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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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代嫁-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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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菡稍微犹疑了一下,就走过去轻轻在他身边那张椅子坐下。

梅三重轻声问:“娘子的芳名唤作……雨菡?”

想是分别时王数理直呼了她的姓名,被他记下了。雨菡轻轻点了点头。

梅三重若有所思地说:“驿外桥边独明媚,风淅雨沥自婀娜。真是人如其名。”

雨菡见他随口成诗,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但觉这梅三重与一般江湖浪子大为不同,文武双全、出尘脱俗,想不到漕帮之中还有这等人物,心下便对他生了一丝好奇,可嘴上还是冷冷地说:“谢谢谬赞,你的诗才是真的好。”

梅三重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端详,雨菡正有点要恼了,却听他柔声道:“你是个美人,为何会被丈夫抛弃?”

雨菡的心被刺了一下。这个男人好犀利。她淡淡地说:“嫌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他家门第。”

梅三重微微一笑,他的笑很淡、很远,却有股动人心魄的魅力。“你还想着他?”

雨菡一蹙眉,反诘道:“关你什么事?”有规定人质要向绑匪交代婚恋史吗?

梅三重不再问了,只低头把玩手中的杯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有种说不出的悠然气度。

他看上去约摸四十岁出头,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沉静如林,深邃如海。雨菡坐在他身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静了下来,只有虫鸣声送来阵阵心澜。

良久,他平静地问:“你和你师兄应该不是江湖中人,为何会卷入漕帮的事?”

雨菡淡然道:“在洛阳乘船时不小心上了蔡九的贼船。”

梅三重继续问:“那又为何会知道灵韫的事?”

雨菡答:“在荥阳时,我们觉得蔡九奇怪,就跟踪了他,顺着他找到了灵韫。”

梅三重问:“今天为何要去漕帮分舵?又为何要假扮明教的人?”

雨菡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跟踪蔡九跟丢了,进了漕帮又不好出来,只好搬出灵韫来唬人。仅此而已。”

摸不清这个男人的底细,她必须小心应对。像新闻发言人回答记者提问一样,能不说谎尽量不要说谎,能不说的实话也尽量不要说,才能避免露出破绽。

梅三重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他显然知道事情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但似乎也不想深究,只是淡淡地问:“对于漕帮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雨菡说:“所知不多。只知道蔡九此番北上是为了查探漕粮在洛阳失踪的事。”

梅三重眼光一闪,问:“他可有收获?”

雨菡轻轻摇了摇头:“他如果有收获,想必今天就不用去洪锡林那里了。”

梅三重一笑,道:“他是去找我的。”

雨菡看着他,没有说话。她知道,是他有求于她,必然会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

果然,梅三重继续说:“我和蔡九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北上,只是他那个查探法,断是查探不出什么的。”

雨菡心想,这蔡九是笨了点,这几天他查出来的东西恐怕还没有她和王数理知道的多,但嘴上却揶揄道:“倒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不是查出了你吗?”

梅三重哑然失笑,摇头叹道:“他一定是听灵韫说我到了洛阳,便盯上了我。只是我再被他缠下去,恐怕要误了大事。”

他不再发问了,两人相对无言,烛泪又落了一滴。

“你问完了,该我问了。”千头万绪在雨菡脑中纠缠,剪不断理还乱。她揪出一个线头,问:“你究竟是凌公子的人,还是沅爷的人?”

梅三重看了她一眼,说:“你还说你对漕帮知之不深?”

雨菡一耸肩,说:“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梅三重道:“你认识凌公子吗?认识沅爷吗?”

雨菡摇摇头:“素昧平生。”

梅三重冷道:“那我是谁的人,于你而言又有何意义呢?他们二者,是非善恶,又岂是你一个局外人能够洞察的?”

他的话好深,听来似乎他认为凌公子和沅爷是非善恶难辨。雨菡故意挑衅地问:“那你为何又要牵涉其中?难道你想浑水摸鱼?”她知道,挑战性的问题往往能探出一个人的口风。

梅三重凝视着眼前的烛光,那目光却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空气变得沉重起来。他决然道:“为了保护一个人。”

一个女人。这便是了。雨菡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你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雨菡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但愿事成之后,他真的会放她走。

她直觉,这梅三重应该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梅三重轻笑道:“只是演一出戏,而且是你擅长的角色。”

雨菡问:“你想让我我假扮谁?”

梅三重稍微迟疑了一下,说:“一位痴心的妻子。”

“扮你的妻子?”雨菡觉得很诧异。

梅三重神秘一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雨菡确实觉得有些累了。她站起身来,却发现梅三重好像没有出去的意思。便问:“你还不出去?”

梅三重嘴角浮上一抹狡黠的笑,盯着她说:“我找遍了整个府邸,也只有这一床被褥,今晚只好跟你挤一挤了。”

雨菡一惊,眼睛在他脸上梭巡: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逗她玩?

没想到梅三重摇了摇头,叹道:“这样都不脸红的女人,真的不好玩。”

雨菡冷冷地说:“不好意思,让您扫兴了。您要是玩够了,就请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梅三重悻悻地站起身来,走出门外,他回过身正要为她关上门,突然又问了一句:“你只为他一个人柔情似水?”

雨菡一怔,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梅三重跨出门外,默然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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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求医

第二天一早起来,梅三重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粗布襦裙让雨菡换上。他自己也换了一身打满了补丁的褐色粗布袍,还往脸上抹香灰,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

雨菡见他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禁失笑,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梅三重说:“我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丈夫,你是我痴心的妻子。待会你要带我去看病。”

“看病?你这究竟是唱哪出?”雨菡越来越摸不清头脑了。

梅三重神秘一笑,道:“那瞧病的大夫不是一般人。”

雨菡问:“如何不一般?”

梅三重道:“他是当世名医,名叫卞青云,家住在南熏门外。此人医术如神,传说能逆转生死,汴梁城内许多达官贵人都找他看病。一般病人他也收,只不过他的诊金很高,穷人看不起。只有一种人,他是二话不说免费医治的。”

他突然收了话锋,雨菡好奇地问:“什么人?”

梅三重笑道:“明教中人。”

雨菡奇道:“难道这卞青云也是明教的人?”

梅三重点了点头。雨菡道:“你为什么要去惹他?难道你怀疑明教跟漕粮失踪的事情有关?”

梅三重剑眉轻蹙,道:“我也不知道。但愿没有关系。”

雨菡料想,明教势力遍布天下,上至朝野,下至三教九流,都有明教子弟。这是一股比漕帮势力更大、隐藏更深的力量。梅三重作为漕帮骨干,自然不希望漕帮与这只恶龙有牵扯。不过,如果明教真的介入了漕粮失踪一事,他也不得不察。

雨菡问:“待会我们要怎么做?”

梅三重说:“待会我会给自己服下一种药。吃了这种药后,我的心跳和血流会变得很慢,就像濒死的病人一样。你把我拖到卞青云家门口去,跪在地上求他医治我。等他出来了,你就给他看这个牌子。”

梅三重把一块木牌交给她。这块木牌只有半个手掌大,上面用阴刻的手法,刻着一尊佛像,雕工十分粗糙。这佛像与一般的佛像略有不同,“佛祖”高鼻大眼,杏眼圆瞪,那六边形莲花座的莲花瓣不是向上盛开,而是向下倒覆,佛像背后有三轮光环呈品字形排列。雨菡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是佛祖,这是摩尼。”

梅三重赞赏地说:“你的眼力真好!这便是明教信奉的真主明尊,我是从一个低级教众那里得到的。你只要向卞青云出示这块牌子,他就知道你是明教中人,一定会收治我。”

雨菡问:“他既然是一代名医,你会不会给他看出破绽来?到时候你怎么办?他会不会为害你?”

梅三重笑道:“没想到娘子竟如此关心我!”

雨菡瞪了他一眼:“你保证过事成之后帮我和我师兄全身而退的,你要是死了,我找谁兑现去?”

梅三重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你这含嗔带怨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我的妻子,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雨菡怒道:“你再胡说!我不演了!”

梅三重赶紧好言相劝道:“你别生气,听我说完。等卞青云收治了我,你就可以出来了。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不必担心。”

雨菡心想,他武功高强又诡计多端,一定早就想好了退路,自己为他担心确实是犯不上。便点点头说:“那我们就依计行事。我出来之后,仍回到这里来等你。”

梅三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一言为定。走吧!”

梅三重卷着一张草席,和雨菡一起往南熏门走去。快到了的时候,他便把那张草席展开,自己躺了上去,从怀里摸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正要送入口中,突然又恋恋不舍地看了雨菡一眼,幽幽地说:“娘子,我如果真的死了,你会为我伤心断肠吗?”

雨菡呸了一声,假装凶巴巴地说:“谁是你娘子!等你死了,我就把你扔在路边,再给自己找个男人!”说罢自己也禁不住扑哧一笑。

梅三重也笑了,笑得云淡风轻。雨菡一怔,心想,她如果不是心里已经有了陆翊平,此刻恐怕也要被他迷住了。

梅三重把那颗药送入口中,不到五分钟,他就变得面如死灰,躺在草席上昏睡过去。雨菡摸了摸他的手,冷冰冰的像死人的手,没了一点血色。她有点担心他真的就这么死掉了,事前又忘了问他有什么解药。

他说要去查探,她也懒得问他怎么查、查什么。雨菡和王数理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想趟这趟浑水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她只要完成梅三重交给她的任务就行了。

他,不会真的死吧?雨菡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她如果现在逃走,他应该无力阻拦吧!他难道没有想到这一层吗?

不可能。像他这种绝顶聪明的人,一定早就想到了。所以说,他很相信她?相信她一定不会背信弃义扔下他不管?

雨菡猜不透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她轻轻摇了摇头,把草席上拴着的绳子挎到自己身上,拖着这个半死人,往卞青云家走去。

卞青云的医馆没有招牌,没有名号,但远远的一眼就能看到。因为无论晴天雨天、严冬酷暑,他家门口总是躺满了人。汴梁全城的百姓、乃至周边几个州府的人,都知道卞青云的大名,上门求他收治的人数不胜数。

许多邪教在传播时,多是借助神鬼之说,宣称自己拥有神力,能够帮人排忧解难。这卞青云利用医术传教,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利用治病之机传播明教教义,又以“免费医治”为诱惑吸引教众,此人如此得力,想必在教中也有着重要的一席之地。雨菡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应付,以免引火烧身。

雨菡把梅三重拖到卞青云家门口,跪在梅三重身旁,就假装幽幽咽咽地哭起来。哭了半天才发现,一点效果也没有。她身边一众老幼妇孺、鳏寡孤独,都是赶来求卞青云治病的,个个赛着大声地嚎哭,直嚎得撕心裂肺、满头大汗、喉咙沙哑,雨菡的哭声完全被淹没了

跪在雨菡旁边的一个大婶膀大腰圆、中气十足,嚎得跟杀猪似的,脸上却半滴眼泪都没有。她那害痨病的丈夫躺在双轮车上不住地咳,咳着咳着,艰难地爬起来说:“给我口水喝。”

那大婶骤然收了哭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给他倒了一碗水,递到口边喂他喝了。一边还抱怨道:“也不知这卞神医今天还出不出来,在这等了两个时辰了,也没见他出来一次!我喉咙都哭干了。”她丈夫气若游丝地说:“再等半个时辰,不行就明天再来吧!”

不是眼泪都哭干了吗?雨菡心中暗自发笑。

转念一想,这么多病人,卞青云也不可能个个都收治,自己干跪着也不是回事,况且比嗓门她也比不过这些五大三粗的大叔大婶。灵机一动,便捏着嗓子唱了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雨菡小时候在少年宫学琵琶时,隔壁班是个昆曲班,整天听着隔壁咿咿呀呀地吊嗓子,听也听会了。昆曲功夫极深,学了四五年,那群孩子也就学了一出《牡丹亭》,雨菡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自己有时也会跟着哼几句,虽唱腔不是梨园正宗,到底还有七八分的韵味。

啼声初试,歌喉遽发,如乳燕归巢,新莺出谷。雨菡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没想到久不唱了,功夫倒没怎么放下,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四周的人从没听过这么个独特的唱法,渐渐地收了哭声看着她,屏声静气地听起来。

之前比闹市还吵的门庭,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只留下雨菡嘤嘤宛转、声声幽怨。刚唱完一遍,便看到一个穿着白布袍、白眉白须的老者翩然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矮小,身上那件布袍显得十分宽大,里面灌满了风,像是穿着一个气球在走路。雨菡料想,此人一定就是卞青云了。

卞青云径直朝着雨菡这边走来。雨菡收了歌声,向他恭恭敬敬地拜道:“卞神医,求您救救我相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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