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苏家知道些什么,想从苏大郎君这里探探口风,故而不解问道:“我家妻主虽说生意做起来了,却是与那漕帮毫无干系,那漕大当家如何来这么一着?”
苏大郎君有些犹豫,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顾荣仔细打探也就知道了,现在说与秦卿听,也算是个小小人情,而他们日后可是要成一家人了。想着不碍事苏大郎君便不隐瞒,“漕帮原本和官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去年换了一任大当家,那新上任的大当家倒是稀奇,花了三千里银子为个手下去买了个盐丁头母的位置。这下私盐和官盐界限更隐晦了,漕帮也赚了一大笔。”说着便暧昧朝着秦卿笑笑,剩下的没有再说。
秦卿眉头一跳,笑得有些勉强。顾荣任右经致使,协助派发官盐,若是顾家儿子嫁给了漕帮大当家,而后在怂恿顾荣和漕帮合作一起要私下偷藏官盐……
苏大郎君看秦卿知道厉害之后,有些得意,这下顾家要选亲,还真非苏家外孙女不可。在苏州,当大头的,是苏家!漕帮在厉害,也不敢惹上苏家。秦卿也不是不知世事的,自然也想到这一层,而后跟苏大郎君说起上香的事情来更是诚恳。两人说定了后日一起去上香,苏大郎君便高兴家去了。
下午漕帮媒人又上门来讨口信,秦卿这次毫不客气,也带几分恼怒回拒了那媒人,那媒人还放狠话威胁他拒绝了之后会如何如何。秦卿心下嘲讽,再怎么厉害,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草莽,妄想娶得良家男子也罢了,还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敢做那样痴心妄想!一脸冷笑听他威胁,毫不动摇,顾荣连官盐的影子都见不着,找漕帮装船?笑话……他私心更不想顾荣走得太远太快,走得快了又不稳当,总是要摔跤的,他不愿也不想她有半分损耗。
那媒人见着秦卿半点不害怕他的胁迫,还端坐着冷然看戏样子,顿时讪讪走了,而后要去跟漕帮如何说也不为人知。秦卿见人走了才怏怏回房间躺着。
而顾荣今天去火锅店走走看看之后就去准备几日后去京城要带去的布匹。选秀完了,皇帝选了十几个人入后宫,又赐婚数人,现在京里要备嫁的男子许多,布料更要选喜庆的。也去她自己的绣庄看看绣夫做衣裙做的怎么样,成衣也是要运去京城的。
顾荣忙碌一天,没有把事情做完,看天快黑了就回家去。因为顾鱼婚事,她和秦卿现在关系很冷。而顾鱼的选择犹如当头一棒,打醒她的狂妄自大,而且她还错怪了秦卿,他现在很委屈吧?
秦卿还是和往常一样照顾她生活,做一个主夫该做的一切事情,可是他用沉默告诉她他的不满和委屈,不会再对她很柔和的笑,不会对着她似有若无的娇嗔依赖。顾荣有些慌乱,面对秦卿的时候故作镇定,看见秦卿对她疏远,心里拔凉拔凉的,一边自省一边想着如何道歉。
即使小心讨好秦卿,他也没有笑开颜,沉默看着她取乐他却默不作声,徒留顾荣一人尴尬不已,再多赔笑也无济于事。顾荣长叹一声,觉得她今晚回去老老实实道歉,那些投机取巧的花招只会让秦卿更厌恶她。明明懂得这个道理,她真要开口道歉,却觉得尴尬,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毛病了……果然她的自大已经无可救药了?顾荣自嘲一笑,她有什么本事去自大,其实她如今的身家都是因为秦卿才有的。
明知如此,却抹不开面子,顾荣在心底厌恶自己,知道自己臭毛病犯了。她想,她若不改了这毛病,日后她定会毁在这毛病上!若是她不改之,她永远都没有资格走进秦卿心里……顾荣神情一震,恍然,她这样怯懦,如何担当?如何夺得美人心?心境突然开阔,突觉海阔天空,高鹏万里程翔。
回到家中,顾荣也不顾绿柳还在屋里,就对着秦卿长鞠一躬。秦卿诧异,急忙起身,臃肿的身躯快要跌倒,顾荣直起身扶好他。
秦卿诧异至极,本想晾着顾荣几日,只是让她知道他确实委屈,可万万没有要他的妻主折腰赔罪!顾荣给他折腰赔罪,因她的重视秦卿热泪盈眶,可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不说对他名声影响如何,只说顾荣,日后女人见了她,定要笑骂几句怕爷的软妹子!想着顾荣可能会因这事被人诟病,秦卿心下一疼,眼泪就唰的落下,而后突然望向绿柳。绿柳一惊,心跳都快停止了,脸煞白煞白的,也不行礼转身乱步就跑了出去,秦卿才收回含厉色的眼神。
秦卿哽咽,责怪道:“妻主何故吓唬我,这般朝我行礼?”顾荣见秦卿突然落泪,急忙掏帕子给他拭泪,轻声安慰:“莫哭,我误会于你,让你受委屈了,这几日又让你多番操劳,事事只为我烦心,已是我不该,偏又我自大张狂,这才……”秦卿一把捂住顾荣嘴边,趴在顾荣肩上呜呜的哭,“不委屈,不委屈了。”
顾荣眼角也有些湿润,摸着秦卿的头发,“莫哭了,你双身子呢,小心娃娃笑话。”秦卿只埋着头不理顾荣,顾荣不再说话,心里真正的松懈,慢慢和秦卿说起顾鱼的事,说原来她生病,又心灰意冷之时,她爹和顾鱼二人对她的恩情,和秦卿说她的感激。
她真正接受尤氏当家人,不是因为尤氏养活她,而是因为那时她刚从蛇口逃命,卖了蛇肉赚钱回家,尤氏不看重银子,反倒气她不顾性命,拼命拿棍打她,尤氏那时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眼神让顾荣悸动,记住那时候被人心疼惦记的温暖。而顾鱼,顺道照顾的原因比较多,后来看他乖巧,相处多了便也有感情,当弟弟待了。
秦卿止了哭声,依偎在顾荣怀里静静的听,“我如何不知父母恩姐弟情,我既然嫁与你,自是顾家夫,忠义孝悌我自小便知,孝顺父母,侍奉叔叔便是应当,为他寻得好妻主,是为小叔好,更是为妻主好。妻主不解我心思误解我,我心中委屈,却无半丝怨怼。妻主为这点子事折腰赔罪,倒让我羞愧不已。”
顾荣一喜,亲了亲秦卿,“夫君不生气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口气很欢喜。秦卿嗔了顾荣一眼,“我是要你莫折了你大女人气势!让别人知道了,可不笑话你。”
顾荣呵呵傻笑,“你不生气便可,旁人与我们何干。”
甜言蜜语人人都爱听,更何况顾荣这话在她赔礼道歉之后,更显情真意切,秦卿心里跟泡了蜜似的,眉梢满是春意。顾荣低头,被迷住了眼睛。
门外绿柳细声传了话说摆饭了,顾荣牵着秦卿去尤氏那里。秦卿还没坐下,尤氏便迫不及待问道:“今日苏大郎君来了,说了什么?”顾鱼也翘着耳朵听着。
顾荣扶着秦卿坐下,也看着秦卿。秦卿才被顾荣哄高兴,尤氏口气不好也满脸笑意:“说后日让我带着鱼哥儿一起去上香。”尤氏松了口气,直念那就好,顾鱼亦是喜上眉梢,脸上淡淡红晕。顾荣抓住秦卿的手,看他大着肚子还要出门上香,心里更是内疚,“后日我送你们去。”
秦卿似笑非笑看着顾荣,顾荣不解,倒是顾鱼噗的笑了,“夫子庙都是男子,姐姐去了怕是要被赶出来呢!”夫子庙是官庙,前朝皇帝驾崩,皇贵夫奉旨迁回苏州入夫子庙守节,夫子庙便只准男子入。
顾荣也想到这事了,讪讪笑:“我送到山底,不入庙。”秦卿笑着摇头,“妻主忙碌,那里无事,无需挂心。”
说定,后日秦卿为顾鱼挑选衣裳首饰,顾荣让几个身材高大的么么守着,又让顾二带着几个女奴护送,出门前细细吩咐许多才让他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11哟,祝大家都淘的好东西哇!
咳,我也知道我更新很慢撒,而且我这文会长,如果没耐心的一章一章看的,可以等我完结了再看。我很感激一直喜欢我文的亲们,有你们我才能一直坚持,谢谢你们!
☆、88害怕
顾荣也跟秦卿和顾鱼一起做马车里;顾鱼一直很紧张;秦卿挺着肚子靠着顾荣肩膀;偶尔抬眼看顾鱼;顺势提点他几句:“见了人,只管大大方方的叫人,有长辈给见面礼也大方的接了;别作势扭捏推辞;让人觉得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可记得了?”
顾鱼双手乖乖的放在膝上,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用力,低着头轻点,声音细细雯雯;“知道了。”秦卿皱了皱眉;这样说话,就跟他怎么欺负他了,还是辱骂了他?秦卿觉得腰肢涨得厉害,胸口也隐隐胀痛,昨晚睡觉翻身不得,睡得不好,让他觉得更是烦躁。看顾鱼那受气样,被气得胸口一堵,却也懒得说他了,扭头埋进顾荣颈脖,机会是他的,要是他把握不好……
顾荣叹了口气,揉了揉顾鱼脑袋,“好了,别太紧张了,太紧张就太拘束,束手束脚的就显得不大方,看着不好。”顾鱼眼睛都红了,身体抖了抖,很难平复心情的样子。顾荣有些头疼,就见几个人就这样,要是真嫁了过去,以后要主持中馈,面对的人更多,心眼更杂,顾鱼要怎么办?
秦卿身体不舒爽,也懒得掩饰自己的烦躁,恨恨瞪了顾鱼一眼,颇为恨铁不成钢,“你见了苏老太君还是这个怯怯弱弱的样子,你就别想进白家的门,白家要的是温婉又能独当一面的主夫,可不是靠着柔弱温顺取得妻主欢心的侍夫!”
秦卿这一狠话放出来,顾鱼心头一震,抬起头对上秦卿的眼神,略略茫然,又看了顾荣,顾荣尴尬看着秦卿,似乎觉得秦卿说话太重了没顾忌顾鱼心情,但却是赞同秦卿的说法。顾鱼一悸,眼神逐渐清明,很认真在回答秦卿一遍:“我知道了。”这一声回答,很柔和却暗含力量,让人感觉到话里淡淡的威严。
秦卿听了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顾鱼有模仿他,但是总比之前怯弱小心应付的样子好多了,好歹有几分大家公子模样。秦卿觉得以后真得认认真真教导他……
一路走去,顾鱼自己整理自己的情绪,秦卿靠着顾荣在补眠,顾荣心疼他,看时间也不赶,让赶车的女奴慢些走。
等到了山脚,看顾鱼扶着挺着大肚子的秦卿慢晃晃的爬山路,即使秦卿身旁有好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围着,顾荣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就怕他真出个什么意外,她恐怕真要哭了。
顾荣不能上去,就做着马车把式那里等着。这山下很热闹,很多小摊摆着,许多零碎的东西,顾荣看到有一个木雕的小摊,那里很多小雕像,也有木簪子木梳之类的首饰物品。顾荣突然想起原来她在穆寨村的时候雕刻木簪子之类的小物品去卖,还有她送给秦卿第一件定情物就是一支桃木簪子,秦卿现在都还带着。
平常在家里,秦卿不爱戴那些镶金嵌玉的首饰,他说是在家里戴那些没意思,他头上就只戴着顾荣雕刻的那只木簪子,很朴素,可是那天生的光华丽质半点没法掩饰过去。顾荣有时候感叹,看见他头上的簪子总是很温暖,也带着愧疚,她总是伤害过秦卿的。除了外交必须时刻,秦卿不再戴金银首饰,都是她曾经误会他爱慕虚荣……
顾荣觉得自己真心操蛋,她自己的自卑却总是要怪罪到秦卿头上,把自己不安都累计到秦卿头上,她如此不堪。上辈子的秦青,是不是看透她的本质,才对她避之不及吧?秦青是对的。而她顾荣,能得到秦卿,肯定是祖上积德了。
顾荣看着那摊子愣愣出神,突然想起,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秦青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是刻意不去想起,把那个人埋在心里最深处,而如今却是把那人忘记到了脑后。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好的坏的,伤心的欢喜的,都是只有秦卿……让她烦恼的,高兴的,也让自己慢慢改变的,都只有秦卿!这意味着什么?
顾荣走到木雕小摊前,随意买了一支木钗回到车旁,掏出匕首慢慢雕刻。顾荣全心全意忙着雕刻,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阴寒的视线盯住,顾荣凌厉回视,一双寒意十足黑眸带着戏谑一闪便消失了。顾荣捏紧手中的木钗,她直觉,那人不含好意!
顾荣等了一会,见没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放松警惕,时不时看着往山上去的阶梯,等着秦卿他们下来。手中无意识的雕刻着,等她注意手中木钗之时木钗已经毁坏得差不多了。顾荣有些惋惜,她想给秦卿雕一支钗,不过也罢,后日去京城找上好的翡翠,她给秦卿雕一支玉簪。她自己犯的错,慢慢来赔罪。
顾荣在山下警惕的等候着,也不知山上的秦卿和顾鱼如何了。等待总是让人觉得漫长,顾荣一会想着秦卿挺着大肚子会不会很难受,一会想着漕帮的事要怎么办。
想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漕帮这么做,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让她插手官盐的事!顾荣想了想,漕帮和她还没有利益冲突,暂时还不会对她如何,也不知道漕帮背后站着的人是谁,顾荣揉揉眉头,不是说江湖和朝廷互不相干么,这下又是怎么一回事?顾荣烦躁得很。
在山下等了一个多时辰,秦卿和顾鱼才姗姗下来。秦卿脸色很是苍白,摇摇欲坠,身边的么么大半都没跟在身边,顾荣一慌,急忙过去半抱着他上马车,心疼问他身体怎么样了。秦卿喝一口水,脸上还是很苍白,嘘嘘喘着气。顾荣急了,瞪了顾鱼一眼,“怎么回事?”
顾鱼面上也带着焦急忧色,顾荣问了,他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只摇摇头,眼睛红红的,却一句话都不说。顾荣抱着秦卿,小心给他顺气,心里突突的跳,急得眼睛都红了,“我让么么给你找大夫,没事的,没事的。”说完大声吼着让人去找大夫。
秦卿也没有阻拦,手撑着后腰,拉着顾荣的手让她给他揉,“涨得疼。”一会又觉得心口疼,又拉顾荣给他揉胸。秦卿素白的脸上大汗淋漓,张着嘴小心吸着气。
顾荣心疼得要恨死自己了,明知秦卿怀孕,还让他跑来跑去,忙里忙外的,这几天还跟他闹脾气让他休息不好……又转头厉声问顾鱼:“是什么事情,给我说!”
顾鱼咬唇,脸上很羞愧欲死,而顾荣脸上恨不得要吃了他的表情更让他害怕,顾鱼眼泪突突的掉,话也说不出来。秦卿拉了顾荣的手摇摇头,让她先别问,顾荣也觉得自己昏了头了,现在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追究责任也不是这时候。
让人去租借一件民房,顾荣抱着秦卿到床上躺着,自己跪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