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烟道,破虏呆在这军营里她们就说怎么怎么不和规矩,那奴儿也在,怎么没人敢说闲话?
我哭笑不得的道,破虏是要像女子一样上阵杀敌,又不是只为像你一样躲在营中,能一样吗?
非烟笑道,主人今儿脑子怎么转不过弯来了,她们讲的规矩是在家从母,出嫁从妻,破虏嫁过来了,那金将军自然就管不着了,咱们肖大人只要不反对破虏上沙场,那总会有个把将军不介意带个武艺高强的男子吧?
我听了非烟的话,还不待驳他,却见破虏两眼竟有些发光的看着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破虏自觉失态,忙低了头道,奴儿知道自己出身卑鄙,配不上大人,不过要是晨曦哥哥的话可行,奴儿求大人……
我忙道,金公子出身名门,万不可妄自菲薄,这终身大事,怎能听晨曦这一句玩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破虏忙道,奴儿才不在意这终身大事,大人若不愿意,战事了结之后大可一纸休书休了奴儿。
我苦笑道,你们也太把这个当儿戏了,别的不说,我若要敢给你一纸休书,金将军一定会一刀劈了我。
破虏着急的道,不会的,大人,只要您成全了奴儿,便是没有休书,奴儿也绝不会——
破虏一时失言,自己犹豫了一下,不顾尴尬的道,奴儿也绝不会缠着大人的。
我这时才觉得非烟不怀好意。就算我和破虏这时已是你情我愿,非烟这一招却让我觉得他只是为了一个机会,而破虏却会觉得我只是可怜他罢了。
我狠狠的瞪了非烟一眼,又对破虏道,此计虽绝非上策,若金公子坚持,宏宇也可姑且一试。不过,宏宇总不好自己去向金将军提亲,这种时候,未免不合时宜了些。
非烟不管我瞪他,只笑道,主人答应了就好了,提亲这事儿,可以找薛大将军帮忙的吧,她也算您的长辈。我还未说话,非烟又对破虏道,破虏,你也不觉得身上疼吗?咱们去上药吧。
刚才我只是怕金将军火气积着不发出来,更是油盐不进,所以才拦着薛大将军不让她阻止,现在看破虏身上深一条浅一条的鞭痕,脸上也未能幸免,下唇已然肿了,不禁心疼,也顾不得别的,忙道,正是,快去上药吧,小心留下了疤。
破虏却道,大人的手没事吗?不需要上药?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接鞭子的手也有些红肿,微微的刺痛,我道,我不碍事,你娘和薛大将军她们大概去商量战事了,我也该到她们那里去看看,你和晨曦不要随便出这大帐。
我只身来到薛大将军的大帐,见金将军虽是一脸愁苦,却与薛大将军和众副将站在沙盘前聚精会神的讨论战局,真是公私分明。我也不打着插话,只在旁边案旁一个人坐了喝茶。几位将军一直不停地争论着,在沙盘上卡呀卡呀的就过了吃午饭的时候,炊事兵已来看过几趟,立夏也过来过了,我让她只管晨曦他们两个去就是了。
终于几位将军讨论出了结果,脸上略微都放松了些,才都往案子这边来坐了,薛大将军命人上饭,与为我接风不同,这次金将军过来没有一点特殊,还是与兵士吃的一样的高粱米和玉米面儿饼子。
本来这东西就没什么好吃的,我还想着非烟的话,更是食不知味。
我还在那里慢腾腾的掰着饼子,金将军已吃完起身对薛大将军道,我带着几个人先去那边探查一番,摸摸情况。
薛大将军忙道有劳了,还不待我起身,金将军已经风一般的走了。
第二卷 战· 第四十九章·定亲
金将军一走,我问道,诸位将军商量出了什么妙计?
薛大将军道,也没什么妙计,不过是统一了作战计划,金将军还是走北线,各部明确了所在位置,也好有联系配合。
我道,金将军没提金公子的事?
薛大将军道,她进了这大帐看见沙盘,脑子里哪还有其他东西?不过这事儿终究是为难。
我低声道,大将军是否能让诸位将军回去略微休息一下,宏宇想说几句私事。
薛大将军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摆了下手众人就都出去了。
我沉吟再三,道,宏宇今日有个不情之请,望大将军能替在下向金将军提个亲。
薛大将军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道,宏宇,你没事吧?这是什么时候?大敌当前,你一到西线已经娶了一个了,不想想回去怎么跟陛下交代这事儿,又打金公子的主意?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常在花下走的,不过也不可太过了些!
我好容易等到薛大将军喘口气的功夫接上话道,实不相瞒,其实是金公子有意,宏宇不仅是成己之美,也是成人之美。
薛大将军冷笑道,我看是乘人之危吧,宏宇,你不该这么糊涂的,金将军是你惹得起的?何苦帮着那个小祖宗闹事?
我道,大将军知道我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最看不惯男子受苦。金公子若是被他娘亲押回老家,就是强着嫁了人,能有什么好?
薛大将军道,男孩子嘛,嫁了人,通了人事,也就那些事儿,能有什么不好的?
我道,大将军不懂这种男子,若是他摊上个你这样的妻主,恐怕没几年好活。
薛大将军道,依你所言,就只有让他嫁了你,才是唯一的活路?
我道,是不是唯一的我不知道,不过姑且可以一试。
薛大将军道,那我就依你所言,今晚等金将军回来,我就替你提亲,这事儿不了,金将军也定不下心来在战事上。我不懂你们那些儿女情长,别给我添麻烦就再好不过了。
我连忙称谢,薛大将军道,你呀,韩丞相家的公子我虽没见过,想必也差不了,楚语轩和凤仪楼那两个,一个比一个水灵,来这边没几日就添的这个也不是寻常孩子,也不知你什么时候知足。
我笑道,大将军一声的追寻在马背上刀刃上,宏宇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除了个红袖添香夜读书,也没什么好追求的了。
薛大将军道,都有了红袖了,你还能读的进书去?
我道,薛大将军小看宏宇的定力了。
薛大将军哈哈一笑道,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这事儿了,战争可不是儿戏,我脑子里得少想点别的事。
下午我一个人在帐里呆着,非烟陪着破虏,也不过来看我一眼,留我一个慢慢的画那幅上午画了又撕了的狼距山的水墨山水图,军中的墨不知为何这样差,早知道就自己带几块,砚也不好,立夏磨得墨也没有非烟、妩君他们用着合适,因而一下午宣纸废了不少,一张画儿也没画出来。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叫在外边看着的人进来报,金将军回来了。
我便等着,果然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就有兵士来报,薛大将军请我大帐内用餐。
我已随便填了块立夏买回来的正儿八经的面粉做的饼子,这才跟着过去,那玉米高梁的我是咽不下去了。
到了大帐,只有薛大将军和金将军两人。那金将军黑着脸,薛大将军抬头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
金将军好容易才阴沉沉的说道,刚才薛大将军替肖大人向犬子提亲,金某就不明白了,肖大人这是唱的哪出啊?
我不慌不忙的道,金将军有所不知,令公子被贼人所伤,命在旦夕,被宏宇偶然遇上救回山庄,在在下的山庄里修养了十数日,此事还未来得及禀报将军。令公子又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因而宏宇对他也是仰慕已久,今儿终于见到了您,就忙让薛大将军提亲了。
金将军又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被贼人所伤,命在旦夕?他不是薛大将军误伤的吗?
我道,是薛大将军一掌恰好击在了他的伤口上,他的伤口就在右肩,是贯穿的伤口,较难愈合,本来还该卧床的,他听说战事起了就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西线,也不管自己的伤势。
金将军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疼,咬牙切齿的骂道,活该!
我道,金公子与一般的男孩子不一样,宏宇也不是那墨守陈规的人,着实欣赏。金将军若是看不上宏宇,那就请恕宏宇不自量力了。
金将军道,肖大人哪里话,论出身门第,学识仕途,天下已没有肖大人配不上的男子了。只不过我这犬子生在蛮荒之地,生性粗鄙,不足以与大人相陪,谢肖大人的赏识了。
我道,金公子虽生在北疆,却绝不能说是粗鄙,除了一身功夫与众不同,言谈举止间亦有大家之气,肖某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还望金将军成全。
金将军盯了我一会儿,见我神色还算诚恳,便换了个口气,道,自古婚姻大事乃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肖大人母父皆不在人世了,那金某就只能和肖大人直接把话说明了。我儿就算要嫁,也绝不做侧室,我知道你已娶了韩丞相家的长公子,若是韩丞相同意你娶个平夫,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将犬子托付与你;若你只是想着让他去和那些妓子一样只做个侧室,那金某人就只能说恕难从命了。
我忙道,金将军言重了,您是长辈,宏宇怎敢命令您呢?至于做平夫还是侧室,确如将军所言,宏宇一人也做不了主,不过想来韩丞相也会给您这个面子。
金将军道,既然如此,破虏终生便有靠了。明日我就命人送他回老家,路途虽远,金家的男子,还是要从自家大院里发送的。
我为难的道,只是路途遥远……
金将军不耐烦的道,终身大事,岂能儿戏?就是娶个正儿八经的侧室还要进过家庙见过祖宗呢,又不是随便收个人,难不成肖大人还想在军营里就把婚事办了?
我没想到金将军竟如此看重这些繁文缛节,正在犹疑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帐外有异响,突然破虏竟从帐外冲了进来。非烟犹犹豫豫的也只好跟了进来,只听破虏对他母亲道,我才不在乎什么侧室什么平夫,更不要回北疆待嫁,要嫁,我现在就嫁!
金将军一下子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道,反了反了,今天上午我就该打死你,不该让你这么给我丢人现眼,一个男孩子,竟然跑到这里说要嫁给人家做侧室,你自己不嫌丢人,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破虏今天上午大概是第一次忤逆他母亲,整个人有些过于激动,现在又来招惹了金将军,我都有些头大了。却又听破虏道,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你都压着,你都不许,我都这么大了,凭什么还不许我自己做回主?我就不觉得侧室和平夫差着多少——
破虏话没说完,金将军已经一个闪身到他脸前,虽然他功夫也不差,跟金将军还是不在一个境界,当娘的一巴掌将这个不孝子打翻在地,咆哮道,老娘宰了你也不能让你这样嫁人,你要做了什么人的侧室,叫我如何去见你早走了的爹爹——
金将军一下子收住话,破虏坐在地上愣住了,好久才嗫嚅道,你说什么?爹爹怎么了?爹爹怎么了!
金将军声音略柔和了一些,道,我一时失了言,没什么。
破虏跪在地上抱住金将军的腿,眼泪已经不自知的留下来了,哭道,娘,你别骗我,爹爹怎么了?娘,爹爹——
破虏已没了刚才的气势,像个无助的孩子跪在那里,金将军也心软了,无奈的道,你爹爹真的没事,你,诶,本来一直瞒着你的,你还不到一岁你亲生爹爹就没了,一直是你爹爹把你带大,他也是真心疼你,我们一直也就没有提过这话。
金将军说这话时,眼里竟然含着泪,我对这位铁血将军有了些不一样的认识。
破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虽不再哭了,呆呆的跪在那里,看着他母亲。
金将军却像是不忍看他,别过头去,道,我就娶过这么一个侧室,他走之前留了句话,只要金家不败落了,决不能让你像他那样做个侧室。就留了这么一句话,你叫我如何能违他的意?
破虏抹了把泪,道,娘,你就成全孩儿一次吧,这边战事结束,孩儿就陪您回北疆,就算是终生不嫁,孩儿在家里侍奉您和爹爹——
住口,金将军喝道,这事你们不必再说了,我也看出来了,你就是想让肖大人娶了你,让我管不着你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还能害你不成?你还说你这么大了,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懂事?
破虏跪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我上前一步道,二位听宏宇插一句。金公子,我只问你一句,你这样想参加对西樊这一战,究竟是为了什么?单纯的就为了上阵杀敌,为国建功吗?
破虏抬头看着我,一脸迷惑。
我又接着道,还是只因为觉得母亲不够重视自己,想向她证明,即使她没有女儿,有个儿子也不输给任何女儿?
破虏仍是答不出,我道,若是如此,你只回北疆去就是了,这世上,不可能有任何人比你对你母亲更重要,无论她说了什么,都是当娘的要个面子罢了。
金将军叹道,傻孩子,一个男孩子何苦这么要强?娘什么时候眼红过别人家的女儿,你不比她们都强?娘也为你可惜是个男儿身,怕你这样下去吃亏,才时常压着你。
破虏道,那日娘拿着春水剑,慨叹得此宝剑却无人可承,孩儿这才下定决心,一定要用这把剑闯出点名堂来……
金将军道,你只听我说无人可承,这剑本就不是我们家的,我只是叹寒家家道中落,后继无人,哪里有你想的意思?
破虏定定的看着金将军,她又道,只为着我一句醉话,你一走就是半年,刚刚听我一时失言还哭成这样,你要是真担心你爹爹,就不该抛下他一走了之,你虽不是他亲生的,可是他养的,你这一走,他双眼都要哭瞎了,我看你拿什么脸回去见他!
破虏低下头嘟哝了句什么,却是羞愧的不敢开口了。
薛大将军这时又道,好了好了,母子俩把话说开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肖大人,咱们这婚事——
我忙道,宏宇却是一片真心,不知金公子心中是如何想的,若是金公子把这边的结解开了,这事儿才更干净了。
破虏红了脸跪坐在那里,并不开口,金将军道,这时候又开始装那个害羞的了,刚才什么不知羞的话可都说得出口。肖大人待你不薄,你要是不说不字,我就当你应了。
破虏仍不答话,薛大将军笑道,拿这话就算说定了,咱们把帖子写了先换了,战事一完,班师回京,肖大人再命人去迎亲就是了。薛大将军又道,金公子快起来吧,地上不干净。
破虏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子,金将军道,不必写什么帖子,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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