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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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红颜-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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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渐无声息,秦忧赶忙回床躺下。片刻后,有人走了进来,她静静装睡,直到那人离开。

天色渐明,秦忧环顾四周,窗明几净,案上一个玉色细净瓶,斜插一株桃枝,含苞待放,风透花香。

秦忧无心欣赏,早饿得头昏眼花。人生最重大之事便是填饱肚子啊!什么风啊雅啊、雪啊月啊,那都是吃饱了闲来无事才拿来欣赏的,谁会饿着肚子整日价吟风赏月、伤春悲秋呢?吃饱了撑的才会!啊饿啊!

门终于大发慈悲的打开了,那人蒙着面巾走了进来,看身形,乃刀疤脸无疑。可喜他手中托着一个大托盘,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呜呜……可比花香好闻一百倍啊!

秦忧猛地扑过去,倒吓了刀疤脸一大跳,愣愣的看着她抢过托盘,二话不说,大快朵颐,顷刻间,已消灭了七七八八。

“你……不怕有毒?”刀疤脸回过神道。

秦忧含着食物模糊道:“不怕!”

“你……”

“你可以把黑巾摘掉了,不就一道疤么?吓不倒我。”

刀疤脸狐疑的望着她。“你知道……”

“知道。只是,你为何与上次的做法迥然不同?唔,你不会告诉我,罢了,我也不问。你叫什么?”

“何呈辉。”刀疤脸脑筋有些打结,愣愣的答。

“不是本名吧?”

何呈辉呆住。

“你本名姓程,是我秦家的管家,却为展雄飞收买,害得我一家家破人亡,是也不是?”

何呈辉眸中精光闪动。

“不要再打什么鬼主意,你的事早已不是秘密了。你若将功赎罪,尚有一条活路,如若不然,便是自寻死路!”

何呈辉面上的刀疤微微颤动,许久才道:“我如今只为一个人做事。”

“是,你是旋影门的人嘛,自然听你们门主的。”秦忧故意道。

何呈辉沉默不语,见她已吃完所有食物,不由瞪大眼,这原本是她一天的饭食!

“呃,能不能再烧些热水?我想洗澡。这床太硬,又太冷,多加个褥子和火盆,多谢了。”

何呈辉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件蠢事,掳了个瘟神回来。

不久,果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端了来,另附送一名小丫鬟,手中拿着换洗的衣裳。

于是乎,秦忧便在此地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与夫君的精心服侍差相仿佛。

每日必得六餐饭,四菜两汤不能少。深更半夜需加餐,碳火将熄不得了。早晚各洗一次澡,衣裳每天换一套。被褥勤晒不能潮,养尊处优乐逍遥,乐、逍、遥!

“呃,秦姑娘,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若干天后,何呈辉含泪建议。

孰料,请神容易送神难,养得珠圆玉润的瘟神连连摇头。“不不不!此地甚好!清净幽雅,阳光普照,还能替我家相公省粮食,唔,我还没待够!”

“秦姑娘……”何呈辉欲哭无泪。“你就不怕家人着急么?”

呀!坏了!坏了!秦忧一愣,扭头便向外跑,何呈辉一路狂追。

出了门方知不晓得走哪边,何呈辉连忙带路。

秦忧心急如焚,催着何呈辉一口气奔向分舵。

尚未进门,便看见大门口几个熟悉的人影晃动,激动地大喊:“大哥!大哥!”

话音未落,转瞬间被卷入一个结实的暖怀,久久未放。

秦忧一阵头晕,紧紧攀着他颈子,听着剧烈的心跳,亦分不清是他,还是自己。

待终于稳住了身子,稍稍推开他,仔细端详,果然满脸风霜,黑眸发红。不由哽咽一声,亲了下他面颊,柔声道:“没事了。”

白逸尘重又搂住她,忽一眼看见她身后的何呈辉,眸光蓦地一寒,杀机顿现。

秦忧忙道:“等等!大哥,你误会了,何前辈是请我去当座上宾的,你瞧瞧我,可是一丝儿委屈都没受的。”说着,暗中捏了他腰际一下。

白逸尘推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全部检视一遍,方才过关。

何呈辉则舒了口气,咬牙道:“何某发誓,倘若我再招惹秦姑娘,必先叫上她一百声姑奶奶,不!一千声、一万声!”说完转身便逃。

众人愣住,秦忧却开心的哈哈大笑,将经过简略一述,俱哭笑不得。

[正文∶第八十三章飞刀寄简]

小别胜新婚,为了安慰受伤的心魂儿,秦忧自是百般的软语温存,难以尽述。末了,抚着他的腰,道:“大哥,你瘦了,要赶快补回来呦!我如今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了,你实在不必如此担心。”

白逸尘默然不语,只是轻轻揽住她已略显圆润的腰身。

“大哥,你说何呈辉如今究竟是在为谁做事?如此忠心耿耿,前后判若两人,实在费解。”

“嘘别伤脑筋了,睡吧。”白逸尘沙哑道。

“大哥,你都猜不到么?”

“目前尚无头绪,已派人盯上他了。”

“唔……”伸个懒腰,再缩成一团,窝进他怀里,乖乖睡了。

次日清早,周离离倒是一大早就过来了,她自那日后便一直住在分舵,来了后便坐在外间,不言不语。

片刻后,夏雨跑了过来。“少爷,小姐,韩公子来了。”

不久,韩墨果然飘飘而至。

夏雨赶忙沏茶看座。

“白兄,周姑娘。”韩墨含笑打招呼。

周离离只瞟了他一眼,照例一言不发。

韩墨毫不在意,微微一笑,撩袍落座。

韩墨的到来打破了冷场,谈笑风生,雅谑不断。

秦忧醒来,洗漱过后,吃过早膳便来到外间。

她甫一出现,周离离的一双眸子即片刻不离她的肚子。

秦忧的肚子本已略显,但因穿着高腰儒裙,腰际宽松,行动间不觉臃笨,反见散逸。

韩墨笑道:“几日不见,嫂夫人气色越发好了,倒像是去享福去了。”

秦忧抿嘴一笑,道:“正是,我险些乐不思蜀呢!啊,韩公子既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如在此地住些时日,听你们抚琴吹箫,倒是人生一大乐事呢!”

韩墨倒也爽快,当即便答应了,住了下来。

晌午一过,秦忧便催白逸尘去叫韩墨来,三人在后花园的竹林边,布桌置凳,抚琴弄箫。

风送清音,竹韵渺渺,少顷,一个窈窕的人影于竹林间若隐若现,盘桓多时方才离去。

箫声渐止,余音袅袅,直随那渐行渐远的淡蓝身影。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濯濯清辉恰似少女的盈盈秋波,温柔而多情。

竹林边孑然而立一缕浅蓝,清冷、孤傲。

蓦地里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周离离一怔,见是韩墨自竹林中走了出来,眸光一闪,转身便欲离开。

“多情自古空余恨,长忆天边一抹红。周姑娘,人生苦短,切莫再钻牛角尖。”

周离离只略一停顿,继续前行。

韩墨伫立良久,终于叹息一声,转过身,却蓦然发现秦忧与白逸尘正立于身后。

“你们何时来的?”

“韩公子,切莫退缩呀!这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姑娘呀!”秦忧小声道。

韩墨苦笑道:“她早已情根深种,除了白兄,恐怕”

“非也!非也!你自认眼高于顶,她也一样,这就有趣了!别急,你可以一步步拔下情根,再重新种下根苗,精心灌溉,还怕不生根发芽?你韩墨是何许人?定有水到渠成、马到成功的一天!”

韩墨双眸晶亮,道:“借小嫂子吉言,韩某自不会退缩。”

秦忧用力点头。

平静安闲的日子没过多久,一道飞刀寄简划破淡青的晨幕,钉上朱漆大门。

守门的仆人迅速将之交到谢石手上,却是一封战书,约三月三十日午时三刻郊外玄阴道观赴会,且指明白逸尘若有胆量就务必赴会!留书人:苍髯客。

白逸尘见到留书时却是漠然置之,不予理睬。

三月二十八日晨,再一次飞刀寄简,白逸尘依旧不理。

三月二十九日傍晚,第三次飞刀寄简,这次却是捎上了韩墨。

韩墨气盛,道:“小弟就与白兄走一遭,看看这苍髯客到底是人是鬼,以免笑我等胆怯!再者,他如此三番五次挑战,倘若不去,怕是又会另生事端。”

周离离淡淡道:“我也去。”

韩墨微微一笑,望向白逸尘。后者望着内室的门帘,蹙眉不语。

“白兄放心,此地已严加防守,上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又有大批顶级高手环伺,我等只去会一会即刻就回,小嫂子定会安全无虞。”

白逸尘星眸半合,半晌后,走入内室,秦忧睡得正香,红扑扑的脸蛋艳若海棠,饱满的粉唇边一抹浅浅的笑,犹如桃花初绽,诱人采撷。

白逸尘亲着,直至口中的桃瓣嘤咛出声,喃喃唤着“大哥……”方才松开,抚着她光洁的额头,轻声道:“睡吧。”

秦忧眼也未睁开,又睡过去。

白逸尘出了内室,对秋水、夏雨道:“只说我出去一趟,两日便回。”

夏秋二人点头答应。

次日一早,秦忧醒来,发现不见了这三人,自是奇怪。夏雨便将提前编好的瞎话一一道来,秦忧半信半疑,但一想,只两日,就安心养着了。

可是,两日过去,三人却迟迟未归。

秦忧坐不住了,威逼利诱,夏秋二人只是不说。最后拿出杀手锏绝食。

孕妇最大!无奈,二人拜了九十九次佛,烧了六十六次香,只求老天爷保佑这姑奶奶逢凶化吉,吉星高照,方才带着她去了玄阴道观。

这玄阴道观建在一座山岗之上,三人到得目的地,游目一望,呆若木鸡。但见道观所在之处,已是一片焦土,满眼废墟。

秦忧的心瞬间沉入深渊,发足狂奔。

另二人直骇得心肝儿发颤,一步不敢停,紧随其后。

秦忧随手拿起一根枯枝,狂乱的拨弄着废墟,片刻间已是满身黑灰。她面色愈来愈苍白,最后索性扔掉枯枝,跪在地上,以手来扒,直至两手鲜血淋漓。

秋水、夏雨呆望着势如拼命的她,最后,秋水终于一咬牙,上前去拉她。

“秦姑娘,这样是没用的,你要当心孩子啊!”

秦忧却置若罔闻,将他一推,继续去扒。

秋水蹙眉半晌,再次上前,一把将她抱起,远离废墟。

秦忧先是一呆,继而一阵扑腾捶打,蓦然间晕了过去。

秋水怕地上寒凉,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坐在腿上,拿起惨不忍睹的小手看着,眸中涌上一圈泪光。

夏雨连忙去附近取来水,二人将她双手洗净,细细抹上药,秋水再撕下衣角包扎妥当,便望着苍白的人儿出神。

夏雨长叹一声,轻声道:“你说少爷他们会遇不测么?”

秋水摇头。“他三人都非等闲之辈,怎会轻易遇难?”

“我也这么想,偏这丫头……唉,真要命!”

“这不怪她,看到此种情形还能保持冷静,就不是她了,换做是我,也一样。”秋水声音低柔,眸中泛出迷幻般的色彩,如阳光下的琉璃珠。

夏雨心中幽幽一叹,步入废墟,仔细查看。

鲜血缓缓渗透布条,秋水又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角。看着粽子似的两只小手,情不自禁的捧起。鼻间是淡淡的幽香,缠绵如丝,直令人婉转心伤……

一声低吟,使他如梦初醒,绮念顿消,低头望去,只见怀中人羽睫一阵颤动,他慌忙将她放置地上,立起身。

秦忧一睁开眼,便看到呆愣愣的秋水,还有他眼底的泪痕,心中一恸,如坠冰渊。

她坐起身,望向废墟中的夏雨,忽的立起,却是摇摇的打了个晃,被秋水及时扶住。

秦忧喘了口气,抓着秋水再次来至废墟上。

“秦姑娘,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少爷肯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要找到他。”秦忧喃喃自语。

“或许他们已经走掉了。”

“那为何不回家?”

废墟已被夏雨收拾出一小半,秦忧与秋水在平坦的一处走着,忽然面色一凝,停下脚步,轻轻跺了跺,惊喜道:“此处似是空的!秋水,你快看看!”

秋水也跺了几脚,又向一旁跺了几脚,果然声音不同,连忙叫过夏雨,二人合力撬起地砖,一缕微弱的亮光缓缓渗出,是个地道!

三人大喜,相继跃下,蜿蜒而行。

地道狭窄,且光线昏暗,行不多时,秦忧忽被某物一绊,险些跌倒,幸而及时抓住前面的秋水,再低头细看,惊呼一声,原来是个死去多时的死尸!

秦忧只觉腹内一阵翻涌,“哇哇”吐了起来。

秋水忙扶住她,待她吐完了,小心护着曲折前行。

[正文∶第八十五章风起云涌]

地道颇长,一路上又见到不少死尸,秦忧腹中已吐空,只是干呕。最后,秋水只好用布条蒙着她的眼睛,扶着她慢慢走。

光线愈来愈亮,终于感觉到晕眩,三人走出了地道。

地道口更是尸体横陈,一色的灰袍,如遍地草灰。

秦忧面色如纸,二人担忧的望着她。

“我没事,该往哪里走了?”她忍着眩晕与恶心,坚持着。

二人望望四周,杂草丛生,乱石满谷,也不知往何处去。但知拗不过,只好带着她继续找。

又走了一段,是一大片的草地,只有左边一条羊肠小道略有足迹。

“这好像是沼泽地,秦姑娘当心,照着足迹走,千万不要走歪。”秋水说着,和夏雨一前一后,将她护在当中。

走完沼泽地,天色渐黑,秋水说什么也不走了,定要她坐下来吃些东西,秦忧方才猛醒已大半天滴水未进,双腿早已开始打颤,便答应了。

她的手都缠着布条,秋水便将自己的手洗净,将食物喂给她吃,最后,与夏雨亦稍稍吃了些,继续上路。

天已全黑,秦忧自怀中掏出夜明珠,托在手心,顿时四周一片明辉。

前面似是一片树林,黑压压连绵不断,三人刚走近,便听得头顶一声惊异的低唤:“忧儿!”

秦忧抬起头,一道白影飘然而落,立在她面前,正是白逸尘。

手中的夜明珠滚落在地,秦忧一下子扑入他怀中,哇哇大哭。

“嘘”白逸尘捂住她嘴巴,小声道:“前面尚有埋伏,当心。”

秦忧咬住唇,又捶又打,发泄够了方才静静伏在他怀中不住抽噎。

韩墨与周离离亦走了过来。夏雨将经过一说,白逸尘忙执起秦忧的手细看,半晌方沙哑道:“傻丫头。”

一旦松懈下来,秦忧很快便睡着了。白逸尘背靠树干而坐,让她睡在怀中,又将外衫裹在她身上,直如袋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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