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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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代嫁-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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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翊平心痛地看着雨菡。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灵魂似乎随着琴音飘远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悟了,他却始终舍不得她走。

风飒飒响彻空山,两人仿佛隔着很远的时光遥遥对视着,仿佛千年的试炼也只换得了这一刻的凝视。

竹禅叹了一声,道:“施主今日所悟、所不悟,皆是造化。贫僧看施主颇具慧根,到底是尘缘未尽,如此,便留在这婆娑世界中再好好走一回吧!”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雨菡唤道:“禅师,您的琴!”

竹禅头也不回地说:“此琴无名无用,便赠予施主了!”

雨菡怔怔地看着竹禅的身影消失在空林之中。陆翊平走上来,轻轻拉起雨菡的手,柔声唤道:“小寒……”

雨菡苦笑道:“你这个人,自己执迷不悟也就罢了,还偏不让我悟。”

陆翊平深深地看着她,柔声道:“小寒,那禅师是个世外高人。他说我们尘缘未尽,便是未尽。”

陆翊平把雨菡扶到亭中坐下,山下景致一览无余。远远的村郭,三三两两的水田,这里便是可爱的人间。

雨菡转过头去看陆翊平,他也深深地看着她,眼神之中似有无尽诉说。雨菡领受着他充满怜爱的目光,一颗心不断沉下去、沉下去……

她竟突然悄无声息地将头靠在了他的怀里。陆翊平一怔,僵直着身体不动。良久,他伸出颤抖的手,探向她的鼻下。

宋离说过,她最后会在沉睡中死去,没有一丝痛苦。

清风拂过面庞,头顶树叶沙沙地响着,她就这样靠在他的肩头沉沉睡了。陆翊平轻轻拥着她,坐看天上的流云、人间的风景。

雨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靠在陆翊平的怀里,她急忙坐正了身子,咕哝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翊平苦笑了一下。雨菡看着他,纳罕道:“我睡了多久?怎么我一觉醒来,你竟好像老了好几岁似的?”

陆翊平怜爱地轻抚她的秀发,沉声道:“你醒来得正是时候,快看,太阳落山了。”

雨菡转头过去,果然见到一轮红日即将沉入地平线,最后的余晖染尽了漫天红霞,不知名的白鸟振翅高飞划过天际。她不禁感叹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落日……”

两人并肩坐着,呆看那夕阳无限好。陆翊平心中暗暗祈祷,祈祷那落日沉得慢些、再慢些,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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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无所从来,亦无所去”语出《金刚经》:“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这是佛家一句非常重要的偈语。意思是说,所谓的来去,也是相对的概念。这世间的东西最终都会坏灭的,万事万物明明就活生生的看的见摸的著,但是本质上而言只不过是许多元素随著时空因缘合在一起而短暂的产生存在感。如果你对於世间的所有事情万物都能如此的思维跟理解,并且随时保持不被这些短暂存在的事物所牵绊及影响,而产生一丝丝的困扰及烦恼的话,那你就达到佛的境界了。

南怀瑾《金刚经说什么》中是这样解说这个偈语的:“佛经翻译的文学境界太高明了,它赢得了一切。譬如‘如来’这个翻法,真是非常高明……《金刚经》上有句话,是佛自己下的注解:‘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无来也无去,换句话说,不生也不灭,不动也不静,当然无喜亦无忧,不高也不矮,都是平等,永远存在,这个道理就是如来。用现在的观念说,他永远在你这里,永远在你面前,只要有人一念虔信,佛就在这里。”——看到这段时,我真的很感动,有木有跟我一样的?

第154章中元

陆翊平、雨菡、景幻、全安等四人趁着暮色下山,赶回苏州城已经来不及了,陆翊平便决定在山下找个客栈先投宿一晚,让雨菡好好休息。

夜色沉了,四野无声。雨菡坐在车上,景幻和全安骑马先行去打点。陆翊平担心她会害怕,便也上车陪着她。他们沉默地穿过黑暗的荒野,在满天繁星下赶路。雨菡看着他黑暗中的轮廓,心想,如果有一天,她忘却了所有的爱恨抵达了彼岸,或许她会回过头来好好看他,不再惶恐、不再逃避。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外渐渐透进来灯火的光亮,一阵阵喧闹声远远传来。雨菡掀开窗帘往外看,原来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镇子。远处的街道上,一大片辉煌的灯火,灯火下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去,放佛那只是彼岸的一个梦境。

“这是在做什么?今天是什么节日吗?”雨菡轻声问。

陆翊平想了想,轻声道:“我倒忘了,今日是中元节。”

“中元节?”雨菡道,“那不就是俗称‘七月十四’的鬼节吗?”

陆翊平看着她,没有说话。他实在是疏忽了,怎么会挑这个日子带她出来。

雨菡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拍拍他的手,洒脱地说:“我却不知道,这中元节竟然也有灯可以赏,好不热闹。原来在江南,人和鬼的待遇是一样的,真是一个死去的好地方。”

陆翊平听着她的话,顿觉肝肠寸断。雨菡本想宽慰他,没想到却害他更伤心了,只好柔声道:“我想去看看那中元灯会,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陆翊平心中有些别扭。但看她一脸期盼的表情,他只好说:“好吧,就看一会。”

陆翊平把雨菡扶下车,牵着她朝那灯火阑珊之处去。原来这中元灯会乃是本地民俗,又因这个镇子就在穹窿山胜地旁,每年都会吸引不少游人专程来登山看灯,竟然成为了一大盛事。

灯会上人头涌涌,陆翊平紧紧拉着雨菡的手,叮嘱道:“小寒,人太多了。牵着我当心别走散了。”

那街市两旁,一排排的灯笼穿过去,延伸至黑暗的尽头。在这样的夜里。如此多人聚集在一起,仿佛集合了无数个寂寞的个体。雨菡抬头去看灯,那样辉煌、那样美好,却令她生出一种深深的孤寂感。

总是在最繁华处,感到最深切的孤独。

两人手拉手在拥挤的人群中茫然走着。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了一个名字。走在他们前面的一个人猛然回过头来,那张脸把雨菡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脸上竟然带着一个狰狞的鬼面具,红面獠牙、杏眼圆瞪。雨菡突然受了惊吓,一下子缩到陆翊平的身后去。陆翊平揽着雨菡,对那人怒目而视。那人摘下面具。原来是一个年轻(文*冇*人-冇…书-屋-。电子书)的书生,他满含歉意地对陆翊平和雨菡一拜,道:“小生失礼了。惊吓了夫人,还望相公和夫人切莫怪罪。”

雨菡探出头来,好奇地问:“你为何要戴个鬼面具?”

那书生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是本地民俗。中元节本就是鬼节,这鬼节赏灯。自是与元宵、中秋这些团圆佳节不同,戴个面具赏灯也是人鬼同乐之意。”说完。他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雨菡看灯会上不少人都戴着面具,忽然来了兴趣,她看到路边有个卖面具的摊子,便拉着陆翊平过去看。

摊子前围了许多人,雨菡身形玲珑,她灵巧地从人缝中钻了进去,看到满目琳琅的各色面具,开心地一个个拿起来戴在脸上。那买面具的递给她一个铜镜,雨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愣住了。

白白的脸,长长的眉,眼睛中流露出无限哀怨——她,变成鬼了。再过一个月,她就会从世间一个无名的人,变作一个无名的鬼。谁也看不见她,听不到她,她不知道彼岸那哪里,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一阵人潮涌动,把雨菡淹没了。她的身子往后退、往后退,她仿佛站在一条看不到的鬼道上,来来往往都是些模糊的人影,他们提着灯笼埋头匆匆赶路,不知要往何处去。隔岸的灯火和喧闹声传来,那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

雨菡看到陆翊平正在人群之中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寻找她的身影。她就站在他身后,他却看不到她。雨菡心中默默地说:“我走了,我终究是要走的。你不要再为我伤心了,把我忘了吧,就像我忘了你一样。”

她转身离去,慢慢地往前走,仿佛走向自己的归宿。她说过,她是一个人来的,也想一个人走。她已经忘记了所有的爱恨情仇,她已经舍弃了那些羁绊,她不愿再为谁恋恋不舍,也不愿别人再为她伤心了。

“小寒!小寒!”绝望地嘶吼声在身后响起。雨菡回过身,只见远远的人群之中,一个男人像发了疯一样,拉住身边每一个人,将他们的面具一一摘下来看。他是那么绝望,那么伤心,那么愤怒。

陆翊平,你看不到吗?我已经渡过那条河了,我们站在了不同的世界。这里很好,没有痛苦没有畏惧,没有爱也没有恨了,你为什么那么执着、那么傻?人终有一死,花开只有一瞬,总是要分离的,你为什么还不放手?

那个疯狂的男子把人们吓坏了,众人见了他便远远躲开,口中喃喃道:“疯子!”“疯子!”雨菡站在原地,呆呆看着他。突然,他回过头,似乎看到了她。他朝她冲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摘去她脸上的面具。

仿佛是第一次的相见,茫茫人海之中一个偶然的驻足、偶然的回眸,他们就这样相遇了。 时光是那么远,那么美好,灯火阑珊处的这个人,是那么虚无缥缈,又是那么真切。

他们俩沉默地凝视着对方,良久,陆翊平一把将雨菡揽在怀里,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哀求似的说:“不要离开我,小寒,不要离开我。”

雨菡宽慰地拍拍他的背,轻声说:“好,我答应你,我再也不逃了。”反正,她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雨菡拉着陆翊平的手,往来时的路走回去。她回头去看看集市上的人群,对陆翊平笑着说:“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个说法,据说中元节这天,人们要戴着面具出来赏灯。有的鬼也会从阴间出来,他们戴着面具,所以你认不出他们。”

陆翊平摇摇头,道:“我没听说过。”

雨菡又轻声道:“鬼其实不爱赏灯,他们只是想出来看看自己思念的人。”她停下步子,看着他轻轻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之后有灵魂,说不定中元节这天,我也会戴着面具到灯会上来……也许,我会回来……看看你。”

陆翊平轻轻捧着她的脸,柔声道:“小寒,别这么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走那黄泉路。你等等我,我是迟早都会战死沙场的人,说不定很快,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走,这样你就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了。”

泪光在两人眼中浮动。雨菡不知道,他对她竟是用情如此之深、如此执着,世间情侣约定共生,又有多少可以约定共死。

她突然开始有点相信了,或许以前,她曾经真的很爱他……

第155章求婚

从穹窿山回来以后,雨菡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每日不是弹琴,就是练字,间或在陆翊平和宋离的陪同下出去走走。不知为什么,她越是乖巧平静,陆翊平就越是心疼。

这天一早,陆翊平突然差人去漕帮苏州分舵请王数理和凌越过府一叙。雨菡在一旁听了,问道:“你要把我的事情告诉我师兄吗?”陆翊平淡淡一笑,道:“他是你师兄,应该让他知道。”雨菡摇摇头,轻声道:“多一个人知道,岂不是多一个人伤心?”陆翊平怜爱地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我还有事要和你师兄商量。”

是商量她的后事吗?雨菡想问,又担心问出口徒惹陆翊平伤心,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王数理和凌越接到信,火急火燎地赶过来,陆翊平在前厅见了他们。

“我师妹中了毒?!”王数理如遭晴天霹雳,脑中一片空白。

陆翊平沉重地点点头,道:“她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凌越问:“难道此毒无法可解吗?”

陆翊平摇摇头,道:“卞青云临死前告诉我,这毒世上只有他会解。我和宋公子找了许多名医,他们都是如此说。我……我不忍心再让小寒伤心了……”

王数理和凌越面面相觑。王数理如丧考妣地说:“蒋雨菡……怎么会……我怎么跟他爸妈交代……”

“你是说小寒的父母吗?”陆翊平诧异地问,“数理兄,你不是说小寒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王数理支支吾吾地说:“是不在了……我是说,不知怎么跟他们在天之灵交代……”

陆翊平沉默了一阵,回过神来对王数理说:“今日请数理兄过来,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王数理问:“是什么事?”

陆翊平道:“我想再次迎娶小寒过门。既然小寒父母都不在了,你是她最亲的人。长兄为父,我已经写好聘书,这便递与你,还望数理兄同意这门婚事。”

王数理看着他,认真地问:“你真的要娶她?”

陆翊平肃然道:“我早已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只要小寒做我的妻子。如果她走了,我也决不再另娶她人。”

王数理见陆翊平如此沉痛,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沉声道:“你要向她求婚,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去跟她说,只要她同意就行。”

陆翊平有些诧异地问:“向小寒求婚?这是你们门派的规矩吗?”

王数理道:“这个……算是吧。”

陆翊平问:“不知这求婚可有什么礼数?”

王数理挠挠头,道:“也没什么礼数。就是要给她买个求婚戒指。她如果同意嫁给你,你就给她右手无名指戴上那个戒指,就表示她是你的人了。”

陆翊平问:“那她要是不同意呢?”

王数理道:“那就没办法了。所以你要准备好一套甜言蜜语去感动她。”

陆翊平沉吟道:“你们门派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规矩?”

王数理说:“也不奇怪吧。自己的婚事由父母说了算,结婚之前相互之间都不认识,不是更奇怪?”

陆翊平看了他一眼。他拿雨菡这位举止怪诞的师兄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说:“那好吧。”

雨菡知道王数理来了,差了个下人过来说自己想单独见见他。陆翊平心中酸楚,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让他们私下一见。

几日不见,雨菡消瘦了许多。王数理心痛地说:“蒋雨菡,都怪我不好,要是当初我不告诉你虫洞试验的事。你就不会掉入宋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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