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千年之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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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千年之花散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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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就是个消遣么?这个混蛋男人,明明就是打算让她奏曲,却是不提。言语间都是客气和恭敬,眼神神情却又放肆。

羽君微笑着与他对视,彼此好似都在试探。

他的目光不时扫向站在羽君身后的阿舟,他在试探着底线……羽君的,或者阿舟的。身为一个纤罗人他不会轻易去惹一个“满巫”,但是对于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他却要知道对于“满巫”来说她又在一个什么位置。

阿舟依然沉默并无反应,好似只要不涉及到羽君的安危,他是一概不予理会的。至于羽君,更是毫不在意,拿过别人递来的琴,试了试音。

若然在过去还活着的时候,对于这种人,她大约是理都不想理吧……似乎如今的自己也被陆唯羽所影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手指划过琴弦,如水的声音冰凉而剔透。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

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

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声音在整个船上飘荡,对于船上听惯了沙萝那温婉不足热情过剩的歌的人,纵然是偷懒不肯特意在乐曲上下功夫的羽君的歌声,也足以天籁。

羽君会的歌,就只有那么几首而已。她精挑细选,风格各异,但无一不是天籁仙音,这便是取巧之道。

反反复复,都是那几首。

甲板上的沈惊涛心中一黯,熟悉的调子让他恍然回到从前……回不到的从前。

静默,听到一曲终了,心中百般纠结。

没想到这蛮夷的水匪船上也有中原的歌女。

然而当第二曲响起,沈惊涛已经微微变了脸色,攥着拳让自己听下去……

熟悉的歌,一曲只是偶然,两曲若是巧合,那么……这世上有一种巧合,可以让两个完全无关的人,挑选的同样的曲子,首首相同。

“喂,你怎么了?”沙萝仰着头凑过来,仔细打量着他。

“唱歌的是什么人?”

“没什么,寻常歌女罢了。”心里暗暗把大哥骂了一回,这两个人当初就是一条船上被撞的,想来也认得。说好了这个给她,不让他们两人见面,大哥这般张扬又是歌又是曲儿的,怕人家听不出来啊?

“我要见她。”

“不行!”沙萝横眉竖眼的往他眼前一拦,惊涛看也未看她,闪身越过便向内仓走去。沙萝一时怔住,这两天只见这俊美男子寂寥模样,料不到他还有如此身手。如此,越发得不能放过他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给我拦住!”

闲散的船员立刻围过来,一身蛮力也让渐渐荒废了功夫的惊涛有些吃力,然而不见血,终究他们不是惊涛的对手。

如此动了干戈,嘈杂声传入内仓,羽君停了琴,淡淡笑问:“船上可是出了什么麻烦?”

“无妨的,不过是底下人小打小闹。”雅布看似不在意地说着,然而细听了那声响,不易察觉的微微蹙眉,起身走出去,随手关紧了门。

“你们在做什么。”

淡淡的语气听来却不怒自威,水手们立刻安静下来,沙萝一见,便冲过来,“哥——”

“你又在闹什么?”雅布蹙眉瞧着她,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又是她在瞎折腾。沙萝作了个“嘘声”的手势,朝门里看了一眼,把雅布拉过一边。雅布自然懂得她的心思,瞥了沈惊涛一眼,对沙萝警告道:“原先就是你非闹腾着不让他知道里面那个,你要是再看不住他,弄这么大响动出来,藏不住人我可不管。”

雅布正欲转身回去,沈惊涛已经甩脱身边船员走来,“这位想必就是船主。”

雅布回头,点点头,细打量他一眼。没直接叫他水贼头子就不容易了,这种时候还能维持风度,这个人是度量太好还是太知时务。

或者,只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软骨头。

房间内雅布刚一出去,羽君便露了不耐烦的面目,懒踏踏的往椅子上一歪,寻思着船在水上跑也跑不了,看来只能跟着船上岸。只是这一上岸,恐怕就是贼窝。

软软的叹了气,“阿舟,你救人也不救彻底一点,倒救到贼船上来了……”

阿舟阴冷沙哑的声音响起,“附近只有这艘船可以落脚。”

是哦,怎么着都是性命优先……

“只是不知道惊涛如今在哪里,若能逃出去,也不知怎么找他……”

阿舟缠着绷带的枯瘦手突然按上她的肩膀,吓得羽君住了嘴,“怎,怎么?”阿舟不知道自己的手跟鬼爪似的很冷很吓人吗?压低了声音问:“是那个雅布回来了吗?”

阿舟轻微的摇头,吐出三个字:“沈惊涛。”

“什么?”

“他的气息在这附近。”

“附近?”羽君真个见鬼的表情,这附近都是水,他变了水鬼不成?水贼没理由会让来历不明的小船靠近,那么……他是在船上?

羽君愕然了一回,脑中不断联想,自己是因为阿舟的存在让船上的人误会,不敢招惹她,那惊涛呢?不会变了阶下囚……关牢房?挨鞭子?辣椒水?老虎凳?等等,老虎凳是啥?(这种东西显然是从唯羽的记忆里得来的,羽君哪里见识过。)还是做了奴隶,擦船板,做苦力……万一,成了性奴隶……不知道这船上的水贼中有没有人爱好那一口……

(你可以8要想了么?马赛克处理中。。。)

船上有一个“湘无双”和一个沈惊涛。如果雅布沙萝兄妹一人分一个,倒是“公平”……

——如果。

雅布转回身,靠近两步,上下打量着沈惊涛……

如玉般阴凉清润的男子,纵然在幽深的黑瞳中显出些许疲惫和落拓的污浊,却好似美玉蒙尘,让人不禁想要去拂清,一探真身。

沙萝说得没错,'他长得好看'纤罗男子多豪迈粗放,没有他这般'好看'的类型。

美玉和石头,两者差距一目了然。

雅布唇角微勾,一旁的沙萝忽地挡在他面前,野猫一般张牙舞爪低声警告:“说好了一人一个!他是我看中的,少打他的主意!”

两人的对话惊涛似乎听到了,却又不真切,并不了解含义。

雅布只是看看沙萝,又抬眉扫了惊涛一眼,“恐怕……他不是你能压得住的人。到时候,自己抓不住,就别怪别人伸手。”雅布说完就走,对身后沙萝的抗议视而不见。

船舱外的惊涛并未确切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船舱内的羽君更是只字未闻,正兀自天马行空的想象并担忧着惊涛的处境。

她的担忧,倒没白费。

返身回来的雅布似有了心思,小心的遮掩在如常的应付之间。羽君也在谈笑间细细瞧着他,眉目粗狂,线条硬朗,却不失英俊,称得上一个美男子。只是敞开的衣领间窥视到的一道道狰狞疤痕,凭添了些霸气,时刻提醒着旁人他究竟是一个蛮夷之人。

羽君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野狼般的眼瞳里有探究,有赞赏,有戒备,然而没有情欲。至少看着她的时候没有,这一切都让她知道,自己在一定范围内是安全的。

她得想办法找到惊涛……如果,他在这艘船上。

惊涛终究没能得见那位歌者,雅布临走吩咐了几个时常跟随他的弟兄,帮沙萝将他带回自己的房间。这几人身手显然与那些闲散船员大为不同,几个月来惊涛的身子早已经被酒掏空,不是对手。

他与羽君似乎被调了个个,羽君终于可以不被限制于内舱被允许随意在甲板上走动,而他却被软禁了起来。

他方被关进去,沙萝便跟了进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好似生怕他再跑了出去。这么一闹,惊涛纵是对那歌女心存疑惑也无心再去探查,只感到些许疲累,无奈的轻叹一声。蛮夷的女子当真与中原太过不同,就是江湖儿女,也没有她这般的豪放直白。

见着惊涛不看她,沙萝上前一步站在他眼前,“喂,你干吗不看我?干吗不喜欢我?你心里有人了是不是?”

惊涛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要攥起拳,却又放开,只淡淡扫了沙萝一眼,那一眼,却是死水无澜。

“是。”

“她比我好吗?”

“她不见得比谁好,但是没有人比她好。”

“什么又好又不好的我绕不明白!你是我捞上来的,就是我的!”

沈惊涛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果然是匪船上的人……与她说下去,只是白费口舌。他不再理睬,沙萝气急的看着眼前的人,不论她再说什么也只是一脸疲累的顾自出神,明明他就在眼前,却好似千里之外的疏离。

美人如玉,他却是一块阴凉的寒玉,捂不热的。

沙萝虽不是什么好出身,却也是从小被阿爹和哥哥们宠着,在贼窝里也是刁蛮成性的小公主,谁敢惹着她?如今碰上这么个烧不烂煮不烂的,气得一跺脚摔门出去,派人看牢了,禁止他踏出房间一步。

纵然……他已不在意人生何处,四处浪迹,到哪里都无所谓,那也绝不是说他也不在意被人如此禁锢。他该如何做?这里是水上,纵是拼上性命杀了出去,也走不掉。还是等上了岸再走……若能留下一条命,也好去确认一下湘无双是否性命无忧……

想到杀人,却短暂的晕眩,感到一阵恶心……

他自嘲的笑了笑,如今自己这般,还说什么逃走,恐怕连这间房间的门也出不去。如此想着,有人端了饭菜进来,也无心下咽。直放着慢慢变冷,又被撤了回去。

不久门外响起雅布的声音,“你们都下去。”

“可是大哥,沙萝她……”

“你们还知道谁是大哥?”

门口看守的人没了声音,乖乖开门。

惊涛看也没有看他,走了妹妹又来哥哥,对于这些蛮横霸道,杀人如麻的匪类,他无法苟同。雅布却也不介意,进门之后就站在门口,双手环胸打量着他……

好个玉雕一般漂亮的人儿……

他走近,竟一只手勾起了惊涛的下巴。

“你做什么?!”惊涛甩开那只手,看着这个失礼的蛮夷。雅布嘴角微挑,收了手,缓缓问道:“听说你不肯吃东西……?”

惊涛微微蹙眉,他吃不吃东西,几时轮到这个水贼头子来担心了。

“不吃东西对身体可不好,纤罗人讲究的是健康红润的美,你看来却有些苍白了。”

“不劳关心,这与你却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看起来你也像个练家子,如今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弄得成了个软脚虾,若被人欺负了也没有力气反抗……你这眼神,是不相信会被人欺负?这船上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类,说不定偏偏有人喜欢欺负你这样的……例如……我?”话音一落他一步迈近,拉住惊涛的手臂反剪身后,一把推到船壁上,将头低下靠近惊涛的脖颈——“不信么?”

“你……!!”惊涛奋力一挣,却挣脱不开。雅布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几乎将脸埋进惊涛颈间。

——停!停!!你给我打住!!!

突然半根拖把棍子横飞而来,正中雅布后脑勺,他转头,看见房门大开,门口却空无一人。正要再转头,一声尖叫伴随碗盘破碎的脆响,沙萝端着热过的饭菜出现在门口,已经都孝敬了地板,一只手指着雅布,“你……你!!”已然是气得脸红发抖。

“大哥你在做什么!?”

雅布给了她一个'在干什么你自己不会看?'的眼神,放开惊涛,耳边风声一紧,惊涛的拳已经反击回来,他偏开身子,没有完全躲过挨了半拳,两人还没有再交手,沙萝大喝一声“你!出去!!”直接扯住雅布的胳膊把他推出门。

“好,好,我走。”雅布转瞬换了张脸,半推半就,走到门口却没有忘记方才那半根拖把棍子,问:“那是你扔的?”

“扔你个大头鬼!”沙萝气急了干脆拾起棍子冲他扔了过去,雅布眼疾手快关了门,棍子重重撞在门板上。

门板关闭的瞬间,雅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半根棍子不是沙萝扔的。

不是她,这船上还会有谁?

*

羽君发誓,她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当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才知道事实的可怕远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男人,竟然真的会对男人……她仅仅从陆唯羽的记忆中窥探到那种叫做“基佬”的生物,以及过去零星听说的“断袖”的变态,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偏偏还是惊涛。

她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有些担心方才因为一时情急丢出去的半根拖把棍子会让雅布对她起了疑心。

阿舟没在房间里,他似乎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边,更多的时候他会消失不见,只在需要他的时候,才像从空气里泞生出来一般出现在身后。他是个鬼,羽君不奇怪。只是有着疑问,他是个摆渡人不是闲人,可以这样时常陪伴着她,不去做自己的事情吗?他该不会是为了自己才……

“阿舟,阿舟?”

屋里的突然起了一阵风,变浓变黑,直至凝缩成人形。羽君每一次看着,都觉得是对心脏和承受力的挑战。同时她也知道在这里时不时会有人偷偷监视她,阿舟的这种诡异风格,无疑也是很好的威慑。

“阿舟,你回……‘下面’去了吗?”

“不是,只是休息。”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回答。他虽然不是惧怕阳光,也是很讨厌在白天出来太久的。

“你不用回去做事么?”

“回不去。”

“呃?”

“我本是孽债缠身无法离开冥川河边的,是月老将我带出来,如今他不在,我一个人无法往返两界。”

默……竟然是这个理由,亏她还稍稍感动了一回。

“阿舟,出了些事情,我一时说不清,但是这船不能呆了,有没有办法离开?”

阿舟片刻沉默,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反问:“沈惊涛?”羽君郁闷的点了下头,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似乎看出她的疑问,阿舟说道:“他的既定姻缘已断,红线无主,这种情况下会出现的两种结果,一是孑身无缘孤独一生,与旁人注定萍水相逢却无瓜葛;二则……招姻引缘,身边桃运不断却扰乱了旁人命数——沈惊涛显然属于后者。”

羽君的嘴角抽了抽,哼哼唧唧怪笑了一下,敢情沈惊涛现在就是个招蜂引蝶的大蜜糖,难怪连圣月都肯出面。结果她不光得陪着他的后半辈子,还得时刻堤防这块大蜜糖被虫啃被蜂舔被蚁偷……就算是她欠了债,也不用丢个这么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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