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十八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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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十八嫁-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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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种当为国为民的大侠苦差还是你自己一个人享受吧,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更懒得当什么好人,我家里头那个老爹难道还不够我汲取教训啊?”想起自己和冬冬的生母,范小鱼的情绪陡然低落了下来。

“什么为国为民,我只是心血来潮顺手带带而已,我没那么远大的志向。”丁澈敏感地注意到她的嘴角有些下垂,不由放柔了声音,“怎么了?”

“没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他们见我一夜没回去,说不定这回正急死了。”范小鱼勉强地笑笑,加快了脚步。

丁澈隐隐猜到她突来的情绪会和什么有关,便不再发问,只是静静地继续和她并肩。

第179章 大家一起吃大饼

这一夜意外的谈话,让范小鱼对丁澈的印象着实改变了不少,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和丁澈一起出现在柳河镇上,当着晨起洗衣买菜的那些三姑六婆们的面把一个男人带回家。流言蜚语虽不可怕,却是在是令人讨厌,这种麻烦当然能不惹就不惹。

所幸,丁澈也没要求去她家拜访,甚至,在离柳河镇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主动地先离开了。

不过,这个突然改变了性子的丁大公子走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提醒范小鱼,还欠他一顿亲手做的饭。当然,用他冠冕堂皇的道理来说,他并不是要债,只是好心地想考察一下范小鱼有没有开酒楼的资格,帮她评评价。

“这个无赖。”范小鱼嗔笑着往自己家门走去,打算家里要是有人问起,她就说早上睡不早出去走走了,却没发现躲在远处的一个身影,早已看见了她和丁澈。

自己和她,终究是没有任何机会吧?

柳树下,真正睡不早出来散步的岳瑜落寞地抚摸着手中的笛,幽幽地吹了起来,他曾以为只要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只要能日日地见到她一面,自己就能知足常乐,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很寂寞很寂茫然。

听到笛声的那一霎那,刚踏进园子的范小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桑家那两个家伙的药都下了,可害得岳瑜如惊弓之鸟般躲了四年的夏竦那里还没去拜访过呢?

范小鱼抬头看了看天,决定等哪天晚上无月的时候去走一趟。

……

百灵阁停业了数天,重新开门后生意不但没有差一毫,反而还兴隆了很多,虽说皇上没有直接赏赐百灵阁,却专门下了圣旨来抚慰被冤屈的百灵阁,这是什么?这就是浩荡的皇恩呀?

不过,正当来看戏的观众们热血沸腾的时候,书房里头,柳园青却惊跳了起来。

“什么?东家你要让别家勾栏都到我们这里来学戏?这这这……这怎么行呢?”柳园青大惊失色连连反对,同时拼命地劝道,“东家,所谓同行相忌,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百灵阁之所以有今日,就是因为东家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这些故事、这些曲子和人家不同啊,这你要是让别人也来学了,那往后,谁还专门到我们这里来看啊?”

“柳班主你先别这么激动,听我慢慢说。虽然我们百灵阁走到今日确实不易,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同时也是站在风口浪尖啊,这三年来,我们引来了多少恶意的窥觑和祸端?”范小鱼耐心地把她的想法都讲了一遍,又强调说不是这所谓敞开大门欢迎学习并不是没前提无条件的。

首先第一点,没有在百灵阁演满十天的新戏是不对外传授的,第二,凡是想要来学戏的瓦子勾栏或个人都需交纳一定的费用。

柳园青闷了一会,道:“东家,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平白地让人家得好处,这样长久以往,人人都会了,我们百灵阁又算得了什么呢?”

范小鱼暗暗地叹了口气,跟古代人讲一些新理念果然不大容易。

“柳班主,你想一想我们百灵阁有多大?每一次演出能容纳多少人?就算是全京城的人都想到我们这里来看戏,可你能排得下么?就好像桌子这么大的一个饼,如果当天不吃掉就会馊掉,你很想全部都吃下去,可是你的胃口却只允许你吃这么一小块,剩下的你不吃别人也吃不了,那岂非是太浪费了?而如果我们同意别人也来吃,但是前提是我们自己先吃饱,同时要让所有来吃的人都交一点钱,你觉得哪个更划算?”

柳园青想了想,皱眉道:“东家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百灵阁一天就一两场正戏,一场只能做这么些人,吃不了那么多的客人,不如也给同行一些机会?”

“没错,就是这个理。”

“可是,东家,这些客人不是一个当天吃不了就会馊掉的大饼呀?”柳园青又有疑问了,“他们今天没赶上,明儿可以来,明儿赶不上,后天可以来,这饼还是咱们的,要是你把这戏儿都教给别人了,那他们不就可以上别家去看了吗?”

“是有这种情况,而且这也是必然会发生,也正是我想要看到的一种情况。”范小鱼赞许地点了点头,“柳班主你这么想很周到,不过你还是忘了两点。”

“请东家解惑。”

“这大饼分成了很多小块后,以后这小块饼就要他们各自去做了,这饼做的好不好,客人想不想吃,舍不得吃,愿不愿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有的人喜欢又贵又好吃的,要么不吃,要吃就吃好的,吃最新鲜的。有的人觉得只要价格实惠些,味道差一点东西不新鲜点也没关系,这就好比上大酒楼和小馆子一样,客人是不一样的,而凭我们的百灵阁的声誉,你觉得我们是哪一种?”

柳园青骄傲地道:“自然是大酒楼!”

“那不就结了,刚才这个是第一点,第二点,”范小鱼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奸商才有的笑容,“你忘了我刚才所定的时间,是我们新戏上演十天后才开始收徒,学戏这东西简单还是不简单,你应该已经很清楚,只要你算一算他们来学,学好了,再准备,再到正式演出这中间需要多长时间,而等到他们真正能来分杯羹的时候我们已经赚了多少,你就明白了。还有,你可以想一想,我们现在手中又已经有多少剧本了呢?”

光是十个剧本,就够全京城的人学上一年了,更何况这教学的人还只能是他们百灵阁,所有的时间地点都只能由他们分配。

柳园青细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啊,哈哈哈……果然还是东家最厉害,小人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

“奸商!”等到范小鱼回到家里,洋洋得意地对大家宣布她今天的新策略时,范白菜笑嘻嘻地这么说。

“小鱼真是聪明!”岳瑜是向来不会说范小鱼半个不好的。

“这样我们其实反而能赚更多钱。”罗亶出乎意料地冒出一句充满铜臭味却又十分深沉的话。

“呵呵,生意上的事爹也不懂,反正有事需要爹去办,就说一声。”范通依然十分憨厚。

于是,百灵阁的改革开放政策就这么定了下来,当然,具体的细节完全可以再发挥发挥奸商的本色,比如想要重点培养的、想要结盟百灵阁招牌的,想要在百灵阁赢得试演机会的,还有服装、布景、道具等等等等……好像有的是机会再捞一笔。

夜里,范小鱼躺在床上构思具体计划的时候,忍不住被美好的发财之道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为什么她以前就没想过这个方法呢?看起来,她还是有点后知后觉的,嘻嘻……

第180章 丁公子的心事

范小鱼是个喜欢高效率的人,次日就拿出了一整套完整的方案,想的时候没动多少脑筋,写的时候却废了不少力气,最后只好挫败地让范白菜和岳瑜来帮忙。

到了中午时分,所有的瓦子勾栏都贴了百灵阁的告示,百灵阁要招生的消息像乘着翅膀的歌声一样很快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可怜的柳园青从此再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东家,我也想学戏,请问你收不收我这个徒弟?”

下午,被同行们热情“拥戴”的范小鱼好不容易刚从里头溜了出来,还没好好地喘一口气,旁边冷不丁地冒出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几乎吓了范小鱼一跳。

“收啊,不过先教一声师父来听听?叫的好听我才考虑。”范小鱼白了一眼大白天顶着一张俊脸出来逛的某人。

丁澈嘿嘿一笑,笑容里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怎么,有事?”范小鱼不由真的吓了一跳,这种表情在丁澈脸上可是超级难见的。

“嗯,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丁澈笑笑。

“你要我陪你去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你就这么去?”范小鱼有些奇怪,前几次他没易容都是在晚上,现在朗朗晴天的,他难道就怕自己会多么引人注目么?

“嗯,”丁澈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走吧!”

走……好吧,他这个正主儿都不介意了,她又介意什么?再说她今天也没易容,拿掉面具后一张素脸也是清秀佳人,没有那么强烈的美丑对比,怕什么!

两人熟练地抄着小路离开了瓦斯,来到食品店较多的城南市心。丁澈买了一堆瓜果点心补品之后,便雇了一条小船让他沿着汴河往西而行。

范小鱼有些好奇丁澈想去看的是什么人,不过他既然说了去了就知道,她也不想在多问,反正到时候自然会清楚。

小船沿着河道,时而缓慢时而灵活地行进在众多的大小船只中间,一路出了西城,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后才停了下来。

“就停这里!”丁澈一路都在看着沿河的景物,并没有和范小鱼聊天,见船行到一个村子,才出声道。

范小鱼跟着他在一处简易的小码头登岸,举目一望,四周秋草半枯,稀疏的林木间,座落着一间间年代久远的破旧灰房,却是一个运河旁边极常见的贫困小村,和同样处于运河边却日益繁华的柳河镇简直是天差地别。

丁澈付了船钱,让那船家原地等候,自己则和范小鱼提着礼物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熟门熟路的样子,想必是之前已经来过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那天自己说了一通什么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缺陷和难点,所以他大公子今天特地来学雷锋做好事了?可是他的表情好像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范小鱼暗暗猜测着,边走边看。

只见村子附近,有不少农夫正在勤恳做活,只是年龄都很大了,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些小孩子也一边打闹一边割着半枯黄的草放进篮子里,偶尔遇到牲畜粪便也不放过。范小鱼知道他们这是准备拿回家晾干当柴薪烧。如今的开封府城中百姓虽然大多使用石炭,但对于乡郊一些收入稀薄的人家来说,还是有很多人都买不起石炭的,若非是官府严令不得砍伐树木,只怕这四周稀疏的矮树也早不见踪影。

一路走着,十分安静,不见一个闲人,要不是还有那些单调的纺纱织布声,范小鱼都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死村。村子很小,两人很快走到村尾一处好像已经废弃了的小院。

这村子里的房舍原本就很老旧了,可眼前这一座,更是破烂的好像随时都会在风雨里倒塌下来。

丁澈吸了口气,轻轻抬手,曲手叩了叩已被虫蛀的斑斑点点的院门。

“谁呀,进来吧,门没拴。”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紧接着,透过手指宽的门缝,范小鱼看见里头颤巍巍地摸出一个拄着拐杖、一只手还扶着房门的老妇人。

丁澈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进:“是我!”

“你是谁?”老妇人歪着头,将左耳倾向院门,浑浊的眼睛一片茫然,显然是个瞎子。

范小鱼拉住丁澈,示意他把手上的东西都交给自己,丁澈冲她勉强一笑,就抢步过去扶住了老妇人,一直平静的语声陡然地哽咽地道:“嬷嬷,是我,我是澈儿。”

“澈……澈儿?”老妇人的拐杖当地一声落地,反手就抓住丁澈,睁大了空洞的双眼,“你真的是澈儿?”

“是啊,澈儿不孝,澈儿现在才来看您,嬷嬷,您老人家可还好?”丁澈酸楚而又温柔地回道,一边扶着老妇人走到门边的长条石板上坐下,一边单膝蹲跪在她前面,好方便她碰触自己。

“好好好!”老妇人听说来人是丁澈,就像是亲祖母见了许久不见的亲孙子一般,顿时激动地老泪纵横,一叠声地说好,同时一只枯瘦干巴的手已经胡乱地向前摸去。

丁澈忍着心酸,主动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任由那如树干般的手指一一地抚过自己的五官。

“没错,你就是澈儿,这眉毛,这眼镜,这鼻子,就是我那漂亮的澈哥儿!澈儿呀,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呀,嬷嬷日思夜想的,担心死你了。”老妇人又是激动又是骄傲地说着,浑浊的眼中不住地留出热泪,一把将丁澈搂入了怀里,痛哭了起来。

“嬷嬷,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这三年,我拜师学艺去了。”丁澈别开话题,仰头看着她的眼睛,“嬷嬷,您的眼睛……”

“瞎啦,两年前就瞎啦!”这个话题不提也罢,一提老妇人更是伤心,眼泪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嬷嬷,不要伤心了,您告诉澈儿您怎么会搬到这种地方来?这几年都发生什么事了?您跟澈儿讲,澈儿现在长大了,嬷嬷有什么委屈,澈儿一定帮您出气。”丁澈一边拿着手帕去擦她的眼泪,一边柔声抚慰着,双眼中却透着冰冷的狠意。

“都过去啦,都过去啦……”老妇人无限唏嘘地摇头道,腹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耳鸣,顿时老脸发红。

“嬷嬷您多久没吃东西了?”丁澈俊挺的眉头一下子紧皱了起来。

范小鱼从来没见过丁澈的这副乖巧孝顺的模样,正自发呆,听到老妇人的肚子叫,这才醒悟了过来,不待丁澈开口,就忙上前把礼物都放到石板凳上,同时先取出了一包点心,打开后递了过去。

丁澈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拿起一块点心就喂向老妇人的嘴。

“也没有多久,只是人老了胃口也不好,有时候又喜欢偷懒,所以不曾做午饭。”老妇人尴尬地拍了拍丁澈的手,正待继续,突然感觉嘴边有样东西,而且带着香甜的气息,不由一愣。

丁澈趁机把那块糕点塞了进去,笑道:“嬷嬷,您可尝得出来这是什么点心?”

老妇人哆哆嗦嗦地细嚼着口中的糕点,一激动,眼泪又流了下来:“甜水巷贾子铺的桂花枣泥糕,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那这个呢?”丁澈笑眯眯地又取了一块塞到老妇人的嘴里。

“菊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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