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搭搭,让你搭!两间客房外加三餐全免,行了吧?!”桑葚子吓得快虚脱了,自从小时候被狗咬,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种神经质的怪物。
“桑葚子先生果然仗义,真不枉大家相识一场,够朋友!哈二,走!”
哈二打了个喷嚏,一头雾水地跟着主人走了。
房门被关上,桑葚子终于松了口气,瘫软在床上,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这也太恶毒啦!”
第十二章 搭船
更新时间2013…8…14 19:58:57 字数:2405
从平州去往丽州,一路顺流。出了渡口,江水浩浩荡荡,如一条狂怒的巨龙,湍转则日月似惊,浪动则星河如覆。三五日间,随风南下,也不觉过了多少路程。
冷凝霜从上船后,就一直窝在房间里看书,桑葚子说话算话,两间上房外加三餐全免。她之前就对租船南下很担忧,一个外来人如果选不好船家,入了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易发生危险。幸好能搭这趟顺风船,她现在开始感谢桑葚子的那枚玉佩了。
白兔自上了船,一直和桑葚子呆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折腾什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冷凝霜希望白兔能交个能和他谈得来的朋友,她心知白兔来历不浅,一般人跟他说不到一起去,难免寂寞。虽然桑葚子有点不着调,可白兔乐意跟他胡侃,桑葚子又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教他有的没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连行了四五日,最近几日气温骤降,天气一天比一天阴沉,似是雨雪欲来,却迟迟不肯下。晌午时分,冷凝霜裹着厚披风,掀开帘子往外瞧,只见渺无人烟,枯枝凄冷,一派寂寥。
白兔端了一个炭盆进来,笑道:“今天有点冷,我就请船家帮我点了个炭盆,你暖暖,可别着了凉。”
“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我没那么冷。”见她关心他,他美滋滋地笑答。
“这手怎么了?”当他走近放下炭盆,她才发现他的手指肚上多了好几条割伤,拉过他的手,惊讶地问。
白兔慌忙缩回手,眼神闪烁地笑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刀子划伤了。”
“你拿刀干什么了,能划出这么多伤?”她从包袱里翻出药膏,一边细心替他涂抹,一边狐疑地问。
“没干什么,就是不小心。”白兔含糊其辞。她手上的皮肤有些干燥,但触碰在他的肌肤上,却带来一股灼人的热度,让他的心软绵绵地发酥,他惬意地眯了眯眼。
“你这两天好像总在桑葚子的房间,你俩又在密谋什么?”
“才没有密谋,只是随便聊聊!随便聊聊!”白兔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提高音量,过于坚定地强调。
冷凝霜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其中有鬼,也没多问,以打圈的方式将药膏抹匀。白兔被这样摩挲,只觉得手指痒,连带着心也跟着痒了起来。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腼腆地说:
“霜霜,你这么摸我的手,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又不是女人,被摸了手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你是女人,可摸了我的手你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啊。”
“……”冷凝霜沉默了半分钟,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用轻柔的语调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呃……”白兔被这问题逼入死角,足足干笑了半分钟,“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没喂哈二呢,我先出去了,你要是没事就睡个午觉吧。”嗖地冲出去,带上门。
冷凝霜绷着脸坐在床上,居然嫌她不会害羞,她还没嫌他比娘们儿还磨叽哩!
船行到第十天,天空中的乌云更加厚重,浓墨昏黑的冷色调,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冷凝霜第一次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望见远处人烟凑聚,城廓巍峨,晓得那里就是丽州了。
转身去了白兔房间,敲了敲推开门,白兔坐在床边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见她进来唬了一跳,慌忙将手里的东西塞进枕头底下,霍地跳起来,讪笑着问: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马上要到了,你好好收拾一下,别忘了东西。”顿了顿,她狐疑地问,“你、在干吗?”
“干吗?什么也没干啊。”他眨眨眼,回答。
自从出了鹿鸣山,总觉得他的秘密越来越多了,冷凝霜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可又不好打探对方的隐私,闷闷地转身,出去了。
望山跑死马,等到船只停在码头上,已是两个时辰以后。远处,片片乌云缓慢地聚成一团,十分昏黑,重压城池城欲摧,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不久,蝶粉般的雪花从天而降,雪花很细,在半空中就已经融化了,落到地面,更像是雨。
冷凝霜裹紧披风,撑开油纸伞,正想把白兔罩进去,却听他忽然沉声低喃一句:
“又是雨天,真让人讨厌!”
声音出奇地冰冷,带着阴沉的、如天边乌云一般浓厚的压抑。
冷凝霜的心咯噔一声,吃惊地望着他,却震撼地发现,他此刻抬头仰望天空的侧脸是阴郁的、寒凉的。那没有一丝感情的木然和冰冷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产生出一丝恐惧,这样的他她从没看过。不,其实她见过,初次见面在深潭里,那时的他散发出的气息和现在类似,都是如广袤无垠的荒漠夜晚般冰冷、凄凉、寂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明明想移开目光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却偏偏被他脸上的神情牢牢吸引,怎么也挪不开眼。
他终于察觉到她的视线,回过头。她的心一个滑步跳,面部神经少有地迟钝,呆滞地望着他。
“我最讨厌雨雪天了,又湿又冷,还费鞋子。”感觉到她不对劲,他很快笑了起来,和往常一样。可是今天他的笑却有点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
冷凝霜明明也想装作若无其事,可他笑容深处的晦涩沉凝让她的心好似也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她笑不出来,也做不出别的表情,仍旧呆呆的。
白兔没想到她也会有这种表情,忍俊不禁,扑哧笑了:“霜霜,你干吗发呆?”
冷凝霜定了定神,装作无事地把伞塞给他:“你拿着!”
“怎么,咱们要共撑一把伞在雨雪里漫步?我好高兴,你终于想通了!”他惊喜万分。
冷凝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有一把伞,你若想淋着也可以!”
“我可不想弄湿你买给我的第一件衣服。”他积极撑起伞,罩住二人,美滋滋地笑着,有点贱嗖嗖的。
“哈啊,总算到了!”桑葚子睡醒了,抻着懒筋从船舱里出来,连打几个哈欠。背后,雇主的家仆替他背了小书箱,百般好言求他快点下船上路。
冷凝霜笑道:“这趟让我们搭船真是谢谢你了,咱们就在这儿分开吧。”
桑葚子远远躲开哈二,听了这话,不满地嚷嚷:“你这人怎么这样,把你们带来你们就要走,卸磨杀驴啊!“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喂喂喂,你们要去哪儿?”
“你不是神棍嘛,掐指一算就知道了,还用问!”
“我……”桑葚子掐掐指头,这怎么算啊?
“桑兄,这两天谢谢了,我们会在丽州城周边找个地方住下,到时候你过来做客!”白兔一边跟冷凝霜往前走,一边喊道。
声音渐行渐远,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码头,桑葚子满头黑线,丽州城周边可大了,鬼知道他们打算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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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梦魇
更新时间2013…8…15 19:58:56 字数:2263
丽州是南部第一大城市,也是汉阳江畔最着名的港口城市。与这座城市齐名的是它举国皆知的刺绣工艺,据闻整个丽州城包括其周边的所以县镇,无女子不擅刺绣,不是会绣而是擅绣,这项技艺已成为当地女子的一种标志。
雨夹雪下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了阵雨,淅淅沥沥,如秋蟹爬沙。因为天气不好,码头附近的酒楼里前来避雨吃午饭的人不少。
二楼雅间,冷凝霜托腮望着窗外,叹了口气:“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白兔没搭腔,今天的他出奇地沉默。
冷凝霜抬眼,狐疑地望向他,却见他笔直着上身,比往日深黑了许多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细密的雨帘,眸光放空。与其说是在眺望远处,还不如说他的魂魄已经飞到了不知名的远方。尖俏的下颏下意识绷紧,被禁闭在自己世界里的他似乎很不安。
冷凝霜非常不喜欢他这时给她的感觉,皱了皱眉,用筷子敲敲碗口。白兔惊了一跳,反应迟钝地回过神:
“啊,你说什么?”
冷凝霜看了他一会儿:“想不想吃小鸡炖蘑菇?”
“这儿不卖小鸡炖蘑菇。”干蘑菇缺货。
冷凝霜扬眉点头,这她当然知道:
“等雨停了咱们就去兴隆县,书上说兴隆县离丽州不算太远,风景好、民风淳朴、物价也行。等到了兴隆县,就在那儿周边找间房子住下来。”
白兔点点头,顿了顿,又有些心不在焉。
冷凝霜眼眸一闪。
好不容易雨停了,向小二打听了车行的所在,两人租车前往兴隆县。路上冷凝霜问了问车夫兴隆县的情况,车夫也是个健谈的,听她问便将自己的见闻全说给她听,冷凝霜越听越觉得兴隆县让她很满意。
车子进了县城,吱吱嘎嘎行驶在石板路上。
兴隆县地处丽州西南,古朴雅致,民风淳厚。这座人口不算多,面积也不算广的小县城之所以能闻名整个南部,一是因为此地是“婉绣”的发源地,二是因为下属兴隆县的北山是整个南部最大的铁矿。当地许多人家男人在矿上做工,女人靠绣品补贴家用,一家人就能过得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天阴沉且黑,已经让人分不清此时是白昼还是黑夜,浓密的云一直蔓延到县镇的另一端,像窒闷的胸腔里一颗痛苦跳跃的心脏。冷凝霜掀开车帘往外看,因为天不好,小商小贩早就收摊了,街上人烟稀少,哪知过了一条街,竟然热闹起来,一家商铺门前排起了长龙,熙熙攘攘,也不知是在干什么。
“大叔,那儿怎么那么多人啊?”她好奇地问。
车夫乐呵呵地答:“你不知道,那家是兴隆县的招牌满贯火烧,皮薄馅多,外酥里嫩,还不贵,县里人都爱吃。到了饭点他家排长队是常事,就是我平常走兴隆县也都买几个带回家。官人要不要尝尝,肉馅三文钱一个,素馅两文钱一个。”
冷凝霜笑着摇摇头,她对火烧没兴趣,不过这种天气排长龙,这家店的生意也太好了吧!
车夫送他们去了镇上最大的福缘客栈,两人结了车钱,进入店内。小二点头哈腰地迎上前招呼:
“二位客官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两间上房。”
“哟,小官人对不住,本店只剩下一间房了。”
“一间?”冷凝霜皱皱眉,回头望了望外面的天阴云密布,“这附近还有别的客栈吗?”
“兴隆县一共三家客栈,咱这儿是最干净的,其他家怕小官人你会嫌弃。反正您二位都是男人,不如用一间将就一宿,等有人退房我再给您留出来。”冷凝霜穿了男装,光线又暗,小二以为是俩男人。
白兔见冷凝霜颦眉,温柔一笑:“还是我在外头将就一宿吧。”
“算了,一间就一间。”放下定金,“有空房替我留出来。”
“好咧!一间上房!”小二吆喝一声,领他们上了二楼。
冷凝霜在屏风后梳洗过,出来就看见白兔从柜子里抱出被褥,整齐地铺在地上。
“你干吗?”她问。
“铺床睡觉啊。”
“现在是冬天,你想冻死啊,这床够大,上床吧。”不过是单纯地睡一夜,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上床?”哪知一听这话,白兔的脸腾地红了,颤抖着蝶羽般的睫毛,贝齿半咬着红唇,万分紧张地捂住衣襟,小鹿乱撞地道,“不要啦,霜霜,这怎么可以,没名没分的,你这样直白人家会不好意思啦!”
冷凝霜强忍住想踹他的欲望:“呸,想什么呢!我是怕你冻死!要上就上,不上就睡地下!”
白兔瞪圆了眼看着她,愣了一阵,忽然大喊一声:“我上!”
噌地窜上床,乖巧地跪坐在她面前,嫩白如玉的脸颊泛着桃粉,上挑的眼梢晕染着脉脉春情,一边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一边小兴奋地说:“霜霜,想要你就早说嘛,为了你,就算没名没分我也愿意!不过事后你要负责哦,俗话说,这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我擦!
一脚踹过去,世界安静了!
是夜,气温降低,细碎的雨凝结成盐粒一般的小雪花,从天空洋洋洒洒地飘下来。淡漠的风凌厉地从窗口拂过,惊动了冷凝霜。她睁开眼,耳边突然传来异样的呼吸声,那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带着越来越浓的惊恐,他在恐惧地哀求:
“不要………别碰我……不要……求求你,放开我……”
越来越绝望的哀求声,让人心惊的仿佛被逼入绝境的恐惧感!
冷凝霜心脏猛地一沉,偏过头,白兔却突然坐起来,一手捂住脸。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但下意识地,她觉得他的上半身抖得厉害,汗水让他整个人如从水里捞出来般湿透了。
他明明已经坐起来了,却仿佛仍旧沉浸在某种恐怖的梦魇里,身体越抖越厉害,漆黑一片中,他湍急的呼吸声显得很吓人。她眉头紧蹙,坐起来刚想拍他的背出言安慰。
不料,手刚触碰到他的衣衫,他极度紧绷的神经随之一颤,粗暴地扣住她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她按在坚硬的床板上,一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大口喘息着。那双手出乎意料地宽展,那手指让人惊讶地纤长,而温度却冰冷得像死人。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挣扎,下一秒他就会掐死他!
这是第一次,她意识到他也是个有力气的男人,不是兔子,而是一匹掩藏在黑暗中的狼。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没有焦距的眼,空洞得可怕,如不见星辰的夜空,似哑了光泽的墨玉,宛如不曾有过任何生命的幽冥地狱。
第十四章 买屋
更新时间2013…8…16 19:58:38 字数:2380
冷凝霜躺在床上,一动敢不动。
良久,极度恐惧仿佛已经失去理智的白兔终于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正掐着冷凝霜,吓得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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