他了。

“贺礼——”周鸿果然抓了抓头,“你看着送吧,不过就是那些东西,陈大公子也不在意。”他忽然一拍大腿,“有了,我从羯奴那里弄了把好匕首来,他若是要去边关,带上倒好。”

顾嫣然十分无奈,有送礼送刀的吗?

“也罢,再添一块平安玉佩就是了。”横竖男人们都这样,就是陈云鹏,收到的礼怕也不会太在意,说不定倒是那把匕首更合他心意呢。

“你说了算。”周鸿还有别的事要说呢,“九月初九是德妃的生辰,钦天监说德妃明年有些星宿不利,今年应当办一办生辰,好冲一冲明年的运势。因此皇上准备替她办一场菊花宴,四品以上外命妇都可入宫。”

这个消息可不算什么好消息,顾嫣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陆镇在边关那样肆意妄为居心不良,皇上也仍旧这样宠爱德妃吗?”

“陆镇是陆镇,德妃是德妃。”周鸿当然也绝不会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不过,舅舅说,这对茂乡侯府未必是好事。”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顾嫣然猛然想起了一句话,“所以皇上其实是……”要先安下陆家的心,然后徐徐图之?

“圣心难测。”周鸿叹了口气,“不过,若是当年重关之事能查出线索来,圣上再怎么宠爱德妃,也不能容忍外戚坐大的。”尤其还是不忠心的外戚。

“只是我怕——”他有些忧心地看着顾嫣然,“你若入宫,德妃只怕要难为你。”如今顾嫣然有一品夫人的诰命,必定是要入宫的。

顾嫣然倒觉得不必太担忧:“到时候我不落单就是。人人都知道边关那点事,倘若我在宫里有个什么不对,第一个有嫌疑的就是德妃,我瞧着她应该没那么笨吧。”

“也是。”周鸿在外头也累了一天,这会儿该说的事都说完了,便毫无形象地往桌子上一趴,“饿死我了,夫人还不赐饭吗?”

“都是你一回来就说这许多事,不然早该开饭了。”顾嫣然白了他一眼,便叫传饭。

丹青带着小丫鬟们将饭菜一一摆好,刚领了人退出来,便见牙白拿了一包东西,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姐姐,夫人传饭了?”

“刚摆饭呢,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丹青往她手里的包袱上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是冬衣的花样,送过来请夫人捡选的。”牙白随手抖开一块,上头绣的是喜鹊登梅的图样,设色娇艳,活灵活现。丹青看了都忍不住笑:“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放在这儿罢,一会我替你送进去。”

“这怎么好劳动姐姐。”牙白抱着包袱笑了笑,款款往屋里走,“就这么几步路,我进去见见夫人,问一句就是了。”

“哎!”丹青伸手拦住她,“里头摆上饭了,侯爷和夫人正用饭呢,哪有这时候往里头送绣样的。你放在这儿就是了,回头夫人用过饭我再替你递上去。”

牙白眼睛里的颜色就深了深,顺从地把包袱递给了丹青:“那有劳姐姐了。”她转身往外走,直到要走出垂花门的时候才转身往后头看了看——这是,根本不让她近侯爷的身了?

中秋十五的夜宴摆在琉璃堂,正好可以从那些宽敞的琉璃窗里看到新升起的圆月。外头的空地里还设了香案,有些丫鬟们正在拜月,不时有依稀的欢笑声从外头传进来。倘若不是满座的人有一大半拉长着脸,这本该是个极喜庆的团圆宴。

因人不多,平南侯府的家宴从来也不分什么男女席了,赵氏太夫人坐在最上头,左手边就是周鸿夫妇,右手边则是周家二房三房。此时此刻,赵氏太夫人正在挑剔手边那盅蟹酿橙:“我最不爱吃这种东西,说甜不甜说咸不咸,简直将蟹肉都糟塌了!还不如取一整只蟹上来剥着吃痛快。”

顾嫣然转头就对身后的丹青点点头:“叫厨下将蒸好的蟹送上来罢。”没片刻,一盘蒸得红通通的膏蟹就端上了桌,换走了赵氏太夫人手边的蟹酿橙。

赵氏太夫人瞪着那八脚朝天的东西,最终也只得把头扭开了。顾嫣然又示意送上一小壶烧酒:“蟹性寒,太夫人吃过了须得喝口热热的烧酒才好。”

太夫人无话可说,闷着声道:“我自然知道,哪里用得着你们来提醒。”

周鸿皱着眉头,冷冷扫了太夫人一眼。虽然圣旨上没有提到,但当初逼着齐氏做妾的就有赵氏太夫人,如今她倒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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