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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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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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阳眸光一沉,板着脸,清秀面容愈发冷傲,仿佛满是戒心。“本宫最不喜欢的,便是这艳阳天,你聪慧玲珑,也有你不知晓的事?”

穆槿宁处乱不惊,面对她的凉薄孤傲,她虽狐疑,却并不伤心。面对秦昊尧的尖酸刻薄深沉心机那么久,语阳的性情,看来也只是耍些女子脾气罢了。

“公主讨厌晴天?”

“兄长没跟你说?这种好天,你们可以放风筝游山玩水,本宫只能看着,唯独遇到阴天下雨下雪,本宫才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心中才落得几分平静。”语阳冷哼一声,面色愈发透白,她虽然也想走出碧轩宫,可是如今却越来越不安。“本宫这二十年来,都是这么过的,你觉得古怪?”

语阳心中满是纠结苦楚,她以为好不容易多一个贴心知心懂她的人,崇宁沉湖之后她也为崇宁落过眼泪,可如今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看到崇宁还能满心愉悦,还能对她坦诚肺腑?!

穆槿宁凝神望着语阳公主许久,唇畔勾起浅陌笑意,只是并想不到何时激怒了语阳。“我做了让公主厌恶的事?”

“本宫只是生自己的气,跟你无关,今日本宫不想跟外人见面。”语阳避开穆槿宁的视线,她身为女子,也清楚崇宁的姿色清绝超俗,虽不是绝色之人,却也胜过自己不少。她想到此处,更是蹙着眉头,冷眼旁观,下了逐客令:“来人,送郡主出去。”

“公主不想见我,那我就不打扰公主了。”

她并不在意碰了个软钉子,吃了个闭门羹,朝着语阳欠了个身,便转身走出碧轩宫。

语阳的双手扶着窗棂,寒风拂面,她的眼神一分分沉淀下去,仿佛世间的纷扰杂乱,都无法打破她固若金汤的清净世界。

……

雪芙园内,雪儿在花园内折了几枝开好的白梅,穆槿宁久久凝望着,迟迟不语。

取来金剪刀,她坐在桌边,将参差不齐的梅枝剪的齐整,王府的花园最大的一片便是梅花林,也有传闻是秦王最爱的花卉便是冬梅,更有一说,是秦王的生母简美人,一生独独钟爱梅花。或许这些,都无从考究,不过她眼前看着嗅着,的确是被白梅的清纯明净,淡淡幽香所吸引,白梅有的绽放无疑,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还不过是一粒指甲大小的娇嫩小花子,白皙柔荑捻住梅花枝的下端,将白梅插入青瓷瓶之内,小心翼翼,仿佛白梅的高贵典雅,也叫人忍不住去怜惜,舍不得碰坏了哪怕它一片娇柔花瓣。

他依靠在门边,不曾走入其中,仿佛眼前的人事,早已成为一幅隽永画面。

心中也隐约浮现这般相似的光景,一位身着蓝色宫装的女子,依靠在长台旁,凝望着窗外风景,而桌旁的白梅,在暮光之下,覆上这世间最柔软的光彩。那名女子始终以背影面对他,却让他不忍靠近,去打破此刻的安宁静谧,心甘情愿跟随着她,一道望向那窗外萧索冬景——

她起身回头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秦昊尧,今日格外寒冷,他一袭黑色外袍华美厚重,双襟和袖口缀着白狐皮毛,让原本就俊美非凡的秦王,看来愈发高贵。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却又像是足以穿透她的身体,望向她的身后去,她微微怔了怔,不知他到底是在看她,还是在看白梅,还是,在看——根本不存在的别人。

因为,她在那双冷漠独断的黑眸之中,依稀见到了柔情温存。像是在漫长无际的黑夜之中,天际浮现一线的光亮,因为难得更显可贵。

她噙着笑意,朝着他深深欠了个身,柔声说道。“王爷。”

他的双手覆上她的肩头,却不曾用力,她如他所愿,坐在圆桌旁,却又不知为何他此刻的温柔深情,却愈发让她心口沉痛。

他长臂一伸,从梅枝上采撷了一朵白梅,别在她的耳际,白梅宛若上好的白玉雕刻,在黑亮青丝中摇曳璀璨。他凝神看她,她肌肤胜雪,粉唇动人娇嫩,那双眼眸垂眸一笑的刹那,足够让人心头攒动别样的情绪,这正是——人比花娇,人面梅花相映成辉。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自然是温婉柔和的,唯独因为白梅的装点,似乎整个人仙子一般空灵清澈,眸光渐深,他俯下脸去,下颚抵在穆槿宁的光洁额头中央,双臂宛若围城将她环绕,她隐约察觉今日的秦昊尧有些异常,却又无法说清他的温柔背后,似有无法丈量的惆怅。

仿佛,她说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待他松开了双手,坐在她的身侧,他的眸光扫视过瓷瓶中的白梅,目光渐深,穆槿宁给白梅注入清水,他眼底的温存,渐渐退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漠。

“王爷独爱梅花?”

她笑着轻声问道,她却不觉得傲骨寒梅,跟他的性情有太多附和,或许唯独相似的,便是那一分傲然,白梅冰雪般出众,而他的心肠——却称不上多清澈,多干净。

“梅花性情平和,无毒。本王冬日看着那片林子,赏花赏景,梅花浸泡美酒,梅子腌渍成小食,似乎没有厌恶它们的道理。”

他薄唇微扬,笑意洒脱而自然,他的这一番话,却在她的心里洒落片片梅花的痕迹,她敛眉,神色自若给他斟茶倒水。

他从外面而来,今日风格外大,他虽然身着厚重华袍,那衣料上的寒意,却显得他更加冰冷漠然。

“漂亮的花草,也可以淬炼成毒药,也可以置人于死地。你说对吗,崇宁?”他的指尖无声划过她的柔荑,从她手边端过那杯暖茶,自顾自喝了一口,黑眸一敛,轻松笑问。

她的眼神一凛,手中茶壶壶口对着茶碗,有一刻间的偏离,茶水溅出几滴,她却很快端平了茶壶,不以为然的泰然处之。

她握着温暖茶杯,却并未喝上一口,眸子之内潋滟流光,宛若这世上最上乘的宝石,在静默中暗暗闪烁光耀。

“花草本无毒,这要看是谁在用,你若不碰它,它便永远只是一株漂亮的花草,随风摇曳,散发芬芳,令人如痴如醉,而绝不会成为致命毒药。”她凝视着杯中花茶,淡淡笑着,晶莹面容上没有一分异样。

他转动手中茶杯,到她雪芙园来喝的茶,没几日就换个明堂,这茶水留着澈亮的浅金色,飘着两朵在水中绽放的白菊,细细品来,不止是菊花的气味,还有茉莉的清香。

他早就听管家说了,好几回都在园子里撞到她领着雪儿,将在风雨中凋落的花卉收集洗净,晒干之后,泡制成花茶。她过的一向简约,这些细小巧思,却是随处可见。

秦昊尧嗅着菊花香气,喜怒不见,幽幽说起一句:“人的心若是中了毒,还有得救吗?”

“王爷,若是以药理来说,恐怕你要另请高明,问问宫里的御医。”她挽唇一笑,抬眸看他,谦逊温和。

“若不以药理说?”秦昊尧的眼底,笑意不温不火,话锋一转,却步步紧逼。

“心是积累情感思绪的关卡,若是心中了毒,人便也中了毒,心都坏了,人怕是——”穆槿宁笑着看他,眸光的幽暗,却渐渐散开了,“无药可解,死期将至了。”

他的唇边,敛去无声冷笑,默默转动着青瓷茶杯,门外有了动静,赵嬷嬷端来了晚膳,一道道送到桌上,才退下去。

“你从未问过本王,为何会让她服侍你。”

这两个月来,这位赵嬷嬷,虽然看来凶悍可怕,但却将她照顾的很好,而穆槿宁,也没有严苛下人的举动。

穆槿宁终于等到他开口了,秦昊尧的心思,自然是要从赵嬷嬷的嘴里,听到一些有关念儿的蛛丝马迹。

她轻轻一瞥,唇边的笑意愈发绚烂:“王爷想要知晓我在塞外的过去,直截了当问我不就得了?你又何必迁怒那位嬷嬷?”

“你当年因为这位从不手软的婆娘,不是受了很多苦?本王把她请来,你心中有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王权当她自作自受,绝不插手。”

秦昊尧说的简单,仿佛要她泄恨般畅快。他身在帝王之家,看过不少做事的下人,狗眼看人,一旦对方没有权势,什么都做得出来,心狠手辣,不输于当主子的。

她听了,微微怔了怔,却不知心中何等滋味。她是因为赵嬷嬷的调教而被重罚过好几回,赵嬷嬷动起手来,任何人都怕极了。秦昊尧让赵嬷嬷成为她如今的手边的下人,就是因为要她将过去受过的苦,受过的罪,都一并还给赵嬷嬷?

他只是给她,一个宣泄过去辛苦的借口?!

这便是,他体恤她的法子。是,在乎她的感受?是,体会她受伤的身子?还是,悲悯她不得不学会低头学会忍辱负重的历程?!

穆槿宁咽下满满苦涩,视线紧紧锁住秦昊尧的身影,眼波流转之间,是一派自若大气。“王爷,我如今要对赵嬷嬷动手,轻而易举,但绝不会是无缘无故。这世道,有人生来是当主子的,也有人生来便是奴才的命,但当主子的人,也会沦为奴婢。我以前不懂这个道理,也曾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当年当了官婢,甚至连下人都不如,才知晓自己错的太多太深。如今我看到赵嬷嬷,反而是感激她,她虽然严厉狠心,却不在背地里耍阴招,陷害人。她对我下重手,也是因我犯错,在官府里,谁错了,都要受罚,无一例外。你相信么?在官府干的活再多再累,受再多苦再多委屈,我从未恨过她。”

“的确,本王也很想知晓,你那一年来在官府的生活。只是本王问你,你从不会说——”秦昊尧蹙眉看她,脸上再无任何笑意,她的这一席话,出自内心,委实是肺腑之言,却也因为她的反省领悟太过真切,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压的他胸口沉痛。

她并不提及,自己受过的辛苦,但他却清楚,若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苦痛,如何能够悔悟这么多?!

穆槿宁垂眸一笑,轻叹出声,似有苦衷:“官府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单调乏味,我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觉得王爷听了会有兴致。毕竟官府不如京城,更不如皇宫,日日都有好戏上演。”

莫名复杂情绪,染上他的眉宇之间,他探出手去,她却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的眸光落于白洁手背上的那道剑痕,笑意顷刻间崩落。“如今想来,在官府,只要不犯错,无人会来打扰你,每日都是安安稳稳,清清静静的。人不必想的太多,不必算计嫉妒,不必自艾自怜,相反心里却是掏空了,更清澈安宁的。”

“你喜欢那里?”他的手掌落了空,似乎一刻间,心也被无声掏空,他冷笑着开口,似乎全然不信她的话。

她抬眸,晶莹小脸上没有半分喜怒,她的心异常沉淀,冷静回应。“说不上喜欢,回头看看,却也不觉得那么可怖生厌。”

没人喜欢做一个卑贱的奴婢,但至少在那里,累得是身体,而不是心。反而,那金碧辉煌的皇宫,这华丽宽广的王府,才是真正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阴着脸,直视着那一双清眸,冷冷说道。“崇宁,本王很了解你,你并非无欲无求。”

她闻言,眼底虽然映入一片刺痛,却依旧毫无避讳,轻笑出声:“王爷,若是我无欲无求,就不会留在你的身边了。”

若她当真无欲无求,自然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晓,只求远走高飞,只求安稳过活,只求——默默无闻,安然度世。

她这句,却似乎有弦外之音,仿佛何时她没了欲望没了渴求,便头也不回离开他。没有来由的想象,却激怒了他心口的不悦。

她低声反问,似乎无意惹怒他,语气平和:“这世上无欲无求的人,又能有几个?人活着,总有自己的欲望,总有自己的情绪,总有自己厌恶的人,也总有自己想要拼了命守护的人,这样,才是活着。否则,跟修道礼佛的,又有何等差别?”

心中拼了命,都要守护的人。

这一句,秦昊尧听了却只觉刺耳。

“不过,崇宁心里头,还是感谢王爷的,能想到这种法子让我解气——”想来,也只有秦昊尧想的出这样的法子,若是当真是恶毒的下人,落在今非昔比的主子手中,还能活么?!她想到此处,不禁心口掠过一片寒意。

她虽然话说感谢,那眼底的笑意,却没有半分暖意。自从方庄有无意间提及官奴官婢在官府的生活暗无天日,一结束与陆子彰的战役,他便派人去暗中查过穆槿宁呆过的官府,才知她被那位管事的嬷嬷,重罚过许多次。

“要不要留着她,你自己看着办。”他望向门边的身影,黑眸一暗再暗,语气却依旧傲慢洒脱。

穆槿宁静默不语,既然他说随她,她留着赵嬷嬷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好。她垂眸,满面柔情,替他舀了一碗鲜美的冬笋肉汤,送到他的面前。

“这汤是我炖的,王爷尝尝看是否中意。”

“本王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自己动手?”他喝了一口,滋味的确丰美,这冬日酷寒,在外面骑马办事,寒意已然深入体内。

秦昊尧话是这么说,总也有些口不应心,只是她为他接连舀了两回肉汤,他还是喝的干净。自打她嫁入王府,她比起沈樱,更像是一个周到体贴的妻子,让他很难挑出她的毛病来。

她淡淡一笑,看着他喝完三碗汤,才夹了些菜,细细咀嚼。

“我以为我亲手做的,王爷喝着会更安心。”

她比沈樱更加贤淑,千金大小姐曾经愿意为了心爱的男子而进了几回厨房,可最终还是无法在那等又热又脏的地方久留,始终没能做一道像样的菜色出来。或许他如今才总算清楚,为何天下男人都喜欢温顺体贴的女子,家中能有一个愿意为自己亲手做羹汤的美娇娘,更能留住男人的心。

她自然是深谙其道。

“今早赵尚来看你,本王给回了。”他用完了晚膳,才淡淡丢下一句,眸光落在穆槿宁的身上,俊颜没有任何喜怒。

她用起膳食来及其缓慢,仿佛每一口都要细细品味,秦昊尧看着她手边的小碗,白饭才吃了几口,他提到赵尚的名字,她也不曾有任何异样。

秦昊尧的唇畔,隐约可见一分笑意,他徐徐说下去。“本王跟他说,虽然来本王的王府没有太多规矩,可是你的伤已经痊愈,就没有见你的必要了。”

“赵太医对崇宁,有救命之恩……”闻到此处,穆槿宁才放下手中银箸,她吃的极少,似乎是猫儿兔儿一般,寥寥些许食物,便能喂饱她。她噙着自然绽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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