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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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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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阶梯,足足有三十级吧,她在心中估算,更觉那个帝王宛若是坐在云端,而她不过是他俯视的芸芸众生般渺小,他们——离得远不可及。

白色软靴踩上第一个阶梯,她平复了自己的心,心中默念着每一日都要诵读的法则,即便背的烂熟于心,她在越来越靠近他的时候,总觉得胸口有些沉闷。

红叶巫医在送别她的时候说过,她不必对任何人低头,除了——大圣王朝的君王,她为大圣王朝的皇上祈福,宛若在天恩楼每一次的仪式一样。她佯装自然,但她心中清楚,在离开大食族的那一日开始,这一路上,她没有任何一天过得比在天恩楼更加快乐安心。

一种莫名的恐慌,总是萦绕在她的身畔,隐隐约约,似有若无,却又让她无法彻底忽略。

唯独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才能应对这个她从未经历的世界,这儿不是大食族,在她踏入宫门的第一步开始,就注定了她必须禁闭自己的心门。

外族人,对于大食族而已,是比虎狼更加贪婪可怕的动物。

素白色的身影,宛若天际的云彩,轻盈纤细的身影,映入了秦昊尧的眼底,他瞥了一眼而已,黑眸之中有些不耐,他双目犀利,善于洞察人心。只是看一眼而已,在这位圣女的身上,他并不曾看到任何一分传闻中的邪魅诡谲,相反——他觉得眼前的女子,纯真干净的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

如此年轻的女子,当真能具有多少常人没有的深不可测的“能力”?!他的唇畔扬起莫名轻蔑的笑意,黑眸愈发深沉,口口相传的,总是夸大其词。

她站上最后一级阶梯,不再向前,如今才将这个君王看的更仔细,见到他的那一瞬,也跟世人一样惊讶于他的俊美无俦和英挺年轻,他拥有让人如痴如醉的皮囊,只是她当下就心头一沉,他看起来没有自己想象的温和宽仁,而是——并非善类,他不曾肃然望向她,目光不过顷刻间就从她的身上移开,神色透露些许松懈,也正是全然不将她放在眼底的傲慢。

哪怕她顶着大食族圣女的头衔而来,也没有任何两样,在他的眼底,她只是一个蛮夷外族女子而已,不堪一击。

在他的身上,她很快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心中的不安几乎要突破原本的平静,粉唇的嚅动,也突地停下了。

他不经意扬起黑眸,再度扫了一眼,看她不曾下跪行礼,珍珠制成的面罩之后,隐约能看到粉唇暗动,他不曾敛去脸上的笑,只是那些笑容变得更深沉阴冷,逼人的目光逼近她的双目,他慧眼如炬,不难察觉其中的异样,冷然开口。“朕第一回看到在朕面前念念有词的人,你暗地里在说什么,难不成是对朕下咒——”

王氏兄弟面色凝重,蓄势待发,身子紧绷,若是主子一下令,或许他们手中的利剑就会砍下这个藏着不可告人阴谋不自量力的女人的头颅。

闻言,云歌面色一白,心头宛若被史无前例的寒意包围,几乎让她无法喘气,她直直望向那一双黑眸,不善的阴霾甚至要将她体内的魂魄全部吸入,她以为下一瞬就会粉身碎骨,她并非铜墙铁壁,不过一具肉身,更别提她是只身一人走入皇宫,若是此处早已安排了陷阱,今日便是她的忌日。

她唇边念着的,不过是让自己安宁平静的念词,根本并非任何诅咒,即便是,那个人也不会是她——她不知为何红叶巫医会封她为圣女,她在巫女之中不过能力最微小的,她有何德何能?!

只是,她并不想见这位帝王的第一面,就妥协退让,让他从此以后更加小看大食族。

“怎么不回答朕?”他紧蹙浓眉,不远处的白衣女子依旧不曾开口,也不曾下跪行礼,磕头求饶,相反,她只是安静地站着,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空有虚名的女人,如今,却惊觉他无法看清那双眼眸之中的情绪。

秦昊尧见她依旧无动于衷,沉默不语,透过她的眉眼之处看不到她脸上有任何神情,他突地豁然开朗,眉头舒展开来,低声沉笑,愈发不屑一顾,戏谑地露骨刻薄,已然让她觉得难堪。“大食族的圣女,原来不过是一个哑巴。”

“当君王的人,我以为是谨言慎行的。”

她眼底的敌意一闪而逝,微微眯起双眸打量着眼前邪肆的男人,清冷的嗓音从珍珠面罩之内溢出,渐渐的随风而逝,这一句,听来同样并不动听,但却打断了他的笑声。

她并非哑巴。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并非恭顺之人。秦昊尧在心中冷笑一声,蛮夷之地的外族愚昧无知,一定将这些女人当做神祗般供奉,言听计从,她们才会如此娇贵高傲,不可一世,哪怕独身面对一国之君,她居然也并不表露心中的诚挚。

听她言辞带刺,他更加笃定来自荒野山林的她,根本不懂皇宫的规矩,他不免看似仁慈温和地提醒她一句,实则很想看看到底她是否无论处在何等境地都是一如既往的泰然处之,处乱不惊。“这世上的任何人,见了朕都该下跪——”

她闻到此处,不禁拧着眉头,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容忍不敬的举止,她禁闭双唇,双膝一弯,跪在他的面前。

“朕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初次入宫,很多规矩都不懂,朕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的眼底涌入更多晦暗的颜色,面无表情地丢下这一句,随即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宫女太监急急忙忙跟着他走去,殿堂之外再无一人,唯独她依旧跪在原地。

他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如此深刻地察觉到走入这一座华丽辉煌的皇宫,她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或许她将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毕竟她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并不好惹的帝王,念在她初次入宫的份上,他不曾深究她今日犯下的过错,但往后,他的言下之意,绝不轻饶,一定会让她将这些所谓的规矩铭记于心。

他要她知晓的是,不管在大食族她拥有如何高贵非凡的身份,在他面前,她都应该摒弃一切过去,必须臣服于他。

直到臣子渐渐散开,她才站起身来,几乎无人想到她被独自留在这座陌生的宫殿里,没有皇上的吩咐,根本不会有人来理会自己。

但怎么办呢?她还是要学着生存下来。

缓步走下雍安殿,她站在白石路面,环顾四周,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乖顺的骆驼,这才牵着骆驼走向前方。

半路上遇到不少宫女宫人,他们偷偷瞥视着她,不敢太明显,显然他们对她有些惧意,而她又何尝不是?她不曾想过,这座宫殿似乎根本走不到头,比整个大食族的领地还要宽敞,一眼望不到边。

微微蹙眉,她不免有些气恼,走的累了,便将骆驼牵着走到湖边,她独自坐在巨石上歇息了许久,才有一个宫女找到了她,请她去往她的住所。

宫女低着头,领着云歌走向最偏远的宫殿,走到半路的时候,云歌经过一个地方,宫殿门前竖着高大的红墙,拱门紧紧锁着,墙外是一排排的花树,里里外外长得郁郁苍苍,花开了大半,还有些许依旧绽放在枝头的绿叶之中,更多前些日子盛开后凋谢的花朵贴着地面,宛若奄奄一息,残败颓然,她微微怔了怔,突地心中有些不太好过。

“姑娘,这儿不能停下来的。”

宫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放慢,蓦地面色有些难看,唯独她转过身去,却不曾抬起头,只是扬声提醒。

云歌将视线移开,不再看着这个古怪的光景,如他所言,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她不能不识相。想到此处,她敛眉,牵着骆驼,紧跟着宫女的步伐,来到一处院落,她没有任何行李,宫女低着眉眼,望向她空空落落的双手,继而不言。

哪怕是最偏远的宫里,华丽的屋子依旧胜过大食族的天恩楼,也比天恩楼更宽敞,想着她一人要住在此地,她不免觉得暴殄天物,太过奢侈。

“若是有什么缺的,姑娘可以跟奴婢说。奴婢先行告退,姑娘早些歇息吧。”宫女见她正在暗暗打量眼前的屋子,急急忙忙地福了个身,恨不得当下就跑出这个屋子。

从宫女找到她的那一瞬开始,她就看清楚了,只是不曾明说。云歌不曾转身,手心贴在红木圆桌上,她眼神清明,宛若黎明前的那一道光。“你害怕我吗?”

“奴婢不敢。”正想退下的宫女面色一白,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气氛格外尴尬。

“你的确是不敢。”云歌缓缓侧过脸,唇畔有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语气愈发冷淡,话锋一转,她说出真相。“不敢看我的眼睛。”

宫女蓦地默不作声,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慌乱,当下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被掌势的太监告知要来服侍这个大食族的圣女,的确害怕,可怕的传闻说,巫女都具有迷惑人心的法术,可以轻而易举操控人心,为她所用,所以,近身之人一定不能看她的双眼,否则,一定大祸临头。

沉默了些许时候,云歌暗暗输出一口气来,扶着桌坐下,眼神落在远处,轻声低语。“你不必这么怕我,你是来帮我的人,我绝不会跟你过不去。”

“多谢姑娘。”宫女的嗓音之内,听得出轻轻颤抖,仿佛带着哭音一样。

云歌苦苦一笑,这位宫女终究还是怕自己,听到自己说不会害她,她居然还出言感谢。云歌到皇宫只是头一天,对任何人都不能轻信,更不能将他们当成是淳朴的族人一般掏心掏肺,只是见这个宫女如此防范自己,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似乎才是他们眼中的怪物,即便她并不丑陋。不,或许丑陋和美丽,她在他们眼中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邪,一样的可怖。

“方才你们皇上也看我的眼睛了,若是因此而有灾祸的话,你也不会是头一个——”云歌的手掌从桌上滑落,轻轻置于自己的双膝上,清冷的嗓音因为从珍珠面罩钻出,听来有些不近人情,她佯装自然,不让人察觉她的喜怒,在这个地方,不比大食族,她注定没有可以真心以待的人,也休想跟任何人倾诉衷肠。“不过,若是低着头不看我你才觉得心安,那也就随你吧。”

宫女的面色依旧不太好看,始终不敢抬头,眼前的女子冷若冰霜,不过这一席话,虽然并不动听,但也让她偷偷松了一口气。的确,这位巫女是冲着皇上来的,如何会难为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下人?

“奴婢不打扰姑娘了。”

云歌听到宫女的脚步越来越远,最后一道声响,是关门的声音,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内,别无一人。

在大食族,人人见了她们都要弯腰行礼,而这儿,人人见了她都避之不及。

她住在宫内,整整一个月不曾有任何人来看过她,唯独那一名宫女按时给她送来饭菜,收拾完了就走,来来回回说的都是那几句,从不多话。

若不是她记得在天恩楼学的一切,独自生活的时候,将这座无人的宫殿当成是天恩楼,每一个时辰该做何事,她都照做,每一日都过得充实,从不虚度光阴。

夏末的黑夜,隐约还有些燥热,宫女送来了沐浴的热水就走,跪在洒落月光的窗前默念了几遍颂词,只是这个月总是闭门不出,既然宫里人避之不及,她也不愿出去多费口舌。

微风将窗户吹得咦咦作响,云歌合上窗户,正打算将双门关上,望向门外的深沉夜色,皎洁月色在她的眼前铺了一条大路,仿佛是引着她前去般迷人开阔。

她毫不犹豫跨出门槛,缓步走出自己的宫殿,这一条路,她又再度经过了那座宫殿,见四下无人,她不禁走近树林,踮起脚尖,只是宫墙很高,她无法看清藏在墙后的光景。她退后几步,抬眸望向这些花树,一个月前曾经绽放的花朵,如今看不到任何一朵。

秦昊尧不禁紧皱眉头,隔着远远的距离,望向碧轩宫的方向,他也有好几个月不曾来这里了,今晚跟公孙木阳商讨了军机大事,身边的太监问了句今夜要去哪里过夜,他没说任何话,独自走了出来。

但如今,他见到碧轩宫的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若不是因为她一袭白色,夜色再深沉也无法让他视而不见,她背对着他,及腰黑发,白裙轻扬,若是胆小的下人见了,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在夜里撞着鬼了。

他始终只是冷冷地看着,宫里人知道他的忌讳,碧轩宫早已成为一座禁地长达三年之久,没有任何不长眼的敢在这儿止步。

眼前的,当然不是他宫里的人,他们没这个胆子。

不要命的女人。

他在心中冷斥一声,眼前浮现那个女人初次进宫的场景,她的冷傲在他看来,更像是愚昧无知。

若是她有通天的本事,不是早该知晓这个地方她来不得?!更该看到她在这里停留这么久,会为她带来惨痛教训?!

可见,她也不过如此。

他几乎一个月没想起这个女人了,早已忽略她的存在,没想到她在宫里活的自在逍遥。

“谁让你来这里的?”

冷到极点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宛若一阵寒风,穿入她的黑发,她显然没想过有人会来,受了不小的惊吓,顷刻间转过身来。

…。

219 云歌取下面具

她眯起双眸,废了不小的力气才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不禁面色一沉,如临大敌。

“我会离开的。”

他不再罗嗦,一脸森冷寒意,近乎冷漠地发号施令,驱逐她离开木槿花树下。“马上滚,否则朕决不轻饶你,无论你是什么人。”

他们如今不过是第二回见面,但敌意,却像是猛地在他们之间炸开的惊雷一样,让她几乎无法预见往后的日子,到底还能如何平和相处。

在那一双幽深胜过夜色的黑眸之内,她无法看到自己的身影,仿佛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底的高高在上,不为所动。圣女头衔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么,他为何答应大食族的请求,为何让她进宫却又从不曾让她为他祈福求安?

她轻挪脚步,不愿过分激怒眼前的尊贵男人,她离开树林,皎洁月光将她的身影披上一层银光,站在月色之下,她脸上的珍珠面罩每一粒米粒大小的浅白珍珠都闪耀着微光,因此她的面目宛若也会发光一样,天地之间的圣洁,在她的身上焕发出来。

“你不能杀我。”冷冷淡淡地丢下一句,她跟他保持距离,她突然理解了红叶大巫医为何在她离开大食族前封她为圣女,不只是让皇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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