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云见我脸色又不好,便不敢多问。
第三卷 乱· 第八十章·宫宴
其实今日中午宫中的午宴,意义非比寻常。
算是一次家宴吧。
长长的九龙桌,陛下正中坐着,皇父文仪清坐在陛下右侧,我在桌子另一端磕头见礼之后,陛下赐坐,我才中规中矩的坐了。
文仪清开口道,就快是一家人了,肖大人过来坐吧。
我忙起身道不敢,陛下道,皇父有命,肖爱卿过来就是了,这就是一次家宴,不必过于谨慎。
宫人已经在陛下右侧又摆了锦凳,我只好谢过二位主上,过去坐了。
几位宫人忙着布菜,未吃一两口,皇父又道,肖爱卿果然是一表人才,今日见了你,哀家心里才好受一些了。
我还未答话,陛下笑道,说句不敬的话,孩儿待诩儿和自己亲生皇子一般,怎么能随便就托付给什么人?肖大人可是抢手的很,要不是朕仗着自己天子之威硬压,肖大人便与金将军的公子成亲了。
文仪清道,肖大人年纪轻轻,家倒是不小了。
我只能低头应诺,不敢多言。
陛下道,诩儿才十六岁,要不是这次波伊使者要来提亲,朕也不会急着把他嫁出去。
我这才一惊,忙问,波伊使者进京是要来联姻的?
陛下道,当时朕就料到了,战事一完,因是议了和,他们很可能要求联姻,诩儿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了。若真给他们提出来,到时候便不好推脱,因而与皇父一商量,便在你们班师之前,便做了决定。果不其然,昨儿收到波伊的国书,向大梁女皇之弟求婚呢。
我道,吾皇圣明。那陛下是如何答复波伊的上书的呢?
陛下道,赐婚的圣旨几日前就已经发出去了,诩儿便算逃过这一劫。成王的二子昆城郡主今年十六岁,正好配那个什么波伊太女。
成王的祖母是梁皇之祖的妹妹,现虽居京城,也只是个闲王而已。皇室人丁不旺,他的儿子便被拉去准备送入火坑了。这所谓的波伊太女,自然就是倾城的姐姐。
文仪清道,先帝去时留下重话,他爹亲临终前也托孤于我,若是让他远嫁波伊,哀家是没脸到地下去见先帝了。可是临时做了这番决定,不见你一眼,哀家是真的放心不下。
我忙道,臣惶恐。京中青年才俊甚多,萌二位主上赏识,深感不安,必当不负皇父厚爱。
陛下道,诩儿年纪小,不懂事,随便的人家也不敢放他出去,怕他吃亏。
我道,臣不敢。
知道这些都是些托词,说是糊弄我,还不如说是糊弄文仪清的。这个诩儿究竟是什么底细,我还真弄不清楚。只是他的生父冤死,他要是知道实情,能与陛下、皇父齐心?那到奇了怪了。
陛下又道,罢了罢了,皇父今儿也算见着你了,平日只听我和皇姐对你称赞有加,还是放心不下,如今便好了,就等八月初八肖大人来迎亲吧!
我离席行礼,文仪清道,肖大人不必多礼,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了。本来今日诩儿也闹着要来见你,哀家没许他,皇家的规矩本来就比外边要严厉,只是从小可怜他没有亲爹爹,娇惯了些,年纪又小,肖大人还要多担待。
我道,臣遵旨。必不敢怠慢殿下。
文仪清却又道,虽是皇子,也是人家的夫君。既是下嫁到你家,那肖府上下还是以你为尊。虽与以往招赘驸马不同,可是以往那些皇子也没有几个一辈子舒心的,毕竟阴阳颠倒就是不行。
我只有附和称是,一顿午膳度日如年,终于才出了宫,回到府中竟然天已经擦黑了。
知道墨宇无碍,心略放宽了一些,却又想到什么诩儿皇子,又不禁念起破虏来。自那日我的玉佩被送还,依墨宇的话没把春水剑送回去,一直在书房挂着,平添一份思念。离轻寒出嫁也没有几日光景了,暮春拟好的给孟大人的礼单正在我的书桌上摆着。
叫来暮春,命她明日按着礼单把礼物置好,按规矩提前送到孟府就是了,先命人进去问问妩君可还有什么要送的。
暮春领命出去,里面来请去用饭,吃毕晚饭,歇了一会儿,就在子云那里安寝了。
第二日一早下了朝回到府中,在书房刚略坐了一会儿,立夏进来回话说礼部尚书洪大人到了,我忙跟她迎出去。
洪大人亲自来,必是为了皇子下嫁一事,姚老侍郎也跟了来。寒暄几句,说了几句正事,说明日有专门的官员来府上仔细看量,后日起缺什么东西就开始置办,免不了要影响内府安宁。我忙客套几句,洪大人便说还有事情要忙,先回去了,这边还是交与姚老侍郎。
我道,姚大人今儿还要进内院吗?
姚老侍郎犹疑了一会儿,道,下官听说肖大人令堂的遗孀在内府的一个院子独居,皇家是讲以孝治天下的,行礼当天令尊若是不露面,怕是被天下人笑话,而且这几日府内事情繁多,不知您的正室大爷可忙得过来?
原来这老妇留下来是为了姚风洛,我面带笑意,道,姚大人费心了。今儿陛下也说,诩儿下嫁,说大了是国事,说小了就是我的家事。子云嫁过来的时候家父没有出面,娶平夫也不必麻烦他。宏宇倒是不在意外人怎么看的,至于家事繁多,虽然子云身子骨不算好,好在我府里内侍众多,他们处的也不错,又都不是怕言怕事的,帮得上忙。我这做女儿的,不敢多去麻烦父亲大人。
姚老侍郎尴尬的笑笑,她要想着为儿子出头,就该明白我不会应她。
她却又道,前两日令姐到下官府上拜访,肖大人可有所耳闻?
我刚风闻肖宏峰又欠了笔赌债好像要把房子抵了,其他事倒还没来得及理论。便道,宏宇刚从新疆回来也没来得及拜会家姐,怎么,她给您添麻烦了?
姚大人忙道,不不不,宏峰怎么说都是我的亲外孙女,她的事我还是要管的。只是她一直又没有找到领俸禄吃饭的地方,钱一时不凑手,到我府上暂住了两日。
原来是去逃债了,我冷笑道,她怎么没有领俸禄吃饭的地儿?父亲、叔父他们在她那儿的时候我一月给她支二百两银子,都接过来了还是一个月二百两,朝里一品大员的俸禄才多少?大概还不够她折腾的。她的一大家子人也不少,就只一个人躲出去了?
我跟姚老侍郎说话已是不那么客气,她唯唯诺诺的道,依我看,大小姐虽有了几房内室,却没有个正儿八经的正室夫君管着她,本来有个父亲大人压着还好些,现在……
这姚老侍郎见让姚风洛在我府里重新管事可能性太过渺茫,又想着把他弄出去肖宏峰那里,我不禁面有愠色,道,肖家的私事,姚大人还是不要多过问了。家姐还在府上叨扰,下午我就让家人去问她还缺多少银子,其他事情,等忙过这一阵儿再说吧。姚老侍郎您也要辛苦这阵儿了。
她多少有些不自然的告辞走了,我叫来暮春,让她无论使多少银子,把那败家玩意儿的帐结清了弄回家去,先别在外边给我丢人。
以前姚风洛在肖家管事的时候,补贴了姚家不少,姚老侍郎这些年也纳了不少侧室,就凭她那点俸禄,根本撑不起场面。
烦躁的过了半晌,刚要去海棠厅吃午饭的时候暮春回来了,回话道,大小姐的房子已经压出去了,下个月就要被收走,奴才拿了三千两银子给赎回来,又赔了两千七百两的赌债,给她留了三百两过日子。大小姐家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好像就还有一位侧室守着。
我冷笑道,什么家里人都走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她卖的!你到大方,还给三百两银子过日子,谁知道她是不是后脚又进赌场了?
暮春道,大人您消消气,大小姐这事儿,还是得想个长久之计。
我道,有什么长久之计?打断她的腿我养着倒是个好办法!
暮春道,她再去赌,干脆就让京城巡查司的拿了她,您别管,也嘱咐姚老侍郎别管,关她一阵儿,吃点苦头,说不定也就好了。
我想了想,道,也还算有点道理,这样,你今儿去她府上见着那个侧室了没?可认得?
暮春道,就是以前府里的云哥儿,先收做屋里人,后来给开了脸。
我道,那还算是家生子,有些信得过。她是必然要去赌的,你记得找人盯着,她一去就带京城巡查司的人过去,关她六七个月,让那个云哥儿多去看看她,劝劝她,她要是真想改好了,出来便扶他做了正室,一起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暮春道,大人想的周全,奴才就派人去。
我便进二院去,先去秋水斋看了一眼,王太医说墨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不让我去探视。用罢午饭,有些头疼,便回堆秀楼歇了午觉。这几日虽没有多少事,只是心累,一不小心便睡到了傍晚,落雪他们也没人敢叫我。
醒过来没来由的骂了几句,便来到外院书房,先唤来暮春、立夏,问可有什么事情。
第三卷 乱· 第八十一章·流水
果然刑部有事找不到我的人,公文已经给拿到府里来了。我简单处理完,命立夏送回去,又问了些其他的杂事,居然就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我笑道,这简直就成了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了!
饭后,太医来拜见,说墨宇确已无大碍了,我忙让子云亲自把谢礼拿出来,她也是满面笑意,道,学生也是几日没有梳洗过,身上污秽,不敢沾染了大人的宝地。今儿晚上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再来复诊。
我道,那贱侍可许探视了?他在秋水斋多有不便,我倒想早日接他回来。
太医道,照理说是没事了,不过学生建议还是让他在那独院里清净的养上几日,这病去的快,但是伤身。滋补的方子学生也已经开好,只是要彻底恢复元气,恐怕要到明年开春,今年秋冬也要仔细。
我又谢过太医,亲自把她送出府去。回来便去了秋水斋,墨宇正斜靠在床上看书。
我过去夺过他的书来,道,才好了些,折腾什么?累着了又值得多了。
墨宇道,白躺了这三日,睡的没白没黑的,好容易有了些力气,有什么别的好做?
我道,和墨璃说话聊聊天也罢,只是不许看书了。太医说让你在秋水斋再清清静静的养两天,这几日我让他们轮流过来陪你说话就是了。
墨宇道,罪过罪过,让谁来陪谁?奴儿病了这几日还不至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一个侍儿而已,这样可是要折死我?
我道,你要是不病,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墨宇道,您又不缺人伺候,少来说这些好听的吧。奴儿虽说算是好了,这儿毕竟还是不干净,您尽早回去吧,嘱咐大爷他们,要是他们来看我,来一次便是折杀奴儿一次,若还想让奴儿活着回堆秀楼,便不要太看重奴儿吧,奴儿担不起。
我道,你心也太小了些。怎么这些年了还是这样想?早就想给你个名分,你又不要。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不如今儿就开了脸,把秋水斋给你,你不愿出堆秀楼,那就还住在里面就是了。
墨宇一急,竟咳了起来,我忙揽住他的身子坐到他身边,觉得又轻薄了不少。墨宇道,主人的心奴儿知道,奴儿的心您却不一定知道。只是别逼奴儿了吧。
我忙道,你别急,随你就是了。难怪太医说这病伤人,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墨宇道,还说呢,今儿看了太医开的滋补的方子,一副药够我的身价银子了,哪有人家这样给侍儿治病的?简直是——
我道,你还管这些?给你什么吃什么就是了,你的身价银子我开,你怎么知道是一副药钱?
墨宇笑道,原来您还给奴儿开过身价,打算什么时候卖?
我也笑道,你也学会贫了,都是给非烟带坏的。
用力搂了楼怀里的人,低声道,你快好起来吧,我这几日算是干柴烈火了。
墨宇啐道,呸,家里的几位爷哪个不顶奴儿千个万个?又说这样没正经的话。
我道,记挂着你,我没那心情。什么时候你回来堆秀楼,我才能好起来。
墨宇道,跟奴儿还用得着这些甜言蜜语的?天也不早了,您还是回吧,别一会儿您那干柴烧起来,奴儿可灭不了。
墨宇一句话把我勾了起来,便放开他,又道,今儿我便回去了,明日和太医一起过来给你复诊。墨璃我也带回去,换盼儿来照看你,他也该歇着了。
墨宇道,这便是了,不必叫盼儿来,随便叫个孩子,香雪、瑞雪的就罢了。
墨璃这才笑着插了句,哥哥这还不懂,奴儿和盼儿才是楼里闲着没事儿的,瑞雪香雪反而是一整日忙到底,脱不开身的。
我道,你还没好,就乱操心了,我们先去,你歇着,盼儿来好和你说话。
于是拉着墨璃从墨宇屋里出来,叫外间侍候的一个孩子去给盼儿传话,自己却拉着墨璃到了秋水斋的厢房。
门一关手上便不老实起来,墨璃向来是委曲求全,低声求饶却任我施为。
他已被我褪去衣物压在床上,知道求饶无用,还帮我解开了裙带。
就在我与他交融的那一刻,还未吻上他微微张开的双唇,却看见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我一边上下一边问道,你是怎么了?
他这才缓过神来,伸手把泪珠儿抹掉,强笑道,奴儿该死……说着双腿攀上我的腰,晃动着腰身应和着我。
我扭过头去不看他的脸,匆匆结束了这次为了灭火的床第之欢。墨璃见我不太高兴,小心翼翼的帮我收拾干净穿好衣物,低着头一眼不发。
我把娇小的墨璃一把拉到腿上坐着,道,跟我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他仍是强笑着道,没……
没容他说完,我便道,仍是不说实话对不对?你到底怕什么?
他又是老样子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咱们一直是这样的,今儿你是怎么了?
墨璃有些哽咽,忍了一会儿,才道,主人不必理会的。
我冷笑道,这话也是,咱们走吧。
推开门,从正对着院门的东厢房走出,一眼便看见子云他们进来。
斜眼一看,身后的墨璃一下子红透了脸。
子云他们便迎上来,子云道,知道主人会先来一趟的,奴儿们便沉了一会儿才来,墨宇哥哥可好?
我道,他没什么事了,只是你们这声势浩荡的来看他,他又觉得受不起什么的,净胡思乱想。
非烟道,哟,墨宇哥哥怎么搬到厢房去了?
我道,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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