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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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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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前头传来消息,说是柳家三郎君到了。”郭嬷嬷听道消息就匆匆赶来。
  “当真?”杜氏说着,自榻上直起了腰,让婢女扶着起身下了榻,“快,我要亲自去迎这柳家三郎。”如此一来,郑氏的盘算就落空了,杜氏只觉得心中畅快不已。
  郭嬷嬷忙劝着杜氏慢一些:“柳三郎肯定是先往太夫人处请安的。太夫人这两日里明显是偏着大夫人,想遂了大夫人的意。且她是长辈,又是抚养蘅娘子长大的外祖母,若是那柳三郎信了就糟了。依老身看来,夫人不如现在就去蘅娘子那儿,将其中紧要处说了。她自会感激夫人您,说不得日后会回报在九娘子身上呢。”
  杜氏却是想起蘅娘清醒后立刻就让阿桃送了上好的药膏过来,点了点头。吩咐婢女赶紧替她更衣后,就匆匆去了留芳院。
  柳蘅自知王家上下的流言,就知道自己的大麻烦来了,外祖母都保持沉默了,看来是铁了心想留自己在王家了。如今之计,除非柳家来人够强势,在乎柳家的名声,如此这般才不会被外祖母压着了。只是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柳蘅心中总是忐忑的。想到末路处,再回想这十年在王家度过的岁月,她顿生了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娘子,二夫人来了。”阿桃匆匆地进来报说,“看她的神情,似是有急事呢。”
  柳蘅担心是九娘王映华那边出了变故,虽然头沉甸甸的,身上像灌了铅似的,却还是忙让阿桃服侍自己下了榻,匆匆至门口,便看见杜氏只戴着蓑笠匆匆过来了。
  “舅母,可是九姐那边出了什么事?”柳蘅是真的为王映华担心,当日若非是她来拖延了片刻,等不到郭大海突然出现,自己大抵就被王重给害了。而容貌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非常重要的。若是王映华想不开就糟糕了。
  “不必担心,你九姐姐昏睡着呢。我过来是为了你,你柳家的堂兄长到了府中了,现在应该去了太夫人处了。”杜氏一看柳蘅病揪揪的模样,眉头皱了下,心里对素来敬重的姜太夫人也齿冷起来。
  柳蘅一惊,随即喜极而泣,抓住杜氏的胳膊含泪道:“舅母所言可是真的?柳家兄长当真已经进府了?”
  杜氏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叹息,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舅母何必骗你呢?”她让婢女们都退了出去,拉着柳蘅低声道:“蘅娘,事情紧急,我也就直接与你说了,你一向聪慧,当知道如今府中上下的流言,你大舅母有意留你在王家替王重做未亡人,而你外祖母却是不置一词,若是你兄长信了,那你这一辈子就会毁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呀!”
  柳蘅心中一跳,不曾想到二舅母杜氏竟然直接说出了她最为担忧的事情。她抬头看杜氏的神色不像诈自己,咬了咬唇,心一横,仰头道:“那依舅母之意,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杜氏微微一笑,“示之以弱。” 
  柳蘅一震,看来二舅母并未骗自己,她所说的当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兵法有云: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柳家来人,是她摆脱王家这泥潭最大的依仗了。以柔与弱来动来人恻隐之心,毕竟是同族血脉,八成不会由着王家之意乱来的。
  想到此处,柳蘅退后一步,郑重地对着杜氏一拜:“多谢舅母,今日之恩,蘅娘他日定当回报。”
  杜氏受了柳蘅一礼才扶她起身:“你这身子骨可还撑得住?若是撑得住,便赶紧过去太夫人处。”
  “是,我这就过去。”柳蘅应声,也不换衣衫妆容,只让阿桃举着雨伞,再由与杜氏同来的两个健壮仆妇扶着,往姜太夫人院中赶了去。
  姜太夫人院中,柳钧对其磕头行了后辈礼,有对王沉之、郑氏行了子侄礼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虽然进了王家后就发觉府中有几处挂了黑白丧绸,敢但是却并没有问出来。可见其性子真的不够圆滑。
  “祖母和家中其他长辈一直挂心九妹妹,说是九妹妹当日养在外祖家乃是怜惜她三岁失母之故。如今九妹妹也大了,该回家识得祖母亲人了。祖母还说,太夫人这些年劳心养育九妹妹了一场,定是十分不舍的。他日有机会定会让九妹妹来探望太夫人的。”
  姜太夫人身为长辈不用替晚辈服丧,只是这几日才多了不少白发的发鬓上插了一朵白色的绢花,屋中喜庆之色也少了些。但是心中却是又悔又恨的,悔的是当初不该因为丧子之痛就放任郑氏抚养孩儿,恨的阴错阳差与柳蘅了。在她心中,外孙女无论如何也比不得血脉传承的孙子。故而虽说要罚郑氏,却还是放纵郑氏闹腾了。此时看见柳家这三郎,不见出色之处,长相甚至不如死去的王重,心里就更为难受了,脸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
  “蘅娘虽是柳家的女儿,却也是我王家女所出,我嫡亲的外孙女,我自然是疼她的。只是要辜负你们家的托付了,大约是这些年我宠溺她太过了,前日里她和姐妹起了争执,不慎打翻了火烛,将沉香阁付之一旦不说,还烧死了我家三郎……”
  姜太夫人说到这里,老泪纵横,哽咽之声中满是痛楚。让不太擅长变通的柳钧震惊得不知所措了。只是想起临离家之前,母亲杨氏特地的交代的话,便道:“有这么事?怎么会这样?那晚辈先去祭奠王世兄,九妹那边我再去询问一番,若真是她的过错,我定会代表柳家给府上一个交代的。”
  而因丧子一身素服的郑氏冷着眼恶狠狠地道:“你这是说我家太夫人故意诬陷柳蘅那忘恩负义的贱东西了?我王家抚养她十年,待她被待自家的娘子都还要好,却这般回报我家的。如今三郎去了,她要么给我的三郎偿命,要么就替三郎守一辈子!”
  柳钧便是不太知道变通,也觉得郑氏这番言语太过了,丝毫不像怜惜晚辈之人。他正措辞如何辩说一二,王沉之开口了,“蘅娘所居的留香院乃是府上最好的院落,也是她母亲曾经的居所,其景致整个冀州都是出了名的。平日里,太夫人年纪大了,已经不再交家中女郎们什么了,唯独是蘅娘,能够常来太夫人处聆听教诲……这些都且不论,直说三郎之死,尸骨被烧成焦黑一团,面目全非,便是我等男子见了都心觉凄惨呀……”
  “舅父之意,王重乃是我杀死的了?”女孩的声音有些暗哑,中气也有些不足,但是其中的愤怒之意便是柳钧也听了出来。
  “我柳蘅敢对天发誓,王重并非我所杀,若是有半点虚言,便叫我不得好死!”柳蘅的头发、衣衫半湿着,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半点也不示弱的,她“啪”地一声跪在姜太夫人跟前,抬头看向姜太夫人,眼泪如一串串珠子般滑落脸颊,说出的话带着无限的伤心失落与绝望,“外祖母抚养我十年,大恩我从不敢忘,我知外祖母因为三表兄之死而心中悲痛,若是外祖母真的要我依着打舅母所言,只外祖母一句话,我柳蘅便舍了这命与外祖母了……只是,只是我终究姓柳,不能背上忘恩负义杀死表兄的罪名来,还请外祖母明鉴……”
  柳蘅说到最后哽咽得难以自制了,眼见柳钧犹豫着来扶,又乘机抓着他的手道:“知晓三哥来接我,蘅娘心中着实欢喜,只是如今,我难以回报王家的养育之恩,只能一死以做偿还了!”
  柳蘅说着拔下头上的玉簪就往喉咙处刺,惊得柳钧大声道:“九妹不可!三哥相信你,相信你并未害人,快快放下簪子。”说着迎着簪子尖尖的一头抓去,瞬间掌心里就滴出鲜红的血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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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枝生乱影

  柳蘅的一番唱作打闹,在姜太夫人等人的眼中,那是明晃晃的逼迫,却是打动了柳钧。要说起来,柳蘅这一番举动也是极为冒险的,若是柳家其他心窍玲珑干的郎君过来,只会觉得柳蘅心思深沉狠辣,同抚养教导她的外祖家也闹成了这般,一定不会是个好的。但是于柳钧而言,却是九妹妹太可怜了,在外祖家定裹着表面荣光但是内里凄凉的日子!
  柳钧阻止了柳蘅“自残”,对于王家的人印象就很不好了。他只冲着姜太夫人道:“太夫人难道眼看着九妹妹去死么?哼,我虽是初初来冀州,可是一路之上却也听闻了太夫人您的慈爱名声,现在看来却真是名不副实呀。”
  被一个后辈说到脸上,饶是姜太夫人自恃涵养好,也气红了脸。郑氏还要再闹,姜太夫人冷声喝止了她。冷冷地看着柳钧道:“我这般的岁数,何故去诬赖外孙女?倒是柳三郎好教养,襄城伯和夫人教的好儿子,竟然这般和长辈说话的。罢了,没有教好外孙女是老身之过,我也懒得多说了,随你去吧。”
  柳钧听了,暗想难不成事情真的与九妹妹有关?而一身虚软的柳蘅自是看出了柳钧的动摇,暗想那高大海现在肯定已经躲藏起来了。便心一横,吐出了断断续续的话来:“外……祖母,放火害了,害了三表哥的人,自称高大海,说是,说是为妹妹同族人,来寻,寻仇的!我不知他为何这样说,也不知他,为何放过了我……只模模糊糊地听得,他说,说要王家,家破人亡才回罢手的……”
  姜太夫人听了也是心神震动,王沉之却是早就忘记了高大海这一号人,皱眉追问道:“那高大海是何人?长得什么模样,你仔细道来与我听听……”
  郑氏却是尖声打断了王沉之的话,“高大海?就是三年前害了三郎渺了一目的贱民?居然是他?你为何不早些说?是不是心存恶意,巴不得我王家真如那贱民所言家破人亡才好?”
  “好了!”姜太夫人打断了儿子和长媳毫无风度仪态的言行,又看见柳钧脸上混杂了的视和好奇之色,心里头失落万分又是嫉恨不已,这在自己眼里不过是平庸之才的柳三郎,却也明晃晃地瞧不起王家来,可见自家同柳家相交,已经差得极远了。
  一时间姜太夫人的脸色都有些灰败了,也自知柳蘅之事只得罢了,冷冷淡淡地让人领他们兄妹去客房,遭了柳钧拒绝,却是柳蘅想起了二舅母和王映华,拉了下柳钧的衣袖,低声道:“三哥见谅,妹的身子不适,不如今日还是在王家歇息,明日一早出府不迟。”
  柳钧暗想九妹还是念着王家的旧情呢,倒也是,即便王家待她不好,却也是抚养了她十年,若真的与王家一刀两断冷心冷情的,自己这个堂兄也要远上几分了。想到此处,他越发觉得三叔父家这个九妹果然不错,同三叔家长公主嫡出的十二妹蘩娘也不差什么呢。
  柳蘅自然不知自己的无意之举,竟然在柳钧那儿刷了不少的好感。但是感受得到柳钧的亲近与善意,心里暗想柳家祖母和伯父等人让敦厚的三堂兄来接自己,莫不是真的出自疼爱她之意了。虽有了王家这一串的闹剧,让柳蘅对高门大户的生活更加的慎惧,但是此时却也不得不对柳家燃起了三分期待了。
  不说这边柳家兄妹二人的心思,只说姜太夫人和郑氏俩,他们都没有怀疑柳蘅说谎,想到高大海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入刺史府放火杀人,再想起柳蘅说高大海要让王氏家破人亡的话,两人就不寒而栗,忙嘱咐王沉之去调派州府衙门中的军士去抓人。王沉之却是不大在意。
  “母亲,阿嫂,我看蘅娘也是吓晕了头,听差了。那个贼人起了坏心前会将坏心露给人家知道呢?”
  姜太夫人对自己这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次子已经彻底灰心了,气得喝道:“若是真的呢?难道真要这一大家子被那贼人害了去才甘心?”
  王沉之苦着脸道:“不是我不听母亲的,实在是没有人手可调。这段时日里冀州春雨不断,四处的田地淹了不知道多少,各处都有不少的流民,州府的兵士我都派去守城了,以免流民坏事。若是我调派人手去抓捕那高大海,若是流民闹起事来,那就糟了。”
  郑氏可不相信连饭也不饱的流民敢来州府闹事的,抢白道:“只怕流民还没闹起来,我们这一家子就被那贱民给害了!”
  王沉之闹不过母亲和大嫂,只得吩咐人拿了他的印鉴去军曹那里调了两百人出来,名义是抓捕贼人。而冀州府按制,军曹下只五百兵士的名额,这其中还有一百来人的空额。如今调了两百人出来,于城中警戒流民的兵士立刻就少了一半,这么大的变动瞒不了人,不多时,时刻注意着刺史府与城中动静的高大海等人便得知了消息,更何况还有王恪之父子向外通消息。
  “大哥,你看郑先生果然是神机妙算,雨终于停了,明日定会如郑先生所言艳阳高照,正是我等起事的大好时日呀!”一身材瘦削眼上两把扫把眉的汉子看了雨停了,忙跳进屋中和魏大牛说道。
  魏大牛却是看向屋中唯一文士打扮的留着短须的清瘦男子,“郑先生,你是有大学问的人,您说咱们什么时候起事好?”
  郑先生待魏大牛的态度却很尊重,低声笑道:“大当家过誉了,以我之见,明日召集人手,后日引一部分流民于城外,到时候伺机而起。刺史王沉之才干平庸,州府之内的兵士不足两百人,到时候拿下州府也不是难事了。”
  魏大牛用力拍了下桌子,大声笑道:“好,那就依照先生之计,后日我们一举拿下冀州城,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瞧瞧我们的厉害!”
  坐在末位的高大海只抬眼扫了一下郑先生就垂下了头,他不在乎魏大牛和郑先生几人到底是想讨一份活路呢,还是想造反,只要能借势报仇,他便跟着干。不过后日里起事,那柳小娘子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不过前日救了她一命,算是还了她三年前的恩惠,如今她是死是活,那就与他无关了。
  柳蘅并不知冀州城内外的风云暗潮,她安下心来好生睡了一觉,第二日觉得身体和精神都好了许多,又看见阿杏和阿梨也都安然无恙地过来伺候,难得高兴起来,先和柳钧一道用了朝食,又去看了王映华后,这才对着王家众人辞行,卯时末,柳家兄妹二人轻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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