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升妃- 第144部分

“殿下说的极是。”鸿颜还是那一副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夏侯天桓也不在意，只是道：“萧公子再奏一曲罢。”

鸿颜静默了片刻，随即重坐于琴前。双手一捻琴弦，琴声便悠扬地传了出来，他弹的是大文学家司马相如写给才女卓文君《凤求凰》，琴声低者如淑女之泣，嘤嘤悦耳，琴声高者如三月的雨声，声声入耳，很是动听。

夏侯天桓闭目静听，沉溺其中。

一曲终了，他才睁眼笑道：“此曲虽好，却非为本宫所弹。”

鸿颜没有说话，神色却有些僵硬。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公子可是有了意中人？”

鸿颜抬起头看着夏侯天桓，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中压抑的东西全都要爆发出来，谁知他却只听见了自己冷静的声音道：“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情爱之事太苦，草民不敢奢望。”

夏侯天桓闻言紧紧盯着鸿颜，蓦地大笑出声：“好一个不敢奢望，萧公子，你自己的话可要记好了。”说罢，便大步离去。

鸿颜凝着他愈来愈远的身影，忽然垂首站在原地，双拳缓缓握紧。

第284章承认需要勇气

日沉月升。

鸿颜一直坐在亭里，看着琴一动不动。

萧潇趁着月黑风高，偷偷爬了客园的墙，翻了进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突然很想见到那个叫做萧念的琴师，似乎待在她身边，自己纷乱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鸿颜看见了她，心里一惊，随即准备掉转头离开，连琴也不准备带走了。

“萧公子，你的琴。”萧潇在他身后不远，故意提醒他。

“谢谢姑娘，琴就先放着罢。”鸿颜并未转身，而是依旧背对着萧潇，然后拔脚欲再走。

“敢问公子，萧潇是否很惹人厌？”萧潇的声音传来，有那么一点忧郁和迟疑。

“姑娘想多了，鄙人与姑娘素不相识，何来的讨厌？”鸿颜始终不敢回头，他怕她认出他来。

萧潇又道：“那公子为何见了萧潇便躲，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该如此罢？”

“姑娘多虑了！在下并没有躲着姑娘，只是当真是有事。”说着便又要走。

萧潇急忙拉住了鸿颜的衣袖道：“萧公子！别走！”

“萧潇只是……只是觉得萧公子有一种萧潇熟悉的感觉，所以才想方设法亲近公子。”

鸿颜闻言依旧不肯回头，但却止了脚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半晌，鸿颜坚定地拂去了萧潇拉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淡漠道：“姑娘，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去罢，若让旁人看见了，在下倒是无碍，只怕是有损姑娘清誉。”

萧潇听着他一口一个姑娘。心中略微不是滋味，道：“我说过，我叫萧潇，不叫什么姑娘。”

鸿颜沉默，仍旧没有唤她一声萧潇，只是转身离开。

萧潇一直看着鸿颜离开的背影，这个人清冷如斯，真的是小刀么？

此时，已经离开的鸿颜心中也是很是难受，他一直都很想要和萧潇相认。甚至是告诉萧潇自己一直都喜欢着她，但是为什么看见萧潇的时候，自己会如此的固执？

或许还是因为自己的心中总是回想起那天萧潇和太子缠绵在一起的样子？是他自己放不开罢。

回到自己的住处。萧潇便见落月一脸担忧地迎上来：“萧潇，你这是到哪里去了？”落

看着眼前的萧潇一句话也不说，落月才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又问道：“怎么了？”

萧潇听着落月温柔地声音，心里的压抑委屈简直快要倾泻而出。

她抱住落月。像一个孩子一般。

落月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随即拍着萧潇的肩膀道：“没事啊，萧潇一切都会过去的。”

而此时待在自己房中的鸿颜，心中亦是难受万分。

想到自己离开时身后沉默无声地萧潇，鸿颜就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萧潇面前抱住她。

他不知道萧潇为何今夜会来找她，但想必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的。

而自己呢？却只是一味的逃避。甚至连看萧潇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是个懦夫。

房间里，烛影摇曳，酒香四溢。

“抽刀断水不如举杯消愁。”鸿颜觉得喉咙有点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身上泛着热，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之后，手一挥，酒杯落了一地。

“喝多了啊……”继续喃喃自语。

夜风一阵刮过。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古人诚不欺我也，举杯消愁真的是愁上加愁。”鸿颜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影子。突然那影子微微一颤，变成了一个灵动清秀的女子巧笑倩兮的模样。

“萧潇……”鸿颜觉得这酒，真是涩极了。

自己连日跋涉，不顾风险潜进王府，为的不就是能够和萧潇袒露心意么，可怎么会这样。

想起那日见到萧潇与别人相拥，自己心中万把刀割，千把剑刺的心情又重新浮现了。太痛了……

他捂着脸，眼眶泛了红，酒劲也接着这股悲痛涌了上来，让他觉得更加热了。

鸿颜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飘然不受控制，过了一会儿脑子昏沉着，不知怎么的竟然走到了萧潇的房门前，一盏蜡烛飘荡着，将里面的情景给隐现出来。

萧潇在里面。

鸿颜看着窗纸上映出的婉约身影，心中万般蚂蚁挠似的，着了魔的便推门而入。

“谁！”里面一声女子清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戒备和惊慌。

这就是他的萧潇。想到这里，鸿颜又笑了起来，没错，他的萧潇。

“是我。”鸿颜一脸温和的笑，脸色泛红，眼中盈盈如水。

“萧念？你怎么会来这里。”萧潇放下警戒，原本执着一刀子的手也放松下来，不知道在干什么，又探了探被子，这才正面对着鸿颜。

萧潇的面容有些愁苦，不过依旧是清新可人。

鸿颜看呆了，伸着手想要去触摸摸她的脸。

萧潇却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奇怪，忙拉住了他的手问道：“你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喝了酒。”她一嗅鼻子，惊叹道，“好酒，许久未问道如此的酒香之味了，你从哪里拿来的。”

“这是通州佳酿。”鸿颜一边看着眼前之人，一边回答，心上之人就在眼前，让他觉得自己的酒劲更加汹涌了。

再过一会儿，怕是就要被那缸烈酒弄的神志不清了。

萧潇对此毫不知情，她只是笑意盈盈地问道，“竹叶青还是女儿红，不过我都很爱。”

是啊，她都爱。

鸿颜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斗志，他捉住她的双肩追问道，“萧潇……”

“嗯？”女子的笑容殷切可爱。

“萧潇，你可愿意……”鸿颜咽了咽喉头，低声微喘道，“你可愿意跟我走？跟我走罢。”

萧潇的表情顿时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皱眉问道：“萧念，你在说什么？今天的你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鸿颜这句话说出，接下来的便如江水般涌了出来，“跟我走罢，你看这里有什么好的，勾心斗角，你不该在这里的。”

“……”

“你跟我走罢，我们回通州……不，你大概是不愿意去那里的。”鸿颜的眸子沉了下来。

萧潇呆呆地念着：“通州？”

“你是……小刀？”试探的语气中似乎带了些许欣喜。萧潇看着面前带着醺然醉态的男子，眼神中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亮起来。

第285章执着

鸿颜没有说话，眼神迷蒙地凝着萧潇的黑色双眸，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萧潇见了他这模样，又有些觉得不确定了：“不对，你不是叫萧念吗，上一回跟我说的。”

鸿颜听到萧潇的话，失声笑了出来，带着一股苦涩之意：“萧念，念潇，你说我是谁？”

萧潇闻言愣住了。

鸿颜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之色：“萧潇，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听到‘离开’萧潇突然回了神，看着面前鸿颜认真的神色欲言又止。萧潇告诉自己，快答应他，鸿颜说的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答应他……可是喉咙却像是失声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

鸿颜见状便知她在迟疑，他突然发了狂一般一把搂住了萧潇，奋不顾身地将唇贴了上去，像是费了全身的力量将人牢牢困在怀中。

萧潇在里面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伸手要推开他欺近的脸庞，被他再度捉住握在手心。

“唔……”那吻越来越深，撬开萧潇的牙齿，要进入其中。

“放……放开！”萧潇趁着空隙坚决地推开那人，没有成功。

不能放，不能放手。鸿颜的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一旦放手了，就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人了。

他要的是萧潇，他要把萧潇带回去。

他一定要把人给带回去，生死不离。

这种念头越来越深入他的大脑，欲望也支使着他，情感也支配着他，理智早就消磨殆尽，一切都没有了，　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这个人。这个笑靥如花抓着他的心脏的人。

“咳……”萧潇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最后忍不住闷声咳了起来，鸿颜这才放开了她。

“对不起，萧潇，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鸿颜看着萧潇神色几变，最后羞涩道，“萧潇，跟我走罢。”

萧潇看着鸿颜，方才被强吻的恼怒渐歇下去后取而代之却是一种无力感。鸿颜对她来说就是流动的云。她想一直护着的，也是能够一起呆着的。而且她也很喜欢鸿颜的琴，每次听到他的琴音。萧潇就觉得有一种永久的东西在里面。

高山流水，生生不息。

看着鸿颜满含期望的表情，有那么一刻，萧潇就要点头了。

但是，如果她走了。那个霸道强横的男人会怎么做？

太子高傲冷酷的神态突然地映入了萧潇的脑内。她陡然冷静下来，拒绝道：“不行……”

鸿颜的表情突然地便脆弱下来，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萧潇无法回答。

“为什么不肯。”酒劲让鸿颜失去了以往的冷清，几乎是失态地抓着萧潇的肩膀问道，“为什么不和我走。我们可以采菊东篱，种田锄禾。”

萧潇摇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鸿颜叫了起来。

“你弄疼我了。”萧潇推了鸿颜一把。

“为什么！”鸿颜的双眼发赤。整个人已经痴了。

“你别喊这么大声，一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这里是王府。”

萧潇提醒着，可是有什么用，鸿颜已经疯了。

他强制地拉过萧潇，深深地吻了上去。使足了劲抱着她，不肯让这人离开。

他这一辈子。总是事与愿违，到最后，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是欲得而得不到。

当年想要离开卧月楼楼，不能如愿，他随后便不在意这件事情了，因为他遇到了萧潇，他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就栽在她的手里了。

现在他想要让萧潇跟着自己离开，又被拒绝了。

鸿颜的脸变得通红，眼泪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你当真不和我走？”他轻轻地问。

情绪有所稳定下来了，就和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萧潇之前被他吓得不轻，现在也睁着眼不敢回答。

“我，我尚未攒够钱。”

“我的钱还不够为你们俩赎身。”

荒谬的借口，萧潇自己都觉得好笑。

而就算是这样的借口，但鸿颜仍是想要去相信萧潇。

萧潇看着鸿颜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不对，好像说什么都可以将面前这个男子伤地体无完肤。

鸿颜看着萧潇的表情，心里似乎已经晓得她心中所想。

萧潇一向心思单纯，透过她的脸，她的那双眼，就能看出了。

她在为难。

而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萧潇的为难。

就算心里就算是再怎么喜欢萧潇，再怎么不愿意放手，再怎么痛得生不如死，他都不想看到萧潇这样的表情。

鸿颜沉默地看着萧潇半晌，突然像是放弃了一般，轻声道：“萧潇，你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着这句话，萧潇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一种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她知道那是鸿颜心碎的声音，清晰的，伤心的。

萧潇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道：“不要这样鸿颜，我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我想跟你走？

萧潇觉得自己太虚伪。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的这句话。明明伤鸿颜最深的是自己，他却连难过地资格都没有了吗？

萧潇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

比宫飞燕还要可恶一百倍。

宫飞燕的可恶在于她伤害人身，而她萧潇，却是伤人心。

还是以一种怜悯的姿态将鸿颜伤得体无完肤。

鸿颜盯着萧潇的眼睛，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蓦地，抬起头，朝天微微笑了一下道：“萧潇，这不关你的事，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真的，萧潇，这不关你的事。

这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欲得而不能得。欲得而得不到。

萧潇听了鸿颜的话，心里没有觉得宽慰，反而觉得更加难受，似乎心底有一个地方正在慢慢地裂开，一股股的鲜血往外渗着。

萧潇看着鸿颜，男子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漠，清冷的像长白山上常飘的寒雪，清冷的像腊月里孤径上单行的脚步。

这个男子。

没有人能入地了他那双冷清如夜的双眼，除了自己；

没有人能将他满面的清冷孤僻化为一腔柔情，除了自己；

没有人能将他伤到男儿泪落，心如刀绞，除了她自己。

可这么一个人，萧潇真的无意中伤害了他六年多，各种亏欠和内疚的心理差点席卷了她的理智，她甚至在筹谋着用哪种理由才能为自己开脱。

第286章颇不宁静

萧潇并非不渴望过自由的生活，虽心底一直盼望有人帮自己脱离苦海，可鸿颜站在面前时，犹豫了，似乎面前看到的不再是从前那个任由她欺负的小刀。

算来，她和小刀已经有六年未曾谋面，否则在地牢那一次两人都不会惊讶如斯。

“你信我，过不多久，我一定就回通州找你和雪萍姐姐。”良久，萧潇想出了这句最能安抚人心的话。她就想这么跟小刀走了，可脚底的犹豫却又让她愤恨恼怒。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现在疼痛的感觉是为了谁，是为了鸿颜，可脚下的犹豫又是为了谁，为了那个蛮不讲理的男人吗？

“其实花姨娘已经管不着我了。”鸿颜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的萧潇，露出一个淡淡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